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开门,冰冷的空气扑入,夹带着翻飞的雪花。
秋水君撑着伞:“冷么?”
带上门,轻轻地摇了摇头,抬步出门,率先向前走去。
“你知道我会等你么?”身旁的人,不疾不徐地跟着我,曼声问道。
我望着眼前飘零翻飞的雪花,伸出手去,一片雪落在我的手心,蓦地被热气蒸腾,变成湿润水滴。
“你知道,我会找你么?”轻声地,我不答,反问。
“难道……他跟你说了?”试探的问话。
浅浅一笑,转过身,望着秋水君:“你说呢?”天空的雪疯狂地飘落,掌心的积水渐渐扩大。
“他不会说。”秋水君看着我,忽然肯定地摇头。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微笑,“所以,我来找你。”
“你为何会知道,他有事情隐瞒着你?”秋水君问。
“他不是个擅长隐瞒的人,而此刻的我,偏偏太敏感。”微笑,抬头看着秋水君,“我身上发生的不好事情,已经够多了,能够走到此时,也已经成了半个麻木之人,所以,秋水君你,请不要担心我承受不了。”
秋水君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我,白色的睫毛一眨,幽黑的眼珠儿盯着我。
“我不想……你因此而恨到他。”
“是龙主大人做的吗?”
“是的。”
咽下满心伤痛,手掌紧握,雪水从指缝里流出,我颤声,问:“那么,他在小莫身上,做了什么?”
一声飘渺的叹息,自风雪中掠过。
“牵机散,是牵机散。”秋水君茫然叹息,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风卷起雪花,天地之间,仿佛有一条玉色的狂龙在肆虐奔腾,翻滚咆哮,搅得人世,不得安静。
“牵机散,那是何物?”
“说起来,九公主,你莫要恨我那好友,他当时被你的话伤到,冲动之下,才做下如此事情,如今反悔,也无济于事;而偏生莫长歌也异常固执,竟为了见你的面,一心一意赌上这一把,服下了牵机散。”秋水君解释着。
而我摇头,“我……我怎么会恨他?”微笑,“要恨,我只恨我自己。”
“你……唉,牵机散,传说是天庭之中所制秘药,用来处罚犯错上仙之物。服下牵机散之人,若能从此静心寡欲,无牵无挂,则这牵机散一辈子都不会发作,服用之人一丝异状都无。”
“但?”
“但是,若服下之人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牵挂着彼的有情人,那这牵机散便会发作起来,牵机散之发作,吾隐约听闻,发作之人,浑身先是仿佛被针刺到,先是一针,若还不改,则十针百针,一日不改,则千千万万,有这千万针刺在身上之痛苦。这还是罢了,服下牵机散之人,纵然是铁人,也熬不过半年时光,而在末期之时,浑身经脉俱都异常,感觉比常人要敏锐千万倍,而那疼痛自然也是千万倍的滋长。”
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我忍住,忍住忍住拼命的忍住。
秋水君扫了我一眼,脸上掠过不忍,却仍然继续说道:“这药极其霸道,本是惩戒犯了七情劫的上仙的,用在凡人之体,也许狠辣更甚……但,也有一宗解决办法,就是服用之人,将心中不舍的那个人彻底忘掉,便可以解除这种非人的痛苦。”
“那为何,为何……”捏紧了拳,盯着秋水君,声音几乎凄厉,“为何不忘了我?为何还要带我回来见他?这些日子,他……他是怎么过的?”
眼泪从眼角流出,全无声息。
“他的痛苦,你未曾见。”秋水君叹息一声,“九公主,若他肯忘,我又何须带你回来见他?”
闭上眼睛,身子一晃。
“傻,真是太傻!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傻的人呢?”微笑,嘴角露出微笑,我真是,真是宁可不曾,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个人!
你……太过分了,为什么可以这么折磨自己?为什么会让我觉得这么心疼,为什么……你……莫长歌,你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罪无可赦!
