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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开恩。”兰菱儿敛去眼中煞气,又磕了个头,然后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宋妤儿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想到行恪,忽然不放心起来,略作思量,吩咐碧痕去准备笔墨纸砚。
她心事重重的休书一封,吩咐碧痕派人将信送到太尉府去。
碧痕带着信出去,却没交给正院的小厮,而是直接递去了前院书房。
姜武看过信后,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问她,“洛神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碧痕略一思索,将兰菱儿到来的始末说了一遍。
姜武听闻宋妤儿使人将兰菱儿打成猪头,眉峰忍不住皱起,就在碧痕以为,他会怪罪夫人的时候,姜武却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好好伺候夫人。”
“……是,侯爷。”碧痕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了身子,意有所指的看向被姜武捏在手里的信封。
姜武瞧出她的意思,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回去,这信我自会让人送去太尉府。”
“是,侯爷。”碧痕躬身又行了一礼,低头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姜武出现在子衿院。
兰菱儿正肿着脸收拾行李,看到他进来,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哽咽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便过来看看。”姜武轻描淡写的说道。
兰菱儿眼泪流的更凶,违心道,“小伤而已,不打紧的。”
“这是东宫前些日子赐的药,效果很好,你且收着。”姜武没有应她的话,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药瓶,客气的递给她。顿了顿,又轻声道,“婉婉年纪小,孩子气了些,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莫与她计较。”
这……
兰菱儿一脸懵逼。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武在得知她被宋妤儿暴打后,画风竟然是这样的。
难道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他就没有一点心疼她吗?
“姜武哥。”她越想越委屈,再开口时忍不住用了旧时的称呼,难过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和夫人计较的,也不敢。”
“你向来稳重明理。”姜武不咸不淡的称赞了她一句。跟着看了眼她脸上的伤,大概觉得实在有碍观瞻,于宋妤儿的名声也不利,想了想,说道,“你的伤恐怕不便出门,不如在府里多住些时日,等伤好了再去行恪那边,左右了结方丈也不急着回圆音寺。”
“我怕夫人不愿意。”兰菱儿怯弱又委屈的看了姜武一眼。
姜武含笑,“婉婉良善大度,怎会不愿意。你且安心住下吧,有什么不如意的,便去与管家说,他自会替你周全。”
“那姜武哥,你就不想知道,夫人为何掌掴我吗?”兰菱儿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姜武摆手,“婉婉行事,素来有自己的章法。”言下之意便是,她会打你,那定是你惹恼了她。如果今日没惹,那肯定就是以前惹的。
兰菱儿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只是眼泪淌的更厉害,眼睛肿的如桃子一般。
姜武叹了口气,“你若无事,我便回前院了。”说着,转身便要走。
兰菱儿再忍不住,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伤心欲绝的问,“我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吗?姜武哥,你和宋妤儿分明就不是一路人,你明知道,她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的,你七尺男儿,莫非真要与她貌合神离的过一辈子,被她万般嫌弃也不放弃?”
姜武没有说话,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兰菱儿心痛得很,带着哭腔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姜武哥,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才是……”
姜武出了子衿院,才停下脚步,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烦躁,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果然女人的人情是欠不得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欠兰菱儿的所有,都在此刻还清楚了。他不与她计较当年陷害婉婉的事,她也休想再挟恩图报。
兰菱儿的脸是在半个月后才消肿的。
离开时,她去求见姜武,姜武却没露面,只让人给她拨了两个武婢,一路护送她和行恪。
倒是宋妤儿,让人给她送了一包干粮,几套衣衫。
兰菱儿揣着那些东西,五味杂陈的离开……
当晚,姜武没忍住,又去了正院洛神阁。
当时,宋妤儿正在用晚膳,看见他踱步进来,立刻起身,容色淡淡的唤了声“夫君”。
姜武走过去,捏着她的手腕,道,“我听闻,你新聘了一个厨子。”
“是新聘了一个。”宋妤儿说着,眼神移向面前的膳桌,道,“梁厨子擅做咸辣、荤腥,这五彩鸡丝、宫保兔丁、龙凤酥鱼片都是他的拿手菜,夫君可要试试?”
