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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花缘(甜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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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锦平时虽然温和,但也是个倔强性子,大好年华,自然不愿意做梅若英裙下之臣,听到风吹草动,卷了细软连夜出逃。他打算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避过风头再回京。
  离家出逃,骑了日行千里的骏马,一路向西,很快到了秦州边界。可惜他自幼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加上当时性子单纯,半道上被一伙乔装改扮成客商的骗子骗得一干二净。生活举步维艰,从云端就这样跌倒了谷底,历经七天磨难,尝尽人间辛酸,走投无路,闻着香味栽倒在花家包子铺门口,命运才有了转机。
  之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救命恩人花绫子读书少,认错了他的名字,眼头儿又笨,看错了他的性别,那就将错就错。陆锦当时也留个小心眼,如果男扮女装,能让花绫子管他温饱,如果男扮女装,能逃离父亲敏锐的追捕,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
  事情的原委清晰明了,花绫子沉寂半响,方才自言自语,“这么说,你还真是个…。男的…。。”
  陆锦心中忐忑,低声哀求:“姐姐,对不起…。。你有今天,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花绫子苦笑,嘴里的馒头难以下咽,噎的眼泪都出来了,“陆公子,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自己拿真心对待,却对自己撒了弥天大谎的人么?”
  “姐姐…,你…。别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走吧,陆公子,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长长叹口气,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陆锦怎么好意思觉得自己天性纯良,涉世未深?一个简单纯粹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么??懊恼,痛恨,憋屈,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云长公主梅若英是宝宝另外的坑《好欢喜》的女主,文案很久之前就放出来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提前关注一下啦,嘿嘿,(*  ̄3)(ε ̄ *)。
求收藏求支持,话说亲们光点击不收藏是为毛线啊,宝宝表示好忧桑。。。。

  ☆、第十三章

  陆锦还待说些什么,有人走到牢门口,朗声催促他,“公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还要赶路,走吧。”
  说话的这人正是前些日子漫天漫地寻找陆锦的锦衣卫千户洪涛。他奉陆远之命寻陆锦归家,在秦州断了线索,根据秦州庙会那日传出的一曲悠扬的笛声顺藤摸瓜找到花家包子铺,却和陆锦错过,出了城门觉得有遗漏之处,又折回秦州寻陆锦,恰逢县太爷被刺,陆锦被抓,这才顺着苗头找到了陆小公子。
  当时陆锦被捕快押回县衙,是洪涛带着人亮了身份,欲带他回京。陆锦不肯,将错杀县太爷之罪揽在自己身上,洪涛哪里肯听他的,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陆公子只怕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谈何杀人?
  陆锦没辙,要洪涛想办法保花绫子安然无恙才行。洪涛没办法,告诉他,大概只有陆指挥使能帮上他这个忙了,早点去见,早点解救。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个证据确凿的一砖头差点拍死朝廷命官的要犯,洪涛最多能让她在牢里活得舒坦一点,仅此而已。
  陆锦慢吞吞出了牢房门口,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点点,看得洪涛直摇头:陆公子和他爹一样,妥妥的情种,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呐。
  “姐姐说,叫我离她远一点,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陆锦回头望着黑洞洞的牢门口,依依不舍。
  “公子…大约是回不来的,。”洪涛手握长剑,双臂交在胸前,沉思一番,“不过花掌柜要是有心,自然会上京来找你。”
  “洪大哥,”陆锦无比失落,“我这样骗她,…。她会有心?”
