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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沈越悲愤的叫了一声。
楚贻廷摆手,“既然你狠不下这个心,那本宫就亲自帮你选了……”说着,正要让人将他拿下。
却见沈越在他下令之前,站起身抢过孙宝手中的天椒水,如饮酒一般,红着脸,流着泪,一饮而尽。
一碗天椒水下去,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嘴唇通红,肿成腊肠模样。
“下去吧。”楚贻廷见他认罚,也没追究,朝他挥了挥手。
沈越离开地下刑室,背影凄怆又踉跄。姜武不由多看两眼。
孙宝停顿了下,又吩咐另一个侍卫再去煮天椒水。
被吩咐的侍卫不敢耽搁,立刻退了下去……
孙宝趁着这空挡,又在姜武胃上扎了不少针。
姜武疼急,要是目光能杀死人,那孙宝定然已经不眠不休的死了千八百次。
“怎么还不来……”扎了有十几轮后,孙宝低低呢喃了声。
正着急着,地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停下手里动作,正要上前去迎那加量的天椒水,结果从外面走进来的却是福康。
“郡王爷?”孙宝一惊,下意识的往楚贻廷身后退去。
楚贻廷同时起身,走向福康,拱了拱手,“表兄来我府上,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本王是来带定国侯走的。”说着,走上前去,要亲手给姜武松绑。
楚贻廷站在原地,眼中有暗光闪过,正要让人动手将福康也拿下,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斩草除根。
谁知,福康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他动手前,先一步说道,“来表弟府上前,本王正好和舅舅说了一声。”顿顿,又道,“外面,也有一些舅舅派来保护本王的暗卫。”
“呵呵,表兄欢喜就好,这里的人随您处置。”楚贻廷一咬牙,最后选择明哲保身。
福康没说话,不紧不慢的将姜武松了绑,问他,“需要我让人进来扶着你吗?”
“多谢,不需要。”姜武咬牙说了两句,又交代了声“这里交给你”,便快步离开,往外走去,
福康也知道宋妤儿如今下落不明,没有阻止他。而是转身又看向楚贻廷,问,“姜夫人呢?”
“表兄说什么,我怎么有些不明白?”楚贻廷腆着脸,装糊涂,言笑晏晏的。
福康没有和他多话,直接指向孙宝,威胁道,“你后院能有三个侧妃,他功不可没罢!”
“表兄!”楚贻廷脸色大变。
福康又问,“你说还是不说,姜夫人究竟在哪里!”
楚贻廷吃不准福康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只能一咬牙,切齿道,“在康阳坊,金鱼巷徐府。”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福康又虎着脸甩了一句狠话,然后才离开。
他一走,楚贻廷以为这事就算过去。
可稍后,又有两个暗卫下来,当着他的面将孙宝打晕要带走。
他想阻止,可暗卫却道,“郡王爷要的人,卑职必须带走。否则郡王一怒之下,怕会做出一些对九皇子不利的事。”
“得,带走带走吧!”楚贻廷烦躁的摆手。
可怜孙宝,就这么被卖了。
等他醒来,已经在刑部大牢,面前站着熟悉的人,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碗加量的天椒水。
“沈……沈越,你放过我好吗?”
