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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谢过祖母。”宋妤儿感激的说了一句,姜武将她揽的更紧。
“娘亲、娘亲……”床榻上,昭蓉红着脸,小声呢喃。
宋妤儿听见,挣脱姜武几乎飞一般的冲了过去,用自己冰凉的手摸着她通红的小脸,泪光点点道,“蓉蓉,娘亲在这里,你别怕,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蓉蓉……”
姜武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只觉心情复杂。以前在军中时,他梦中憧憬过很多次这样母女慈爱的场景,可没想到,真正实现的一天,他的内心会如此酸楚。
姜武走过去,粗粝的大掌落在昭蓉额头上,嗓音沙哑道,“蓉蓉,爹爹也会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共同进退。”
昭蓉还是睡不安稳,她小小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热度,宋妤儿便让碧痕和夏至不间断的打水换帕子。
如此,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昭蓉哄的睡着。
府医已经去煎药,碧痕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冲姜武蹲了个万福,道,“侯爷,夜深了,你先陪夫人去西厢睡会儿吧,这里有奴婢盯着。”
姜武闻言,扭头看了眼宋妤儿眼底的疲色,劝道,“你身子弱,还是歇一会儿再来照顾蓉蓉,否则她还没好,你先把自己累倒了可怎么办。”
宋妤儿揉了揉眉心,也知道自己的体质,微微点头,又留恋不舍的看了昭蓉一眼,然后才往外走去。
两人刚出正房,就看见江小湖笑嘻嘻的站在开满了白花的梨树下,朝二人眨眼。
“江姑娘?”宋妤儿叫了一声,顿顿,又道,“你是来找就姜武的吧,那你们慢聊。”说着,就往西厢的方向走去。
姜武难以忍受她云淡风轻的将自己扔给另一个女人,几乎下意识的,伸手扯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不许走。”
“那你让我留下来干什么,看你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风花雪月……姜武,我很困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起来继续照顾昭蓉……”说着,还要再挣脱。姜武却不肯放,他定定的看着她,问,“你当真以为我会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不然呢,当初不是你口口声声的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江小姐更适合你,你也更喜欢她,还一门心思要将她纳进府里做偏房?”宋妤儿冷静又冷漠的与他针锋相对。
姜武面色黑了个透,第一次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
“姜大哥,宋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婉婉,我那只是气话。”
江小湖的声音和姜武的解释同时传进宋妤儿耳中。
宋妤儿冷笑一声,一把打掉他的手,抬了抬下巴,冰冷道,“去和你的江姑娘表白吧,我走了,好梦,你不要跟来!”说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就往西厢走去。
江小湖有些尴尬的看向姜武。
姜武没有解释刚才宋妤儿的那些胡言乱语,只是问,“你深夜前来,意欲如何?”
“本来是改变主意,来给你演练一下覆水如何收回,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顿了顿,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姜武,问他,“姜大哥、你是真的想过要娶我吗?”
“我说了,那只是气话。”姜武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此生所爱,只有我娘子一人,莫说你了,就是天上的仙女,我都绝不会动心。”
“为什么?我自认我不比你娘子差,性格也更与你合拍啊!”江小湖张口,将自己困扰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姜武沉默了下,反问江小湖,“这世间比我好的男子何其多,你怎么不去追?”
“因为他们都不是你啊!”江小湖理所应当的说。
姜武嗤笑一声,“原来你知道这个道理。”
江小湖脸色一白,瞬间明了,姜武这是又给她挖了个坑,让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行败下阵来。
良久后,她猛地抬头,“那你为了你娘子,能做到什么份上?”
“什么都可以。”姜武未作任何犹豫,道,“我为了我娘子,什么都能失去。”
“那好,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你跪下来,磕够一百个头,我就告诉你就将覆水收回的办法。”江小湖倨傲的抬起头,有意为难姜武。
姜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思考。
“怎么,怕了,看来不也不是很想和你娘子和好。”江小湖讽刺的说道。
下一刻,姜武轰然跪倒在地。
江小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他双手撑地,额头轻磕,拜在地上。
一时间,江小湖又心酸又震惊,她匆忙跑到姜武面前,阻止他继续叩拜,红着眼眶道,“你不用如此,我都知道了,你为了你娘子连尊严都能不要!”
