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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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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此事,蔺伯钦有些感动,朝他拱手:“冯大侠一诺千金,我十分钦佩。”

    “大人,我说过多次,你叫我冯河便可,更无需与我多礼。我等江湖人士,本就该行侠仗义。更何况……蔺大人是个好官,在下心甘情愿为你效犬马之力。”

    楚姮满意的抚掌笑:“夫君,我就说冯大侠很靠谱,这件事你交给他去办,保证万无一失。”

    冯河能和萧琸称兄道弟,武功自然高强,对付山匪之流不在话下。只可惜这厮不是很待见自己,否则她还真想与他切磋切磋,看看是他的细剑厉害,还是她的金丝软剑更高一筹。

    蔺伯钦微微犹豫了片刻,便将冯河邀至一处隐蔽的茶馆,将瓷瓶拿了出来,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

    冯河接过瓷瓶,却是对蔺伯钦郑重的抱拳:“蔺大人朗朗风清,不畏强权,在下果然没有看走眼。”

    宁肯赌上仕途官运,也要替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找出真凶,这点冯河佩服。

    “过奖。”

    蔺伯钦被人当面夸赞,到底是有些面浅。

    他这样子说不出的可爱,楚姮忍不住在桌子下面,偷偷握了下他的手。

    蔺伯钦怔了怔,随即忍俊不禁的看了她一眼。

    二人在那眉目传情,冯河又不是瞎子,他看着楚姮,始终没有好脸色,不知想到什么,对蔺伯钦蹙眉道:“蔺大人,其实你这位夫人……”

    楚姮心底大惊,双眼倏然如电朝他射过去。

    冯河看到她的眼神,又想到了萧琸,到底是叹了口气,没有下文。

    蔺伯钦闻言却是愣住,看了看楚姮,狐疑道:“冯河,你想说什么?”

    冯河狭长冰冷的眼神在楚姮身上转了一圈。随即道低头抿了口茶,敷衍道:“我方才想说,你这位夫人好像又长胖了。”

    “……”

    楚姮嘴角抽抽,冯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管怎样,冯河当然答应了这份差事,当下带着瓷瓶,纵马离开望州,连夜赶往清远县城。

    趁着冯河没有回来,蔺伯钦便按部就班的在府衙处理琐事。

    只不过入了夜,总有一人立在府门前,备好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归家。

    从前,蔺伯钦随时都住在县衙,回不回那冷冰冰的宅邸都无所谓;但现在有了楚姮,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在灯下看书写字,而楚姮便立在桌旁研墨,灯芯燃长了,她便取了剪子轻轻的剪掉灯花;夜深了,她便又羞涩又热情的将他推进房里,耳鬓厮磨,行鱼水欢乐。

    这晚又是如此。

    蔺伯钦在看书,楚姮坐在凳子上把玩他的手。

    他的手长得很匀称,手指修长,干干净净。握笔的关节处有些薄茧,摸起来有些干燥粗糙。

    更漏迢递。

    “夫君,亥时了,该睡觉啦。”

    楚姮在他掌心画圈,脸颊被灯火映照的有些泛红。

    蔺伯钦将头从书卷中抬起,笑道:“你先去睡。”

    “不。”

    楚姮想到宇文弈曾说过,男人不行事一两个时辰,那就是不太好。可蔺伯钦从来没与她胡天胡地那么久过,于是隐约有些怀疑。最重要的是,她想和他快些有个孩子,这样回京的时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楚姮拉起他的手,蹭蹭自己的脸:“夫君,天色不早啦。”

    “夫君,该歇息啦。”

    “夫君,伯钦,佩之~”

    她像只小猫似得在那喵喵喵,蔺伯钦到底是笑了起来,将书一合,拉起她走到书房隔壁,进屋关门。

    已经睡了好几天跨院的溪暮和濯碧,望着窗户上倒映出的二人亲昵剪影,感动的擦泪。

    “夫人和大夫总算像夫妻了。”

    溪暮在那感慨。

    濯碧忍不住道:“那天早上夫人还在熟睡,我看见大夫临走时还亲了亲夫人呢。”

    溪暮欣慰的捧脸,点点头:“真好啊——”

