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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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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嬛似笑非笑,也许相信,也许不相信,只道:“原来如此,薄媚你能以一敌四?”
    丹薄媚道:“未必,可以一试。”
    “你能这样说,看来是有些把握。但是,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高手,为何要进入太学宫?”太子妃紧盯她,须臾不离,不想放过她冷静表面下细微的变化。
    然而丹薄媚神色如常,偏头自然道:“为了入仕,众位同窗不皆是如此么。”
    白嬛摇头笑道:“不一样。他们为了胸中抱负入仕,为了天下一统入仕,为了黎民百姓入仕,为了平步青云入仕,而你——是为了入仕,而入仕。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所以,你应该有别的目的。对么?”
    丹薄媚冷冷地与白嬛对视,不动声色地警惕道:“太子妃何意?”
    “不必这么紧张,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也并非想逼你说出自己的目的。”白嬛微微一笑,转头,目光落在战场上那面迎风飘扬的周唐旌旗,低声道,“只是我很欣赏你,如果你为了入仕,我这里倒有条捷径让你走。”
    “什么?”丹薄媚环视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在关注她们的谈话。
    白嬛冲她勾了勾手指,她俯过耳去:“帮我搜集*会密谋造反的罪证——要绝对无法翻供的证据。你若能做到,官职自然青云直上。”
    丹薄媚诧异地挑眉看向白嬛,不置可否,反倒疑惑道:“我似乎并未听说*会有这等大逆不道之意。更何况,*会的真正主人,难道不正是当今陛下么?何必造反。”
    白嬛眯眼道:“有句话你一定听过,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丹薄媚思忖少顷,偏头望了望冲杀在前方的太子李重晦,看来太子与素贵妃的暧昧已经威胁到他的东宫之位。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看来太子妃是要除掉素贵妃。”
    “不是我。”
    白嬛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太子为了保住周唐社稷的安稳,才要千辛万苦找出宫素谋反的罪证,亲呈陛下明鉴。你明白吗?”
    丹薄媚心领神会地点头:“明白,太子殿下对陛下真是忠心耿耿。”
    “所以,这条捷径你走不走?”
    本来铲除宫素与*会正是她必要计划中的一环,如今有太子妃许以高官,岂非一箭双雕,她没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丹薄媚欣然同意道:“承蒙太子妃青睐有加,薄媚不敢不从。”
    白嬛笑吟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等此间事了,你立下大功,朝廷封赏下来,我会安排你去个容易浑水摸鱼的地方为官。你表面与东宫没有交集,*会不会对你提防。至于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尽快,东宫的位子不太安稳。”
    丹薄媚应声。这边刚谈完,前方突然一阵喧哗,那四人终于出手了,眨眼掠向太子李重晦。
    她无须太子妃提醒,点足越过众人,拦在太子身前,与其中二人对了一掌。
    四人停下,因知道了她的实力大约与自己不分伯仲,一时不愿冒然出手。后方丞相韩殊见状,不慌不忙地高声道:“姑娘,你确定要出手么?我听闻,姑娘姓……”
    果然要说这句话!
    只要说出她的身份,周唐皇室必然对她赶尽杀绝。
    丹薄媚立刻打断他,冷笑道:“丞相大人,这四人看着很眼熟,我忽然想起来,那日被抓时,跟随晋帝左右的不正是他们么?晋帝的身份很奇妙啊……对了,你说我姓什么?”
    她不信,他们敢逼她说出晋帝是谢衍。
    丞相韩殊脸色微冷,顿了顿,笑眯眯地道:“姓薄。薄媚姑娘记性真好。”
    丹薄媚嗤笑一声,双袖一震,半空浮现一片岩浆之海。海中突兀长出无数根藤蔓,蔓尖开巨大花朵,蓦地一起攻向立于岩浆之上的四人。
    丞相韩殊见他们五人一时难分胜负,遂命人传信给谢衍。不久,一只信鸽飞回来停在他肩上,他取下字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几笔:诸事已毕,且战且退,半月内败亡为宜。另,有机会,杀了她。
    杀了——她!
