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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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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芳婆,蛮横不饶人,嘴巴如刀子的殓师芳婆,仙女般的娇容,寒星似的眼眸?如今又在哪里?

    ——“辛婉马背上英姿飒飒,一下马却事事拘着,总觉得失了些原有的性子。”

    ——“她是辛家长女,自小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只有在马背上,活的像她原本的样子。平日里,我也替她觉得心累。”

    ——“辛云绝色天成,每回我去马场,她都是最后一个出来见我,连根眉毛都描得无懈可击,她该是极爱惜她的脸吧。”

    ——“女子谁不爱惜自己的脸?太子殿下,我也爱惜的很呢。”

    ——“哦?摇光是清水芙蓉,爱不爱惜都好看。”

    马背上的青衣少女娇蛮一笑,对英俊的黄袍男子拧起鼻尖,晃了晃手腕道:“我偷着去学骑马,差点摔残手,我的手要是废了,你又管不管?”

    姜虔执住她递来的手腕,疼惜的揉抚着才长好的骨节,贴近唇边轻轻吻上,“我想管你一生一世,摇光。”

    ——“我是大小姐的婢女,等你娶了她做太子妃,你不也是管我一生一世?”

    ——“我只想要你,辛摇光。”

    天地间,姜虔炙热的话语荡漾着青衣少女的柔软心肠,她霎的羞红了脸,执起马缰默默朝落日走去。

    ——“不可能的。”

    ——“我去求父皇,你明明也是辛家的女儿,怎么就不可能?”

    ——“太子姜虔,姜国未来的皇上,会娶一个辛家人和灶婢的私生女?殿下,连我爹都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娘做了一辈子马奴,我只做的了长姐的丫鬟,怎么做的了太子的女人?”

    ——“摇光,摇光!”

    ——“你还用得着辛家的马场,却不一定需要我辛摇光。这辈子,能时常看见殿下,心里守着殿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有一佳人兮,君之心上;

    舞凤求凰兮,婀姿不忘;

    笑颜如仙兮,玲珑余芳;

    星目烁烁兮,恰似摇光。

    姜虔哀声哼唱起这首姜曲,摇光盈盈转身,对他露出太阳一般明媚的笑容。姜虔痴痴看着这张骄阳般的脸,“摇光,我的摇光。我一定会和你一起!”

    素色的马车驶进一望无际的翠竹林,夏日竹林茂密,马车才一进去,就已经被竹叶掩住,融进了浓的化不开的绿色里。

 第105章 青玉箫

    素色的马车驶进一望无际的翠竹林; 夏日竹林茂密,马车才一进去,就已经被竹叶掩住,融进了浓的化不开的绿色里。

    湘南城里

    栎容长到这么大; 哪里见过这么多威风的骏马; 匹匹精神抖擞毛发锃亮,瞧着就是马中上品。

    见栎容看得出神; 颜嬷笑道:“少夫人也懂马么?”

    栎容抚了抚马鬃,“鬃毛挺立; 肤色釉亮。”栎容指向马腿; “腿根修长; 前蹄圆厚,还不是难得的好马?”

    颜嬷马场出身; 也算是半个内行,见栎容一板一眼说的还都在点子上; 扭头看向一旁的辛婉,啧啧道:“夫人听见了么?少夫人也是个行家呢。”

    辛婉朝栎容露出赞许之色,“这也是芳婆教你的么?”

    栎容实诚点头; “芳婆闲时就喜欢唠嗑; 有的没的说个不停; 我觉得有趣就记下了。”栎容想起辛夫人主仆都是马场的人,脸红道,“刚刚我胡乱说的,夫人才是真行家; 可别笑我啊。”

    “说的很对,怎么会笑你。”辛婉端详着栎容姣好的脸,“要不是薛家后头有事,我真想把芳婆留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芳婆啊,可是个宝贝。”

    栎容噗哧笑出,薛灿走近,对辛婉道:“夫人居然可以短短三天就筹措到这么多好马?”

