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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又轻抬斗笠,恰到好处的掩住了大半边面容。
——“你就是送来金鎏珠的人?”金禄寿眯眼看着。
黑衣客轻轻点头,“一斛珠子不过是敲门砖,大人喜欢,我也就放心了。”
金禄寿轻转金鎏珠,啧啧道:“如今进贡的金鎏珠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做掌事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大小品相的珠子。莫非,你在南海有路子,能挑出比送给朝廷更好的货色?”
黑衣客笑了笑,“在下无官无爵,哪有什么好路子?不过是家中祖上的私藏,挑了些给大人品鉴。”
挑了些…金禄寿心头一动,一斛千金的金鎏珠,在这里口中竟然轻飘飘的犹如几颗石子…金禄寿放下手心的珠子,对那人道:“坐下说话。”
黑衣客也不惺惺作态,大大方方的坐在楠木椅上,开口道:“既然大人肯见我,那接下来的事,就有的谈。”
金禄寿肥脸揪起,“不过一个小小掌事,能帮上你什么忙?如今大周是戚太保说了算,你要真有事,最多我也是给你指条路,未必帮得了你。”
黑衣客爽朗笑着,“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要说的事,大周朝堂只有您可以办到,当然要来找大人。”
——“哦?”金禄寿也来了好奇,“只有我?说来听听。”
黑衣客顿了顿,幽下声音,“昨天集口,听孟慈孟大人说…这是…要起战事了?”
金禄寿目露哀怨,叹息道:“是呢,我也是昨天大早才知道,湘南薛家窝藏姜国余孽,这是要反了。”金禄寿瞥了眼玉匣,“悄悄告诉你,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大军已经在集结,这一仗可不好打。”
黑衣客面不改色,自若又道:“上将人选可有定下,我来猜一猜,一定是戚太保的掌上明珠,戚大小姐得了虎符?”
——“她?”金禄寿叹了声,“也是,还能有谁?将领有不少,但都不复当年之勇,一个个缩着脑袋就怕被皇上点到,戚大小姐虽然是个女子,但倒有几分气概,殿上主动请缨,她又是戚太保的女儿,皇上无人可用,也只有选个丫头上阵。”
金禄寿说了许多,嘎然停住看了眼黑衣客,话锋转道:“你砸出厚礼求见我,不会就是打听这几句吧?集口就能打听到的事,也值钱?”
“正要说到呢。”黑衣客前倾身体,“敢问大人,领兵有了人选,后方粮草还有其他军用…可有着落?”
金禄寿几层的下巴颤了颤,鱼泡眼溢出些沮丧,“我倒是想躲了去,但也真是没人可选…这种差事,也只有我…皇上和戚太保让我筹措粮草补给…真是愁死个人呐。”
见黑衣客不做声,金禄寿摇头又道:“以往的行情,一担米粮需要五两银子,薛家反的突然,一担米粮突的就暴涨一倍不止…涨就算了,居然还粮草难求,粮商捂着准备加价留着卖给百姓…照我看…”金禄寿目露狠光,“这些人准是和薛家勾结,把大把的粮草留给薛家吧。”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黑衣客不紧不慢道。
“还能怎么做?”金禄寿无奈道,“只有先赶紧胡乱凑出第一批交差,余下的…再作打算吧。”见黑衣客笑而不语,金禄寿狐疑道,“你问到粮草?怎么…”
黑衣客站起身走近金禄寿,“深夜求见,也是想给大人递根救命草,您犯愁的事,我倒是有法子解决。”
“什么办法?”金禄寿也跟着站起身。
“粮草,我有。”黑衣客豁然笑道,“还要多少有多少。”
“你!?”金禄寿露出不解之色,“你哪来的粮草?大周粮商我都认识,每年做买卖的也都是老人,你?从哪里得来?”
黑衣客指向桌上的金鎏珠,笑道:“金银奉上,还会有买不到的?我不是粮商,但粮商却都是敞开门做买卖的,我早想做粮草生意,这不,家中屯粮无数,寻着大主顾来了。”
金禄寿狐疑道:“你想…做朝廷的买卖?”
黑衣客利索点头,“哪个主顾能大得过朝廷?还望金大人从中引线,让在下做成这笔买卖。”
金禄寿眨着鱼泡眼,又摸了摸下巴,诡异道:“和朝廷做买卖可没什么赚头,那些粮商宁可屯粮卖给百姓,也各种推脱不愿意对朝廷半卖半送…这必亏的买卖,你也愿意?”
