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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三大盆东西,就被洗的干干净净。
她不再惊恐万状,而是笑眯眯地叉腰看着,待得张婶忙完里头的事来帮忙,见小晚正在晾晒,不禁道:“晚儿,这么快,洗干净了吗?”她上前摸了摸又闻了闻,真是干净极了。
“我的天,晚儿,你也太勤快了。”张婶连连夸赞,“这要不是来做老板娘,只怕掌柜的转天就辞退我了。”
小晚忙道:“不会不会,就算他这么做,我也不答应,我好歹是老板娘。”
张婶却笑道:“哪有老板娘干粗活的,头一天你们是互相闹别扭,现在呢?”
小晚端起木盆,想了想,便笑意盈盈地说:“相公主外,我主内。”
两人说笑着进门,凌朝风正从外头归来,见她们高兴,便问什么事,张婶道:“晚儿如今念了书,说话也文绉绉的了。”
凌朝风含笑摇头,问:“明天要不要随我一道去码头迎接客人,我订的精炭,同是那艘船来,二山也去,要帮着把炭拉回来。”
小晚自是十分乐意,之后一整天勤劳地将客栈上下收拾干净,帮着彪叔准备食材,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夜里在凌朝风怀里钻来钻去,相公则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之后软绵绵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一睁眼天就亮了。
凌朝风今日穿靛色深衣,小晚便在柜子里翻出同色的中衣,外头罩衫是白底镶了靛蓝的宽边,腰带阔气,系上一根穿了玛瑙珠子的红绳,如此白色不会太素,靛蓝不会太暗沉,一切都刚刚好。
她已经学会如何为自己盘发,如何搭配首饰,下楼来站在凌朝风身边,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今日套了两架马车,客人因是微服私访,虽说可以在码头租车,既是店里的客人,当然该由他们来周全。
路上,小晚问凌朝风,到底是什么客人,有多大的官。
凌朝风说:“比那刑部尚书,大得多。”其实告诉了小晚,她也分不清楚高低,何必太复杂。
太阳高高升起时,一艘大船缓缓进入白沙河,本是一艘跑码头的商船,搭了形形色色的人。
“唐大人到了。”凌朝风目光锐利,说着便带妻子迎上前。
小晚好奇地看着,只见从踏板上走下来一位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五十来岁模样,比起之前那位孙大人,真是瞧不出半点高官的威风。
“唐大人。”凌朝风上前抱拳行礼,刚要介绍小晚,却见那人摆手,转身像是等候什么。
接着从船上又下来一对男女,男子已是两鬓添白,而那位夫人,虽不是妙龄少女,可瞧着比张婶年轻,容貌绝美、气质温和,小晚看在眼里,心里微微颤动,她怎么觉得,又有几分似曾相识。
“朝风,今日带两位朋友一道来做客,可有空房间?”唐大人温和地说,“只住两日。”
“二位是?”
“我的朋友。”
听唐大人如此回答,凌朝风便知不能再问,客气地将他们迎至马车前。
那位夫人好奇地张望着码头上忙碌的光景,眼中带着笑意,对什么都新鲜,时不时与她的夫君说几句话。男子便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耐心地听她说。
他们虽非老夫少妻,可似乎年龄差得也不少,而年长些的男子自带几分说不出的气势,让小晚不敢盯着他看,但夫人就温和多了,与小晚也是十分客气。
夫妻俩一起驾车,客人坐在马车里,时不时能听见里头在说话,那位唐大人是恭恭敬敬,不断地说:“老爷夫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宜,两三日便足够了。”
那位夫人便笑悠悠,满不在乎:“你忙你的去。”
车厢外,小晚轻声问夫君:“相公,他们是比唐大人还大的官吗?”
