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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闻盛嬷嬷说起来,掌柜禀道:“正在屋里头等姑娘。”
想想这春芳是九爷特意让人带过来的,掌柜又道:“因着她刚来,很多规矩都不熟悉,所以晓得并未让她到外头去招待客人,而是留在后头做些杂事。不过,她上手很快。做事麻利,规矩也都足。想必没多久就能招待女客了。”
春芳年纪已经大了,不可能做绣娘。所以掌柜的就没有提着一茬。
君兰想到一事,问道:“她晚上睡得如何?”
掌柜没料到姑娘提起这茬,顿了顿道:“好似时常惊醒。”
君兰轻轻颔首,没再多说其他。
掌柜带君兰去的屋子,便是上一次九爷带了君兰进的那间屋。
待到君兰落了座,掌柜让人上了茶,这才让春芳过来相见。
春芳今日穿了豆绿色妆花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比起上一回见到的时候体面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
她进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唤了声“姑娘”,这便去到一旁静立着。
掌柜叮嘱了她几句,无非要她注意礼仪规矩,就和盛嬷嬷一起退了出去,从外头把门带上。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了,君兰朝春芳略一颔首,指了旁边的杌子道:“坐。”
姑娘下令,春芳不敢不从,却也只稍微坐了个边儿。
君兰心中思绪繁多。思量许久,最终问道:“听闻你来京是想要寻找当年有孕的少夫人?”
春芳低头道:“是。”
君兰的手不自觉地掐紧手心,声音紧绷地问道:“你家少夫人,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春芳轻声道:“婢子归家看母亲的时候,少夫人刚查出有孕没多久。认真算来,少夫人来京的时候,应当也就只有两三个月的身孕。”
说到少夫人,春芳忍不住泪流满面,“婢子,婢子当时差点就回去了。若不是少夫人,婢子就回去了。那样的话,许是就不能活着站在这儿。”
她起身,噗通一声对着君兰跪下,泣声道:“姑娘,婢子真的想要找到少夫人。婢子知道,少夫人她没死。她一定没死。但是婢子真的是不知该去哪儿问。”
她是小时候家穷被卖到了丁家做奴仆。
那时候,她母亲病重。主子心善,准她回去照顾母亲。待到病情稍微好了点,她急急地想要回到青州去继续照顾少夫人。
谁知道就在那时候她收到了给一封信。
上面只有六个字。
勿归。
京城。
勿找。
春芳认得那是少夫人的字。
她认定少夫人没死,一定是去了京城。可是少夫人让她不要回去,她就没敢回去。少夫人不让她去京城找,她就没去找。
再者母亲没多久就又病了,她留在母亲身边照顾,一晃十几年过去。
如今母亲亡故,她来寻少夫人,却怎么也寻不到人。
君兰怔怔地听完这一切,怔怔地问道:“他们当时去世时,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春芳一下子大哭起来,断断续续说了。
君兰用力抓紧衣裳下摆,嗓子发堵,问道:“那,那你家主人,是什么身份?”
春芳哽咽着一一认真答道:“婢子主家姓丁,老爷是青州通判,单名一个斌字。夫人姓邓。少爷已经考中了秀才,单名朗字,少夫人姓彭。”
君兰力气被抽空,身子晃了晃几乎坐不住。
姓彭。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母亲也是姓彭。
而且,她母亲就是有着身孕来投靠的老夫人。
“这样啊。”君兰轻轻说着,慢慢站起身来,“那,我会让人帮忙查一查的。你莫急。你在这儿好好做活儿,我以后再来看你。”
君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
她恍恍惚惚,有些看不清今夕何夕。
盛嬷嬷上前扶她,看她愣愣的眼神,心下紧张,不住问道:“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君兰目光淡淡地看过来。
盛嬷嬷看着她眼神好似不太对,更是惊慌,“姑娘?姑娘!”
就在盛嬷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低沉男声。
“我来罢。”
闵清则说着,大步走到少女身边,扶住了她的双肩。
盛嬷嬷紧张得手都有些发颤,讷讷地说道:“爷,姑娘这样不对劲儿,像是魇着了。”
可这会儿是大白天的,姑娘又没睡觉,哪里就能魇着?
