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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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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必不会。

    她不愿给小孩儿压力,就笑了笑:“无妨。但是你要记住,那剩下的一百两,一定要藏好,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使用。即便李仲毅对你再好,也不能让他知道你有这么多钱,懂了吗?”

    苏钰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我明白,这笔钱最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聪明了。”楚姮拍拍他消瘦的肩。

    她说完这番话,苏钰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压低嗓音问:“夫人,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但不知当不当讲。”

    楚姮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说吧。”

    苏钰抬起水汪汪的眼,看了看她:“那日我被……被我娘亲挟持,你使出的武功,是哪儿学的?”

    楚姮回应的大大方方:“是我师父教的,他武功很好。”

    禁军统领霍鞅,武功岂止是好?那就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苏钰又是好奇又是震惊:“可夫人你……你怎么会拜师学武呢?而且看样子,蔺大人他并不知情,你这样瞒着他,又是为什么?”

    楚姮柳眉一挑:“人虽小,问题却不少。”

    “对不起夫人,我、我只是忍不住想问。”苏钰顿时拘谨起来,可一双眼里又充满的渴望。

    楚姮思索了一会儿,才胡编乱造的说道:“云州多悍匪,我虽是女子,但我父亲一直担心我的安危,便在我五岁那年,找了个武馆师父,教我拳脚功夫。不过咱们朝代,女子学武总不太好,为了不让夫家嫌弃,便一直隐瞒着。”

    苏钰虽小,但也还算懂事,他反问:“可自华容公主大败南蛮皇子之后,女子武馆盛行,倒也不足为奇啊。”

    “总归是少数。”楚姮高兴的弯了弯嘴角。

    这个苏钰她果然没看错,竟然还知道她打败南蛮皇子的事儿。

    苏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夫人瞒着蔺大人,是怕他不喜。”

    “蔺伯钦那样子,你也应该知道他不喜欢女子练武的。”楚姮倒是实话实说,“他本就对我不上心,若我再做些惹他生气的事,说不准哪天就被他休了。”

    苏钰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觉得蔺大人是在意夫人的,夫人断不能妄自菲薄。”

    楚姮是他见过最好看、武功最好,最最厉害的人!

    “不说他了。”

    楚姮侧过头,声音冷肃:“苏钰,我会武功,给你拿银子,你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那生病的母亲。”

    苏钰握紧了拳,郑重其事的点点脑袋:“夫人放心,苏钰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提及梁秀云,苏钰突然想起一事,他道:“后天姨父要带我和娘亲回十里湾,给姨母一家上坟烧纸。”

    “一家?”

    苏钰皱了皱眉:“听姨父说,姨母下葬不久,我外祖父他们一家都死于火灾,未有人幸免。”

    楚姮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问:“怎会这样?”

    苏钰摇摇头:“许是不注意引燃了房屋,人又睡得沉,便……”他对于外祖父一家没有感情,因为梁秀云的关系,除了姨母,他根本不喜欢朱家。那位滥情的朱成业,到死也没给她母亲、她外祖母一个名分。

    楚姮对于这些陈年旧事也不上心。

    她倒是对十里湾很感兴趣。

    她问:“听说十里湾那儿景色不错?还有一处百花谷,四季如春?”

    苏钰忙不迭的点头:“不错,那百花谷甚是出名,但十里湾离清远县城很远,山路崎岖,纵然景色好看,去的人也不多,略显偏僻。”

    楚姮忍不住抚掌:“我就喜欢偏僻的地方!”

    没人认识她最好!

    “啊?”苏钰有些反应不过来,吃惊的盯着她。

    楚姮掩饰的干笑:“因为偏僻的地方很安静,不像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会遇见什么小偷啊之类。就像上次,你差些被顾景同的马撞上,可不就是因为人太多!”

    苏钰对楚姮的话从不怀疑,他深感赞同的道:“夫人说的对,越偏僻越好。”

    楚姮道:“这样好了,我反正闲来无事,后天跟你们一块儿去十里湾百花谷瞧瞧。”在清远县境内走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钰自然万般高兴,他喜欢和楚姮玩儿,忙道:“夫人说的是真吗?那我让姨父也给你备一辆马车!”