    辛婉笃定笑道:“你忘了辛家是做什么的了?嫁人后虽然不用做马的买卖,但早年陪爹行走卖马,也知道不少路子。辛家兴旺的时候,马场上少说也有几万匹之多,好马抵良将,这些马就是我预祝灿儿旗开得胜的礼物。”

    薛灿抱拳感激道:“夫人大恩,薛灿铭记在心,以后一定还夫人辛家的马场,重振辛氏声威。”

    辛婉凤目掠下,走向搓蹄的骏马,她忽然很想跃上马背,像少年时那样策马奔腾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如云如燕。

    辛婉抚过结实的马鞍,回看薛灿道:“我还记得,当年爹说,如果我是个男子,一定是他最得力的儿子,别看我现在深居府里,当年,我马术连几个哥哥都比不过呢。”

    “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紫金府上上下下,真不是常人能打理得来的。”栎容由衷佩服着。

    颜嬷抿唇笑着,“少夫人可别这么说,将来一切可比紫金府大得多,少夫人还要帮小侯爷打理更多呐。”

    “阿容聪明能干,一定的做的来。”辛婉收回抚马的手,“今早已经收到鹰都来报,关悬镜昨夜进城,直奔太保府…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回去后不久,子夜时分,戚太保换便服出府,去了青阳门第七户…”

    “那是关悬镜家。”栎容惊道,“戚太保又去找他做什么?”

    “探子来报说,关悬镜出太保府时,脸色很不好看,那位宫大人步伐哆嗦,是拽着关悬镜离开的。”辛婉轻声道。

    薛灿若有所思,“看来,关少卿又是直言直语惹怒了戚太保,要不被拽走,怕是要留下手脚脑袋。不过…戚太保子夜又便服悄悄去关家…其中必有蹊跷。”

    辛婉赞许点头,示意薛灿继续说下去。

    “关悬镜激怒太保不假,太保当时震怒赶走他也是真的,只是,戚太保更多的是做给旁人去看,他是只老狐狸,当然知道朝廷无人可用,心里再气也不能现在就杀了关悬镜。隔日等戚太保把紫金府姜国人起事的消息告诉皇上,当务之急就是指派领兵的上将,照昨夜关悬镜的境况,上将人选…一定不会是他。”薛灿轻捻腰间鹰坠,自若缓缓说出。

    “那半夜去找他又是哪一出?”栎容有些不明白,话才出口又恍然大悟,试探着道,“难道…是有别的事…要避开旁人交给关悬镜?”

    辛婉笑看栎容,不住颔首赞叹,“所以我才说阿容聪明。”

    “朝廷所忧,也是我们之前顾忌的,而且,应该比我们更发愁才对。”薛灿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戚太保夜访关家,是不得不把雍华宝藏告知他,希望他竭尽所能找出宝藏,支撑朝廷抵抗不怕死的姜国人。戚太保见识过当年姜国这块硬骨头,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

    薛灿继续道:“既然安乐侯和宋太傅身上都有和宝图关联的刺花,也许,其余重臣,甚至戚太保身上也有什么…戚太保和朝廷无路可走,也只有指望找到雍华宝藏,而关悬镜,就是他唯一可用的人。”

    ——“你们都看不出的图,关悬镜一定也看不出。”栎容肯定道。

    “身陷迷局,稍有不慎就会沉沦不起。”薛灿望向鹰都所在的方向,“戚太保错了,他根本不该让关悬镜做这事。起初我担心他会不会委任关悬镜做领兵上将,现在倒是连这位太保大人都在帮我,既然不是关上将,那就没有人可以挡住姜人的路。”

    辛婉静静听着,浅笑又道:“照灿儿来看,朝廷这会儿在忙什么?”

    “清点国库,召集将领,还有就是…”薛灿抬起俊眉,“让御刃坊点起炉火,打造兵器。”

    “不错。”辛婉点头,“每次押送乌金,我都会让人备下不少可铸兵器的乌石去,只不过我听说,那些乌石都丢弃在御刃坊的院子里,几年都没人捡上一颗,多年无战事,御刃坊已经有年头没有开工,这会儿忽然要起炉,真不知道还有几个师傅做的了这活。”

    ——“乌石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薛灿眉头微蹙。

    “要是…”辛婉话里带着叵测的意味,“没有提炼干净的乌石呢?石中带金…又是不是好东西?”

    “石中带金?”薛灿黑目骤亮,错愕的看向辛婉徐徐诱之的凤目,“夫人…你送给御刃坊的乌石…也是早有打算!?”