沈越说不出话来,只是冷笑,然后掰开孙宝的嘴,就往里灌去。
孙宝挣扎着不肯喝,可沈越力气过大,到底还是灌了多半碗进去。
孙宝喝完,嗓子又辣又疼,几乎要废掉,那嘴唇,比沈越当初肿的更厉害。
沈越看着扔仍觉得不满意,又让人拿了银针,一把一把往孙宝身上刺。
孙宝发出沙哑的猪一般的叫声,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过。
沈越发泄够了,才甩开银针朝外走去。
外面,福康也在,他拍了拍沈越的肩膀,“你是个不错的,嗓子本王会找太医替你医治……治好后,你想带你妹妹回乡下也行,想留在京城跟了定国侯也行。”
“……”沈越听福康这么说,点头表示感谢。
福康颔首,“你妹妹在刑部衙门,本王这就让人带你也过去。”说着,他朝身后衙役打了个招呼。
059 马车里的暧昧,姜哥哥,我不后悔跟了你
送走沈越,福康一面吩咐人飞鸽传书给姜武,告知他宋妤儿被困之地,一面带人往康阳坊金鱼巷赶去。
半个时辰后,姜武和福康在金鱼巷外碰面。
“有劳王爷!”姜武朝福康拱手,表情坚毅肃然。福康摆了摆手,“救你夫人要紧,这样吧,你带人从后院摸进去,我领人从正门闯入。”
“嗯。”姜武应了一声,带人朝巷子另一边行去。
福康等了约莫一刻钟呢时间,然后亲自叩起徐府的门。
过去很久,才有管事上前开门,朱红色的门被拉开一道缝,刘管事看见外面站着这么多壮年男子,脸色顿时紧绷,惴惴不安的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福康没有多说,直接掏出刑部令牌,“我们是来办案的,有人告发,徐府之中藏有朝廷钦犯。”
“没,没有!我们夫人少爷都是正经人,怎么会窝藏朝廷钦犯!”刘管事扶着门,紧张的辩解。
福康右手一挥,“到底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来人,进去搜!”他一声令下,身后穿了常服的衙役强势上前,推开门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姜武也摸进了后院,他直接挟持了一个手提食盒的婢女,用刀抵着她的脖子质问宋妤儿被关在何处。婢女是徐未摘新买来的,对这个刻薄的主子并没有多少衷心,姜武随意两句问讯下来,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宋妤儿关押之地说了出来。
姜武确认无误,扬起一记手刀将她打晕,然后隐蔽的朝福熙阁摸去。
福熙阁耳房,宋妤儿哭累了,倚着床柱浅浅睡去。
忽然,房里传来一阵响声,她蓦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姜武旋身从轩窗跳进来。
“姜哥哥!”宋妤儿揉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姜武听到她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哑声沉沉道,“婉婉,别怕,是我,我来了!”
“姜哥哥,真的是你!”宋妤儿闻到姜武身上熟悉的味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激动道,“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
“是我,真是我!”姜武抬起手,在她发心揉了一把,“我来救你。”
“姜哥哥!”宋妤儿确定这不是在梦里,一下子又扑进姜武怀中,紧紧箍着他的腰,低声哽咽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被抓到这里以后,有多担心你,他们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如果我不放弃这个孩子,他们就要要你的命!”
“你说什么!”姜武听闻竟然有人敢打他孩子的主意,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扶着宋妤儿瘦削的肩头,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没事儿吧?”
“无事。”宋妤儿啜泣着说了一句,到底没忍心说出自己为了孩子放弃救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一刻都不放松。
直到,外面传来福康的声音。
“安全了,我带你出去。”姜武将宋妤儿扶起来,揽着她往外走去。
“门是锁着的。”到耳房门口,宋妤儿小声提醒了一句。
姜武颔首,放开她,让她退后两步,然后飞起一脚,将两扇门直接踹的轰然倒地。
宋妤儿面前豁然开朗,她鼻头微红,冲姜武勉强一笑,两人往外走去。
外面,福康见两人平安出来,朝宋妤儿一笑,“夫人可还好?”
