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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妩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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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徐老夫人淡声道,“等我问清楚。”
  她低头,正好瞧见小姑娘受尽委屈的表情,这绝对不像是作假,她总觉得事情不该那么简单。
  她活那么大的岁数,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初宁,你和我说,这步摇究竟是什么来的。你说是你娘亲留下的,是怎么留下的,来历呢。”
  凤首步摇,一般命妇都佩戴不得,按着时间推算,宋夫人的遗物,那时她也就只是三品或是四品的诰命。
  那时宋霖还未入阁,所以不太可能会有这样超品级的步摇。
  初宁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哭,那也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博取同情,懦弱无比。可她对上老人慈祥的目光,险些没忍不住要落泪。
  与老人一对比,任大夫人和任氏对自己的恶意被放大到无数倍。
  她鼻子发酸,张嘴想要解释。
  在话就是要冲出口的时候,她猛然又闭上嘴,偏过头去看任氏。她清清楚楚看到任氏眼里对自己无比的嫌恶,带着一种奇异的恨意。
  初宁心脏重重一跳。
  再看向陷害自己的任澜颐,她正眼带得意望着自己笑。
  初宁意识到自己忽略得要的问题,任澜颐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她又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有这个步摇。
  她们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交集和利益冲突才对。
  “初宁?”
  徐老夫人见小姑娘回头正看着众人,疑惑地催促一声。
  汐楠着急,朝老人跪下就要为小主子辩护,初宁却是在这个时候喊她一声:“汐楠,你先不要说话。”
  刚才还急得双眼通红的小姑娘,此时冷静极了。
  万事皆有因。她明显察觉到任氏对自己的厌恶超过任大夫人,这里最生气的,应该是任大夫人才对,因为对方可能真把自己当成了贼!
  所以任氏的行为解释不通。
  为什么?
  初宁微微垂眸,她想不明白,自己和没有利益的两个,为什么就有冲突。一个费尽心思构陷自己,一个是恨不得自己在她眼前消失。
  她明明和任家没有关系。
  与任家人相处的短暂记忆再度由她脑海里闪过,她垂着头,想找出自己在任家人跟前有什么过错,手腕上串着坠着的琉璃珠闪了她眼一下。
  她定晴,还看到端午戴着就未摘下的百索,五彩丝线明艳,与任澜颐一起编织百索时的情形浮现在眼前。
  “——初宁妹妹,你给轩表哥的百索是要做哪几色的?”
  一句话,就让初宁思绪瞬间清明,与任澜颐相处的一幕幕接踵而至。
  “——初宁妹妹,你常常见到轩表哥他们吗?”
  “轩表哥他们平时上学都会经过暮思院吗?”
  “轩表哥对你真好,还给你布菜。”
  一字一句,任澜颐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之前,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任澜颐是爱慕徐大哥!
  可这些事情又与她何干。
  “母亲,她现在是辩无可辩,半天也找不到说辞了,您可不能再偏袒她。这样的品性,于我们徐家是个大祸!”
  任氏尖锐的声音划过初宁耳膜,让她一个激灵回神。
  她为什么是徐家的大祸。
  初宁在这个时候有种任氏要将她赶离徐家的错觉,她心惊看过去,又看了看任澜颐,终于理清了她们的敌意出自哪里。
  简直荒谬!!
  她们怎么能将她想得如此不龌龊不堪,她们认为她觊觎徐大哥,要给徐家做孙媳妇吗?!
  除了这点,也再没有能解释任氏与任澜颐的做法。
  初宁气得牙都咬得咯吱作响,脸色发青,汐楠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忙紧紧抱着她,一声一声地喊姑娘。
  徐老夫人也发现小姑娘情绪比先前要激烈得多,忙去拍她的背:“丫头,快吸气,喘一口气。你会把自己憋晕过去的!”
  两人慌乱的一通叫喊,初宁神识才慢慢归位,幽幽吁出长长的气。徐老夫人见此也跟着舒气,任氏那头又要不依不饶:“她得跪下给我大嫂赔礼道歉,否则,这家中以后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任氏!”
  徐老夫人对终于找到发泄口的儿媳妇失望低吼,若是拐杖在手上,她肯定得敲上去!
  明明此事还有疑点,怎么就此盖棺定论!
