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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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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子以及当年蒙冤被杀的牵连进此案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平反,而长公主则被当场绞杀。
  而长公主府的所有人都要被赐死。
  传信的人刚回公主府与薛令微说完,围剿公主府的人马便到了府门外,是西厂的人。
  公主府的大门被砸开,来人见人就杀,气势凶猛,与长公主原本安排在府内的守备厮杀起来。
  “皇上有旨,公主府余孽一个不留!”
  说话的人,正是昔日与长公主关系最为紧密的西厂厂公郑提督。
  “阉狗!你难道忘了昔日长公主殿下是如何提拔你的?!”
  郑厂公被此话激怒:“既然你对长公主如此忠诚,就下去与她作伴吧!”
  整个公主府在大雨中被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血色,一如当年的东宫。
  薛令微躲在寝殿内,仿佛闻到了外面的血腥。
  寝殿的门紧紧闭着,外面走廊上厮杀不止,薛令微被两个婢女护在身后,惊恐的看着门外血液飞溅的影子,
  一声巨响,门被两具尸体狠狠砸开,那两具公主府侍卫的尸体倒在她们脚边,吓得她们尖声大喊。
  几个西厂番子提着刀进来,雨水和血水洒落一地。
  护在薛令微身前的两个婢女立马被那几个番子抓起来,两剑刺死。
  薛令微惊恐往后退,那两个番子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将手里已经杀死的婢女往旁边一丢,举刀朝薛令微杀过来。
  薛令微往后一个趔趄绊到在地。
  她跌倒的同时,听到好几声血肉被破开的声音,抬头之际,温热的血液便溅到她的脸上。
  她回头,要杀她的那几个番子已经倒在血泊里,而站在她跟前的是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她凝眸看去,下意识就觉得几分眼熟。
  那男人一手握着还在滴血的长剑,一手将遮着面的斗笠摘下,冷峻的面容逐渐映在薛令微的眼里。
  薛令微瞳孔骤然一缩。
  时隔大半个月,她再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却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颤抖:
  “赵……赵珒?”


第10章 
  赵珒的表情淡淡的,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情绪。
  接着,赵珒的身后便响起郑厂公的声音:“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赵珒。”
  郑厂公看到地上那几具西厂番子的尸体,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当看到赵珒身前的薛令微时,他便明白了:“咱家还以为是什么能劳烦你亲自过来,还对咱家的人动手,原来竟是为了旧主。”
  “公公若要因此斥责属下,属下也无话可说。”
  郑厂公掩去眼底的那丝犀利,笑了笑,“咱家哪能为了几个没眼力见的奴才斥责你啊——”郑厂公走了过来,目光移向薛令微,“不过,这安阳郡主,也不能留。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咱家知道你伺候她多年,她对你一向不错,可在她眼里,你也就只是一个奴才。”郑厂公说罢又添了一句,“可别忘了,她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孩子,斩草除根这话,不用咱家跟你多强调吧?”
  赵珒冷笑了一声:“厂公是害怕今后被寻仇?”
  郑厂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公主府的其他人或许是可以放一条生路,可她不行,纵然长公主自作聪明的将她提前嫁了出去,但今日,她必须得死。”
  “果然是公公的行事风格。”赵珒握着长剑的手指关节分明,“但这公主府里的人谁死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郑厂公眸色一沉,自从看到赵珒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这奴才是来护着安阳郡主的,“可见,你是想跟咱家对着干了?”
  “公公此言差矣,安阳郡主如今只是王祭酒家的儿媳,长公主伏诛,安阳郡主免去一死,主子说对你我都说过,要留安阳郡主的性命。然而今日公公的人却因不认得郡主而误杀郡主,是真的不认得还是假的不认得,公公心里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若是今日属下没有过来,安阳郡主一死,公公也可以说是下面的人误杀,推卸责任,反正主子也不会真的为了一个死去的罪妇之女而奈公公如何。”
  郑厂公目光犀利,笑了一声:“你果然不简单。以前是咱家小瞧了你。难道你就不怕留下她,今后她会为她母亲报仇?长公主的女儿,可绝非善类。”
  “属下不知,公公竟会畏惧一个即将成为庶人的女子,好歹公公今日的位置是仰仗长公主得来的,即便长公主失势被杀,公公难道就不念一点旧情?”
