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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靠近侯爷她的手就越抖; 最后关头; 玉蝉咬咬唇; 猛地缩回手; 央求地看着沈卿卿道:“夫人; 我; 我不敢……”
沈卿卿一愣; 让她伺候李贽; 这有什么不敢的?李贽素来宽待这两个丫鬟。
“你怕什么,快点伺候侯爷。”沈卿卿低声催道。
玉蝉瞅瞅昏迷的李贽; 伸手将沈卿卿拉到了屏风外侧,在沈卿卿耳边说悄悄话:“夫人,侯爷在后院沐浴从来没让我与玉蝶服侍过; 说明侯爷不喜欢叫我们伺候,而且您想想,三爷与三夫人感情深厚,三爷有叫三夫人身边的丫鬟近过身吗?”
沈卿卿仔细一想,父亲确实一直与母亲身边的丫鬟保持着距离。
玉蝉又真心实意地劝说道:“夫人,不是我想偷懒,侯爷那么喜欢您,我猜他肯定是希望您亲手照顾他的。”
沈卿卿抿唇,李贽真的有很喜欢她吗?喜欢与她睡觉倒是真的。
虽然这么想,沈卿卿还是安排玉蝉去端热水了。
玉蝉走后,沈卿卿来到了床边,对着昏迷的男人犹豫半晌,沈卿卿叹口气,终于弯腰去解李贽的腰带。这个位置有些尴尬,沈卿卿一直朝李贽的上身歪着脑袋,等成功解开李贽腰带的时候,沈卿卿竟热出了一身薄汗。
夏日天热,李贽上面只穿了一件圆领长袍,敞开衣衫就露出了他白皙如玉的胸膛。沈卿卿更不敢看了,继续歪着脑袋抬起李贽外侧的胳膊,先脱了他一只袖子。脱里侧袖子时,沈卿卿不得不撑在李贽身上,小手慢慢地动作生怕弄醒李贽,视线前后左右乱飘,偶尔还是忍不住落在了李贽脸上。
沈卿卿知道,李贽平时的温和笑脸都是装样子的,此时他昏迷不醒,凤眼紧闭,那俊脸上便多了一种凌厉与冷漠。沈卿卿既觉得陌生,又有些迷惘,她这位夫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甜言蜜语温柔体贴下究竟又隐藏了什么?
他真的想补偿她吗?
不知不觉的,沈卿卿盯着李贽的脸看了起来。
“夫人,水来了。”
屏风外忽然传来玉蝉低低的声音,沈卿卿吓了一跳,被烫般站了起来,偷瞄一眼床上,见李贽仍然昏睡,沈卿卿这才松了口气。
“夫人,您帮侯爷擦一遍身子吧。”玉蝉将铜盆放在地上,没敢往床上看,轻声提醒主子道。
沈卿卿刚想叫玉蝉擦,顿时又记起玉蝉刚刚那堆理由。
算了,她擦就她擦吧。
让玉蝉去外间等着,沈卿卿打湿巾子再拧干了水,然后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先擦李贽的脸。指腹无意碰到他,那脸庞如火烧般滚烫,位高权重又如何,照样得做他不喜欢的事。
没来由的,沈卿卿忽然很同情李贽,她睁开眼睛,心无旁骛地替他擦拭身体。
擦到腰间,沈卿卿平静的心底再次起了波澜,咬咬牙,她费劲的将李贽翻了过去。底下她是不管了,帮他擦擦背吧。
一盏茶的功夫后,李贽赤着上半身躺在了床里侧,呼吸均匀。
沈卿卿叫玉蝉端走水盆,她又去西侧间简单洗了个澡,洗完回来,沈卿卿也累坏了,倒在李贽身边就睡了过去。
翌日沈卿卿睡醒的时候,李贽又不见了,据玉蝉说他是去巡营了。
“侯爷气色如何?”沈卿卿低声问,昨夜李贽烫成那样,会不会生病?
玉蝉想了想,为难道:“侯爷走得早,天还黑着,我没看清,听声音似乎并无不妥。”
沈卿卿嗯了声,叫玉蝉去备膳。
上午沈卿卿陪纯贵妃、二公主游湖去了,顺便从纯贵妃口中得知李贽今日一整天都要伴驾。沈卿卿早已知道李贽是个大忙人,并没有什么可诧异的,草原的湖水特别蓝,湖边开着她从未见过的野花,清风吹来,沈卿卿心旷神怡。
下午歇了个晌,醒来给父母写封信,仿佛转眼间,天就暗了。
“夫人,今晚侯爷回来用饭吗?”玉蝉来请示道。
沈卿卿摇摇头,道:“今晚皇上设宴款待诸位单于。”
玉蝉皱了皱眉:“又设宴啊,那些单于就知道喝酒,这么喝下去,侯爷受得了吗?”