秋水君向前一步,手拍上我的肩头。
我调转身子,让自己大口大口呼吸。
他的手拍在肩上,有种淡淡的忧伤。
“九公主,在吾的面前,你……又何须忍?”他的声音,淡淡地,伴着雪落无声。
双腿一软,趴倒地面,手抓地,把脸蓦地埋进冰冷的雪,我碎心碎胆,无声嚎啕。
第276-280章
第二百七十六章琉璃世界,长歌当哭
轻轻的,满足的叹息声响起,我扭过头,看着刚醒过来的人:“怎样?做梦了么?”
“是啊,做了一个美梦。”他冲着我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双眼弯弯,真是好看。
“能不能跟我说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问。
“不行,人家说做了美梦不说的话,有可能会变成真的。”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
“雪还在下吗?”
“是啊。”
“我想出去看看……”
“你还是老实呆着吧,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不怕啦,”掀开被子,一脚踩落地面,浑身忽然一阵轻微的颤抖。
这情形牵得我的心一颤,慌忙扑过去搀住他:“怎么还这么冒失,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有你玩的时候。”
而他的手腕一抖,反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低着头,这个人不看我。
心头忽然很苦,脸上却还得笑,笑得眼睛酸酸的:“你看看你……你……”
低着的头,头发乱糟糟的,这个人抖了抖。
我说不下去,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还记得那一年阅兵典礼吗?”
“嗯……”鼻音重重的,他回答。
“还记得,我用梳子替你梳头的情形吗?”想了想,自己却又摇摇头。“啊,你看看我……那么久远的事,你肯定早就不记得了吧?”
我嘲笑自己。
“我记得。”他伸出胳膊,从我腰间抱过去,“或者说,我从未曾忘。”
身子一抖:“你……”
“我很高兴,你第一次那么温柔地对我,而且,周围好多人在看。”这个人把脸埋在我的腰间,艰难地说。“我记得当时,你手心的温度。我记得当时,我浑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的感觉。你还记得……你梳完之后我立刻跑了吗?坏……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多么高兴,我怕再多留一分钟,我就会忍不住抱着你吻上你,所以……所以我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跑掉。”
紧紧地抱着我,似乎要把身上的痛楚全部挤出体内似的。
眼泪一点一点,爬出眼眶,滑落腮边。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终于无声,掉在指间。
原来是这样……
当时毫不留情地转身跑掉,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笑,点了点头:“真傻。”
“是的。真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人抬起头来,“现在。陪这个傻瓜,出去走走吧。”
“可是……”
“别拦着我了,你答应过我,陪我的这段日子,谁也不想,那么同样答应我,无论我要做什么,请你不要阻拦我,只要你陪着我,好吗?”
他在笑,坦然地,毫无隐藏的笑。
我望着这张熟悉地脸,仿佛听到那胸膛里火热跳动的一颗心,那颗心地心意,这个人的心意。
咬了咬牙,抑制住骨髓里透出来的颤抖,我笑着回答:“好,我答应你。”
雪花飘零,有种凄凉的,宛如末世般的美。
莫长歌倚靠我的身旁,望着漫天匝地飘舞的雪花,忍不住发出孩子气地赞叹:“香儿,真漂亮呢!”
“是,当然。”一边答应,一边将他身上披着的大衣拉了拉,踮起脚尖,扯起来盖住他的头不让雪花落上。
他望了我一眼,似乎在笑我的谨小慎微,走了两步,蓦地停住,将大衣敝开,把我揽进怀里:“藏好藏好,大灰狼要来了。”
我笑着钻进去,从里面抱住他的腰。
脚步声慢慢响起,秋水君从旁边的屋舍出门,撑伞,走了过来。
“两位,真是好兴致呢。”这个人温文尔雅地笑着,冲着我跟莫长歌点了点头。
“是啊,花开堪折直须折嘛。”我笑着,傻兮兮地看着他。
“嗯……”莫长歌仰起头,“秋水君,这里经常下这么大的雪吗?”
