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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疑惑,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让我给他再弄点儿钱下来呢?索性就冷笑的说道:“我去了阿鼻地狱,可就没人给你弄钱花了!”
王五一听这话,哈哈的笑了起来:“傻小子,一旦进了鬼判殿,烧的纸钱儿都被充公了,哪里会有到个人头上的道理,你放心,哥哥可以让别人帮忙,咱们安心上路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鬼山之巅
失去了玄成给我的小镜子,我也就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不过似乎也不存在什么希望,我现在倒是觉得挺释然的。
看着我无所谓的样子,王五倒是觉得有些吃惊,向我挑了挑眉毛说道:“兄弟,咱们走吧!”
说罢,但见他脚下慢慢的出现了一团团黑云,身子也渐渐浮了起来,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我踏上那团黑云。
我无所谓的踩了上去,又回头看了看着茫茫的阴间,那黑黑的云雾。依稀难辨的大殿,还有连绵起伏的群山,这可能是我最后一眼看这阴阳二界了,老李之前说过,六道轮回当真是玩不起的游戏,然而现在我也终于不用再去管那些是是非非了!
黑云慢慢的飘起,我随着鬼差王五直直而上,向那背阴鬼山的山顶漂浮而去,他一手拿着令牌,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栓我的无常铁链,一脸苦笑的看向我。
我懒得去看他,我此时心中想到了很多很多,我想到了曹正阳,然而我似乎现在对他并不像之前那么恨了,我也想到了张凤翠儿,想到了那两个跟我一起乞讨的老乞丐,想到了很多以前给我白眼,耻笑我的人,但是我唯独就是不敢去想妙静,因为我稍微有一有思念她的念头,心中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不甘。
索性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抬头看向了这个背阴鬼山,风景!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我姑且再看看吧。人生能来此处,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奇遇。
我们升到了背阴鬼山之上,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前有恐惧症的我,此时却十分享受这个过程,看着脚下那雄伟的第一殿。此时已经变的跟核桃一般大小,放眼往山后看,但见阴云之间群山连绵起伏,无穷无尽,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一座山峰的山尖。
这山可真够大!想来这地狱就在其中吧,地方选的倒是挺不错的,这个地方就算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一丝一毫。
王五指着前面的一座大山说道:“小兄弟,你看见了没有,从背阴鬼山到前面的那座大山之间,是属于咱们秦广王管辖的第一殿,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儿就是宋江文的活大地狱了,这活大地狱有下辖十六个小地狱,分别是黑云沙小地狱、五叉小地狱、粪尿泥小地狱、脓血小地狱、铜斧小地狱等等等等。”
我听王五跟我讲的吐沫飞溅,不由的产生了兴趣,反正自己都要下地狱了,倒不如听听这里面的门道儿,权且就当参观时找个导游讲解了。
“什么人才进入这活大地狱呢?”我好奇的问道。
王五微微一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油嘴滑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啊,人啊,道是粪门最臭,其实最臭的不是那粪门,而是人的这张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不过呢,这个地狱算是最轻的地狱了,我们再往前走,越往后刑罚越重!”
我们随着黑云慢慢的往前飘去。翻过了前面的那座山,脚下半山腰上则又是呈现出一个宏伟的宫殿来,宫殿前面的广场上站列着一排排整齐的阴兵,在不停的比划操练着,喊杀声直冲云霄。
看到这里王五忍不住笑了出来:“最近上天派人来审查,这各大殿全部都高度紧张。你看看,阴兵们的多少年不练的方阵现在又重新拿出来晒一晒了。”
“可是我看见第一殿的门口没有那么多的阴兵啊,倒是亡魂的数量惊人!”我低头瞅着那操练的阴兵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在前殿看到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还有更多的亡魂给收监押在候审牢房里,本来第一殿就是专门审判的,所有的亡魂必须经过第一殿的四司审判,然后再由鬼差押解发往各殿受刑,第一殿和最后一殿都是不设刑罚的!”王五笑呵呵道。
我冷笑了一下,心中暗想不设刑罚,不设刑罚为什么直勾勾的拿着烧红的铁棍捅我的嘴,还把我的门牙给捅掉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虎啸龙吟的声音,那声音响彻环宇,如同惊雷一般,但见远处的天边,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直直的通往天际,我们现在踩在黑云之上。位置就已经很高了,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看到这座山峰的山顶有多高。
“那是什么山?”我吃惊道。
王五笑着回答:“你看怎么样?兄弟,哥哥对你不薄吧,一路上还给你这般讲解,那是不周山,山上住着一条巨龙。叫做衔烛之龙,穿过了山顶就可以到阳间了,不过兄弟,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即使十殿阎罗上天都不敢从那个地方走,那条巨龙厉害的很啊!”