  “她要没心,何必拼命护着你?”洪涛郑重其事地拍拍陆锦的肩膀,宽慰道。
  “那是因为她当我是——”
  洪涛呵呵一笑,“事在人为嘛,公子不必担心,抓紧时间上路吧,拖得越久,你花姐姐越危险。”
  “哦…好吧。这个…。。你拿着,放在我这里也不方便,”陆锦从怀里掏出个从秦州入境运私盐分赃的账本,那是他在孙府这两天挖空心思搜罗出来的,不慎被孙希津发现,为此,孙狗官差点置他于死地。 
  雪花洋洋洒洒从天上落下,满目银装素裹。马车就在路边候着,洪涛的几个手下毕恭毕敬等候陆锦。陆锦去见花绫子的时候,身上依旧穿着被扯烂的新棉衣,他舍不得脱下来,那是花绫子半夜点灯,熬了好几个晚上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洪涛无奈,从手下手中接过风毛羽缎披风,亲自披在他身上,扶他上了马车。骏马嘶鸣,在风雪夜中飞奔疾驰,卷起玉蝶飞花纷乱,也将无数孤冷落寞留在了半空中。
  …。
  两个月后。
  牢门打开,一脸凶相的牢头跨进来,开了锁,对着睡的昏昏沉沉的花绫子喝道,“还不起来,要睡到什么时候?真把这儿当家了!”
  花绫子眯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却没动弹:自那天别过陆锦之后,她被转押在女牢里,既不过审,也不判刑,就这样关着,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要睡,滚回你家睡去,这地儿不要你了!”
  “……!”
  花绫子睁了眼,一骨碌翻起来,窜出牢门,紧紧拽着牢头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瞧瞧!”牢头被花绫子抓住两臂一同摇晃,“咱们奉命放你,孙大人犯了重罪,押上京城受刑去了。可怜见儿的,病病歪歪一个月,好不容易活出点精气神儿来,却给判个剥皮揎草的下场,还不如让你一砖头彻底拍死了算!”
  秦州城里跟着孙希津捞油水的人从上到下都有,所以拥他的也不少,孙希津倒了,牢头连汤水也蹭不到,新上任的县太爷因为孙希津贪墨之事雷厉风行地整顿,导致牢头日子越发艰难,对着花绫子各种不顺眼,但还不能太怎么着她,因为新的县官老爷说了,人家不但没有罪,反而还立了功呢。
  花绫子不明就里,嘴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半晌说不出话来。出了牢门,单独受到了新任县太爷的接见,县太爷先是安慰她受委屈,不容易,接着说她立了寻证之功,是巾帼英雄,所以才彻底拔掉了秦县的大蛀虫,之后代表官府赏银八十两,教她好好生活云云。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花绫子在牢里渡过了冬天最后的那些日子,放出来已经是开春了。万物复苏,阳光温暖,她走在街上,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有给她打招呼的,也有埋头干活不理她的,当然还有三五成群站在街边对她指指点点的,
  “哎我听说啊,她可真够浪的,不愿意成亲,反倒弄个野男人白天夜里守在身边儿伺候,害怕人知道,还给扮成女的,蒙了我们这么久,要不是出这事儿,我踅摸着就一直这么着了。”
  “…啧啧,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那男人我见过,跟个娘们一样,你要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你弄错了,那本来就是个娘们儿啊,花绫子出了事,人家扮成男的卷了她的钱跑的影儿都没啦!”
  “哟!哟!哟!这。。这什么喜好啊,以后咱得离她远点儿!”
  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随着春风吹到花绫子的耳朵里,她停了脚步,转头看她们。
  几个女人讪讪的,左边的一个有点难为情,勉强给她打招呼,“花掌柜的,你出来啦,包子铺什么时候开张啊,你不在这两月,我们一家都惦记着你那包子呐…”
  其他几个赶紧附和,“对啊对啊,瞧瞧你,瘦了一大圈儿,我怎么看着,到比从前更好看了呢!”
  花绫子漠然,不回应。心里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什么。两个月前,只要出家门,必定和绵绵有说有笑,形影不离,可惜现在…。
  包子铺依旧那么萧索,冷清清的,蒙尘蛛网堆满了屋子,从前面转到后院,再从后院儿转出来时,听见隔壁杂货铺子吵吵闹闹,其中有王玉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有男人暴躁的呵斥声。
  “许昌你个狗/日的,和你兄弟把我不当人,老娘不伺候你们了,……和离!”