闵清则望了眼犹在抹着眼泪的春芳,大手揽过女孩儿,搂着她抄小道避开人一路去了马车上。
到了车上,闵清则让长生驾车。
待到开始驶动,他方才轻拍着女孩儿的脊背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你莫急。”
君兰方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此事听闻到九叔叔的轻声安慰,她终是缓过劲儿来,泣不成声。
“九叔叔。”她搂着他的腰,伏在他怀里不住泪流,“她说,他们不是被意外的大火烧死,是被匪徒杀死的。她说,当时一家上下,就连仆从都没了。她说,她听闻那些人残暴至极,一刀致命,把脖子都砍断了。”
想到亲人所遭受过的痛苦,君兰几乎无法承受,哭着说道:“九叔叔,他们都不在了。他们去的时候那么痛苦,我、我该怎么办?”
“没事。”闵清则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说道:“万事有我,你莫要担心。”
他们的仇,他会替她来报。
他们不在了,还有他。
他会好好地疼爱她,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九叔叔一定会好好疼爱小丫头的~
☆、第六十一章
君兰依偎在九叔叔的抽泣不止。
闵清则轻抚着她的脊背; 目光幽然地望着不住摆动的车帘。
三十二年前,何家出事。
抷书而记的东家陶宗民离开京城,先是去往兖州府,而后定居青州。
十多年前,丁斌想尽办法去到青州任通判。一段时日后,丁家被灭门。
不知丁斌到底通过陶宗民查到了什么; 竟是惹得那些人这般惶恐杀人灭口?
另; 丁斌为甚对何家的事情这般执着?
据他所知; 丁斌并非何大学士门生。
闵清则正拧眉细思; 就听怀中传来了轻缓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一点点的抽泣。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小丫头哭累睡着了。或是因为太过悲伤; 即便在梦中,她依然时不时地哽咽。
闵清则小心地扶了她躺好; 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 暗叹口气; 阖目沉默不语。
*
马车一停君兰就醒了。
闵清则还有事务要处理; 因着担忧君兰,所以去了趟锦绣阁接她。看她安然回来了,他便径直离开; 往都察院去。
君兰在院子里待了会儿,正准备练字静心,谁料外头有人来禀,说是有客想要见她。
而且; 还是个男人。
君兰心中警惕,问道:“可知对方是谁?”
前来禀话的是蒋夫人,闻言摇头,“并不知道。瞧着是位很儒雅的先生,听说姓张。还自报家门,说自己名筠。”
张筠?
君兰想了想,忽地记起来,这个人好似是大理寺少卿。
原本她也是不知道他的,但丁淑眉父亲是大理寺卿,丁淑眉说话的时候无意间带过一两句提起父亲的同僚。好似就有这位张筠张大人。
君兰斟酌了下,终是出门去见。只不过她也没有孤身前去,而是带了孟海在身边。
两人行至门房处,便见一名中年男子正负手立在府门外。他身穿一袭青衫,身量颇瘦。不高,相貌中等,气质沉静温文,瞧着很好相处。
君兰看他站得就在门口处,便主动迎了出去,笑问道:“张大人为何不进来,却要在门外徘徊?”
张筠听这娇软动人的声音后,就回头望了过来。便见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款步而出,神色温婉,笑容明媚。
张筠朝她拱了拱手,“八姑娘。”
“大人客气了。”君兰侧身避开半礼,问道:“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筠先是解释她先前所问,说道:“我本是路过此处,打听了下姑娘在家,所以匆忙相见。故而未曾入内。”又道:“今日前来,是为了想要答谢闵九爷相助之情。”
君兰并不知道九叔叔帮过大理寺少卿什么。
不过,她知道,单单是相助之情的话,断然不至于让张筠专程抽空走这一趟。
她斟酌着说道:“九爷现不在家中,大人的话我自是会转告。大人若是有甚旁的事情,尽管直讲,我会和九爷说起。”
张筠笑道:“姑娘聪慧,我确实还有事要寻九爷帮忙,务必请八姑娘和九爷捎一句话。”
“大人请讲。”
张筠一字字说道:“家找房,请九爷留心下。”
君兰暗道张筠这是要请九爷帮忙找房子么?
