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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妾-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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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珒见她神色异常,二话不说带她去瞧了郎中。
  本来还只是肚子有些难受,但到了医馆后,薛令微又开始出现头昏的症状。
  结果是薛令微没有想到自己嗜睡多吃,包括刚才的腹痛和头昏,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薛令微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可诊错了?我真的有孩子了?”
  郎中道:“确实是喜脉无误,刚刚腹痛是因动了胎气,头昏是因气虚,待会我开几副安胎药,姑娘回去好好养胎便可。”
  薛令微继续不解问道:“可是,不是说有身孕的人会厌食恶心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
  不仅什么都吃的下,还长胖了那么些。
  “孕吐因人而异,有人有身孕会厌食恶心,但也有像姑娘这样的,没有这些反应。看来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一直等郎中叮嘱完,二人走出医馆,薛令微都没有从初为人母的喜悦里出来。
  这个时候她本该跟赵珒说点什么。但她高兴过了头,一时竟不知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合适。
  赵珒看她不敢相信又喜悦到呆滞的脸,笑道:“姌姌,你做母亲了。”
  薛令微垂眸看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叫她太欣喜,本来是想着有了孩子,母亲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放过赵珒。只是等真正有了孩子的这一刻,她的喜悦,更多的是一个母亲的喜悦。
  “这是真的——”薛令微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看向赵珒的眼眶突然红了,“赵珒,我真的要做母亲了?”
  赵珒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是的,你做母亲了。”
  “那我们可以回京城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赵珒,我是不是能在我母亲手里护住你了?”
  “傻丫头。”赵珒远远的看向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后,该是我护着你。”
  ——
  自有了身孕之后,赵珒几乎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总是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或是带她出去四处走动散心。
  不过薛令微愈发的懒,倒也不愿怎么出家门。
  去街市上闲逛的时候,薛令微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戴的虎头帽还有虎头鞋极为好看可爱,便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只是她的针线活向来不好,好在她平日很闲。虽然以前做不好针线,但认真学了,她也能做的个有模有样,虽然不是特别精致,但做的也好看。
  “赵珒,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薛令微已经开始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赵珒道,“不过,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为什么?儿子不好?”
  “生个女儿,像你一样,不是很好?”
  “难道像你就不好吗?”
  赵珒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像我……有什么好呢?”
  薛令微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笑他:“哪有当爹的希望孩子不像自己啊,要是孩子不像你,你不是得怀疑了?”她放下手上的针线,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像你多好啊,我什么都做不好,也都不会,要是孩子像我,我可就得担心了。”
  赵珒看她清澈明媚的眼,沉默了好一阵。
  “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给你端来。”
  薛令微放开他,笑意盈盈:“好。”
  厨房。赵珒站在那盅汤跟前,从怀里取出那枚小瓶子。
  他将那些黑色的小丸子都倒在手心里,表情无悲无喜。
  最终,他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剩下的药丸都丢到了还未烧尽的柴火里。


第82章 
  最近这些日子; 薛令微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她梦见长公主府血流成河; 梦见赵珒浑身是血的倒在她跟前。又梦见赵珒提着一把长剑,浑身杀戮的站在她面前。
  她甚至梦到赵珒不再是温柔的赵珒; 梦里的那个赵珒竟会让她恐惧。
  每每梦到这些事情,她都会哭着醒来找赵珒。好在一睁眼他都是在自己身边,抱着她轻言细语的安慰; 蹙着眉担忧的给她擦去眼泪。
  每次做了这样的梦,她都不肯再放开赵珒; 不肯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她太害怕梦里的事情会成真; 她怎能接受那样的画面?
  薛令微很想回京城; 很想见母亲,但她现在又开始怕回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
  尽管赵珒总是抱着她依她安慰她:“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薛令微不知道自己心底那种苍凉的感觉为什么一直挥之不去,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薛令微午睡下后,赵珒便去了酒馆。
  这回来的是钱仲。
  赵珒吩咐过钱仲; 没有万不得已的事情; 他都得留在京城观察动向。今日他过来; 赵珒便猜想或许是京城里有什么变故。
  赵珒一直留在青县将近两月有余不归; 钱仲一直都心存担忧,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拾光,因为这两个月的接触,拾光的疑点越来越多,虽然此人与李焱早年有交集,但对于他其他的事情李焱也并不是特别清楚。这更引发了钱仲的猜想。
  果然; 不出两个月,问题就自动浮出水面了。
  与赵珒见面之后,钱仲并未说旁的话,直切主题:“拾光先生身上似有旧疾,最近这段时日更是每况愈下,属下这次来,是想请督公回去。另外……属下认为,拾光先生已经不能再信任。”
  赵珒见钱仲这样说,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他道:“此话怎讲?”