“有劳郡爷相救,妾身一切安好。”宋妤儿低头福了一礼,并没有忘记福康现在的身份。
福康侧身避过,又冲姜武道,“徐府的水有些深,你先送姜夫人回去,安置好一切来长公主府一趟。”
“谢王爷!”姜武颔首说了一句,扶着宋妤儿往外走去。
宋妤儿临走前,又回了下头,目光复杂的和福康相对。
福康叹了口气,安抚她道,“夫人先回去,令尊若是真寻到了,本王定然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你。”
“那妾身就先谢过王爷了!”宋妤儿扯了下唇,微微点头,然后才随着姜武离开。
徐府外,已经有侯府的马车候着。
两人上车后,姜武看了宋妤儿一眼,眼中有不少疑惑。
宋妤儿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她现在疲惫的很,什么都不想说,只好抱歉的朝他一笑,低低道,“姜哥哥,我累了。”
“那便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说着,他将宋妤儿揽进怀中,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哄小孩一样,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宋妤儿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安眠。金嬷嬷和徐未摘的话,言犹在耳,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她的爹爹究竟还是不是那个她记忆中的爹爹。
一时间,好像所有的繁杂都浮上心头,在她脑海中不停勾缠黏腻。
恍惚中,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声音很小,但听在姜武耳中,却像重锤一般,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力保护她,恨自己没能力查清所有的事实真相,更恨自己没能力让她日日笑逐颜开。
他的存在,似乎让她每一日都处在阴霾之中。
“婉婉……”他喃喃的唤了一声,低头看着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眼底一片懊恼,明明他是想做她的盖世英雄,可到头来,却还是槐树村那个一事无成的山村野夫。
“姜哥哥,你想说什么?”宋妤儿左右也睡不着,索性打起精神,从他怀中坐起,望着他坚毅硬挺的下巴,轻声询问。
“你……是不是一直后悔跟了我?”姜武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出,而后,一脸忐忑的看向宋妤儿。
宋妤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很快,又想明白他现在的心思。她眼皮轻颤,目光如水的望向他,缓缓叹息,“姜哥哥,我跟了你,有没有后悔过,你心里真的没一点儿数吗?”
“……”姜武不说话。只是向来清冷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挫败。他叹了口气,扭过脸去,有几分心酸。
宋妤儿看他这样,有些窝心,看向他的后脑勺,过了会儿,促狭道,“你这是跟我赌气?”
“……”姜武还是不语,他的心里确实不太好受。
宋妤儿便抬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软绵绵的要求,“你转过来。”
“不!”姜武从鼻翼发出一声轻哼。
宋妤儿又扯了一下,像哄昭蓉一样,“听话,你转过来。”
姜武又不说话了。
宋妤儿咬了咬下唇,松开牵着他衣袖的手,低下头,小声道,“我……以前后悔过,也痛恨过,可是现在不了。姜武,在你为了我可以舍命的时候,在你明明没有天赋,却为我拼命学画的时候,在你无声无息,护我周全的时候……在你想尽办法,让我相信覆水可以收回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看做我的夫君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可是以后,我希望那个能陪我举案齐眉、执手偕老的人是你。”
“真的吗?”姜武不知何时已经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在宋妤儿尾音落下时,有些手足无措的问。
宋妤儿抬头,两人目光相对,她眸光忽闪,讷讷问了句,“你……你不是不转过头?”