    ***

    楚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又酸痛的不得了。

    看来她真不适合干这档事儿,真是比学武功还要劳筋骨。

    蔺伯钦已经去了府衙,身边的床榻空荡荡的。

    如今天气已经转暖,楚姮便穿的薄了些,她把腰带系上,摸了摸腰肢,还真的丰腴了些,顿时面如菜色。

    果然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人也会发福啊。

    楚姮当下便不敢再吃了,她让溪暮带着家奴,去菜市买了一堆白菜萝卜,当晚,她只准备了一碟青菜一碗白萝卜汤,打算蔺伯钦回来,她要窝在他怀里好好述说自己长胖了的痛苦。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蔺伯钦并不是一个人回来。

    他还带着冯河。

    冯河原本是不肯来蔺府的,因为他不喜楚姮。

    但蔺伯钦再三说,家中晚餐十分丰盛,请来的厨师烧菜很好吃,诚邀冯河来家中做客。结果二人回来,却是一桌寒酸的不能再寒酸的饭菜。

    楚姮也知道待客不周,于是忙让溪暮濯碧撤下饭桌,重新起锅。

    冯河闻言,一摆手道:“蔺夫人不必麻烦了,就两件事,我禀完便走。”

    他从怀中拿出之前的瓷瓶,放在桌上:“据徐大夫所言,这是一种名为‘无情’的剧毒,以砒霜鹤顶红一剑封喉等毒药炼制,并且,只有在清远县的赌坊才能买到。”

    “赌坊?”

    “只有清远县的赌坊。”冯河冷漠的重审一次,并简单讲述了一下毒药来历。

    要炼制“无情”,有一种草药只在清远县境内生长,而这毒药,最开始也是徐大夫的同窗研制。他的同窗将药方卖给了一个赌坊老板,后来去世。都说他是作孽太多才会早逝,但实际如何不得而知。不管怎样,这名为“无情”的剧毒,便在清远县赌坊流传,号称免费给那些赌的倾家荡产的赌徒使用。

    毒药的渊源与本案并无关联,蔺伯钦眉头一拧,直接问:“可查到是谁在赌坊买的‘无情’?”

    冯河点了点头,沉声作答:“正是望州知府,陈子扬。他是在上次蔡高义一案的时,亲自去赌坊买的。”

    赌坊老板一开始还不肯说,要不是冯河用剑指着他脑袋,还探听不到这个消息。

    杀正妻,扶姨娘。

    的确是再寻常不过的案子。

    只是凶手是当今望州父母官,这点就棘手了。

    然而棘手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冯河从怀中又摸出一件东西,说出的话直让蔺伯钦和楚姮怛然失色!

    “这是当时陈知府买毒药时,所给的银子。”

    一锭银元宝,躺在冯河掌心。

    银元宝整整十两,正是……火耗后的官银。

正文 116。寄信

    当下蔺伯钦便想到了碧水寺的案子。

    玄明大师和清慧当初一口咬定,说那银子是香客捐赠,不知来历。可陈知府却在暗中使用火耗后的官银,他隐约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楚姮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若陈知府当真私下挪用朝廷官银,可在府衙户房账本查看。”

    蔺伯钦摇摇头:“现在户房是由赵琦分管,我根本接触不到。”

    “这有何难,偷偷摸摸溜进去呀!”楚姮朝他一笑,目光在冯河身上逡巡。

    冯河:“……”

    这女人,就想让他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蔺伯钦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可事关重大,他不敢马虎,想了想,道:“我想审问碧水寺的僧人。”

    楚姮和冯河对视一眼,等他继续说。

    “明日,我查明账本存放地点,会给冯河一份府衙户房的路线图,届时冯河便可以跟胡裕杨腊里应外合。期间我称病抱恙,暗中回清远县。”

    陈知府根本就不可能猜到蔺伯钦竟然如此胆大,私下查他。

    可越危险往往越安全,楚姮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我与夫君一起。”

    蔺伯钦蹙眉:“姮儿,不要胡闹,这几日你就待在家中。”

    “那可不行。”

    楚姮早就想好了说辞,“若你中途在清远县被抓,消息传到陈知府耳朵里,我岂不是被瓮中捉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跟着你一起,就算半道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好赶快溜走……嗯,溜走去找救兵。”