她正疑惑着这好似半截的话是怎么回事,却见张筠躬身揖了一礼,脚步匆匆而去。
君兰望着他急切的脚步声,若有所思。
“哟,这不是八姑娘么?怎地看人看了那么久?呵,我瞧那背影,好像还是个男人?”
一声讥讽的话语响起,君兰侧首望过去,却见顾柏杨正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在拧着眉上下打量她。
君兰还未开口,旁边孟海已经冲上前去,吼道:“哪里来的小混账,也敢在姑娘面前说这样龌龊的话!”
顾柏杨被孟海这一嗓子吓了个半死。后仔细去瞧,发现这人不过粗布衣短衫打扮,看着就是个粗使家丁,就也不惧了,双手抱胸冷笑道:“公子我就是看到了八姑娘和男人私会,怎么着?你想打我啊?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孟海当场就怒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旁边行过来一个婆子,陪着笑说道:“孟大爷可别和我们公子计较。他年轻见识少,不认得孟大爷。您行行好,放过他一马吧。”
顾柏杨见婆子对个粗使汉子低声下气,火了,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今儿是本公子的好日子,你别净给我找晦气!”
婆子急得都变了声儿,低低地道:“少爷,这位孟大爷是九爷身边伺候的。您可别得罪了。”
听闻是闵九爷身边的人,想到闵九爷那气势迫人的冷厉模样,顾柏杨终是怕了,哼了声不去管孟海。转而和君兰道:“今日我和我娘要去荷花巷一趟。我特意来和你说声,今日你别往那边去。知道了没!”
君兰今日心情不甚好,根本懒得理他,直截了当地道:“顾公子也太看得起我了。您去哪儿,与我何干?不用特意来与我回禀一声。”
顾柏杨被她语气里的轻蔑语气给气炸了。
“我能不专程来提醒你吗?你看不惯我就罢了,还一次次地阻了我的好事!”顾柏杨哼道:“先是不让顾妈妈见我,现在又直接把人送走了。你存的什么歪心思,别怪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不得六姑娘过好日子!也见不得我顺心如意!”
君兰怒极反笑。
原本她还不想搭理他,看到他这般莫名的理直气壮,就道:“顾公子还是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为好。须知你现在觉得我是在阻拦,往后说不定以后吃了亏,反倒要感激我在做好事。”
顾柏杨恼道:“没见过你这般不讲理的人!”
君兰微笑,“论不讲理,我可比不过顾公子你。”
说罢,她也懒得和他继续费唇舌,让孟海把人拦住,她直接回了思明院去。
*
高氏从恒春院出来后,听青玉禀报,方才知道刚才君兰出了思明院一趟。只不过很快又回去了。
她刚才在恒春院已经积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听闻自己又没能把人拦住,直接拂手把桌上一个踏春图粉瓷茶壶给摔到了地上。
“你们怎么搞的?”高氏恨极,指了青玉说道:“不是让你们想办法拦人的吗?怎么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青玉很是委屈,低头看着脚前地面,道:“姑娘出来的时候,身边有九爷那儿的孟海跟着。孟海在,婢子们哪能捞着近前去?还没走进一丈内就被他给吼开了。根本就没法留住姑娘。”
“不中用的东西!”高氏这些天来被老夫人冷眼相待,已经烦躁至极。而后三夫人陆氏在旁边不住地讥讽她,嘲笑她,让她更是忍无可忍。
如今听到底下人连君兰都没能拦住,高氏愤恨不已,拿起旁边的茶盏就朝青玉摔了过去。
“给我把她找来!我要亲自问问这个臭丫头,凭什么不帮我担着这点儿事!”
青玉素来忠心耿耿。看到茶盏飞过来,她也没闪没避,直接受了这一下。
瓷器摔到地上,碎裂成片。
高氏犹不解恨,又要去拿旁边的青花瓷瓶。
王妈妈忙道:“夫人,那瓶子可贵的很,十几两银子总要的。”
现在高氏为了填补上那些首饰的银钱漏洞,很是肉痛银子。因为老夫人并不让她用旁的首饰去还,既是拿不出先前那几个来,就只能用银子填补缺漏。
高氏摸着青花瓷瓶,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
趁着她犹豫的这片刻空档,王妈妈赶忙拉了青玉,放轻脚步快步出了门去。
走到院子里,估摸着说话声不会被屋里的高氏听到了,王妈妈方才拉了青玉的手道:“你刚才犯什么邪?东西砸过来了怎么还不闪避?敢情不疼还是怎么的!”