  可任氏见初宁被她逼到绝境,竟嘴角一掀,一个得意的笑容带得她表情都略微扭曲。
  初宁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把背挺得笔直:“老夫人,我是冤枉的。”
  汐楠就跪倒在老人脚边哭着道:“老夫人,这步摇真是我们夫人的遗物。。。。。。。”
  她正说着,手臂突然被人掐了一下。汐楠抬头一看,小主子正对她摇头,是示意她不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不让她说话,都这种时候了。
  在丫鬟的疑惑中,初宁仍道:“老夫人,我是冤枉的。”
  徐老夫人也想弄清楚事情,可凭这一句冤枉,她也无法给小姑娘清白。焦急地再度问:“初宁,你详细告诉我,这步摇在你身边多久了,先前还有谁人见过吗?”
  老人问这话的时候,被人挤在最外头的绿裳想上前,不想听到初宁还是刚才那一句‘我是冤枉的’。
  只此一句,再无它话。
  想上前的绿裳脚步顿住,细细再听,只有任氏继续指责的刻薄的语言,就连汐楠也毫无声息。
  她在前几天就见过这个凤首步摇,和任大夫人丢东西的时间不符,姑娘是被人误会了。
  可为什么姑娘不说出来。
  厅堂里,任氏与任大夫人话语越发刺人,绿裳在此时退后几步,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姑娘被人诬蔑了!
  可姑娘不说,一定有她的原因,而且她是姑娘身边的人,又是老夫人的人。此时说什么,恐怕就要把老夫人坐实偏颇,对大夫人的不喜,会让任家人对老夫人有微词。
  她要去找三老爷!
  绿裳明白过来初宁的苦心,跑得跌跌撞撞,去拍开结庐居的院门。出来却是一个小厮,说徐砚不在家,齐圳跟着一块出去了。
  绿裳急得满脑门都是汗,想要出府去寻人,可才走两步就跌坐在地上。
  她上哪里去寻人,三老爷在翰林院里,她哪里能寻得到!
  “绿裳?”
  正当绿裳完全没了主意的时候,齐圳的声音传来。
  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被人扶起来,才知道真看到归家来的齐圳。
  齐圳听她呜咽着把话说完,脸色一变:“三爷约了吴世子,我这就去找三爷!”
  若不是打发他回来拿东西,根本还不知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事。
  徐砚赶来的时候,碧桐院厅堂里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徐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初宁唇咬得发白,却身姿笔直站在当堂。而任大夫人和任氏坐在老人下首,眼里带着不敬的愤怒,他还听到任氏那铿锵地一句:“她别想抵死不认就能赖去,今儿她不朝我大嫂认错,我任家以后是否连三岁小儿都能上前来欺!”
  “你如今却是徐家妇!”
  青年大步踏进厅堂,袖袍被带动得簌簌作响,大手一伸,把小姑娘给拉到身边。
  任氏被这一句顶得霎时熄了火,憋得脸通红,可仗着正理直,对小叔亦怒视之。不想视线才瞥了过去,就对上他寒星一般的双眸。
  徐砚眉锋若剑,眸光若刃,整个人凌厉异常。
  “出嫁从夫,你如今名上先冠我徐姓,你胆敢在母亲面前再放肆一句!”
  他向来对人温文浅笑,不管是真是假,从未如此厉声厉色。任氏一下就被震住了,手微微颤抖着。
  任大夫人是不满徐老夫人坚持要问清的事,仿佛是她一个做长辈的在诬赖一个晚辈,实在损她如今是侍郎夫人的脸面,才会由得小姑替任家说话。
  如今徐家三爷一来,言化为刃,摘指任氏目无尊长,让她猛然清醒许多。
  “徐三叔。”初宁在看到他后,双手就紧紧攥住了他的袖袍,指节都在发白。
  徐砚低头瞧见她手止不住地发抖,霎时心疼不已,她肯定很害怕。
  “我都知道了,一切有我。”
  徐砚直接就坐到老母亲身边,把小姑娘也拉到边上坐着,眉宇间安抚人的温柔神色一转,又是冷厉。
  任氏听到他这话,又惊又怒:“小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叔也要袒护一个贼人?!”
  “贼人?大嫂,我现在还喊你一声大嫂,你最好就少说话。大哥身为大理寺少卿,也得人证物证俱在,查清疑点方能定罪。你一句话断是非,传出去,连大哥都要为你坠了官声!”
  “你!”