凌朝风浅笑:“也许吧,我们只管招待客人。”
“嗯,我不管闲事。”小晚信誓旦旦,“往后不论有什么事,我都和你商量。”
很快,他们回到客栈,小晚跳下车,从门前搬来小凳子,好搀扶夫人下车。
夫人的手又白又嫩,和张婶不一样,显然从不干活,白玉似的肌肤,便是她养尊处优的一生。
但她又和养尊处优的人不太一样,眼中带着几分自上而下的贵气,仿佛能包容一切。
店里听得马车动静,知道客人来了,张婶端着茶迎出来,笑道:“唐大人,可把您盼……”
小晚带着客人进门,张婶迎面走来,可她的话才说一半,忽然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位客人进店落座,气氛有些奇怪,张婶将茶具放下,漠然道:“不知另有客人,招待不周,小人这就去准备茶杯。”
就连小晚都觉得不对劲,但见凌朝风朝她使了眼色,便辞了众人,往后厨来。
果然见张婶拿着茶盘,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她悄悄走上前,轻声问:“婶子,你怎么了?”
张婶回过神,淡淡一笑:“没什么。”
少时,便拿出来两只茶杯,可想了想,塞给小晚说:“你叔忙不过来,我要给他打下手,就不去前头了,晚儿,你去应付吧。”
“哦。”小晚自然是答应的,可婶子今天有些奇怪,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来过那么些奇奇怪怪的人,她哪一回不是稀松平常见怪不怪,今天只不过是多了两位尊贵的客人。
她回来侍奉茶水,见丈夫和唐大人站在一边说话,凌朝风递过眼色,是要她一切如常,小晚也是机灵,何况应对两位彬彬有礼的长辈,一点也不难。
“小娘子几岁了?”夫人问她。
“十七岁,初秋才嫁来的。”小晚腼腆地说,“在客栈学本事不久,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夫人包含。我叫小晚。”
边上的男子,声音贵重,语气不凡,小晚总不敢正眼看他,而他对自己的妻子笑:“和你当年差不多年纪。”
却被夫人笑话:“那你当年呢?”
此时唐大人和凌朝风过来了,对小晚说:“请夫人去房里休息,还有一个时辰才用午饭。”
小晚便热情相邀:“夫人,您这边请。”
为这一对夫妻,开的是那间视野最好的云泽,唐大人本是边上的云莱,可他不肯,非要住到对面朝北的屋子,小晚也不勉强,反正每间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只是之后端茶送水的,店里只有小晚和二山,平日总能听见张婶的笑声,今日她进了厨房后,就没再露面。
“相公,婶子没事吧?”小晚很担心。
“你做你的事,好好照顾客人。”凌朝风不算敷衍,毕竟,他也不知该从何对小晚说起。
那些往事,张婶若笃定不提,那就把一切化在风里,若想解释,让她自己来亲口告诉小晚更好些。
小晚心思简单,张婶不来,她便要努力周全一切,上上下下地忙碌,待得开午饭,又和二山一起将饭菜汤羹端上桌,那位唐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肯与二位一起用餐,只能在边上另摆了一桌。
且说小晚嫁进门,跟着彪叔吃尽天下美食,而每每来店的客人,无不惊叹他的厨艺,这二位却像是见过大世面,虽然夸赞菜肴美味,但也不过如此,和之前小晚见过的客人很不一样。
至于唐大人,总是坐立不安,一顿饭吃得不踏实,小晚后来似乎听见夫人对他说:“你再这样,就先走吧,瞧得我们不安生。”
轮到小晚和二山吃饭,她们在后厨,张婶已经回房了,只有彪叔在准备晚上的东西,听得小晚问二山:“好像是很大的来头,相公说唐大人比刑部尚书还大,比孙大人还大,那么比唐大人还大,是多大?”
二山往嘴里扒拉米饭,口齿不清像是故意敷衍:“肯定很大。”
彪叔在边上切着菜,默默不语。
午后凌朝风和唐大人带二位去镇上了,小晚忙了一上午,本在屋里歇中觉,可是心里惦记着张婶,便又爬起来,下楼来后院找张婶。
刚要推门,听见彪叔的声音说:“他们认不出你了?”
张婶的声音冷冷的,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认出来了,冲我笑呢。”
彪叔又问:“掌柜的知道吗?”
张婶没出声。
彪叔又道:“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把你带回去?”
小晚听得呆呆的,今日来的客人,难道和张婶是故交,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去,带去哪里?
正文 039 我依然恨你
正胡思乱想,房门开了,高大的彪叔站了出来,见是小晚,本有几分紧张的眼眉温和下来,说:“傻孩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张婶听得动静跟出来,亦不生气,笑道:“晚儿,你听见什么了?”