  郑厂公与赵珒接触三年,这奴才实际上是什么人他早就看清,这是一个嘴上说念旧情,实际却比谁都要心狠手辣的货色。
  “赵珒,咱家可记得,你做起事来要比咱家无情多了,如今却劝咱家念旧情,你莫非是真的异想天开,喜欢上这小郡主了不成?”郑厂公冷笑,眼神已经不复来时的轻松,“你就不怕咱家将你的事情捅到主子那里去?”
  “那也要公公还能安然的踏出公主府。”
  “你威胁咱家?”
  外面大雨滂沱,赵珒重新将两扇门关上,插上门栓。
  郑厂公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握住腰间的刀。
  “不是威胁。”赵珒云淡风轻的语气中隐隐翻涌浓烈的杀意,“是我今日,本就是来送公公一程的。”
  郑厂公瞳孔骤缩,他早就存了除掉这小子的心,只是没想到对方比他更早动了杀意。
  眨眼之间,对面的剑以疾风之势朝他袭来,郑厂公拔刀抵挡,退后好几部。
  薛令微趁机爬到柱子后,惊愕的望着转眼就刀剑相向的二人。
  她这段时日无时不刻想着重新将赵珒找回来,带他一起去安阳郡,可今日重新见到他,她全无半丝应有的欣喜。
  因为眼前的赵珒,根本就不同于曾经她认识熟悉的那个赵珒。
  曾经的赵珒,根本不会武功!
  几招之间,郑厂公就被赵珒压制住只能守不能攻,他本来以为以自己的身手和刀法,拼尽全力赵珒也奈何不了自己,他不大清楚赵珒的身手,但若是交手,他们最多两败俱伤。可事实他错了,赵珒的身手远比他想象中要高。
  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赵珒?
  赵珒根本不恋战,郑厂公的武功不低,他必须尽快解决掉他,以免招惹更多的西厂番子到这里。
  郑厂公身上被伤了好几处,他根本顾不得那些伤口,因为赵珒一直在破他的防守,直驱他的致命之处。
  “赵珒,你若杀了我,主子那里你如何交代!”
  “郑厂公太自以为是了。一个做过背叛这种事的奴才,主子怎么可能真的留着你呢?”
  郑厂公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恨恨的盯着赵珒:“你们竟敢合伙骗咱家!”
  “厂公明白的太晚了,下去好好陪你的旧主吧。”赵珒趁他晃神,一剑砍下他拿刀的手,郑厂公一声哀嚎未止,头颅又被赵珒一剑砍下,与身体相继落在地上,砸倒了绘着精美牡丹的屏风,溅上一道血渍。
  薛令微惊恐的瞧着郑厂公瞪的浑圆的眼,浑身颤抖,捂着嘴不敢出声。
  赵珒将剑上的血擦拭在郑厂公身上,擦干净后再收回剑鞘。一步步走到薛令微跟前。
  薛令微看他走近自己,背贴着冰凉的柱子,无法后退。
  赵珒屈膝蹲在她身前,看她如惊弓之鸟,便握住她一只颤抖的手腕。
  “起来。”他淡淡说道。
  薛令微抗拒的收回自己的手,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害怕看到这张脸的这一天,如同修罗一样令她恐惧。她低着头,迫使自己发出声音:“……你不是赵珒。”
  除了这张脸,她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曾经那个赵珒的影子。
  “我是。”
  “赵珒不会杀人。”——不会在说话或者看她的时候如此冰冷,不会满身杀意没有一点温情,也不会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我一直都会杀人。”赵珒语态平静,“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杀过许多人。”
  薛令微怎能相信她每天视若月光的这个人,其实早就满身杀戮——
  赵珒起身,接着说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想跟你做个了结。虽然我与长公主不共戴天,但你这几年待我不薄,我不会将你母亲的过错迁怒于你,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前提是在你今后都会安分守己之前。”
  “所以,这些年你是故意留在公主府,当我的奴才的?”薛令微抬头看向他,“你一直都在骗我?”