“嗯。”姜武应了一声,与宋妤儿分坐两边,将她提及的三道菜各夹了一筷子。尝过后,点头道,“的确很不错,比军营伙夫做的好吃。”
“……”宋妤儿噎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他的话。
两人沉默的各自用膳。
姜武胃口不错,连着吃了三碗,他放下碗后,宋妤儿也跟着放下筷子,吩咐人将桌上碗碟撤走。
之后,碧痕又上前服侍两人漱口。
漱过口后,碧痕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宋妤儿和姜武。
宋妤儿生怕姜武对她做些什么不轨的事,便有意冲他温和的笑了一下,询问道,“夫君可要去后花园里走走消食?”
“你若要去,我便陪你。”姜武说着,便领了宋妤儿。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到了后花园里,宋妤儿却有些尴尬,实在是,姜武这定国候府太简陋了。
别说池子,就是花枝他这院子里也没移栽一棵。
“似乎有些空旷。”她尴尬的没话找话。
姜武是见过太尉府的后花园的,那里面,就算到了冬天也是姹紫嫣红。
他脸色沉了沉,试探着问宋妤儿,“婉婉喜欢什么花儿?”
“如今正是冬日,夫君要移栽,便移栽些红梅罢,待下了雪,白雪红梅,应该很好看。”宋妤儿思量着提议。
姜武暗暗记下,顿了顿,又问,“你爱吃什么果子?”
“石榴,荔枝,葡萄。”宋妤儿随意说了三样。
姜武心里有了谱,那就再移栽几棵石榴树,最好是十年以上的,能直接结果……另外再搭个葡萄架子,夏天纳凉,也是不错。
“夫君你喜欢什么?”宋妤儿投桃报李,也问了他一句。
姜武眉眼骤暖,开口,露出一行雪白的牙齿,如沐春风道,“我最喜欢婉婉。”
“谁问你这个了!”宋妤儿脸颊绯红,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问你,喜欢……什么果子?”
“……樱桃。”姜武迟疑的说道。
宋妤儿拧眉,“你吃过樱桃?”她记得,东宫对樱桃过敏,所以整个京城都不会出现樱桃的。
姜武唇角一勾,放肆的打量着她,目光里似乎有别的深意。
宋妤儿见他但笑不语,这才后知后觉了然他的意思,一下子窘迫起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怒道,“你无耻!”说完,转身就往洛神阁的方向跑去。
姜武耸了耸肩,缓步跟了上去。
回到洛神阁后,宋妤儿还是气的很。
姜武不忍心看她生闷气,抿了抿唇,上前哄道,“婉婉,是我失言,不气了行不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孟浪,让你难堪。”
“我不信!”宋妤儿瞪了他一眼,恨恨道,“以前在槐树村的时候,你还次次都说不弄疼我,可结果呢……姜武,你就是个骗子。”
“是是是,我是个骗子!”姜武麻溜的承认,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暗道,那几年哪里是他粗暴,分明是她娇气,亲一下都跟要了她命似的的,更别说做那些爱做的事情了。一开始,他还觉得她的抗拒令他心烦意乱,到后来干脆就当成两人之间的情致了,偶尔顺从了还不习惯。想起从前,他的脾气又软了几分,扯了扯唇角,好言好语的问她,“那你说要我怎么样!”
“你以后不许再碰我。”宋妤儿脱口而出。
姜武一听,正要义正言辞的否决,可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时,又着实舍不得让她再哭。狠了狠心,承诺道,“行,听你的,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说到做到?”宋妤儿还有些怀疑。
姜武挺直了脊背,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就再信你最后一次。”宋妤儿小声道。
姜武见她消了气,唇角一扬,想了想,挑眉道,“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宋妤儿一听他要提条件,立刻防备的看向他。
姜武见她如此胆战心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个急色小人吗?让你时时刻刻都想着要防备于我!”