  “你个贱人!你有种再说一句!好吃好喝供着你,反了你了!”男人似乎踢倒了凳子,发出踢里哐啷的响声。
  “有种你就弄死我,不然就和离!谁不离谁他妈是狗娘养的!。”
  王玉娘骂骂咧咧,然后男人起初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好言相劝,花绫子本来还想去隔壁问问最近如何,这下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抬眼望天,不知所措。
  花绫子无聊,对插了袖子,坐在门口晒太阳。门前枣树抽了新芽,叶子鲜嫩青翠,静静伸展在阳光下,微风拂过,碎金流转,霎是好看。起身去摘,猛不丁见吴大壮从远处跑来,高兴的喊着,
  “绫子啊!你出来了!你终于出来了!”
  八尺高的汉子热泪盈眶,心上人劫后余生让他再也控制不了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握着花绫子的双手,不停地重复着,“你出来啦!出来就好!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壮…。,…。”
  花绫子一脸茫然,双手被勒出了红印子,挣扎半天,才让吴大壮松开,“大壮,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么?”
  “好,好!”吴大壮憨厚地笑着,“我这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他们都说你必死无疑。”
  “我这不好好的么,吉人自有天相,”花绫子笑笑,“倒是你,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吴大壮摇摇头,“我好着呢,年前抓去修补城墙,干了一个多月,就给放了。”
  花绫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都是我连累你了,”
  吴大壮嘿嘿两声,摸着脑袋瓜子,“哪有的事 ,要怪就怪那个狐狸精——”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瞧见花绫子表情不大好看,立马闭了嘴,磕磕巴巴的,劝道,“绫子啊,那些都过去了,以后谁都不提。咱们走,我我我…。请你去清风茶馆喝茶吧。”
  又是清风茶馆…。
  “我不去。”花绫子淡然摇摇头,“大壮,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我想,我以后还是别连累你了。”
  吴大壮着急,说道,“绫子,你别和我这样见外,我。。我们再谈谈…好吗?…你看,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总不成亲也不是个事儿啊,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我…都依你还不行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改,我都改!”
  “不去。我不想成亲。”花绫子摇摇头。
  “绫子,…。…你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才拒绝我的吗?可是他不会喜欢你的,否则不会害你坐牢,不管不问,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不是,”花绫子仰着头,望天轻叹一声,“大壮哥,别在我这儿耗时间了,你耗不起。”
  吴大壮不是不够好,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会揣着几分喜悦,爽快地答应他。可是现在呢,让绵绵这么一闹腾,她对吴大壮一丁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了。
  她甚至想,如果遇不到真正喜欢的人,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剥皮楦草:据传是明朝法律《大诰》中的一种酷刑。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详情请咨询度娘。

  ☆、第十四章

  包子铺简单收拾一番,重新开张,还是从前的味道,生意却远远没有从前那样好了。说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或许和先前县太爷的老婆被包子毒死有牵扯,虽然不是花绫子干的,可惜平头百姓最开始得到的消息已经根深蒂固印在心里,挥之不去,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这样。又或许因为孙希津死得惨烈,和她也脱不了关系。
  前任县太爷孙希津参与私盐贩运,罪大恶极,这些罪恶似乎离百姓有点远,因为他本人的口碑在秦县相当不赖,从前人人都夸他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老百姓认死理 ,对花绫子就不那么待见了。最为津津乐道的是,她和陆锦的过往也被人翻出来传成很多版本,人言可畏,花绫子渐渐发觉待在秦州真是不怎么自在了。
  隔壁王玉娘和她的三个丈夫前两天闹和离,一状告到县衙,然而这回她如愿以偿,回来以后轰动了整条街,连花绫子都有些惊讶。和离后的王玉娘无处可去,想着老邻居花绫子一人住着空荡荡的,便跑去借住。王玉娘生就一张巧嘴,花绫子推辞不掉,只好应下。 
  包子没卖完,剩了多半,花绫子和王玉娘两个围着灶台一边吃一边说话。王玉娘如今布衣荆钗,素面朝天,少了几分妖娆妩媚,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玉娘,我觉得你和离是对的,别管别人说三道四。”
  王玉娘的心情有些糟糕,大街小巷的言论都向着她的前夫,和离之后总能听到别人在背后说她被三个男人好吃好喝供着,竟还不知足,水性杨花想攀高枝儿,如何如何地不要脸云云。花绫子试图安慰她,比起王玉娘,她这些天也没少被人戳脊梁骨,那种恶毒可比这厉害多了。
  “当然,我早该离的,可惜拖到了现在。”王玉娘有口难言,不知道别人家妻子和丈夫们是怎样相处的,可她实在受不了经常被绑在床头上,让男人们用蜡烛皮鞭什么的折腾她,一言不合就照死了打,她吃着他们的,喝着他们的,花着他们挣的钱,可那又怎么样,她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买来任意欺凌的畜生啊! 