沈卿卿也不知道。
担心李贽又醉醺醺地回来,沈卿卿干脆捧了本书,坐在侧间的凉榻上等。
看到困倦时,李贽回来了,他没许丫鬟们传话,沈卿卿便毫无知觉,正打着哈欠,冷不丁门帘被人挑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弯腰而入。
沈卿卿:……
她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李贽,手上的话本是歪的。
李贽也没料到她会坐在外面看书,四目相对,他凤眼亮如星辰:“你在等我?”
沈卿卿被他看得心慌,本能地辩解道:“谁要等你,我是怕你像昨晚一样醉醺醺的倒在床上,弄脏了被褥,真那样,我还不如先待在外面,免得睡得好好的还要起来折腾。”说完,她满脸嫌弃地打量李贽,就见他虽然一身酒气,但脸色只是微红,目光清明。
看来今晚喝的不多啊。
放了心,沈卿卿指着西侧间道:“热水一直备着,你先去沐浴吧。”
李贽知道小妻子最爱干净,苦笑一声,他先去洗澡了。
等李贽折回内室,沈卿卿已经躺在床上了,背对他躺着。
李贽灭了灯,放下纱帐,躺到了沈卿卿身后。
沐浴了,也喝了醒酒茶,但李贽身上仍然有淡淡的酒气。
沈卿卿刚想再往里挪挪,熟悉的结实手臂却揽住了她腰,男人贴近,额头抵着她肩膀低语:“昨夜醉得厉害,辛苦你了。”
沈卿卿喉头滚动,压下心头的莫名紧张,故作平静地道:“辛苦也是玉蝉辛苦,又替你更衣又替你擦背的,我嫌你身上难闻,早躲到外面去了。”
说完,沈卿卿屏气凝神地等着李贽的反应。
结果身后是漫长的沉默。
许久,腰间的手臂忽然离开,紧跟着是李贽疲惫的声音:“下次我再醉酒,你放任不管便是,不必安排丫鬟们伺候,我不习惯让妻子以外的女人碰我。”
沈卿卿呆住了,李贽还有这种习惯?
难道他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洁身自好?
悄悄抓了抓床褥,沈卿卿忍不住问:“你,为何不喜欢让丫鬟们伺候?”
问完了,沈卿卿等了很久,才听到李贽的回答:“我的父母若在世,应如岳父岳母一般恩爱。”
沈卿卿愕然,怎么提到公婆了?
李贽又道:“三婶母过世后,祖母劝三叔再娶,三叔却说,除了三婶母,他谁都无法容忍。”
沈卿卿心里某个位置蓦地颤动。
她好像有点明白李贽的意思了。
就在此时,李贽忽的重新转过来,熟练地将她搂到了怀里。沈卿卿还没躺稳,下巴已被李贽扶住,下一刻,沈卿卿不受控制地偏过脸庞,李贽俊脸靠近,凝视着她茫然的杏眼道:“我淡泊名利是假,胸怀坦荡是假,唯有洁身自好是真,因为我想像三叔一样,一生只一人。”
沈卿卿:……
她一动不动,呆若木鸡,李贽笑了笑,低头亲在她眉心:“睡吧,明日我休息,陪你出去走走。”
说完,李贽将小妻子的脑袋按到胸口,率先闭上了眼睛。
沈卿卿还没有从李贽之前的那番话中回过神。
奸诈如他,竟然只想娶一个妻子厮守一生?
是真是假?
沈卿卿没有问出来,自然得不到李贽的回答。
面前是他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中衣,沈卿卿能感受他的体温,也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听着听着,沈卿卿睡着了。
。
再醒的时候,沈卿卿还在李贽的怀里,清晨的禁军统领,剑拔弩张。
沈卿卿:……
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
挪出男人的怀抱,沈卿卿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与此同时,她听见李贽问她:“会骑马吗?”
那声音低沉清朗,绝非刚醒之人。
沈卿卿咬咬牙,一边大大方方地坐起来一边答道:“不会。”
李贽笑:“想学吗?我教你。”
沈卿卿马上拒绝:“没兴趣。”
她又没有多少机会骑马,费功夫学那个做什么。
看出小妻子是真的不想学,李贽就放弃了教她的念头。
饭后,李贽让玉蝉留在行宫,他单独引着沈卿卿往外走,宫门前,阿荣牵着李贽的骏马早已等候多时。
“马车呢?”沈卿卿难以置信地问。
李贽笑道:“马车太慢,不如骑马。”
沈卿卿还想争取,未料身体突然凌空,竟是李贽将她高高举了起来!