“……”姜武没说话,眼神如水的看着他。
月色清凉又明亮,江小湖盯着姜武暗色的瞳仁看了许久,到底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告诉你覆水收回的法子就是,你去请你娘子,我准备一下。”
“有劳。”姜武客气又疏离的说了一句,起身径自离开。
江小湖看着他宽大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眼睛不由湿润。若说她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只要她倾心守候,总有一天会等到他回首……那么刚才他轰然一跪,便是敲醒他痴心妄想的铁棍。
什么最可贵。不就是一个只会流泪的男子为你流了血,或是一个只会流血的男子为你流了泪。
曾几何时,她一直以为姜武是那种可杀不可辱的硬汉子。
可今天,她到了他的另一面,他竟然愿意为他娘子折损自己的尊严。
若这还不能让她放弃,那就只能是死了。
这般想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朝廊下走去。定国侯府廊下铺的是汉白石,冬暖夏凉,不渗水。
她挑了出避风的地,将油纸里包着的粉末仔细的洒向地面,使四周厚中间薄,形成一个中间凹进去的小圆。
起身时,姜武带着宋妤儿刚好过来。
江小湖笑望了姜武一眼,“请姜大哥进去帮我拿杯水,再拿一把匕首来。”
“嗯。”姜武颔首,朝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匕首出来。
江小湖将两样东西接过,意味深长的看了宋妤儿一眼,“我若是做到了,姐姐你就得原谅姜大哥,敬他爱他,好好的和他过日子。”
说完,她突然蹲下,将茶杯里的水慢慢往洒了粉末的地上倒去。
她倒的很慢,而那些落在地上的水滴,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结起冰来。
一杯水倒完,细碎的薄冰也刚好盖满整个圆。
江小湖抬头看了宋妤儿一眼,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又低下头去,将黏在汉白石上的薄冰一点一点刮起来,装在杯子里。然后扔掉匕首,双手捧着手里的茶杯,用内力加热,将冰又化成水。
“姐姐,我做到了。”她将茶杯递给宋妤儿。
宋妤儿看了一眼,有九分满。
“这是怎么做到的?”宋妤儿接过茶杯,感受着温水传来的热度,疑声询问。
江小湖笑了笑,“只要有心,什么都是可以的。”她说罢,拍拍手,不舍又决绝的看了姜武一眼,正要走,忽然间,整个青梨院的气氛都不对起来。
“有杀气!”姜武说了一声,直接将宋妤儿扯到自己身边。
江小湖也感觉到了,她羡慕的看了眼被姜武护在身后的宋妤儿,鼻子微酸。
下一刻,三个黑衣人从院墙外飞入,手执长刀向三人站的方向疾奔而来。
姜武心一凉,来不及叮嘱宋妤儿什么,只对江小湖说了一声“护好我娘子”,就往前冲去,与三人缠斗在一处。
黑衣人的身手颇为出众,又招招直逼姜武死穴,姜武只得打起全幅精神来应对。
转眼间,交战已过百招。
姜武胳膊被划出一道口子。
宋妤儿在旁看的心急,抓着江小湖的肩膀道,“你去帮姜武!”