    ——“阿姐告诉过我,黄金柔软易断,乌石再坚韧,要是提炼不干净留下金渣金沫,铸造出的兵器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只要真刀真枪动上,就会不堪一击…”

    薛灿面露喜色,“夫人,朝廷不用乌石,这会儿急急用上,铸成的兵器根本抵挡不住我们手里的刀剑。到那时…”

    ——“还不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栎容欢喜道。

    辛婉面容仍是澄静,但一双眼里也深蕴着尽在帷幄的自信,“战事就在眼前,御刃坊已经没时间再去购置其他铁石,只有用囤积的材料,早年一步闲棋,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处。”

    “后天是个黄道吉日。”清风拂过辛婉昂起的脸,“誓师伐周,匡扶姜氏,就定在那天吧。”

    薛灿沉着颔首,迎风望着故国的方向,撞死碑下的父亲,要知道自己的儿子终于扛起复国雪耻的旗帜,也会觉得欣慰吧。

    鹰都城里

    天才蒙蒙亮,戚太保的命令已经下到城中各府,每个府上的姜奴都被聚集到集口,约莫着有好几百人。

    早起的鹰都百姓揉眼道:“怎么又是姜奴?难道又有哪位大人倒了血霉?”

    “不该啊。”有人疑道,“看来全城的姜奴都在这儿,哪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姜奴,真是奇怪。”

    旭日升起,集口聚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不止是姜奴,周人脸上也满是惊恐,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灰衣孟慈面色凝重,他步履迟缓走上集口,扫过跪地姜奴一张张胆怯的脸,低咳了声道:“太保大人有令,将全城姜奴一道收押进天牢,城中百姓要有私藏姜人的,一律斩首处置。”

    ——“啊!?”百姓一阵骚乱,“姜人又怎么了?是又杀人了不成?”

    孟慈心中深叹,面容仍是无情冷酷,“湘南紫金府,勾结姜人意欲犯上作乱,已集结乌合之众就要反我大周,不光是姜人,城中百姓要有和湘南有瓜葛的,也速速去大理寺备案告知,要不然…被查出与他们勾结,也是死罪难逃!”

    台子下又是阵阵惊呼,“紫金府?薛家?不可能啊,薛家年年进贡,对朝廷一片忠心,谁反也不可能是薛家,孟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是啊,紫金府会和姜人有什么勾结?一定是弄错了。”

    孟慈扫过那些愚蠢无知的脸,齿间战栗着道:“戚太保所查,皆是事实,紫金府小侯爷薛灿,薛灿…”提及这个名字,孟慈也是后怕不已,他初见这人就觉得不简单,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薛灿竟会是…太子虔未死的骨血,姜国阴魂不散的皇裔…

    ——“薛灿,是姜人余孽!”孟慈恨不能咬碎牙齿,“紫金侯夫妇窝藏姜人多年,召集人马就要攻我大周,你们一个个听好,鹰都城里不得再有可以随意行走的姜国人,除了集口这些,要再有发现,格杀勿论!秘而不报的,同罪当诛!”

    “紫金府窝藏姜人!?”“薛小侯爷是姜国人!?”

    集口上跪着的姜奴眼睛骤然亮起,枯瘦干瘪的脸上都溢出惊喜与希望,他们无声的对视着,眼神里交汇着不可思议。

    亡国近十年,他们已经习惯了做牛做马,只盼着多活一日就好,谁能想到,姜魂未灭,竟有人可以举起复国的大旗,真的要杀向鹰都来了?

    孟慈看出姜奴们眼中燃起的希望,他冷酷瞥看,话音阴沉,“你们最好盼着他们杀不进鹰都,要真有那一天,也是踩着你们的血。”

    ——“孟大人,才安定了几年,岂不是又要打仗了?”有人鼓足勇气。

    孟慈怒挥官服,竭力维持着朝廷的威严,“大周十余万精兵,还会怕区区千人!?”

    百姓面面相觑,不知怎么的,对这朝廷也没什么十足的把握。他们还记得骑赤鬃进皇城的薛小侯爷,马背上的他雄姿英发,灼亮的黑色眼睛闪着让人不敢轻视的精光,去太保府时,他无视旁人的眼神,和鬼手女同骑一匹马,都说鬼手女有通灵秘术,莫非…薛小侯爷敢起事,也是因为有鬼神相助?

    不然区区千人,怎么会敢和大周抗衡?