    丞相韩殊抬头,眸光锋利地凝视以一敌四犹不露败迹的丹薄媚,双手结印,身后缓缓浮现一尊青铜鼎。

  ☆、第35章 波谲云诡

丹薄媚能支撑的时间已不多,忽然瞥见韩殊身后的青铜鼎,十分讶然。
    他不是姓韩?人尽皆知,八族中,并没有韩氏。
    古兽迟迟没有虚影幻化出来,她无法知道那是哪一族的。
    这时其他几名八族子弟也停止交手,回头惊疑不定地凝视韩殊。他身后那尊宝鼎巍然不动,非但没有旋转,连四面的图案也不见。
    “奇怪,他意欲何为?”应蒹葭疑惑地抚了抚耳边的长发,对宁嚣道,“他不是八族之人,却如此明目张胆地动用九鼎秘术,难道不怕那一族对他发难?”
    宁嚣居高临下地俯视,皱眉道:“他的鼎也奇怪,我从未见过八族之中,哪一尊宝鼎是这样的。”
    “莫非,这是……”应蒹葭掩口瞪大了眼,回头惊讶地与宁嚣对视。
    宁嚣神情也格外严肃,低声道:“如果真的是丹氏龙鼎的话,那么丹氏被灭与这个人——或者说,与谢氏也有关系。毕竟他是天堂手组织的首领,而天堂手是谢衍在谢氏支持下一手创立的。”
    应蒹葭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后梁皇族、周唐皇室、还有谢氏,三方势力为何要联手灭丹氏一族?我真是想不通。不过丹氏当年的确无可争锋,坊间传言后梁先帝因丹太后私通而灭丹氏,显然站不住脚。仅凭后梁皇室,没那个能耐。”
    “我以为,能在那样的形势下,雷厉风行地快刀斩乱麻,三方联手也不够。”
    应蒹葭愣了愣,定定地看着宁嚣,沉默不语。
    “咻——砰!”
    蓦然北方天边绽开一道烟火,远远看去,是只诡异的手掌。
    半空形成一道人墙,牢牢拦住诸多学子的黑衣剑客望了望那道烟火,齐齐回头看向丞相韩殊。
    此时韩殊背后已经有一团若隐若现的幻影从鼎中飘出,然而尚未成型,他神色一变,立即收手,命令道:“撤。”
    丹薄媚松了一口气,虽不知那烟火是何用意,但不得不说,来得正是时候。若再晚一分,韩殊背后古兽现身,她以一敌五,毫无胜算。
    在深山北方,淮水的另一头。
    谢衍刚出现在官道上,即遭到大批蒙面杀手袭击,一百余禁卫几近全军覆没。
    他仍然坐在马车中,神色冷峻,眸光慑人。车帘被卷起来,可以看见马车已完全被杀手包围了,他插翅难逃。从官道的四面路口,到半空上横来的树枝,俱是人影重重。
    “谁要杀我?”谢衍从容不迫,动也不动,仿佛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立在枝头上的杀手冷笑一声,道:“你自恃掌控局面,操纵一切,如今若在荒野之地死不瞑目,又无葬身之地,真是莫大的讽刺。因此,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个答案。”
    谢衍唇角斜了一下,笑得极为冷酷,明明已经孤身一人,气势却依旧不容侵犯。他睿智的眸光穿透那名杀手的双眼,已经从眼底知道了答案。
    “无极公主什么意思?”
    那名杀手早知道瞒不住,被这样精准地戳穿后,也不紧张,右手将刀提起来,左手轻轻滑过雪亮的刀刃,阴笑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公主殿下要你出得来,回不去。后梁的王座从来只为皇族而设,生杀予夺的无上威权也只属于一个人。女皇之下,并不需要摄政王。”
    “后梁的皇族,在大一统时代,也只是草莽武夫。”谢衍威严的眼神落在杀手身上,淡淡道,“在这乱世,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已是阶下囚。皇族,从来都不独属于一个姓氏。你说后梁的王座只为皇族而设,那么,若我称帝,可是皇族否?”
    杀手中有几人异口同声地愤怒道:“大胆!谢衍你其心可诛!”