  想着想着,酸楚涌上心头,眼泪禁不住从脸颊上留下来。
  花绫子忙将帕子地给她,安慰道:“哭什么?现在不是挺好?我原本都没想到你这回能达成所愿,只道你在县衙白折腾一回罢了。”
  老实说,她很佩服王玉娘百折不挠最终达成和离的勇气,当真令她刮目相看。
  “我原也这样以为,这一回八成又是白费功夫,只不过听人说起,年头上朝云长公主被封了皇太女,摄政监国,重新修过律法,苛待妇人要以罪论处,还有——”
  “你说什么?…。朝云公主…。,……。皇太女?”花绫子不淡定了,女人权势逼人,问鼎天下,真真让人耳目一新。
  毕竟秦州离京城太远,消息传来的有点晚,况且花绫子在牢里呆了两月,乍闻之下,竟生出一种世道要变的感觉,…。。皇太女?这在我朝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瞧你,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历朝历代,可都出过女皇帝呢!皇权至上,能者居之,长公主那是女中豪杰!”王玉娘的学识比花绫子要宽广些,提起长公主,一脸膜拜,再看花绫子瞠目结舌的表情,就有点嫌弃她眼界太浅,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花绫子似懂非懂,点点头,不过片刻,朝云公主这四个字又戳到了她的心里,绵绵曾经和她提到过,朝云公主本就是个贪恋权势的女人,而且她…。还看上了…绵绵,让绵绵给她当小妾,这下又摇身一变,……。成了皇太女,…。
  花绫子将前因后果串在一起仔细回想,心里乱糟糟的,如同将油盐酱醋茶一股脑儿灌进了肚子里,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绫子啊,…你这。。,包子铺缺不缺人手啊…”
  王玉娘看她愣神,半天不说话,小心试探着,和离之后孤身一人,没了男人依靠,就得靠自己,可惜身无一技之长,娘家离得又远,回去了家中还不定都是什么嘴脸,总得先找个落脚之地,以解燃眉之急。况且花绫子好歹还会点拳脚,万一有人欺负,也能护着她一点不是?和花绫子当了两年邻居,别的不提,花掌柜的为人热情仗义,想来,是不会拒绝她的吧。
  “玉娘,我……”花绫子回神,望着一脸期盼的王玉娘,颇为歉疚,“我打算…。离开秦州。。”
  “为什么…”
  “你也瞧见了,生意不好。再这么拖下去,坐吃山空,人挪死,树挪活,我想到外头试一试。”
  “哦,你说的在理,”王玉娘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花绫子犹豫片刻,终于将决定告诉了王玉娘,“…。。京城。”
  “为什么?”
  “因为…。。” 花绫子顿了一下,慢慢道:“…或许……我…七叔就在那儿,…。我得去找他…” 
  花绫子无法告知王玉娘她去京城的真正原因。在听到朝云长公主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萌发了这样的念头,这个女人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会不会放过绵绵呢?
  不,他现在是陆锦陆公子,可是在心里,花绫子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妹妹,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怨恨是一回事,牵挂是另一回事,她强迫自己不去担心他,可是心不由己:可怜的绵绵啊…。。
  她不是傻子,新上任的县太爷赞扬她寻证立功,那时候她就觉得一定是绵绵暗中相帮,包括这两个月以来,她安然无恙,只怕托的都是绵绵的福。她想起绵绵走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叫她安心待着,因为他会用尽一切法子救她出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绝不会让她有一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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