小晚忙摆摆手,但很快就没底气地说:“是听见了一些,婶子……你要去哪里?我不要你走。”
“我不走,哪儿也不去。”张婶摸摸她的脑袋,“便是为了你,婶子也不走。”
彪叔默默地走去厨房,张婶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问小晚:“客人午饭吃的可好?”
小晚点头:“他们都吃得饱饱的,只有唐大人总是坐立不定的,没怎么好好吃,他好像特别怕那两位。”
张婶哼笑,终于又露出平日里对待怪事麻烦事的不以为然,对小晚说:“咱们照样伺候便是了。”
傍晚,凌朝风带着客人进来,夫人手里多了风车,像年轻姑娘似的,满身朝气,她的夫君虽然有了白发,但精力十足气质不凡,不像村里的男人到这个年纪,一个个都成了糟老头,比起唐大人来,也更精神些。
“晚饭马上就能好,老爷夫人们,是洗漱,还是先吃饭?”张婶终于来接待客人了,小晚在边上默默看着,只见夫人温婉地一笑,应道:“先洗漱。”
小晚和二山赶紧忙着去搬洗浴用具,唐大人则不要他们忙,连声说伺候好那两位就行,一锅一锅热水送上来,小晚最后合上门请客人慢用,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有笑声传来,她本想多嘴请客人记得反锁,可那位唐大人像门神似的守在楼梯口,根本不用担心,更指着小晚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小晚麻利地就跑了。
凌朝风换了常衣下来,见小晚忙得团团转,而今天他们还没怎么好好说话,便将人拽到楼梯下,说:“别忙,慢慢来,你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看得人心慌。”
刚来那会儿她不懂待客之道,凌朝风总是劈头盖脸骂她,而她也只会发抖,现在可不同了,便是凌朝风语气不硬,小晚也敢顶嘴,不服气地说:“我里里外外忙了一整天,你就好了在外头逛啊逛。”
见相公微微虎起脸,小晚更不怕:“我又没做错事,你凶我做什么?”
凌朝风早就觉得,把这小东西的胆子放出去,将来就收不回来,不过他本就没打算让晚晚怕他,不过是闹着玩,便趁着没人偷偷便亲了一口说:“大半天没见着,想你了不是。”
小晚这下就软了,红着脸嗔道:“贵客在呢,你别胡闹,还赚不赚钱了。而且……”她神情忽地严肃起来,“这次的客人,可不好对付,我要保护婶子。”
凌朝风微微皱眉,看来小晚知道些什么了。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冲突,也没见什么麻烦,两位洗漱后下楼,神采飞扬胃口大开,满桌的饭菜香气诱人。可惜动筷子前,就见那唐大人拿着银针在饭菜里扎呀扎,惹得夫人生气地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唐大人一头的汗:“夫人,请用膳。”
待得伺候好了晚饭,客人们各自回房休息,小晚送了茶水,便到后门去洗碗,张婶已经在洗了,似乎今晚特别用心,多点了好几盏灯笼,生怕洗不干净似的,把后门照得通亮。
“今晚那个软软糯糯的东西真好吃,彪叔在我碗里放了好些。”小晚想找些话题打破沉静,“婶子,那是什么东西?”
“是蹄筋。”张婶淡淡地应着,“你喜欢,改天叫叔再给你做。”
小晚抿了抿唇,轻声问:“婶子,你十二年前,就来这里了吗?”