“呃,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
“哦……真是何其有幸呢。”
“是啊是啊。”秋水君笑着,“两位若要看雪,前方有个雪芦亭,当时随口起的名字,没想到居然真会有朝一日应了景——两位可以去那里,又遮雪,又可以休息。”
“多谢你了,秋水君。”
“客气,客气。”秋水君撑着伞,于雪地里越走越远,看他地方向,倒好像是下山去了,我的心中蓦地一动,难道他……
才一心血来潮,莫长歌低头,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发什么楞?”
“啊……没什么,我在想,秋水君这家伙既然指点了咱们去处,不知道会不会弄点好东西来待客。”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
“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啊。”
“得陇望蜀,人之常情——向来是我的座右铭。”
“那么,你想要吃点什么?”
“看过红楼梦之后我就有一个愿望。”
“哦?愿闻其详?”
“你还记得那一幕……‘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么?”
“哈哈哈!”莫长歌忍俊不禁,“原来香大小姐想吃鹿肉了,你怎地不早说,早说了,我舍命也要替你打一只来,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真的去‘
割腥啖膻’!”
“还是你最懂我。”一边蹭着他,一边向着雪芦亭的方向靠,我说,“君不闻叶公好龙,也只是好的假货而已?”
莫长歌大乐:“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像你连只老鼠都不敢弄死的人,割腥啖膻的事儿,交给湘云丫头去做吧!”
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过说真的,在这里生个小炉子,吃点烧烤还是不错的。”
“是啊,看着茫茫大地,如此干净洁白,忍不住让人心底也冷冷的,若有麻辣烫吃的话……”莫长歌悠然神往。
“是啊,最好还给你弄点红酒配着呢。”我斜眼看着他。
他低下头看我,忽然说:“我有点后悔……”
“嗯?”
“以前太忙了,没有好好照顾你。”
“说什么怪话呢?”
“没想到,你的愿望是如此的简单,我还以为……你是好动的,想要跟人滚在雪地里打雪仗的人呢。”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不行吗大哥?”
“行行行……”他好脾气地答应着。
眼看雪芦亭近在咫尺,他忽然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从他怀里被推开,踉跄倒在地上,茫然抬头,看着他。
莫长歌冲着我眨眨眼睛:“要开始了,香大小姐,接招吧!”
伸出手在地上抄起一把雪。冲着我脸上扔了过来。
我从惊诧到面上荡出笑容,不过片刻的事,大声叫道:“好啊好啊,原来你是想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啊!”
一边说一边当地来了个懒驴打滚,如奥特曼一样半跪在雪地里,左臂跟右臂交叉:“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莫长歌笑得前仰后合:“好啊好啊,欢迎指教!”
趁着我摆造型地功夫,偷偷扔过来一个雪团,我正在发布我的战争宣言,嘴巴大张。没有防备之下,一个雪团扑面而来。幸好我躲得快,绕是如此。嘴里还是被扔进了一部分散雪。
我“呸呸”地吐着雪,恨恨地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接招!”
匍匐在地上,用双臂圈起大量的雪:“老娘要造个核弹级别的,将你轰杀至渣!”
正在辛苦的堆积,莫长歌嗖地窜过来。长腿一伸,将我辛辛苦苦刚弄出雏形的“核弹”一脚踩成了饼。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我的心血结晶,气结。
他却趁机捞起一把雪,扔进了我的脖子。
脖子里顿时一片沁凉。
我心头一梗,难受的脖子一缩,忍不住捂住脸。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香儿?”莫长歌叫了一声。
我一动不动,心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杀着,眼看就要忍不住。
“香儿?说好了玩玩地。你不会是……”他走过来,伸出手,摸我的头。
我蓦地伸出手捉住他地胳膊,大声叫:“我当然不会,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眼睛必定是红的吧,我只当这是高兴所致。
他尖叫一声,却被我捉住了不放,我努力一扯,将他地身子扯倒在我身上,两个人翻翻滚滚,像斗气的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滚了几个会合,不分胜负。
“投降不投降!”最终,我翻身爬起,压在他的身上,一手扯住他的胸口,一手高举,手里握着一把雪,宛如打虎壮士。
他的脸上鬓角全部擦着白色的雪花,见我如此威势,连连摆手:“投降投降!”