    “好呀。”

    可苏钰又回过神来,问:“夫人难道不知会蔺大人一声?”

    “管他干嘛。”楚姮哼了哼。

    苏钰觉得不太好,他道:“万一蔺大人不同意……”

    “他敢!”

    “他不同意你不能出城的。”苏钰说出关键的一点。

    楚姮才不信呢,她拍了拍苏钰的肩膀,特有自信:“放心好了,我去一说,他保证亲自送我们出城。”

    ***

    “你想都别想。”

    蔺伯钦冷冷的说道。

    楚姮简直要气笑了,她跑来县衙,难道就是听他拒绝的?

    随即她一把扯开蔺伯钦书案上的文书,双手撑在桌上,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你干么不同意?”

    蔺伯钦将手中毛笔一搁,抬眼道:“上次你闹着要去沣水,结果擅自跑进了坪山密林,差些死在里面。”

    “我没死啊。”楚姮摊了摊手,“我还帮你找着了密道,破了苏梅和李仲毅的争子纠纷案!”

    “上上次,你去红湖泛舟,差些淹死。”

    “我还是没死啊!不仅如此,还发现了杜娇娇的尸首,否则说不定人家的尸首到现在还躺那儿。”

    蔺伯钦懒得和她争论,斜她一眼:“满嘴胡缠。”

    “佩之,你其实是想说她是个麻烦精,对不对?”

    门口光线一暗,却是顾景同抱着一叠文书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看了楚姮一眼:“夫人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的本事却是一流,蔺大人也是为你好。”

    楚姮瞪着他,没好气的指着蔺伯钦:“我跟我夫君说话,管你什么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蔺伯钦:“……”

    顾景同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

    虽然知道两个是在做戏,但表面的关系还真不好说破。

    他呆了片刻,随即又眨了眨一双泛起桃花的狭长的眼:“夫人说的有道理,我本不该打扰你二人,但是……”他指了指手里的一叠文书,“我得问问蔺大人是否要去各乡巡视。”

    蔺伯钦这才想起他是来问劝课农桑。

    楚姮也想起来了。

    她忙道:“去去去,他必须去!”

    蔺伯钦锁着剑眉,正要回绝,就听楚姮说:“这样好了,你不同意我一个人出去,那你就跟我一起嘛。你顺便陪我去十里湾的百花谷,我呢,就陪你在清远县境内到处走走,巡视一下。你政绩提上去了,我玩儿也玩儿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蔺伯钦冷哼一声:“你休想。”

    “你这人怎这般执而不化?”

    “是你异想天开。”

    “你……”楚姮抬手指着他,咬了咬牙,将脏话憋进肚子里。

    旁观的顾景同差些笑岔气,他认识蔺伯钦多年,还从未见过他与人犟嘴。可这李四娘几乎天天把他气的七窍生烟,当真有趣的很!

    楚姮收回手指,突然问:“你当真不同意?”

    “不同意。”

    蔺伯钦眉眼疏淡,容色冷峻,压根儿没有转圜的余地。

    顾景同心想,李四娘肯定要败兴而归的。

    哪知道下一秒,楚姮翕然凑近蔺伯钦耳边,脸上带着笑,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语气威胁的提醒:“你可别忘了,昨日你答应了我一个要求,难道第二天就想赖账?你若不同意,我就……写张榜文贴得到处都是,说清远县的蔺伯钦蔺大人言而无信,是个钓名欺世的奸诈小人!”

    蔺伯钦怫然的看她一眼,恼道:“无聊至极。”

    “要不试试?”

    顾景同看二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禁双手抱臂,好奇的开口:“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楚姮扭头就道:“我们夫妻两个说悄悄话,你也要问?”

    蔺伯钦:“……”

    她直起身子,笑眯眯的盯着蔺伯钦,语调婉转:“夫君,你到底同不同意呀?”