——“是他们看得太浅。”黑衣客踱开脚步,“和朝廷做买卖,岂能只看眼前?战事在即,皇上和诸位大人正犯着愁,这时候能为国分忧,才是大周的忠诚子民,不看钱银,只为…报国。”黑衣客对金禄寿扬唇一笑。
虽然看不清他斗笠下的脸,但他微动的下巴和唇角还是让金禄寿感觉到他不容小觑的风范气度。金禄寿见过形形□□阿谀奉承的人,但这般求人到了眼前也不露卑微的,金禄寿还是第一次遇见。
第107章 无脸人
虽然看不清他斗笠下的脸; 但他微动的下巴和唇角还是让金禄寿感觉到他不容小觑的风范气度。金禄寿见过形形□□阿谀奉承的人,但这般求人到了眼前也不露卑微的,金禄寿还是第一次遇见。
——“报国?”金禄寿哈哈大笑,“朝廷如何佑泽予你; 你和我说说。”
黑衣客摊开双臂; “在下活的好好,还有金鎏珠献给大人; 还不是沾了朝廷的福气?”
“哈哈哈哈哈。”金禄寿仰面大笑,“有意思; 你这人有些意思。说什么只为报国?你啊; 是个赌徒; 你是想借这一战把赌注压在朝廷身上,这笔粮草; 将来你可是要十倍百倍的赚回去…是不是?”
“不为赚钱,只为…和大人结缘。”黑衣客笃定笑道。
“对对对; 结缘,结缘。”金禄寿大笑重复,“说的好。”
金禄寿止住笑; 严肃又道:“数万大军; 粮草可是大事; 三日内就要筹集一万担…你,也能拿出来?”
黑衣客垂眉道:“一万担,后天就会送来,大人要嫌少; 七日内,第一批就会送来鹰都,要还是不够…”
“够了够了。暂且足够!”幸福来得太快金禄寿有些承受不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出手豪阔,筹粮也如此神速。”
“不打无准备的仗,在下既然能来求见大人,自然是带着诚意的。”黑衣客飘然颔首贴近金禄寿耳边,“等战事了结,皇上和戚太保那头,大人可千万要替在下美言几句,那时朝廷一定会需要在下,在下的买卖才能…”
“才能风生水起呐!”金禄寿击掌道,“你帮我和朝廷解了燃眉之急,到那时,功劳少不了你那份,今日献出的,将来一定会无数倍还上,周国屹立不倒,你我也常来常往不是。”
“大人说的极是。”黑衣客适时恭维。
金禄寿想起什么,绕着黑衣客走了一圈,“周国富户,我也知道许多,手笔如你的,应该也没有几个…不知你是替哪位和朝廷做买卖?既然我收了你的礼物,就是拿你当自己人…”
黑衣客避开金禄寿探寻的眼神,潇洒转身道:“我家主人一直想结交朝廷,只是苦于难有机会,毕竟…谁不想像紫金府那样,得以封得爵位,能面见圣上和太保大人呢。”
——“噢…”金禄寿若有所思,“原来你家主人,志不在金银,是想封侯拜爵呐。这个倒也不难,乌金能铺出的路,你的手笔一定也可以。没了紫金府这座金山,看来还有的是深藏不露的豪客。如此来看,我大周倒也不至绝路…”
黑衣客抱拳俯首,“等做成了这笔粮草买卖,朝廷若还满意,我家主人一定会亲自来见大人您。到那时,还有重礼备上,多谢大人了。”
金禄寿眼珠子贪婪一动,亲自把黑衣客送到书房外,示意候着的管事从密道把此人带出府。
黑衣客走出几步,金禄寿忽的开口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黑衣客没有回头,他抚了抚头上的斗笠,低声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不过替主人跑腿罢了,我家主人,姓涂。”
夜色幽远,黑衣客融进漆黑的夜里,几步就不见了踪影。金禄寿走回书房,忍不住又打开了桌上的玉匣,一颗颗金鎏珠流光溢彩,其主人的富贵也必定无法估计。
——涂…金禄寿闭目深思着天下涂姓大户,他苦思冥想也记不起什么,姓涂?莫非真有深藏不露的巨富,等着乱世崛起封王拜爵?