  “拾光先生与郑贵妃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而且属下认为,拾光先生总是在刻意隐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拾光的来历我们原本就不是特别清楚,属下原本就一直担心,他会倒戈替代督公。”钱仲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将疑惑问出口:“属下也很是不明白,为何督公会如此信任他,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样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他跟着赵珒多年,一直是赵珒最得力的下属。钱仲更疑惑的是那日在书房,拾光和赵珒之间都说了什么,赵珒之后竟会如此相信这个假盲画师。
  尽管他相信赵珒自己心里有安排,但对这些事,他还是想弄个清楚。
  “钱仲,你知道我为何会相信拾光?”赵珒听了钱仲的话,并未有任何担忧的神色,“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才能叫我如此信任?”
  “这……”钱仲竟说不出来。赵珒多疑,并非是一个随便给予人信任的人。拾光与赵珒不过才见两面而已,却叫赵珒如此信任于他,让他扮做自己的模样,坐镇京城,难不成——
  钱仲脱口而出:“督公与拾光是故人?”
  “其实之前他或多或少都给我透漏过,他从来都未刻意给我隐瞒他的身份,只是他想叫我自己去明白罢了。”
  “莫非……这位拾光真的是督公的故人?”
  赵珒的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不止于此。”
  “那么……”钱仲越来越疑惑。他想,督公必定是知道了拾光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
  “若是换做别人,很容易就会被皇宫的人认出来是伪装的。你知道为什么拾光能伪装的跟我那么相向么?”
  钱仲的眼神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愕然道:“莫非,拾光先生他——”
  赵珒没有回答她,但已经等同默认。
  钱仲原本只是突然的揣测,但看到赵珒竟然默认,他久久都没有从知道真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我也确实该回京城了。”赵珒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深邃,有看不见的暗潮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底涌动,“她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迟早要让她知道那些事情。”
  提到薛令微,钱仲又有别的担忧:“只是郡主她……是否能真的接受长公主已死的事实?”
  赵珒只是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有一个亦真亦假的事实,她就会接受。”赵珒只说了这么一句。若是全部真相,他也知她不会接受。
  他不会让她想起那些真相的。
  只是那个亦真亦假的事实,他须得安排的天。衣无缝。
  “叫李焱过来。”赵珒说道,“明日我们便回京城。”
  ——
  薛令微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没有看到赵珒。
  她又做噩梦了。这回她梦见有人冲进公主府要杀她,但下一瞬,那个人的头颅竟被人生生砍下,落到自己眼前。
  尸体倒在血泊里,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赵珒。
  劫后余生,她却没有半分的欣喜。
  这个男人的眼神冷冰冰的,脸上都充满了杀气。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明白这不是她的赵珒。她的赵珒是最温柔的人,他不会杀人,更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对她伸手,她仓皇的后退,鼻间的血腥竟是浓烈的如此真实。
  “你不是赵珒!”
  她听他淡淡的说了句:“我是。”
  她看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对他吼道:“赵珒根本不会杀人!你是谁?——”
  赵珒的手只会给她煲汤做饭,给她梳头,只会做温柔的事。
  又怎么,会执起血刃,残忍的杀人?
  “我会。”赵珒的脸熟悉又陌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杀过许多人。”
  这句话如同魔咒,让她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这段时间她总是做这样的梦,纵然去瞧了郎中,吃了些安神的汤药,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噩梦还是总在做。
  她下床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面容苍白了不少。
  薛令微嫌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便挑了点胭脂涂在唇上。
  她生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自有了身孕之后,她就总是会惊惧不安,又不知问题从何而来。
  外面传来动静,她知道是赵珒回来了,便立马起身出去。
  外面刚刚下过一场雨,赵珒收了伞,便看到她站在门口瞧着他。
  “你怎么醒了?”赵珒朝她走去,看她脸色很是不好,“你是不是不舒服?”
  薛令微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赵珒任她抱着自己,“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赵珒。”
  “我在。”
  薛令微只是这么唤了他一下。原本她还有些不安的,但只要赵珒在,她的不安就荡然无存。
  ——那些是梦罢了,又有何惧?
  她松开他,只说道:“我饿了。”
  赵珒顿了顿,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我现在就去做饭,你等一下。”
  之后赵珒便拎着菜去了厨房忙去了。
  赵珒进厨房,点了柴,洗好菜,再切菜。菜切到一半,便看到她过来了。
  薛令微搬了只小木凳坐在门口,看着赵珒切菜。
  “你先回房去,别叫烟熏到你。”
  薛令微的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腮看他:“我就想坐在这里。”
  赵珒笑她:“总是这样盯着我,是怕我会跑了不成?”
  薛令微跟着打趣:“我怕一转眼你真的就不见了,那谁来给我做饭?”
  “这样离不开我,以后可如何是好?”
  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却突然叫薛令微心头咯噔了一下。
  “以后?难道你要离开么?”
  赵珒的动作顿了一下,道:“我离开?能去哪里?”