  任氏被他说话哑口无言,任大夫人见此知道是不善了,冷着脸说:“如今不就是人证物都在,哪里来的疑点。”
  徐砚就嗤笑一声:“初宁说这步摇是她娘亲遗物就是疑点,莫不是你们任家觉得,小姑娘无亲人在身边,就百口莫辩?你们既然说我有袒护之意,那我看,就报官吧。”
  “老三!”
  徐老夫人被他的话吓一跳,徐砚却加重语气的说:“报官,让他们去查!我倒要看看,全天下,是不是就你任家有这步摇了!”
  任大夫人被惊得站了起来:“哪里至于要报官,东西已经找回来了。”
  若是报官,不管结果如何,任家丢失御赐之物一事,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徐家的三老爷,居然是如此有心机的人。
  是要逼着她讲和吗?
  初宁自徐砚来了后就渐渐平静,听到这话,站了起来,还泛红的双眸看向已经神色慌乱的任澜颐:“我清清白白,不怕官老爷审问,我要报官!”
  徐老夫人听到小姑娘也要报官,心里的诡异感越来越浓烈,正好看到她似乎在看什么,顺着她视线望去。老人就看到任家的二姑娘脸色发白,直往后缩。
  老夫人眉心一跳,脑海里闪过什么。
  绿裳终于在这个时候跪倒在厅堂中,高声禀道:“老夫人,奴婢在姑娘身边当差,大约在七八日前就见过姑娘拿着这凤首步摇缅怀生母,那个时候,任大夫人的步摇也还没丢。所以这绝对不是同一个。”
  绿裳一言惊四座,任大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丫鬟撒谎。
  就在这此,徐砚又是轻笑一声,朝外喊:“齐圳,拿我的名贴,去报官!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包藏祸心的,要让我家卿卿受这种屈辱!”
  所有人都听到齐圳大声应是嗓门,得意许久的任澜颐此时再也站不住,腿一软就坐倒在地,还险些撞翻了后边摆放着的高几。
  这动静把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任大夫人见小女儿坐在地上,神色不明。她听到小女儿惶惶地说:“不能报官,不能报官。。。。。。”
  一句话,足够让任大夫人天璇地转,僵硬地转着脖子再去看一直被她指责的初宁,她在小姑娘眼里看到了怨。想到方才初宁指着小女儿说的诬蔑。
  任大夫人一个激灵,竟是手脚冰凉。
  初宁在此时又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不能报官,我一定要报官。有龌龊心思的不是我,我受了冤屈,为什么不能报官,不也正好查清任家步摇丢失的事吗。”
  凭什么她们就能随便恶心揣测她,对她一丝善意都没有,要她名声败尽。
  小姑娘声音明明又轻又柔,却重重砸在任大夫人心头上,特别是一句龌龊心思给她提了醒。
  此事若事关小女儿,小女儿为什么要做冤枉的人事。她猛然想到了徐家长房的两个少爷,想到了今日对宋初宁句句辱骂的小姑,她什么都明白了。
  小女儿对徐立轩有心思,肯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错把宋初宁当成了对手。
  “不能报官!三老爷!此事。。。。。。。此事就此作罢吧,恐怕是我们弄错了!”
  任大夫人冷汗淋淋,想到应声离去的齐圳,几乎是哀求地朝徐砚喊。
  徐砚面若冰霜,只冷冷看着她。
  徐老夫人见过多少风浪,一看任澜颐的异样,还有任大夫人当即又变了语气,略微思索就明白这事有异在哪里。
  倒是任氏还不明就以,仍冷声说:“报官就报官,丢人的只会是宵小之徒!”
  她哪里能就这么让事情过了,她要宋初宁离开徐家才好!
  不想话落,有任家的丫鬟惊喊:“夫人,二姑娘昏过去了!”
  任澜颐抵不过事情急转直下,一把火恐怕要烧到是的自己,吓得直接两眼一翻白就不醒人事。
  徐老夫人见任家人那里当即乱作一团,长叹一声跟小儿子说:“把齐圳喊回来吧,到底是亲家。”
  “喊回来可以,刚才谁怎么让卿卿受委屈,现在怎么还回来。我不是听到有人说,要跪下道歉才能作罢,那就按这论吧。”
  徐砚冷笑一声。
  想冤枉人就冤枉?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所有人都道初宁无人护,他偏生让她们都睁大眼看看,小姑娘究竟有无人相护!