    语毕,几人一同拔剑,直直刺向马车中静坐不动的谢衍。
    他却忽然闭目。
    “怎么,认命受死了么?”杀手的长剑破空,无限接近他的颈项。
    谢衍平静道:“我不喜欢别人把血……”他话还没说完,数名黑衣剑客已从背后将他们一击毙命。天堂手的人闻讯赶到,速度犹如惊鸿掠影一般,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利刃刺入骨肉的“噗嗤”声整齐划一。最前方那名杀手因距离马车实在太近,黑衣剑客从背后一剑穿心时,有一串血花溅在谢衍黑金蟒袍上。
    他睁眼垂眸,望着那处血迹,将方才的话补充完整:“……溅在我眼里。”
    “啊,主人,对不住!属下一时手快,太兴奋了,没顾上伸手捂住他胸口。”这个黑衣剑客尴尬地解释。
    谢衍懒得计较,左右已经有人先一步破了这一条,也不知死没死。
    ……
    连连告捷的周唐大军气势如虹,乘胜追击,一举收复诸多失地。反观之前令人恐慌的后晋,却是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毫无反抗之力。每每两军打个照面,后晋就鸣金收兵。以致周唐大军除了一开始损失的一万余人,以及初战时死伤七千,后来数十日竟几乎没有伤亡。
    这实在要算一次振奋人心的大捷。
    捷报传回周唐京城,满朝上下一片称赞。周帝也十分高兴,诏太子等人尽快班师回朝,以受嘉奖。
    明明看上去歌舞升平,其实早已暗流涌动。
    太子李重晦与白嬛在领旨的当夜,便收到东宫势力的臣子传来消息:宫城中有大动作,先是东宫羽林卫出身的禁卫军全部撤换;紧接着曾任东宫洗马的北军步兵校尉、执金吾被无故调出皇城。
    次日,原东宫掌印太监、现任殿中监佥书太监被贬,竟只因为他沏的茶太烫。
    白嬛暗中收买的尚宫、尚食、尚寝三局女尚宫无一例外,全部因收受贿赂被关押起来。
    周帝还命京兆尹协同九城兵马司全城戒严,声称宫中出现了刺客。百姓行走在大街上,能随时见到带刀卫士列队而过。
    如此显而易见的形势,百官纷纷嗅出风向:易储的决策一旦有了定论,就不会因一场胜仗而轻易改变。
    周帝一直在容忍,只等太子的言行积累到触及底线的那一刻,便是雷霆之怒的爆发。
    彼时月夜,丹薄媚等人正在城中衙门的大厅议事。众人还在疑惑,为何收回的国土多是仅有少数老弱的空城,若说因为瘟疫而死,那死的不应该全是青壮年。
    正是这时,从京中传来的密报到了。
    太子李重晦展开看了许久,双手微颤,额上有冷汗瞬间滑落。
    白嬛见状,心中一沉,走过去问道:“发生何事?”
    太子盯着她,六神无主,慢慢将密报递过去,也不顾丹薄媚、王唯安、崔夫人、庆忌、白月真在场,轻声道:“今上设了一局鸿门宴。”
    白嬛将密报反复看了三遍,神色凝重,却仍道:“只有宫城大换血,东宫与白氏在朝中的人脉却没有被波及,看来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今上还在给你最后的机会……”
    太子隐隐有了预料,不忍地闭眼,道:“你是说……”
    “能将宫素置于死地的证据,将是你向今上表忠心的投名状。你是要舍‘宫城’而保‘朝臣’,还是舍‘朝臣’而留‘宫城’,全在你一念之间。”
    这一刻,宫城已是宫素的化身,朝臣也是东宫之位的影子。
    周帝清扫宫闱,而保全朝中东宫人脉,已在很明显地告诉太子唯一的活路。
    “可是,你叫我怎么能……去捏造……”太子想起宫素绝代风华的姿容仪态,想起两人宫阙上遥遥相望。他一语失声,痛苦地埋下头。
    白嬛见他这样优柔寡断,不禁冷笑,哼了一声,道:“用不着你来动手。什么时候,这些肮脏的手段不是我替你做的?你横竖只有自己,我肩上却背负了一个家族的命运,由不得我任性清高。”
    她将授意丹薄媚与王唯安几人的计划告诉太子。
    丹薄媚没想到太子妃竟让他们几人同时去办此事。不过仔细一想,关系储君大位与成千上万高官氏族的身家性命,自然不能把希望,系于一个不知深浅的人手中。或许相对而言,白月真、王唯安、崔夫人三人才更让白嬛重视。
    他们毕竟是八族之人,能力与势力都拿得出手。尤其白月真本来就是白氏之人,当更加用心办好此事。
    丹薄媚望着门外皎洁的月光,且听风吟,心中很平静。
    她知道,扳倒*会的罪证是太子对今上的投名状,意在保住东宫之位。而这亦是她对太子妃的投名状,意在平步青云,不容有失。
    即便只为大儒、庆忌的家眷、以及青上仙宫讨回公道,此行她也势在必得。
    太子听完,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他早已没有拒绝的权力。