    蔺伯钦没奈何,看向顾景同,淡声道:“盛风,后天我去境内巡视,县衙里的事务就让你费心了。”

    顾景同呆了呆,惊愕的看了眼楚姮,道了句:“你可真有本事。”

正文 四十章

    楚姮才不觉得自己是有本事呢。

    她好不容易骗了蔺伯钦一个要求,还没捂热乎,就用出去了,让她好不心疼。

    回去的路上,楚姮一直在想,等哪天瞅准了时机,她必须得再让蔺伯钦答应她五个十个要求,不然和他打交道,容易吃亏。

    苏钰得知楚姮和蔺伯钦都要去,十分高兴,嚷着要给他们驾车,被楚姮给拒绝了。

    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是去十里湾的路途坎坷,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楚姮瞧着也不忍心。

    到了约定的那日,楚姮收拾好包袱,跟濯碧和溪暮挥手道别。蔺伯钦站在旁边,脸色平静,看起来并不是很期待这次出行。

    因为是悄悄下乡考察,蔺伯钦只带了杨腊和胡裕,两人负责驾车,打打下手。

    “大人,这是要巡视的几个乡镇。”杨腊递上一张单子,上面写了一连串的名字,“顾县丞说了,关于种植的问题有专人负责,大人只需鼓励治下百姓勤劳耕种。到时候朝廷下派监察御史,问起百姓,对你的考课也大有帮助。”

    楚姮在旁听到这话只觉奇怪,她凑上前道:“蔺大人还需做表面功夫?我觉得他很好啊。”

    认真,务实,清正,廉洁。不徇私枉法,不受贿贪污,不仗势欺人,不搜刮民膏,对百姓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官了。

    但蔺伯钦显然以为她是在反讽,瞥了她一眼,转身蹬上马车,一语不发。

    楚姮翻了个白眼,啧道:“可惜脾气太差!”

    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杨腊干笑两声,对楚姮解释:“夫人有所不知,每三年御史临各州县巡查,当地官员即便不行贿赂,也会阿谀谄媚一番,说些好话。负责望州这片的御史,一直都是朝中的吴光弼吴大人,蔺大人不甚喜欢吴大人在朝中的作风,因此历年来,都只是按部就班的汇报公事,别说谄媚了,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吴光弼?”

    楚姮愣了愣。

    这人在朝中可算十分出名。

    陈太师门生遍布天下,吴光弼便是之一。他最出名的不是政绩,而是巴结奉承。

    有一年京城冬天大降暴雪,极寒。陈太师双足被冻出疮,脓溃好些时日,吃药多天都不见好。御医嘱咐说,需每次将脓汁吸出上药,才能好得快,时任吏部给事郎的吴光弼,愣是主动去给陈太师吸脓,朝九晚五,准时的很。

    在此之前,陈太师都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学生。

    待开春,吴光弼一个八品给事郎,愣是直上青云,坐到现在的从五品监察御史,风光无量。

    吴光弼风评不好,朝中人尽皆知,家中小妾成群,还常年包了翠玉楼的头牌。但从无人弹劾他,加上陈太师有意维护,父皇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计较。

    怪不得蔺伯钦会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那种人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看得上吴光弼才怪!

    楚姮思及此,也跳上马车,一掀帘子,坐在蔺伯钦对面。

    “李仲毅他们在城外等候,我们这就过去汇合。”

    蔺伯钦面色平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答话。

    楚姮看他这幅棺材脸就来气,可想想他这些年也挺惨的,语气不由柔软了几分:“我刚才的的确确是在夸赞你,可你倒好,总觉得我是在骂你一样。”她见蔺伯钦不语,又继续诚恳的开口,“当今朝中贪官污吏沆瀣一气,你这人虽然性格古怪,但实属好官了。虽然平时我经常和你斗嘴,但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拎得清楚。”

    她一番话言之切切,蔺伯钦脸色微动,看了她一眼。

    半晌,他才肃容道:“朝中局势,你又懂什么。”

    “是,是,我不懂,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官,这就够啦。”楚姮又换上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蔺伯钦虽还是板着脸,到底情绪缓和多了。

    马车辚辚驶向城外。

    苏钰一眼看到杨腊和胡裕,忙跳起来挥手:“杨捕头,胡捕头,我们在这儿!”

    “吁。”

    杨腊才将马车勒停,楚姮就跳了下来,上前握住苏钰的手。

    梁秀云站在旁边,看着楚姮,有些惊恐。

    她似乎还记得楚姮重重的伤了她肩膀……

    李仲毅这时走了过来,对楚姮拱了拱手:“蔺夫人,我等打算先去十里湾,给我亡妻烧纸上香,然后回程路上顺道去百花谷游玩,不知意下如何?”