  任氏闻言要再辩驳什么,却被任大夫人一把拉住:“你不要说话了,是弄错了!三老爷,我回去一定会将事情弄明白,给你一个交待。”
  “我徐家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徐砚根本不理会她要谈和的一套,“想必你听过我的混名,现在不给个说法,莫怪我逼着你给说法!”
  任大夫人被他说得连退两步,想起小姑子给自己写信说过,徐家三老爷狠起来必见血。
  如若真是她冤枉了宋初宁。
  不,肯定是冤枉了宋初宁。任氏脑子里极乱,可现在一回想,事情确实有很大的错漏。只是她心急就那么听了小女儿的建议,先到徐家寻赃,后来找到东西,她怒火攻心。
  最终就先入为主,要是细心再去想一遍,就会发现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唯一巧合的,就是宋初宁手中确实有这么一支凤首步摇。
  她小女儿肯定是先前见过。
  任大夫人脸上阵红阵青,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徐砚。
  徐老夫人心疼小姑娘,可她身为徐家长辈,又不能让任家太过难堪,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
  最终,她推了推小儿子,说:“你先带初宁到西次间坐一坐。”
  她会让任家给小姑娘一个交待。
  徐砚纹丝不动,老人知道小儿子牛脾气,头疼不已。初宁此时默默去拉了拉徐砚的袖子,也没有说话,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他,即便不说话就足够叫人心软。
  徐砚到底是站起身,带着她去了西次间。
  西次间的窗边放了只纯白花瓶,上面插支海棠,正向着投进屋的光束,绽放着明艳。
  徐砚就拉着小姑娘,想到窗边坐下,哪知一直沉默的小姑娘扑到了怀里,突然间就放声大哭。
  “徐三叔,你不要丢下我,你带我走吧。”
  初宁把昨晚没敢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夹着哭腔,听得人要肝肠寸断。
  徐砚被她猛然大哭都吓得措手不及。小姑娘总是笑,不管多难过,都是笑着,今天这种情绪失控是首回。
  初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现在就是想哭。
  任氏的态度让她明白,徐家也并不全是欢迎她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深深恐惧徐砚也不在的日子,那她是不是做什么,在别人眼中都是错的。
  她越想越难过,哭得一刻都停不下来。徐砚的衣襟都被她眼泪染得斑驳不一,而他手忙脚乱,哪里还有徐三爷从容不迫的模样。
  最终,徐砚也只能是想到小时候,母亲时常轻轻拍着他背,给他哼童谣的画面。
  他抬起手,轻轻去拍小姑娘的背。一下一下,动作极轻,仿佛怕用力一些,小姑娘都承受不住。
  本就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是委屈极了。
  他回想着刚才她的话,耳边是她悲哭。昨夜窜到心头的主意就像落入泥里的种子,被她的眼泪一浇灌,如今疯狂地发芽了。
  他眸光渐深,搭在她肩头的手慢慢收紧,疯狂滋生的念头如瓜熟蒂落,脱口而出:“卿卿,徐三叔不会丢下你的。”
  他话落,初宁哭声反倒更大了,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仿佛是在怕他反悔。
  而徐砚也不知自知,自己替她顺气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放在她脑后,让她的脸颊更加贴紧自己,无意识作出最亲昵的保护动作。
  徐老夫人在外头听到了小姑娘的哭声,心都揪在一块,事情是发生在她眼皮底下,上回任氏要发卖小厮的事情也是。
  初宁那丫头,恐怕是知道任氏对她有意见了。
  徐老夫人再度叹气,也不管下人还在掐任澜颐人中,站起身往内室走去,说:“还请任夫人行个方便,随老身来。”
  等初宁止住哭的时候,她在打嗝,睁着双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哭到打嗝。
  徐砚让丫鬟打来热水,又把丫鬟赶了出去,自己绞帕子给她擦脸。小姑娘脸红得都能滴血,想要去抢帕子,可徐砚一只手就能把她制住,也真就捏着她纤细的腕骨不让她乱动。
  初宁看到他衣襟上的泪痕,刚才的嚎啕大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若是有个地洞,她真想钻下去。
  正想着,她又没忍住,整个人一抖,再度打了嗝。
  徐砚正帮她擦脸,听到这声,到底没忍住,弯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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