    次日,太子呈递奏本。对今上感恩戴德、称赞太学宫学子的同时,顺便提到关外疫情蹊跷,且伪晋尚有余孽。他率军驻扎此地,势要追查到底,不得不辞谢嘉奖,请移恩太学宫诸位学子。
    一众学子刚回到太学宫,即将迎来秋闱科举。
    周帝不出所料,恩准了太子请求,赶在科举前,直接任命功劳最大的几人出任地方父母官。
    这已相当于两榜一甲进士的入仕官职。
    而丹薄媚正在其中,被委任南康府松隆县丞,官居正八品上阶,即刻赴任,庆忌随行。

  ☆、第36章 咄咄逼人

益州处于长江中下游一代,南康府松隆县又地处益州北方,丘陵连绵,林木茂盛。深秋时节的清晨,浓雾笼罩蜿蜒的山道,一路枫叶红于二月花。
    茫茫白雾中,看不见前方的树木,抬头亦不见天。
    丹薄媚从清晨大雾走到午后细雨初停,山间雾褪,一直也没吃饭。此时视线清明,可以窥见不远处金灿灿的一片秋菊葳蕤,房舍□□家。
    她累得走不动路,停下倚着树干歇气,随口跟庆忌二人谈天道:“前面就是松隆县城。益州水利发达,盛产茶叶、丝织、瓷器,经济繁荣富庶,连带松隆县地势优越,应当不差。之前的县丞丧心病狂,私自征收诸多苛捐杂税,中饱私囊,以致百姓疾苦。”
    “听说他在松隆做了三年县丞,一朝升任别处,百姓都涕泪纵横、欢欣鼓舞地送他出城门。哪知十日后他自请调回松隆,又多征收一项‘迎故吏税’,诸多百姓都气得吐血了。”牵着一匹瘦马、气喘吁吁跟在最后的小吏啧啧感叹。
    “为官恶到如此地步,连高升也可放弃,他现在怎么肯离开?”丹薄媚问。
    小吏笑道:“不是他肯离开,是把百姓逼急了。有六个青年人结伴进京告御状,一路被打死五个,最后那个遇上了*会主人素贵妃,得以面圣陈情。今上震怒,这才将他革职查办。现在这个青年人加入*会,回到松隆成为分堂堂主,很了不得。也因为此事,*会在松隆县备受拥戴,一家独大,比衙门说话还管用。明公到了县城,可千万要注意,别招惹*会,不然日子很不好过。”
    庆忌回头瞥了一眼小吏,眼神十分凛冽,比冬霜更寒冷,比雷电更惊厉。
    小吏吓了一跳,瑟缩双肩往后一退:“大人,怎么了?”
    庆忌收回目光,大踏步往前走,任何荆棘与泥泞也牵制不了他坚定的步伐。
    丹薄媚回头安慰小吏,道;“你不用怕,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小吏连连点头,对这个弱不禁风的上司顿生景仰之情:“两位明公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真是可歌可泣,小人已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是两人,是那个持剑的大个子一力抵挡,我会跟你一起跑的。”
    小吏呆了一呆,忙不迭找借口奉承道:“明公这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丹薄媚一本正经地答道。
    到松隆县城时,几近黄昏。
    县衙檐角上雕刻的五尊檐兽映上了灰白的天空,令小吏一瞬间想到曾经在京畿衙门公府食堂吃的烤全羊……
    这不怪小吏,实在因为三人在林中走了一天,早已经饿得不行。如今总算风尘仆仆到了县衙,想必衙门里的官吏已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菜。
    小吏饥肠辘辘,思及有大鱼大肉,十分激动。等到丹薄媚吩咐他叫人时,他立刻冲上去大力拍打紧闭的衙门。
    很快有衙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丝缝隙,看他半天,问道:“有何贵干?”
    小吏双手叉腰道:“还不速速出来迎接新任松隆县丞薄大人!”
    “啊!”那名衙役探头出来看了看台阶下负手而立的两人,顿时敞开大门,比小吏更激动地返身跑进去,欣喜地大喊道,“快出来啊,新任县丞大人到了!”
    丹薄媚皱眉不解。衙役之前探头探脑地开门,似在害怕什么,见到她又如见救星一般,这样的举动与神情太不正常。
    不等她深思,几名县衙参议文书已疾步出来,身后跟着包括方才开门人在内的六名衙役。
    “拜见明公,我等总算把您盼来了。之所以没有遣吏迎新,实在因为近来有御史上谏‘送迎烦费,损政伤民,’,今上下令禁止,我等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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