    楚姮皱了皱眉,看了眼马车里的人,道:“李大叔,可不可以先去百花谷?届时我们一道去祭拜先夫人,顺便巡视十里湾。因为返程我要随夫君去其它乡镇劝课农桑,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县城了。”

    李仲毅了然,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就按夫人所说,咱们先去百花谷吧。”

    楚姮回到马车,给蔺伯钦讲了一下大致路线,蔺伯钦倒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淡声道:“路上不要耽搁太久。”

    “明白。”

    楚姮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好,倒是难得的乖巧听话。

    一路上两人并无过多的交谈。

    蔺伯钦要么拿书来看,要么阖目养神,坐姿挺直,不说话也能看出他是一个刻板严肃之人。

    楚姮倒是闲不住。

    她隔着车窗跟苏钰李仲毅侃大山,从清远县的八卦小事,到十里湾的当地特色,一侃就是一下午。渴了喝两口水,又去跟杨腊胡裕他们闲聊,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往十里湾的路,崎岖陡峭不是说着玩的。

    杨腊胡裕轮流驾车,一直控制着速度,生怕马匹磕着绊着,不小心翻下山崖。

    到了傍晚时分,离十里湾还有很长一段路,夜晚驾车不安全,幸好路边有家客栈,几人商议后,决定在此暂歇一晚。

    客栈不大,看起来是新修建的,门口的漆还很新,掩映在树木草林之中,不认真瞧怕是会错过。

    李仲毅牵苏钰,对楚姮笑着说:“许是太久没去十里湾,这里什么时候修了一家客栈,我竟都不知道。”

    一行人来到客栈,走进大堂,掌柜竟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

    她穿着一身攒花簇新的软缎襦裙,胸前两团只包裹了一半,挤挤攘攘呼之欲出。杨腊胡裕两个笑的促狭,低着头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几位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美妇人趴在柜台上,身段丰腴妖娆。

    楚姮忙捂住苏钰的眼,说:“八个人,来五间房。”

    她当然一个人一间。

    “五间?不好意思呢,我们店小,已经住的差不多了,只剩三间客房。”美妇人笑了笑,“一间稍大,两间稍小,都在楼上转角的位置。”

    楚姮还欲再说,就听李仲毅道:“无妨无妨,三间也够。钰儿和他娘住,夫人和大人住,我跟车夫、杨捕头、胡捕头一起挤挤。”

    胡裕杨腊自然点头同意。

    楚姮朝身后的蔺伯钦使眼色,蔺伯钦无奈,这才站出来问:“那间大房挤得下五个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他瞧着。

    李仲毅更是不解:“蔺大人,你和夫人住一屋就好,何来跟我们挤?”

    蔺伯钦语塞。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因为这实在是说不通了。

    美妇人掌柜见到蔺伯钦长身玉立,双眼一亮,掩嘴笑出声:“这位公子好丰神俊朗。那房间四个人都有些狭窄,五个人定是睡不下的,不过……奴家一个人住在后院厢房,若公子不嫌弃,入夜倒可和奴家挤上一挤。”

    她朝蔺伯钦送上秋波,蔺伯钦见她轻浮无状,顿时拧眉不悦。

    “要挤你自个儿挤,没瞧见这是我夫君吗?”

    楚姮大步一跨,挡在蔺伯钦身前。

    明明她身量娇小,什么也遮不住,但蔺伯钦却觉得踏实了些。

    那美妇人捋了捋耳边发丝,却讥道:“若你跟他是夫妻,为何上来就要五间房?为何这位公子又要跟旁人挤?”

    楚姮冷笑:“我和我夫君吵架,管你什么事?即便我要五十间房,五百间房,你也别想跟他睡一个屋!”她深知女人最讨厌听什么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对方,哼了哼,“也不照照镜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别人丈夫,穿得骚里骚气,你是开客栈还是开青楼呢?”

    蔺伯钦听她说的越来越过分,忙将她拉到一旁,蹙眉道:“哪学的粗言秽语,莫要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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