  “是。”赵珒没有否认,“皇太子一案沉冤昭雪,不久之后,朝堂会易主。”他将剑丢到她的怀里,“你若是想为你母亲报仇,不必等以后,现在就能杀了我。”
  薛令微怔了怔,沉默许久,颤抖的握住剑柄,那上面还有赵珒手掌留下的余温。
  顿了顿,她问:“你也是当年皇太子一案里的受害者?”
  赵珒默认。
  薛令微叹了口气,“我母亲为了权利杀了许多人,有今日局面,也是因果。”她起身,将剑还给赵珒,“若是这样,你也报了仇了。我不会杀人,用不了这种取人性命的东西,所以……就算两清了吧。”
  赵珒沉默片刻,从她手上收回剑:“既然如此,那便两清。”
  薛令微很清楚这个两清,就是与他从此划清界线,形同陌路,过往种种,皆在罪孽与血债之间化作云烟。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等结束会有人接你回王家。”赵珒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曾经有个人对我说,你很不一样,叫我在紧要关头之前,要保你一命。”
  薛令微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什么?”
  “没什么。”赵珒没有继续说下去,“你该庆幸,你与你的母亲不一样。”
  之后,赵珒重新戴上斗笠,消失在雨帘里。
  薛令微被接回王家以后,便接到了一道圣旨。
  虽然她已出嫁,与长公主一事没有关联,逃过被赐死的结局。但她却因此被废为庶人,王祭酒也被罢官,全家被逐出京城,一起发配福州,不得再回京城。
  王祭酒接到圣旨,当场心症发作暴毙。
  草草的办了王祭酒的丧事,薛令微便与王世仁和婆婆王陈氏一起踏上前往福州的路。
  短短几日,薛令微便从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郡主,变成荆钗布裙的妇人。
  离京那日,他们坐在马车内,两道围满了看戏的百姓,窃窃私语。
  王陈氏听着外面嘈杂,恨恨的瞪着坐在她对面的薛令微。她做官家夫人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娶了这个扫把星。
  “真是晦气!也不知道咱们王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薛令微对王陈氏明里暗里的辱骂,置若罔闻。
  出了城门,嘈杂声越来越远,薛令微才掀开一点布帘,望着越来越远的京城。
  这应是她最后一眼,她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这个既繁华,又有无数是非之地。离开是好的。她曾是这座皇城最显贵的郡主,但今后,这座皇城的一切,都与她再无相干。
  王陈氏见她探头出去看,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都这样了还恋恋不舍呢?!今后你可只是我王家的儿媳,别再想用你曾经郡主的那一套!”
  薛令微没有理会她。
  “嘿你这死……”
  王世仁见王陈氏要发作,想到接下来可能会没完没了,便觉得头痛,于是制止:“娘,算了,你消停一点!还嫌事情不够大吗?有什么事咱到了再说。”
  他可不是好心为薛令微说话,只是不想听王陈氏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吵架,那声音他实在受不了。
  王陈氏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妇人,但想到儿子昨夜说的话,也便将这口气压下去了。
  她上下打量薛令微。虽然这丫头坑苦了他们王家,没了什么价值。但起码传宗接代应该还是可以的。
  等到了地方,可得让她儿子好好使把劲,早日让这死丫头怀上她王家的子嗣!
  作者有话要说:  王家母子怕是不知道赵大人的厉害——


第11章 
  前往福州的路赶了大半日,在日落之时,他们抵达到第一个小镇,在客栈先落脚下来。
  王世仁只问掌柜要了两间房,薛令微自然而然去了王陈氏的房间,可王陈氏却冷言冷语将她赶了出来。
  王世仁前来安慰她,告诉她先去自己房中歇息。
  王陈氏待她刻薄,王世仁倒暂且没有,态度还一如从前。因王祭酒刚刚过世是因为她,虽然对王世仁的态度心存怀疑和犹豫,可薛令微最终还是架不住王世仁的热情劝说,被王世仁带到了他的房间。
  薛令微知王世仁对她肖想已久,而且今日他又只开两间房,虽然是说今非昔比往后日子要精打细算,可长路漫漫,她对王世仁还是要有防备。
  王世仁低声下气千哄万哄终于将她哄来,一进房门,就将门栓拉上。
  薛令微见他的动作,自己果然还是疏忽了,她本以为王世仁饱读诗书,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王世仁步步紧逼,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岂能轻易放过?