“不转过头怎么吻你。”话落,姜武突然倾身向前,将宋妤儿困在自己和马车壁之间,吞没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宋妤儿自打怀孕之后就不曾和姜武亲近过,乍然被夺去呼吸,整个人都僵硬了,生涩的,好像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被他堵在厨房灶间占便宜。
姜武也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扣着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滑过,唇齿轻磕,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膛震的如擂鼓一般。
宋妤儿受不了这种撩拨,情不自禁的红了脸,用力偏过头去。
姜武随着她的摆动,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轻声道,“婉婉,睁开眼睛。”
“不!”这下,又轮到宋妤儿闹脾气。
姜武闷笑一声。接下来,有细碎的吻落在宋妤儿额头,鼻间,左脸颊,右脸颊。
宋妤儿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珍惜与怜爱,心神一动,蓦地想起,婵娟看的一话本子里提到过,亲左脸颊代表道歉,亲右脸颊代表爱你比昨日多一分。这般想着,脸更红了。
“侯爷,夫人,侯府到了,您二位……”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暧昧,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侍卫撩开帘子,正要问问是在门口下,还是将马车赶进去……结果却被姜武和宋妤儿之间的恩爱场面险些闪瞎眼,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又用最快的速度放下帘子。
“都是你!”宋妤儿被人撞了个正着,脸更加红了,用力推开姜武,恨恨怨了一句。
姜武摸摸鼻子,将赶车的侍卫记下,决定从明年起将他发配到后院去倒夜香。
后来宋妤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洛神阁的。她只知道,当晚姜武宿在了她的寝房,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
第二日,等她醒来,他人已经不见。
碧痕前来伺候时,眼里尽是促狭的笑。
宋妤儿闹了个红脸,默不作声的洗漱。
用过早膳后,去了青梨院看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经过多日休养,如今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
她看见宋妤儿进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嘴唇哆嗦着喊了声“妤儿”。
宋妤儿在杌子上坐下,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关心道,“祖母近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宋老夫人极缓慢,一字一句的说着。顿了顿,又问,“你……爹他……”
“祖母是想问我爹爹的消息?”宋妤儿轻声询问。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有期待,又有一丝宋妤儿看不懂的复杂。
“爹爹他……”宋妤儿想起昨日在徐府的遭遇,没忍住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爹爹他的行踪,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听说,他好像又续娶了一个叫徐未摘的妇人。”
听到徐未摘三个字,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慌乱,又有些心疼的意思。
宋妤儿已经,将老夫人的手握的更紧,试探着问,“祖母,可是认识这位徐夫人?”
宋老夫人听她这么问,没忍住落下泪来,看着她,嘴唇哆嗦的更厉害,断断续续道,“她跟了你爹许多年了……只是身份不太光彩,年轻的时候,是你娘身边的洗脚婢女……后来你娘去了,她不知怎么就爬上了你爹的床,你爹更在外面置了宅子,一直养着她。”
“竟、竟是如此?”宋妤儿也是惊讶得很,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徐未摘年轻的时候,竟然是她亲娘身边的洗脚婢女。顿了顿,又疑惑的问,“祖母,我还是不明白,我爹爹他人中龙凤,怎么会喜欢一个洗脚婢女。”那徐未摘穿金戴银,一看就是粗俗不堪的女子。而他爹爹龙章凤姿,又是当年的状元郎,怎么竟眼瘸到看上这么个女人,还一宠就是这么多年。
“妤儿,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宋老夫人叹了口气,艰难道,“他们表面上再怎么风光霁月,可在闺房里,还是喜欢那些放得开的女人多一些,徐未摘她……就是这一点,可你爹的心。”
宋妤儿被老夫人说的红了脸,正要像个话题缓解下这尴尬。
顿顿,老夫人又扔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而且,前两年,这徐未摘还给你爹生了个幼子。”
“……”宋妤儿一下愣住。
半天反应不过来,老夫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徐未摘,竟然给她爹生了个小儿子吗?
“妤儿,你爹他……”老夫人想劝宋妤儿想开点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能,她这儿子,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捅女儿的心啊!
“这些事,祖母早就知道?”不知过去多久,宋妤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怔怔的看着床榻上,已经恢复容光的祖母,“所以,徐未摘的事,就独独瞒了我一个?”
“妤儿!”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闺女,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够了!”宋妤儿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祖母一样,怔怔的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眼里一直看到她心里,良久后,才悲伤地呢喃了句,“原来在你和爹爹心中,我只是家里泼出去的一盆水。”
“……”老夫人见宋妤儿时动了真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不停的叹息。
宋妤儿深沉又绝望的看了老夫人的一眼,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了青梨院,她没有回洛神阁,而是去了后花园。
暮春时节,园子里花开的不少,她一脸黯然的走着,一直没停。身后,碧痕不敢多问,只是有些担忧的开口,“夫人要不要坐下歇会儿,用点茶水?”
“不必了。”宋妤儿摇头。
过了会儿,觉得一个人闷着更加怅然,索性有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