  薛令微想想也在理。不过她最近确实是太紧张了。
  都是因为那些无缘无故的梦。
  “姌姌,明天开始,我恐怕得离开几日。”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紧绷起,薛令微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看到她忽然紧张起来,赵珒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她跟前,屈膝蹲下。“表姑生了一场大病,她亲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得回苏州一趟,本想带你一起去,只是你最近怀着孕,身体也不是很好,我不想叫你舟车劳顿,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薛令微听罢,什么也没有说。
  “我五天之内就会回来。”赵珒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薛令微虽然不大想跟他分开这么几日,但那沈表姑既然病重,赵珒作为其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不去瞧的道理。
  “那……你就早去早回。”
  赵珒伸手轻抚她的脸,对她温柔一笑:“我不在这几天,我会叫李焱过来照顾你,你安心养好身子,等我回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回京城。”
  薛令微颔首:“好。”
  次日,辰时刚过一刻,李焱就赶过来了。
  晌午一过,赵珒准备启程。
  马车已经候在门外。薛令微一个上午都无精打采的,不过送赵珒走的时候,她还是强装出几分笑意。
  赵珒见她笑的怪异,知自己离开她并不高兴。他伸手抱了抱她:“怎么笑的这样难看?”他打趣她,“笑的这样勉强,还是别笑了。”
  “不行。送别的时候不能愁眉苦脸的,不好。”
  赵珒怔了怔,笑道:“傻姌姌。”
  赵珒又跟李焱嘱咐了几句,最后对薛令微说道:“那我走了,你这几日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不要怕自己胖了,五天之内,我定会回来。”
  “你可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了,早点回来。路上要是遇到再好看的花,也不能去看。”
  赵珒朗朗笑道:“外面的花哪及卿之半分?”
  薛令微轻哼:“你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背着我会怎样呢。”
  “若我此行做出背叛你的事,就叫我天打雷劈如何?”
  薛令微一听赶紧轻斥他:“轰什么轰!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你得好好的,我可不想要我的孩子没爹。”
  “我肯定好好的,你也得好好的。”
  原本薛令微心内还不大痛快,但被赵珒连抱带哄了几下,她倒也畅快了。
  最后,她一直走过街口,看着赵珒乘的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李焱远远的站在她身后,看她忘却那一切,过得如此幸福,他本该替她高兴。
  可看她沉溺在谎言编织的美梦里,他心中又百感交集。
  这又是对还是错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心眼多但家庭煮夫做的挺到位的。


第83章 
  三更时分; 月高夜无人。
  督公府一如往常那般; 似乎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拾光从皇宫回到房中,将原本要伺候他的下人都屏退。
  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坐了下来,等人。
  不多时,门被人推开。拾光却合上了眼; 他知道他回来了。
  门重新被人关上,黑色衣袍的赵珒来到他一步之外; 静静伫立在那里; 什么都没有说。
  拾光缓缓睁眼; 朝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回来了。”
  ——他的脸色是明显的憔悴苍白,鬓边也无端的多了一些白发。赵珒掀开披风帽,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拾光不是易容,这才是他本来的容貌。
  “看你的表情,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赵珒:“你本来也没有想要瞒着我。”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你到底怎么了——”
  拾光听罢; 顿了顿; “我以为你会想问我; 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并且易容成另外一个人,成为所谓的一个眼盲的画师。”
  “你等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赵珒的神色无悲无喜,眼底却有复杂的情绪在暗暗涌动。
  “当年朱雀楼大火,我确实是难逃一死;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拾光看向赵珒,“我是被真正的拾光先生救走的。后来我易容成她的模样,顶着她的盛名行走天下。”
  “你说的拾光到底是谁?”赵珒没法不去怀疑哥哥口中所说的拾光的身份,怎么会这么巧,拾光会在朱雀楼大火里救走哥哥?
  “你可知道先皇太子的长女?”
  赵珒了然:“楚容郡主?”
  真正的拾光,竟是先皇太子的长女?
  赵珒道:“先皇太子膝下仅有一双儿女,只是这位楚容郡主很早就因体弱和命格的缘故,被送去了道观,与皇家再无半分关系,而且在东宫之事发生之前,她已经病故了。”
  拾光笑了一声:“那只是楚容郡主在道观的师父为了保全她而做出的一个假象罢了,若非如此,元曦长公主如何能放过她?”
  外人不会想到,以画技闻名四方的时光,其实是女儿身。
  还是皇族的郡主,朱楚容。
  “楚容郡主出现在八年前的朱雀楼,想必绝非偶然吧。”
  “确实不是偶然。”拾光意味深长道:“谁不想尽力去保全自己唯一的亲人呢?”
  赵珒顿了顿。
  他大概都明白了。
  赵珒知道这位楚容郡主的事情,两岁那年被一个道长算出命格与熹宗相克,先皇太子为保全女儿,只能将其送入道观,自此脱离皇族。
  其他的事情,再无人知。
  赵珒想,朱赟应当是不知道楚容郡主后来还活着的事。否则,在登基后怎会不将他唯一的姐姐寻回来?
  “所以,你就跟楚容郡主一样?”赵珒道,“既然说是唯一的亲人,却不叫我们知道你们还活着?”
  “有时候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拾光起身,“我知道这一路艰难万险,你极不容易。倘若知道我还活着,你又如何能无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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