“姜大哥让我照顾你。”江小湖没动,冷冷的说道。
“可他受伤了。”宋妤儿担忧的喊道。
江小湖看也不看她,出声解释,“在他心里,你更重要,他宁愿失去性命,也不愿意你掉一根头发。”
“可是……”
“你闭嘴,你这样会令他分心的。”江小湖恼火的话刚说完,下一刻,一个黑衣人分出神来,朝廊下她们两人杀来。
江小湖看着架势,只能将宋妤儿往后一推,踢起地上的匕首握在手里冲上去和黑衣人拼杀。
黑衣人刚与姜武斗过几百招,现在体力已经流逝大半,是以,以江小湖的身手还能撑上几招,但是也并没有太久,她就败下阵来。腰上被划了一道,鲜血直往出涌。
黑衣人抽出空,刀尖直指宋妤儿。
宋妤儿被那明晃晃的刀身晃花眼,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等待死亡来临……
并没有看见,江小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起运气轻功轻飘飘飞身到她面前,替她挡了一刀,然后趁着黑衣人惊愕,将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胸膛,同归于尽。
“江姑娘!”鲜血喷到宋妤儿脸上,她睁开眼睛惊喊出声,扶住满嘴鲜血,摇摇欲坠的江小湖。
与此同时,碧痕听到惊叫声跑了出来。
她看了眼江小湖,又看了眼还在和黑衣人缠斗的姜武,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助阵姜武。
刀光剑影还在继续。
宋妤儿却无暇顾及,她眼眶通红的看着江小湖,颤声问,“江姑娘、你为何……为何要如此……”
“……”江小湖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扭过头,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姜武一眼,然后被宋妤儿抓住的手无力的垂下。
借着月光,宋妤儿清晰的看见,她眼里流出一滴泪。
“江姑娘!”宋妤儿任由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紧紧的抱住江小湖。
……
有了碧痕加入,姜武总算将剩下两个黑衣人解决。
同时,也看到被宋妤儿抱在怀里的就江小湖。她身上插着一把刀,手已经无力的垂下。
“小湖!”姜武叫了一声,疾步朝宋妤儿走去,单膝跪在她身边,看着江小湖脸上还未干涸的鲜血,愧疚道,“小湖,是我对不起你。”
宋妤儿抬起头,哀哀的看了姜武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碧痕在姜武身边,也跪了下来,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耳朵聋,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是奴婢的错……”
“你们都不必自责了。”宋妤儿泪眼朦胧的看了碧痕一眼,又看向姜武,颤抖着说,“你知道吗?她就是死的那一刻,也在拼命望向你。”
“婉婉,我……”姜武想要辩解什么。
宋妤儿的目光却出奇的寒凉,她冷漠的质问她,“姜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你明知道江姑娘喜欢你,你却要她帮着你讨我欢心,你明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当圣旨来听,可你却在最危险的时候让她保护我……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在乎她怎么想……你所爱的,你待之如珠如宝,你不爱的,就物尽其用用完就扔……你有没有想过,江姑娘她还只是个孩子……”
“婉婉,我……”姜武想说,自己也曾严厉的拒绝过江小湖,也曾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可话将出口,又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必要。
悲剧已经造成了,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换不回江小湖这条命。
“碧痕,帮我把江姑娘搬到西厢。”宋妤儿没再理会姜武,转身吩咐碧痕。
碧痕看了眼姜武,停了片刻,然后才点头答应宋妤儿的要求,抱起江小湖,一步一步往西厢走去。
西厢里,宋妤儿用很久的时间,帮江小湖清洗了身体,然后又给她穿上一件怒红如火的衣裙。
“江姑娘,若有来生,我宋妤儿愿当牛做马,还你大恩。”说完,她重重叩了三个头。
另一厢。
姜武将两个还未死透的黑衣人提去了地牢。
先卸其下巴,然后才用冰水将人泼醒。
两个黑衣人醒来后,第一时间想咬毒自尽,但是用力时,却发现嘴巴根本合不拢。
姜武冷冷勾唇,目光如寒铁一般扫向两人,“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沉默不语,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
姜武瞳孔微缩,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摆弄刑具的流风,一字一句残酷的吩咐,“让他们生不如死,又不必死透,本侯留着他们的狗命还有用。”