薛家百年前也是靠发掘乌金起家,这涂姓一族,没准也是靠老天爷赏赐巨富…天下之大,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金禄寿摩挲过每一颗金鎏珠,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不知道下一回,涂家来客又会是什么样的手笔,黑衣人的主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金禄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巷角里,一个人影已经矗立了很久,夜风扬起他的黑缎衣角,露出印着古老纹路的马靴,清冷的月色洒在他腰间泛着青色的玉萧上,玉萧光泽熠熠,竟有着不输月光的清冽。
他注视着朝自己走近的黑衣客,抽出腰间的青玉箫,一下一下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
他有一张沧桑却又平静的脸,岁月在他俊朗的脸上留下了条条纹路,但并没有让他看起来苍老不堪,却是给了他一种独特的沉淀。
玉萧在手,他的姿态自然潇洒,黑衣客抬首看去,俨然有一股雍贵扑面而来。
——“金禄寿答应了?”人影声音低雅。
黑衣客恭敬点头,“一斛金鎏珠,看来大周国库不过而已,金管事当差这么多年,竟然没见过这样品相的珠子。”
“江河日下,就是如此。”人影孤傲抬眉,目间似乎已经看透所有,没有什么会让他动容,“金鎏珠一年不如一年,帝皇也一代不如一代,活着,也一天不如一天。”
人影幽望黑衣客轻扬的斗笠,“看来,是老天也在帮你们姜人。你连杀安乐侯和宋太傅,都是靠财宝探路,若非大周朝堂腐朽,人人只求财富傍身自保,岂能让你有出手的机会?我原以为,你想要了金禄寿的命,想不到,这次,却成了比买卖。”
“这笔买卖,可以让周国折损大半,也算是帮到湘南起事的小殿下。”黑衣客蓦然举目,声音不自觉的露出哀意,“不能替他金戈铁马,就尽我所能助他一程…”
“七年前,你李代桃僵拿命换他,为人臣子你已经做到极致,如今,你帮是忠义,不帮,也没有对不起姜氏一族。”人影踱开几步,“姜未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他叫薛灿。”黑衣客摘下斗笠,皎洁的月色洒在他抬起的脸上,那是一张,让人无法正视的脸孔,除了一双炯炯逼人的眼睛,剩余的只是满面骇人的灼疤。
人影已经见惯了这张跟随左右的脸,他眼神平和,语气沉缓,“七年过去,紫金府的荣华富贵也磨不平一个亡国皇孙的性子,这个薛灿倒是不一般。我还以为…”人影瞥看黑衣客,“你杨越拿命换来的的主上,会甘愿蛰伏湘南,早已经忘了国破家亡的仇恨。”
“小殿下要真这样,就不是我们甘愿为之去死的那个人了。”黑衣杨越束发飘洒,要不是这张脸,他也该是玉树临风的英豪人物,但他的脸已经无法示人,他不想让生者知道自己还活着,死是终结,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无法解脱的折磨,不光折磨着自己,还煎熬着他拿命护下的的人。
绮罗一定会放声大哭,谢君桓也会悔恨为什么不是自己替小殿下赴死,杨牧,自小腻着自己的心爱弟弟,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见了是痛苦,倒不如,让人人以为自己已经死在宗庙的大火里。
“多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杨越俯首感激道,“等小殿下挥师南下,直入鹰都,我一定会遵守对你的承诺。”
“帮还是不帮,我都是浑噩度日,见你如此,倒也给自己一些事可做。”人影笑了声,“我也想看看,辛婉教养出的这个薛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千人灭周?有趣,一定有趣。”
“你心里也想薛灿赢,不,该是希望紫金府没有押错注才对。”杨越笑道,“要是紫金府受薛灿牵连,辛夫人落难,你倾尽天下也是会想法子救出她的。”
“别再和我提那个女人。”人影怒声呵斥,“辛婉死活,与我何干?”
杨越无奈摇头,“你赠我无数珍宝,看似是无事助我打发时光,也是想我能帮上紫金府吧。我与你无亲无故,一个无脸示人的亡国人,哪里值得你如此。辛夫人是姜国人,你帮我们,难道不是在帮她?”