    冯河听到她这番话,“嗤”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夫妻情深,这么快就想好对策,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蔺伯钦以楚姮安危为上,至于她是不是想跑路,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如此说来,带上楚姮也无妨。

    三人又商讨了一会儿,这事儿便这么敲定了。

    冯河走后,楚姮和蔺伯钦洗漱上榻,免不了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事后,楚姮依偎在蔺伯钦怀中,轻轻抚摸他下巴上长出来的浅浅胡茬,道:“云氏死前,曾跟我讲述过她与陈知府相知相识的过程,说来,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倒与话本子里所写的风花雪月般动人。”她语气转低,有些沉闷的问,“夫君,皆说世间男子皆薄情,你会不会有一天,等我人老珠黄,就对我也再无情义了?”

    蔺伯钦皱了皱眉,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沉声道:“不许胡思乱想。更何况,你我二人从未一见倾心。”

    甚至称得上相看两厌。

    楚姮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好像是哦。”

    既然不是像话本子里那样的开场,那定然是个美好的结局。想到自己将来的身份终会揭露,蔺伯钦的脸色一定会格外好看,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搬去公主府,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夜深人静,小心思总会想的格外多。

    楚姮抿了抿唇,忍不住轻轻问:“伯钦,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生气?”

    “什么事?”

    “好事儿!”楚姮咯咯一笑,要让他当驸马爷,这当然是好事啦!

    蔺伯钦听她语气欢快,便知道不打紧,莞尔道:“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仁义道德,我都不会生气。”

    得到他这句保证,楚姮松了口气,甚至十分欢喜的抬起头,咬了口他的下巴:“放心好啦,你夫人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我相信你。”蔺伯钦低头摸了摸她的发,温言道:“夜深,睡吧。”

    楚姮在他臂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随即闭上眼,一夜好梦。

    翌日。

    蔺伯钦便一大早去了府衙。

    他和杨腊胡裕说了计划,便开始套赵琦的话。赵琦为人还算聪明,但是个实心肠,蔺伯钦稍微找了几个借口,便得知望州府衙税收账本,就放在户部的右墙柜子里。

    到了下午,蔺伯钦便谎称身子不适,去向陈知府告假。陈知府本就不想看他在眼前乱晃,看他面色苍白,连连让他快些回家休养。

    蔺伯钦到家后,楚姮早就备好脚力极好的马匹,两人乔装改扮,绕了一段路,从北城门离去。

    两人共乘一骑,速度也不慢。

    别看蔺伯钦一股子文人气,驾马却十分稳当。经过一处斜坡,惯性作用之下,楚姮忍不住往后一靠,后背贴着蔺伯钦平坦结实的胸膛,让蔺伯钦心头一跳,随即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楚姮瞬间觉得四周的呼啸而过的风小了不少,天气很冷,可蔺伯钦的怀抱那么暖。

    暖过繁复华贵的锦被狐裘,暖过深宫中单薄的四合红尘。

    就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停歇的依靠,楚姮微微一笑,窝在他怀中,心想,有蔺伯钦在,真好啊。

    到了清远县,天已经快亮了,蔺伯钦掐好时间,找到顾景同经常去吃的馎饦摊子,等他过来。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更显寒凉。然而老远走来的一个人影,却摇着折扇,优哉游哉。

    楚姮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顾景同,她和蔺伯钦对视一眼,便立刻将他拖到街道旁的胡同。

    “来人啊……呃,佩之?”顾景同扭头看向楚姮,“李四娘?”

    蔺伯钦点了点头:“盛风,有件事我得拜托你了。”

    他迅速对顾景同说明来意,顾景同也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问妥当。”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午时二刻,我们还在西街永丰茶楼汇合。”

    约定好时间地点,楚姮和蔺伯钦便去了茶楼等待。

    待茶水被喝成白水再无味道的时候,顾景同带着一沓纸,来到巷尾,凝重道:“玄明大师和清慧都交代了,果然当初功德箱被盗一案,还有猫腻。”

    “什么猫腻?”