“是,侯爷。”流风答应一声。
下一刻,皮鞭如雨点般的抽在两个黑衣人身上。他们咬紧了齿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姜武侧身坐在太师椅上,胳膊撑在桌子上。一面欣赏黑衣人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面想江小湖死后,宋妤儿跟他说的那些话。
……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人。爱之便欲其生,恶之便欲其死。
仔细说来,江小湖也没什么错,唯一不算错的错也只是爱上了他。
可结局,却如此的悲凉。
姜武皱起眉,他想,江小湖的死,他不是不愧疚,可偏偏,只要想到江小湖不死,死的人就是宋妤儿,他这份愧疚又变成了庆幸。
052 红烛罗帐,宽衣解带
次日,天光大亮,姜武去了青梨院西厢。看见江小湖身上怒红如火的衣衫,他暗色的眸子隐隐划过一丝疼痛。她才十六岁,本来应该有恣意的青春,漫长的生命,锦绣的前程,也有机会披上嫁衣,嫁给门当户对的官家公子,可是现在,她浑身冰冷,永远都不会再有任何知觉,永远要被埋在地底最阴暗潮湿的地方。
“小湖……”他沉重的唤了一声,合目轻声道,“以后你就是我妹子,每年清明,我都会去你坟前看你。”
“……”宋妤儿冷嗤一声,没有说话。
姜武从床上抱起江小湖,往外走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稳。到了青梨院外,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流风准备好的琉璃棺中,深深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吩咐流风,“将江小姐遗体送到京郊大营江淮将军手中。”
“是,侯爷。”流风答应了一声,示意四个侍卫抬着琉璃棺跟他走。
出了侯府,流风使人将琉璃棺抬上马车,一人驾车,其余四人在马车上护着棺椁。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京郊大营外。
守营士兵拦截问询,“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定国侯府的侍卫,江淮将军的妹子死在外面,我们奉命将江小姐的遗体给江淮将军送过来。”流风亮出令牌,看了眼身后的琉璃棺解释。
士兵闻言,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才让人去通报。
江淮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操练士兵,乍听有人送了江小湖的尸体过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愣在当地了。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士兵的意思,提着刀拔腿就往营外跑去。疯狂的疾奔刀马车旁,他扶着琉璃棺大声呼叫江小湖的名字。
江小湖合着眼,脸色已经青白!
“谁干的!”江淮愤声怒吼,一拳砸向马车壁,马车壁承受不住那雷霆一击,豁出一个大洞。
流风看向红了眼眶的江淮,低声道,“九皇子派人刺杀我家侯爷,江小姐侠义心肠,拔刀相助,不想却被死士刺中胸口……一刀贯穿!”顿了顿,又道,“刀口正中心脏,她断气很快,并没有受太多痛苦!”
“啊……”听闻又是为了姜武,江淮仰天咆哮一声,眼角流出点点泪痕,他低下头,看着江小湖平静微带不舍得面容,痛苦道,“小湖,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会这么傻,为了个男人,连哥哥都不要了,连性命都不要了,小湖……”
流风叹了口气,正欲带着四个侍卫回京复命。
“且慢!”江淮突然开声拦住他们,问,“害死小湖的那个死士呢?”
“侯爷在江姑娘被杀后,几近疯狂,已经将所有刺杀的人全部斩首,为江姑娘报仇。”流风撒起谎来都不带眨眼。
江淮无法亲自替妹子报仇,脸上流露出一抹恼怒遗憾。
流风又道,“我家侯爷已经认了江小姐做妹子,希望将军安葬江小姐后,能与我家侯爷说上一声。侯爷在江小姐死前答应过她,以后逢年过节都会去看她……若是食言,料江小姐会死不瞑目。”
“我知道了。”江淮答应了一声。若这是江小湖死前唯一的愿望,那他这个哥哥,就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一定要替她办成。
流风再没什么交代的,转身带着四个侍卫走了。
江淮站在原地,又守着琉璃棺,眼眶通红了许久,然后托守营的士兵去和京郊大营的牧统领告假,他要将江小湖带回祖籍安葬。
守营士兵飞快的去了主帐传话,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队精兵,为首的队长冲江淮道,“将军节哀……牧统领知道了你的事,吩咐我们一路护送你。”
“有劳了。”江淮沉声说了一句,转头又看了棺中的江小湖一眼,含泪道,“小湖,哥哥带你回家。”
……
一行人离开京郊大营,往西走去。
定国侯府,流风到青梨院复命后,姜武又将自己提前写好的一封信给了他,让他想办法送去东宫。
等楚贻华收到姜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