“辛婉和我,今生…再无瓜葛。”人影忿声坚决。
——“之前湘南传说消息,说紫金府乌石殆尽,辛婉掌事人的位置岌岌可危…”杨越低声道,“我原以为,你会去见她的…”
“女人不可信。”人影握紧手心,“辛婉有大谋,乌石殆尽?她会由着薛家赖以活命的东西见底?她是可以翻云覆雨的女人,我不信她会绝了自己的路。”
人影平复住情绪,拢紧斗篷转过身去,“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结,就跟我走。我未尽的事,都会交由你去做。”
——“看你深藏财富,心怀大事,你真的信我可以?”
人影回首,幽视杨越的毁面,“你说自己无脸示人,一个没了亲人朋友,也不为世人待见的无脸客,除了接过我未尽的事,你还能去做什么?”
杨越仰面低笑,颔首跟在那人身后,步子矫健有力。
俩人一前一后隐入鹰都城漆黑的夜色,杨越深吸着带着血腥的气息,一步一步踏在湿润的青石板地上。
——“有一件事,你猜错了。”
——“什么?”
——“我去了湘南…紫金府里。”
——“你还是去见了辛夫人?”
——“我没有看见她,我只是…吹了一支旧曲,也许,她已经不记得了。”
第108章 讨周檄
——“你还是去见了辛夫人?”
——“我没有看见她; 我只是…吹了一支旧曲,也许,她已经不记得了。”
湘南,紫金府
书房里; 灯火亮如白昼; 薛灿斜倚手肘,黑目凝在案桌上铺开的纸卷上; 已经深思了许久。屋门咯吱推开,薛灿也好像没有听见; 身姿动也不动。
栎容提起裙摆; 一手端着小厨房才炖好的凝神汤; 见薛灿想的出神,轻下步子缓缓走近。
薛灿吸了吸鼻子; 唇角露出快慰的笑容,栎容见他眼眉也不看自己; 蹙目不高兴道:“人到跟前你看都不看,闻到香味倒是来了精神。”
薛灿端过栎容托着的碗盅,揭开盖子深吸一口; “是你亲手炖的?府里厨房哪有过这样的手艺。”
“看火就看了一个多时辰。”栎容揉了揉手腕; “也就为了这一口。”
薛灿喝下几口; 眉宇也纾解开来,拉过栎容坐在自己腿上,不住轻抚她柔如绸缎的秀发,轻抵她的额。
栎容偷瞄案桌; 见薛灿盯了半天的纸卷上不过只写了四个字——《讨周室檄》。
栎容扭头去看薛灿,“一纸檄文,就难倒薛小侯爷了?”
薛灿落下眉宇,低声道:“檄文不难写,但要写的姜人群情激荡,周国朝廷惶惶不可终日,周国百姓又对姜人生出同情,摇摆不定。。。就有些难了。”
“这么麻烦?”栎容惊道。
薛灿笑看栎容,点头道:“所以那位宋太傅才可以凭借一篇檄文青云直上,《伐姜檄》一述姜国气数已尽,二斥姜帝昏庸无为,三指姜土密藏财富,有朝一日必会祸乱周国。这样言之凿凿的檄文,周人看了哪个不支持朝堂伐姜?朝堂上也是半点反对的声音都不敢有。一篇有力的檄文,足矣抵数万大军。”
“这样。。。”栎容若有所思,“周国皇帝荒淫挥霍,戚太保凶残跋扈,虐杀姜奴也是人人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你发愁的。。。是怎么才能让周国百姓摇摆不定,散了坚守城池的心,不会愚忠朝廷,也许。。。还能倒戈为你所用?”
“好聪明的阿容。”薛灿亲了口她的额头,“不是人人都和关家父子一样,什么样的朝廷都会誓死效忠,百姓所求不过安稳过日子,拿命护国,不是人人都和姜国人一样的。”
——“要有外敌侵略,朝廷为了让百姓守城死战,多会造谣恐吓,说敌军进城一定会血洗屠城,到时候谁都逃不掉,百姓想横竖都是一死,自然会拿命相搏。。。”栎容轻咬唇尖,原以为一篇檄文而已,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薛灿提起狼毫笔,思索着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落下。
“檄文要是光写不会屠杀周人,寥寥几句,也是没人会信。”薛灿轻叹一声,“我想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栎容握住薛灿执笔的手,十指相依,栎容忽的心中一动,眸中带着顿悟的惊喜,“在鹰都时,我说,你是姜人也无所谓,姜人热血,我佩服的很。。。”
——“怎么?”
“薛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