宋妤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撇起嘴,暗暗道,你可不就是个色中饿鬼。
姜武带过两年兵,也算有些识人的本领。一眼就瞧出宋妤儿心中所想,摇头道,“我并没有强迫你做什么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忘记槐树村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就当我们重新相识,过去我欠你的,我来还,我娘欠你的,也由我来还,婉婉,我保证会一辈子待你好,我的命给你都行,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因为怨着过去的人,就将自己封闭起来,好吗?”
“你说你娘……莫非你都知道了?”宋妤儿听他提起姜大娘,忍不住追问。
姜武点头,坦白道“我让流风去查了,就是接兰菱儿进京那回……我知道我娘以前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承认,是我娘不对。我也不对,我不够细心,没有及时发现你在我家生活的那几年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婉婉,知道那些事时,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恨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赎罪,让我照顾你……”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姜大娘就像宋妤儿心里的一个创口,因为太深,便永远不会愈合,每一次提起来都是钻心的痛,刻骨的心酸。她真的很忌讳这个人。
“婉婉……”姜武还想再说些什么。宋妤儿却已经别过头去,背对着他软软的哀求,“你先出去好吗?”
“那好吧。”姜武无力的应了一声,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他走后,宋妤儿趴在榻上低声的哭道,“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的伤疤撕开,为什么一定要提起当年的事。不知道我有多恨吗?不知道我每次想起她,都恨不得与她玉石俱焚吗……”
宋妤儿心伤到极点,眼泪都宣泄不了心中的痛苦时,她突然一挥手,将罗汉床榻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守在外面的碧痕听到声音赶紧跑进来,见宋妤儿又是泪流满面,还在摔东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敢走上前去,低声关心道,“夫人您怎么了?”
“你也出去!”宋妤儿对着碧痕冷声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可是……”碧痕还想再说什么。
宋妤儿却已站起身来,眸光如寒铁一般冰冷的看着她,厉声道,“出去。”
碧痕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动了动嘴唇,却没敢再多说,麻溜的退了出去。
宋妤儿在她走后,整个人变得更暴躁,她赤着脚下了罗汉床,开始拼命的摔打东西。
整个暖阁,所有她能抱动的东西,全被她摔了个底朝天。
走到妆镜台前,她还要再摔,却在触及到那些精致的首饰盒时住了手。
她的理智并未完全失去,知道这些都是东宫赐下的,摔了便是大不敬,干脆又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踩到瓷器碎片,白嫩的脚心扎的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
一个时辰后,碧痕放心不下,战战兢兢的再进来,却发现宋妤儿竟然倒在暖阁中间,浑身都是血迹。
“来人呐!来人呐!”她一边大叫,一边朝宋妤儿扑去。
麻利的检查了一番,确定都是皮肉伤,才放下心来,回头吩咐冲进来的青瓷去请太医,又吩咐另一个婢女素月去请姜武。
姜武先太医一步到洛神苑,看到暖阁里那一片狼藉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夫人怎么样?”他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来,问碧痕。
碧痕不敢隐瞒,将宋妤儿前后的变化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姜武听完后,只觉得左胸口像针扎一样的疼痛起来,憋闷极了。他以为,她能笑对他,就是能接受他,可没想到,他还是太冲动了,他一股脑的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图了自己痛快,却从没想过她是否能够承受。
姜武看着浑身都是血迹的宋妤儿,心疼如刀绞,只恨不得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宋妤儿。
“婉婉,是我对不起你!”他在塌边跪下,颤抖着抚上她苍白的脸颊。
宋妤儿眉头紧皱着,就连沉睡时,也不曾舒展。
“婉婉。”姜武低沉而又沙哑的喊了一身,根本没注意到,他跪倒的地方也有一片碎渣。
良太医在一刻钟后,匆匆走了进来,他还没顾得上瞧躺在榻上的宋妤儿,就先瞧见那个让他胆寒肝颤的煞神定国候正冷冷的看着他。
良太医被他看的,只想夺路而逃。
他忍不住扪心质问苍天,为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是他,为什么每次定国候府的人来捉人时,太医院里只有他一个是无所事事的。
“还不过来给本候的夫人诊治!”姜武瞧着良太医犹如便秘一般的表情,忍不住冷声哼道。
良太医想着走也走不掉了,只能认命的走上前去,打开医箱,掏出脉枕,替宋妤儿把脉。
号完脉,他起了身,小心翼翼的冲姜武哈腰,拱手禀道,“回侯爷的话,夫人是因为心中抑郁,又失血过多才晕死过去的。”
“那要用什么药?”