    “你们看。”顾景同将摁了指印的供状交给蔺伯钦,“玄明大师当初将功德箱被盗,赖给玉璇玑,结果被查出是他自己赌钱赌输了。但其实不是那样,玄明大师虽然好赌,但也不敢将功德箱里的所有银子拿去挥霍,功德箱里的银子,全部暗中交给了陈知府。”

    蔺伯钦顿时一惊:“那功德箱里五百两银子,陈知府如此狮子大开口,他用得完么?”

    顾景同摆了摆手,叹息道:“你也太小看陈知府了,他竟是每年都在收刮碧水寺的香油钱。因为玄明大师他们自己也不干净,于是不敢声张。这腌渍事儿起码做了六年,陈知府现在完全担得起‘家财万贯’四个字。”

    蔺伯钦眉峰蹙成山,“那官银……”

    “官银陈知府定然动过。”顾景同认真说,“玄明大师就曾见过陈知府使用火耗后的官银。你想想看,陈知府连碧水寺的香油钱都不放过,贪墨徇私,这种事还做的少么?不仅如此,我去了那家赌坊,确认陈知府曾乔装去买过剧毒。”

    楚姮额角一抽。

    这陈知府,那么胖再怎么乔装也会被看出来吧。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知道他杀了正妻,他作为望州的父母官,有恃无恐。

    “赌坊老板和玄明大师等人的供词都在这里。”

    白纸黑字,鲜红指印,证据确凿。

    蔺伯钦眉头紧锁,无话可说。

    顾景同将折扇敲着手心,喟然道:“佩之,即便现在知道陈知府贪污、杀妻、挪用官银,那又如何?你好不容易升迁,难道想与他对着干?”他又叹了一声,“况且……你想对着干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蔺伯钦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陈知府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官银数额巨大,这块饼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倒不知府衙中一片浑浊沆瀣,有几个没有沾染荤腥。

    不仅如此,陈知府为官多年,在望州根深叶茂,远远不是他一个小从六品的官可以撼动。就像当初蔡高义犯事,若不是惊动了朝廷,还有霍大人帮忙审理,他是否能全身而退尚且未知。

    顾景同目光深深的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佩之,听我一句劝,这件事……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又来了。”

    这种时候,蔺伯钦竟无奈一笑。

    顾景同嗫嚅了一下嘴唇,到底是没有再说。好友的心性,他懂。正因为懂,所以不劝。

    “有任何需要,我都义不容辞。”

    蔺伯钦心下感动,他沉声道:“帮我看好那几个证人便可。”

    他二人说话,楚姮一直没有插言。只是看着面前的蔺伯钦,心中百感交集罢了。

    这种以卵击石的事,讲真,她活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就像是在宫中,主子说错了话,奴才明知道不能顶撞,却仍要出言纠正,最后结局换来什么?换来这句话的正确,换来奴才的乱棍打死?

    楚姮苦涩的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让蔺伯钦死。

    “我去方便一下。”楚姮凑近蔺伯钦耳畔,小声说。

    茶楼的茅厕就在楼下,蔺伯钦颔了颔首:“去吧。”

    二人亲昵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顾景同的目光,他展开折扇,垂眸扇风,失神的看着杯中茶叶沉沉浮浮。

    楚姮快速下楼,并未去茅厕,而是匆匆写封信,掏出银子,让掌柜代为寄去幽州。

    看着掌柜亲手封上火漆,楚姮一颗心才稳定了些。

    她已经想好,让宁阙和宇文弈过来解决陈知府的案子。

    算是私心作祟吧……她不能,不能让蔺伯钦冒险。

正文 117。匪徒

    蔺伯钦不敢在清远县逗留太久,他与顾景同匆忙告别,便带着楚姮离开。

    夜幕四合,途径一处僻静山林,马蹄声惊起飞鸟一片。

    楚姮本依偎在蔺伯钦怀中昏昏欲睡,听得鹧鸪鸣叫,忽而睁开双眸。

    下一刻,便听四周草丛悉索,有几名黑衣男子持着明晃晃的大刀,跳出来阻拦。

    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鸣,将蔺伯钦和楚姮甩下马背,若不是二人反应快,此时已经摔的头破血流。

    “什么人?”蔺伯钦扶着楚姮站起,厉目而视。

    几名黑衣人冷笑,说:“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

    楚姮额角一抽,纠正他:“你是不是说反了。”

    虽然楚姮穿着朴素,还包着头巾,可一群黑衣人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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