若非瞥到行宫外的侍卫,沈卿卿差点就叫出声了!
“坐稳了。”
李贽已大步走到马前,轻而易举地将沈卿卿放到了马背上。
马鞍硬邦邦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沈卿卿吓得花容失色,直到李贽也跨上马并单手将她拉到怀里,沈卿卿才恢复了呼吸。
“你……”
“放心,有我。”
李贽飞快蹭了下她的头顶,低声承诺道。
沈卿卿咬唇,骏马飞奔而出的瞬间,她紧紧抱住了腰间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晚是老谋深算的李贵婿~
☆、042
李贽喜欢跑马; 草原广袤; 碧绿之色海浪般一直蔓延到天边; 纵马驰骋其间; 仿佛有无限自由。
在京城早出晚归的禁军统领罕有这种放纵的机会,所以李贽带了沈卿卿出来; 有乐夫妻共享。
但李贽高估了沈卿卿的身子。
一开始; 沈卿卿确实被草原上的景色震撼到了,蓝天碧草清风绿水; 这是京城与江南都没有的壮丽景色。可惜景色给沈卿卿的震撼很快就被骏马带来的震动取代了; 硬邦邦的马鞍颠得她屁。股生疼; 娇嫩的大腿也随着骏马的颠簸磨得难受极了。
“停下停下!”
离开行宫没多远,沈卿卿就一边拍打李贽的胳膊一边痛苦地叫道。
李贽勒马; 听了沈卿卿的理由; 他哭笑不得。
“回去吧。”沈卿卿回望行宫; 觉得还是在宫里坐着更舒服。
李贽抱住她腰; 温声拒绝:“来草原却不切身领略其景; 你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沈卿卿忍不住腹诽; 她是为了星空篝火烤全羊来的; 又不是为了这片广袤的绿草。
李贽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在她耳边笑:“晚上我陪你吃,白日你陪我逛。”
沈卿卿不由地红了耳朵。
“这样慢走还疼吗?”骏马闲庭散步般慢走; 李贽关心地问。
沈卿卿摇摇头,不颠簸就没那么难受了。
李贽便一手搂着小妻子,一手松松地攥着缰绳; 任由骏马随心所欲地往前走。
这般慢吞吞的,沈卿卿的注意力就都落到了背后的男人身上,这种姿势实在令人难以不遐想。
“我想去河边走走。”为了摆脱与李贽挨得太近的境况,沈卿卿指着远处那条银带般的河流道。
李贽道好,调转马头,夫妻俩就骑着马慢悠悠地去了河边。
远看河道狭窄,到了河边沈卿卿才发现这河宽约三丈,深可过膝。盛夏时节,河岸上开着红黄粉白的各色野花,随着他们的靠近,会有蚂蚱陆续跳出来,逃向无人打扰的地方。
“这水是从哪里来的?”站在河边,沈卿卿前后眺望,却只能看到碧绿的草原。
李贽指着一个方向,解释道:“那边有雪山,这河源自山间的几股泉水,夏日山顶积雪融化汇聚到河中,水面大涨,入秋水面便会低下去,有的河段甚至会干枯露出河床。”
沈卿卿望着他所指的方向,不禁心生向往。
“想去?”李贽低声问。
沈卿卿立即摇头,看都看不见的地方,离的不知有多少千里,别说骑马,坐马车她都嫌累。
收回视线,沈卿卿继续欣赏河景了。
李贽牵马走在她身边,给她讲他以前来草原时遇到的趣事。
在纯贵妃入宫之前,李贽只是个商人,他曾随着家里的商队来草原贩卖茶盐丝绸,然后再带着塞外的皮毛回江南贩卖。见多识广,李贽既有可谈的阅历,又有风趣的谈吐,沈卿卿就像听故事一样,很快就沉浸在了他的世界。
“有次商队在塞外一家客栈投宿,门口跪着一身穿孝衣的中原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颇有几分姿色。她自称随父来塞外经商,到了这边被奸人算计,父女俩财货两空,父亲怒火攻心卧床不起,很快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不得已,她只能卖身葬父。”
沈卿卿听得兴致盎然,这不是话本里常见的故事吗?