“止血,好好养着,便能醒过来了。”良太医战战兢兢的说道。
姜武哼了一声,让他去开药。
良太医开完药后,却没像以往一样立即逃走,而是站在原地,间或忧心忡忡的看姜武一眼。
姜武五感灵敏,直接一记冷眼扫向他,“你还有什么话说?”
“回侯爷,下官想说的是,夫人这郁结在心的毛病,您得当回事儿,不然长此以往,容易伤神……终至早夭。”良太医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一字一句,认真严肃的交代。
听他说前面几句,姜武脸色还绷得住,但最后一句入耳,他脸上立刻铁青一片,目光凝滞许久,才回神,看着他问,“那你说,该用什么药?”
“心病还须心药医。”良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说白了,就是您得让夫人身心愉悦,别再让她想一些不愉快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候记下了,有劳太医。”姜武客气的颔首,然后吩咐青瓷送客。
良太医背着药箱离开。
他留下的那些话却在姜武脑中挥之不去。
要让她身心愉悦,不得让她伤神。
姜武叹了口气。
可她这一生最伤神的就是槐树村那五年,最不愉悦的就是看见他。
莫非,他只能放手?
想到这里,姜武只觉眼眶温热的很。
他拿命换来的重逢,他以一生真心相待的人,竟然只有这短短一个半月的貌合神离吗?
放弃她,那是要他的命。
姜武合上眼,不敢再想下去。
宋妤儿是在次日辰时醒来的,暖阁里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干净,睁开眼也没有看见那张让她恐惧的脸。
“碧痕……”她轻轻唤了句贴身婢女的名字,疲惫的问,“我睡了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现在辰时,您睡了有六七个时辰。”碧痕说着,停了下,又问,“您饿了吧,我去帮您拿点儿吃的。”
宋妤儿肚子确实空的很,她点了点头,看着碧痕起身出去。
不一会儿,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搁着一只瓷盅,一只青瓷碗。
“是秋纹姐姐的手艺,熬了两个时辰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碧痕放下托盘,一面舀粥,一面同她解释。
宋妤儿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由着碧痕给她喂了一碗粥,喂完后,她将托盘端走,她则合上眼,感受着身上各处伤口传来刀割一般的痛感。
跟那一波一波的痛感相比,她心里头的那点痛苦、怨念反倒不算什么了。
之后的几日,她一直静养着。每日除了吃睡,便是看看书。
姜武一直没有过来,宋妤儿也不曾向碧痕打听过。
等她将伤养好时,已经到了腊月。
初七那天,下了场大雪。
宋妤儿原不晓得,她是在看到碧痕身上的有些未消的雪花才知道的。
“夫人,花园里的红梅开了,您可要出去看看?”碧痕兴冲冲的说着,两手跟她比划,“那红梅可漂亮了,映在白雪中,就跟画里的景色似的。”
“是吗?”宋妤儿淡淡笑着,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距离她的伤痊愈已经有些天了,她却一次都没出去过,像是有意逃避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些什么。
“真的很漂亮。”碧痕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