    ——“听说薛小侯爷娶了鬼手女为妻啊,大婚就是不久前的事…”有人惊喊道。

    “啊…”更多人连连尖叫,露出惧色,“鬼手女会不会驭尸为兵马,从地下爬出一群死人占了咱们的皇城啊…”

    胆小些的百姓已经四散逃开,留下的人也是面色苍白,无助的看着台上气得发抖的孟慈。

    “荒谬!”孟慈怒吼道,“鬼手女不过一个寻常殓女,什么鬼神,什么驭尸,再有造谣生事以讹传讹的,大理寺就割了他的舌头。”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巷口里,一个黑衣人影飘然伫立,他注视着被带去大牢的姜奴,狭长的眼睛缓缓垂落,他转过身去,腰间的青色玉萧清冷刚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新文墓语者!! 这次的男女主打算年龄差设置稍微大一些,魔头萝莉和枭雄大叔怎么样。。。。。。

 第106章 夜到访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 巷口里,一个黑色人影飘然伫立,他注视着被带去大牢的姜奴,狭长的眼睛缓缓垂落; 他转过身去; 腰间的青色玉萧清冷刚硬。

    天色已晚,临近子夜; 紧闭的宫门沉重打开,抬出辆青顶小轿; 轿子出宫; 轿帘从里头掀开; 露出库房掌事金禄寿半张阴森抑郁的肥脸。

    整整一日,他清点着国库不多的存货; 殇帝宣他进宫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紫金府百车乌金才送来不过一月; 加上历次进贡的总该不下千车才对,但殇帝忘了,年前他大修行宫就花费无数; 开春时又纳进几个新妃; 大喜之下把各宫娘娘的份例规格都提了许多…

    千车?偌大的国库一眼就可以看清; 殇帝的所有家当也不比前些天回老家的宋夫人多多少,金禄寿点算完差点没嗤笑出声,堂堂大周皇帝,竟连个寡妇都比不过。

    账册呈给殇帝; 他干瘪的脸抽动了下,良久道:“送去戚太保府上。”

    戚太保,他当然清楚国库所剩无几。金禄寿收起账册,打了个哈欠也有了困意,催促着轿夫走快些。

    金府外,一个干练的管事已经候到半夜,见轿子走近,小跑着上前替主子掀开轿帘,扶着肥硕的金禄寿下轿。

    进府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管事凑近金禄寿耳边嘀咕了几句,又鬼鬼祟祟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雕小匣,“大人,这就是那人让属下捎给您的见面礼。大人快瞧瞧。”

    只是看了眼那精巧的玉雕小匣,金禄寿就知道求见自己的这人有些来头,玉呈脂色可谓上品,雕工栩栩也非寻常玉匠可以做到,金禄寿掂了掂,打开一条细缝看去——只见巴掌大的玉匣里是十余颗指甲盖大笑的金鎏珠,金鎏珠珍贵难得,连宫里娘娘都要三品以上才能得一对,这匣子里的珠子形大圆润,色泽上乘,不大的匣子,却比一箱黄金还要贵重,这样的出手,让见惯财宝的金禄寿也是为之一振。

    偷窥着主子的眼神,管事悄声又道:“那人说,想面见大人聊些闲话。不知道大人…见是不见?”

    “之前来过么?”金禄寿捡起一颗金鎏珠对着月色细细品味。

    管事摇头,“属下也是头回见,原本是想打发了去的,毕竟…最近不大太平呐。可…一见这玉匣…属下就觉得有的聊。”

    “倒是不笨。”金禄寿把玩着精致的白玉匣,“那人,生的什么模样?”

    “头戴斗笠,看不大清楚。”管事回忆着,“估计身份敏感,也不便在属下眼前露相,大事,当然得和您谈呐。”

    金禄寿恋恋不舍的合上玉匣,这进了自己手的东西,怎么就舍不得送回去了?若是不要,那可就傻了。

    金禄寿也好奇一出手就是一斛金鎏珠的豪客,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多事之秋,这不又快要打仗…

    ——就是因为要起战事…还不得赶紧多添些私藏,要薛灿真杀进鹰都,也好多些金银傍身…

    金禄寿咳了声,压低声音道:“人现在在哪里?”

    ——“府外巷子里,没有大人允许,属下是绝对不敢让他随便进府的。”

    “请他进来。”金禄寿收起玉匣深吸了口气,“走暗门。”

    书房里,金禄寿还在对那玉匣爱不释手,几番想放下,但那里头的珠子像是会勾人一般,让他又忍不住挑出几颗在手心摩挲,好东西,真是罕见的好东西,寻遍皇宫库房,怕都挑不出这样品相的金鎏珠吧。

    ——“难得金掌事看得上眼,在下还担心您见惯珍宝,这份礼怕是不合您的心意。”

    来人声音低沉,带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他一身黑色缎衣,步履稳妥,挥袖间颇具高贵,他轻轻抱拳,对金禄寿恭敬颔首,又轻抬斗笠,恰到好处的掩住了大半边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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