说着就去看青玉手上的伤。
那茶壶里的茶是刚泡不久的,烫得很。现下青玉被砸的手背上红彤彤的一片,沾到茶水的手指也烫得很红,瞧着就疼。
王妈妈拽着她的手臂道:“走,跟我去抹药。”
青玉委屈极了,却也倔强得没有哭,只十分不甘心地轻声道:“妈妈,您说,夫人怎么就舍得对我下这般的狠手呢?叫不住姑娘,也不怪我啊。为什么夫人要这样怨我?”
王妈妈脚步顿了顿,看周围没有旁人,就道:“你看夫人还似以前那般吗?”
青玉不用想就摇了摇头。
王妈妈叹道:“我也觉得夫人和以往不同了。”
原先夫人在家里没有权势,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小心地过活,对她们这些人也都不错。
后来……
自从姑娘进入思明院开始,夫人慢慢地扬眉吐气,在家中地位一日日高了起来,在老夫人跟前也愈发得脸。
夫人待她们就大不如前了,没以往那么和善,也没以往那么好伺候。总是挑三拣四,觉得她们做得不够好。
如今老夫人因了首饰的事情震怒不已,夫人在老夫人那里受了气,就全撒到了她们的头上。
王妈妈劝青玉道:“往后咱们也为自己打算着些。你也是。以后夫人丢东西,你躲一躲。莫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想到以前夫人和善的模样,再想到现在夫人颐指气使的模样,青玉悲从中来,强忍着难过点了点头。
*
君兰见了春芳后,因了家人的事情本就心情低落至极。后被顾柏杨莫名其妙地一番找茬,心情更加不好。在思明院里也待不下去了,就到棘竹院里九叔叔的书房内练字。
接连写了二十几张,她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喊了人来问话,才知道九叔叔今日都察院事情很忙,如今太阳将要西落,还不知何时会离开。
写字过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君兰去到厨里看看今晚的菜式,思量着九叔叔最近时常熬夜,又让人多准备些对身体有益的吃食。譬如用黑米黑豆黑芝麻一起煮粥,再多添些木耳与胡萝卜做菜。
吩咐完这些后,君兰打算回屋里去。刚一出厨房,却见孟海喜气洋洋地跨步走了过来。
“海叔这是怎地了?”君兰笑问道:“可是遇到什么喜庆的事情了?”
“可不是么!”孟海哈哈大笑着,刚要开口,又忽然止住。
他把君兰请到了旁边没人的树下,神神秘秘地说道:“姑娘还记得今儿遇到的那位不讲理的少爷不?”
君兰颔首。
说的应当就是顾柏杨吧。
孟海笑着一拍大腿,“那位少爷和他娘今儿去荷花巷去提亲,被直接拒绝了!哈哈哈哈哈。人姑娘和她娘都没有留考虑的时间,直接给拒了。”
孟海接连一串的大笑。
君兰却是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莫非他说的今日的好事,就是求娶闵玉容?”
“或许吧。”孟海也没多打听是去求娶荷花巷的哪位姑娘,听君兰这样说,挠挠头,“要不小的再去仔细打听下是那边的哪位姑娘?”
“不用了。”君兰道。
她对这事儿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看着顾柏杨的态度,对方应当就是闵玉容没错了。
不过,她没料到顾柏杨对闵玉容倒是真的很上心。竟然动了求娶的念头,可见还是很认真对待这件事的。
只是大房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若是不了解顾柏杨其人,单就京兆尹家的身份和地位,这桩亲事可是实打实不错的。
也不知道大房为甚会没有多考虑下就直接拒绝了。
君兰毕竟不关心闵玉容和顾柏杨的事情,因此这件事在她脑海里绕了一圈就被抛诸脑后,没有多想。
这天晚上开始,闵清则忽地忙了起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