我得意洋洋地一笑,他却趁着我走神的这功夫,伸腿将我一扫,我“哎呀”一声,好像木头人一样被扫落雪地里。
“投降才怪……”莫长歌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我被他气得要死,赌气趴在雪地上,伸出胳膊无聊地做游泳状:“没想到莫大侠也学地这么狡诈了,一二三四,以前好像不会这样的,二二三四……”
莫长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走到我身边:“不闹了,来,起身吧,雪地里冷,别湿透了衣裳。”
我拉住他的手从雪地上爬起来,拍打了一番身上的雪。
“不要小看我,改天一定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不罢休。”
“小的知错啦。”他温和地笑,“不如罚小的背大小姐进亭子如何?”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转过身,拍拍自己地肩头:“来!”
我站着不动。
“来啊!”他微微侧面,冲着我笑,下巴扬起,极骄傲自信的模样。
我张开双臂,如树袋熊一样,慢慢地爬上他的身子,伸出手勒住他地脖子。
“轻了好多呢!”他一躬身,将我背起,自言自语地说,一边迈步向前走去。
经过方才的厮打,雪芦亭已经距离这边不足十步距离,我趴在莫长歌背上,感觉他暖暖体温,嘴角露出笑容。
走了五六步,他的身子忽地一摇。
“怎么啦?”
“没……没事……”
话虽如此,这个人膝盖忽然前屈,身子蜷曲若初生婴孩状,蓦地倒在雪地里。
我不及防备,从他身后跌落,直直坠入在雪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你痛,他伤,而我选择
我不及反应,猛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直冲到他的身边,连声呼唤:“小莫,小莫?”
莫长歌半垂着脸,脸色衬着雪色,惊人的惨白,连平常朱红的唇都泛显惊人的浅紫色。
“小莫……小莫……”嘴角颤抖,抓住他的肩头。
“没事……真的没事。”他摇摇头,顺着我的手势慢慢地站起身来。
“雪下的大了,我们进亭子内吧。”咽下心头涌起的那些,我扶住他,一步一步,进了雪芦亭。
肩并肩,相拥坐在亭子内,见亭子之外雪花飘零的凄美样子。
莫长歌倚靠我的肩头,慢悠悠地说:“我答应你,如果……嗯……有朝一日……我一定会,陪你在雪里吃麻辣烫,吃烧烤。”
“还要有红酒。”我点点头。
“这好像不大搭调。”
“我管你呢,我要。”
“你干嘛,那么执着于红酒?”他低低地笑。
“听说喝那个能够养颜。”
“哈哈……”低笑成为大笑,“你……还需要养吗?”
我郑重点头:“活到老,美到老。这是女人一生的功课。”
“哈……你总算有了身为女人的觉悟了吗?”他讪笑我。
我不动声色地拧了他一把。
他低声呼疼,忽然话锋一转:“香儿,如果有朝一日……”
“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一辈子这么呆在你身边……”
“这话我爱听,不过我拒绝出钱养你。”
“那么让在下倒贴如何?”
我立刻做击锤状,豪气干云大吼一声:“成交!”
“唉……真是个坏丫头……”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嘎嘎。”
“哈哈……知道了也不会反悔的,这辈子,我……把自己,卖给你了。”
悠然的声音,多么坚定,为什么会这样任性?你这个傻瓜!
眼泪慢慢地,无声坠落。
“长歌。”第一次,叫他的名。
“嗯?”
“别离开我。”如果是任性,就让我也任性一次。
“……怎么……会……”他涩涩地笑着。
“长歌……”
“我在。”
“别离开我!”固执的,继续问。
只要得到肯定的回答,就能实现了吗?
如果是这样,多简单!也多美好!
“我不会。”他慢慢地,回答。如我所愿的回答。
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