  薛令微见他逼近,什么话也不说,手里直接多了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你若是再敢接近一步,我立马就死在你面前。”
  王世仁诧异她为了防备自己,身上竟然一直藏着把剪刀。看到薛令微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真怕她把自己给扎死了,到时候给自己惹上麻烦,一番好言劝她冷静,然后暂时作罢。
  王世仁被她赶出去之后,她就将门栓别上了,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生怕一开门就会给王世仁一个可乘之机。
  可等薛令微晚上入睡之后,王世仁竟用匕首悄悄挑了门栓溜了进来,一把掀开薛令微的被褥,抱住她就要解她的衣裳。
  薛令微惊慌失措的推他,想去拿藏在枕下的剪刀,结果被王世仁先一把夺过,丢到床下。
  王世仁早就按捺不住了,面对薛令微这样即便穿着荆钗布裙也美的不可方物的尤物,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读书人的儒雅形象?他不顾薛令微的呵斥和乞求,俨然一头饥饿了许久的豺狼,野蛮的撕扯她的衣裳,说什么也不放手。
  “薛令微,你好好的跟了我,纵然如今落魄,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王世仁喘着气将她的双手制在头顶,用腿压住她乱动的腿,新婚那也他可是尝过痛楚的,所以为了今夜他做足了准备。
  眼看着王世仁扯开自己的衣裳对着自己的脖子和肩头就是一堆乱啃,薛令微害怕的大哭。而那王世仁一边忙不迭的扯下自己的裤子,又要开始扯她的,一边又按捺不住兴奋的对她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从了我又如何?即便不从今夜也由不得你——”
  薛令微彻底绝望,她想自己是真的逃不过了。
  然而王世仁才刚扯下她裤子的腰带,胸口处忽然就像被什么狠狠一绞,痛的他五官扭曲。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五脏六腑便是一阵说不出的剧痛,顷刻之间,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便重重栽倒下床,再没了动静。
  薛令微惊魂未定,被王世仁松开之后,就赶紧坐起来穿好被扯得凌乱的衣裳,缩在墙角,低低抽泣。
  片刻后她逐渐冷静下来,才恍然发现王世仁掉下床以后,一直就没了动静。
  她抑制着内心的恐惧,贴着边往床头挪去,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倒在地上的王世仁,一动不动。
  薛令微好容易鼓足了勇气下床,避王世仁好几步远,颤抖着手点了灯。
  点了灯以后整间屋子都亮了不少,薛令微本想带好自己的东西逃走,可回头猛地见到七窍流血微微睁着眼睛的王世仁,吓得她又是一声惊叫。
  王世仁死了,死的极为莫名其妙。
  半夜客栈里突然就这么死了一个人,掌柜立即报了官。王陈氏大半夜对着儿子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几次差点昏过去。
  后来仵作验尸,说王世仁是死于突发恶疾。
  王陈氏怎能相信?王世仁平日身体好的很,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是突发恶疾?
  虽然王世仁的死薛令微也疑惑,那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突然恶疾,倒像是中毒。不过她根本不去想那么多,对她来说,王世仁死得其所,即便王陈氏会因此事刻薄于她,但以后却不用经历像今夜这般的噩梦。
  王陈氏一边喊冤,一边指着薛令微辱骂:“定是你这扫把星害死了我儿子!害死了我家老爷不算,还害死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贱人——”
  王陈氏声音尖锐,知县嫌她太吵,叱令她一句:“闭嘴!再吵本官就把你抓到牢里去!”
  此事也就草草告终,只是离开之时,那知县和仵作看薛令微的眼神有几分怪异。
  天气渐热,王世仁的尸体不能再路上停留太久,只能夜以继日的赶往福州,途中再没有过多停留。
  ————
  一年后,福州。
  这将近一年,薛令微的日子过的极为清贫,说不好,其实她觉得自己还算过得去。
  王陈氏总是刁难她,平日里一文钱都不给她保管,全收在自己身上。薛令微厌烦极王陈氏,但也总有法子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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