“你买了她?”她看了李贽一眼。
李贽深深地看着她:“我若是那等好色之徒,以我现在的年纪,膝下早已子女环绕。”
沈卿卿撇了撇嘴。
李贽继续道:“我自然没有买她,但我身边的一个姓杜的管事替她葬了父亲,然后收了她在身边。那女人很会取悦男人,一路将杜管事伺候的红光满面,等我们返程时,她已经身怀六甲。回到江南,杜管事抬了她做姨娘,次年,她为杜管事生了一个儿子。”
沈卿卿忽然不明白李贽为何要讲此事,听到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贽笑,接着道:“又过了一年,杜管事原配病故,丧事一了,杜管事立即把那女人扶正了。”
沈卿卿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杜管事原配死的蹊跷?”
李贽颔首:“就如同我的二叔姨娘众多,却一直生不出儿子。”
沈卿卿想到了慈眉善目的李二太太,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脸就做判断。
“从小我就明白,女人多了是非多。”李贽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卿卿道。
沈卿卿:……
原来他讲杜管事的后宅是为了引出这个。
沈卿卿扭头,面朝河水,从李贽的位置,能看到她杏眼倒映着粼粼的水波,清澈动人。
这是一个娇气却心性单纯的小姑娘。
李贽握住了她的手。
沈卿卿一惊,下意识地往回缩,李贽紧握不放,声音温柔:“这里无人。”
沈卿卿脸颊很热,她又挣了几次,挣不出来便绷着脸默许了。
李贽继续给她讲故事。
故事很有趣,但日头渐渐升高,沈卿卿嫌晒了,她没有江依月怕烈日的病,可沈卿卿怕晒黑,她的牙很白了,没必要通过晒黑脸来显白。
“前面有个村子,咱们去那边用午饭。”李贽早有计划。
沈卿卿点点头。
两人重新上了马,李贽控制着速度,确保他的小妻子不会难受。
李贽说的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这么小的村子何谈客栈,但草原人十分好客,一对儿四十多岁的夫妻热情地将两人领进了家。家里还有三个身板壮实的儿子,老大已经定亲,秋天就成婚,老二、老三的媳妇还没着落。
沈卿卿一出现,三个儿子都显得紧张起来,朴实的黑眼睛总是往沈卿卿这边瞄。
沈卿卿被他们看得小脸红扑扑的。
但她并无任何反感,因为她感受的出来,这三人只是单纯地觉得她美。
热情的妇人用当地土话训了三个儿子一顿。
沈卿卿听不懂,李贽找机会歪头在她耳边解释:“她说你是月亮上的仙女下凡,三兄弟给你放羊都不配,就不要惦记了。”
沈卿卿忍俊不禁,她若有羊,让这三兄弟帮忙放养也无妨。
草原的饭食沈卿卿吃的不太习惯,但主人家好客,往她往里盛了特别多的饭菜。
沈卿卿强颜欢笑地用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李贽忽然端起她的碗,一边将里面的饭往他碗里拨,一边用土话向忙着待客的妇人解释了什么。
妇人听完,脸上全是恭喜的神色,对着沈卿卿叽里呱啦一阵,然后跑去屋里,攥着一个黑布袋回来了,交到沈卿卿手里,还朝李贽比划了什么。
沈卿卿维持着笑脸,一边给李贽使眼色。
李贽笑道:“这是她送你的礼物,收下吧。”
沈卿卿糊涂啊:“为何突然送我礼物?”
李贽简单道:“她说她与你投缘。”
沈卿卿不太信。
“这些吃完吧。”李贽将她的碗还了回来,沈卿卿低头一瞧,里面只剩几口的饭了,而李贽的大海碗堆得满满的。
李贽体贴过她多次,真心或假意,只有这次,沈卿卿由衷地感激他。
吃完饭,两人道谢告辞。
骏马走出村子,沈卿卿回头,就见那一家人还站在门口目送他们。
“你很喜欢吃他家的饭?”想到李贽空空的碗,沈卿卿佩服地问,她是真心觉得难吃。
李贽苦笑:“不喜欢,只是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沈卿卿盯着他看了会儿,还真看不出李贽这么体贴。
“对了,这块儿石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卿卿拿出妇人送她的黑袋子,掏出里面那块儿圆溜溜的拳头大小的白石头。
李贽先将石头放进袋子再塞回她手里,然后才抱着她笑道:“妇人说,当年她成亲三年都没怀上孩子,就去敖包前拜神,她磕了三个头,这块儿石头就从敖包上滚了下来,她相信这是神的示意,便带走了石头。接下来,她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坚信是这块儿石头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