张婶点头:“老夫人,就是你已经过世的婆婆把我们留下的,二山则是从人牙子手里救下,他那会儿六岁,按说六岁的孩子该能说清楚家在哪里爹娘是谁,可他一问三不知,老夫人想法儿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的家人,与衙门打了招呼,就把他留在店里了。”
小晚轻声道:“婶子,那再往前,您和彪叔是……”
可后门冷不丁地传来温柔声音,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她们一道转身,只见那位比唐大人还尊贵的夫人款款而来,她没有穿特别华丽的裙衫,不过是普通常见的那些,便是如此,也能在身上添出几分贵气,这种气质仿佛天生在骨子里的。
“夫人,您要什么?”小晚忙站起来接待。
“没什么,一时还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夫人温和地笑着,“你们在洗碗,我也来帮忙可好。”
“不行不行。”小晚拦着道,“夫人,您要是洗碗,唐大人会急死的。”
这话虽粗,却是道理,这一整天就见唐大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紧张,小晚的话逗得夫人笑了,她却侧过身对张婶道:“我起初还以为,小晚是你的闺女,这样漂亮可爱,讨人喜欢。”
张婶站了起来,冷冷笑道:“我哪里有你这样的福气,儿女双全。”
小晚感觉到气氛越来越为妙,二位这是真的要翻前尘往事了,她在这里怕是碍眼得很,心里突突直跳,便道:“婶子,我把洗好的碗,先送进去。”
夫人给她让开道,更笑道:“小晚,我给你个差事,替我挡着唐大人,别叫他跟过来可好?”
小晚用力点头:“夫人,我知道了,一定不让他来。”
看着小娘子跑开,张婶不放心地叮嘱:“晚儿,慢些走,小心摔了。”
“你很疼她。”夫人道,“不过这样的孩子,谁见了都会疼。”
张婶坐下继续洗碗,瓷器叮当响,她说:“从前没人疼,她亲娘死得早,在家被继母虐待,嫁来时遍体鳞伤,没一处好的。你若早一个多月来,看见的只是个听见声音都会发抖的可怜虫。”
“才一个月,就脱胎换骨。”夫人坐在了小晚的位置,和张婶紧紧挨着,说,“二十几年不见,你完全变了,若非还是那么漂亮,我怕是认不出你。”
灯笼将这里照的通亮,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脸。
她们相仿的年纪,夫人肤质细腻,几乎看不见皱纹,而张婶已染了风霜。她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衣衫,头上扎着碎花方巾,腰上系的是围裙,一双手浸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已经泛红了。
夫人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冰凉的感觉让她笑了,说:“我嫁给皇帝之前,在家也给祖母干活,家里人口少,吃饭也简单,自然没这么多碗筷要洗。”
张婶神情清冷:“现在他是皇帝,还是太上皇,我该称呼你皇后,还是太后?”
店堂里,唐大人果然追着皇后来,小晚拦着不让他去,唐大人哪里肯答应,最后还是凌朝风出面,总算把人劝住了。
小晚搬了条凳子坐在后门,这会儿谁都不能去打扰二位,可她怎么会想到,正在二楼歇息的那位男子,是堂堂大齐国皇帝,而在外头和张婶聊天的,便是那位传说中的秋皇后。
且说小晚出生在大齐国,但她爹娘还有彪叔这些,那时候的齐国还是赵国,当今皇帝项晔彼时只是边境的一位守城藩王,赵国没落民不聊生,为了天下苍生计,领兵造…反,灭了赵氏皇朝,改国号大齐,年号天定。
三十年来,天定帝对内安邦兴国,对外扩张领土,使得大齐一脱当年赵国的没落病态,成为中原雄霸,这两年,皇帝最后打下了领邦梁国,凯旋的消息在小晚出嫁前传遍大齐国土,可小晚嫁来没多久,皇帝就宣布退位了。
活着就退位的皇帝,史上难得一见,更难得一见,便是他的皇后。
那位传说中的秋皇后,连小晚一个乡下丫头都知道她的传说。罪臣之女,却有本事让皇帝为她散尽六宫。村里的女人常常幻想她们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怎样的天仙神女,无法想象男人可以心甘情愿地放弃能名正言顺拥有的女人们,一辈子独守一人。
后门井边,两位美丽的女子正平静地对话,秋皇后说:“梁国虽灭了,但皇上保留了皇族,封为藩王,你若想回去,他可以为你安排。”
张婶低头洗碗,不屑地说:“回去做阶下囚吗?你们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羞辱我?”
秋皇后道:“你从被软禁的地方失踪后,皇上的确找过一阵子,但后来就决定,随你去哪里。不论生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毁了你的前半生,不能再毁了你后半生。今天会这样遇上,是这次出门,最大的惊喜。”
张婶抬眸看着她,凄凉地笑:“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