听着他一句句的讲解,我微微的笑了出来,这天地间当真是有趣的很,之前在阳间,经历总总新奇,但是跟这阴间的事物比起来,当真算不得什么?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只是我们之前的见识太少了而已!
“这个不周山啊,之前是从阴间直直的冲往天界的一座高山,是支撑天庭的四根儿柱子之一,但是自从几千年前被那个叫做共工的神祗给撞折了之后,你现在所能见到的也就只有阴间这一截儿了!那个老龙也是那时候留在不周山上的。据说是共工的坐骑!”王五的讲解绘声绘色,让我听的入了迷,内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渴望,好像变成一个自由自在的孤魂可以畅游天下,把这一切的新奇全部都尽收眼底。
但是现实马上又把我拉了回来,短暂的转移注意力并不能让我缓解内心的伤痛。回头看看远去背阴鬼山第一峰,心中突然升起了对妙静无限的愧疚,我的傻姑娘还在忘川里面日夜忍受腐臭和煎熬,在等着和我一同去投胎,然而我的无能和莽撞却导致了我们永生永世的分别,从此。相思相恋永生不能再相见!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擦拭。
王五看见我这个表情,无奈的撇了撇嘴:“怎么?害怕了?诶哟!我说兄弟喂,你说这能怪别人吗?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连我姐夫的八辈儿祖宗都敢骂。你不入这阿鼻地狱谁入这阿鼻地狱呢?”
说罢,他指了指第二殿后面的一个巨大的深坑说道:“看见没?这个坑深不见底,下面就是分层的十六个小地狱,每个地狱的刑罚不同,痛苦程度也逐级递增,到了第十六个小地狱。已经跟下一殿的大地狱的痛苦程度差不了多少了!”
我们脚下的黑云继续往前移动,忽高忽低,远处的山重峦叠嶂,又飞了很长很长时间,我们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王五说宋帝王的第三殿,而后面的地狱是黑绳大地狱。
之后,我们穿越云间,又经历了一个个宫殿,这些宫殿或在山脚下,或在半山腰上,有些甚至是在山顶,都是气势磅礴、恢弘大气,无一例外的,在这些宫殿后面,都有一个巨型的深坑,也就是惩罚犯人的地狱之所在。
这期间王五不停的跟我讲解着每层地狱惩罚的犯人都犯了哪些罪过,果然是一层比一层操蛋。一层比一层恨人。
想起这所谓的一层遥遥无期,我好奇的问王五:“你当了鬼差这么多年,是否见过有从地狱里面刑满释放的人?”
王五看着我嘿嘿的冷笑道:“怎么了兄弟,你还惦记着出来跟你媳妇儿相会啊,听哥哥的话,别想了。不可能!条例上所说跟现实情况不一样,条例上所讲的是,从地狱出来以后,到十殿转轮王处投胎为猪狗,任人宰割,然后再重新投胎当苦命之人。一世一世的修行,但是我告诉你,那都是哄道鬼呢,我在这里当差也有数百年了吧,我还没有见过能从地狱里出来的人!”
他轻轻的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我觉得吧,你现在还不如多想想你媳妇儿的坏,多想想她的不好,断了对她的思念,这样你会好受点儿,不过,哥哥我考虑到你去的是阿鼻地狱,那地方。你估计也顾不上想这些,所剩下的,也就只有疼了!”
我懒的去理会他,只是失神的看着前方,等待我的归宿到来,我们已经飞了很久很久了。那平等王所管辖的阿鼻地狱,却迟迟没有出现。
见我眺首远望,王五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不一般,以往送那些亡魂去地狱,一个个都吓的鬼哭狼嚎,直给我们磕头作揖让我们放过他们。可你却一言不发,从容镇定,小兄弟啊,你当真是个英雄啊!”
我看了他一眼,略显鄙视的冷笑了一下,闭口不言。
我不屑的表情让他一愣,转而又是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跟你说啊,这阿鼻地狱包括敲骨灼身小地狱、抽筋擂骨小地狱、鸦食心肝小地狱、狗食肠肺小地狱、身溅热油小地狱、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取脑填小地狱、蒸头刮脑小地狱、羊搐成盐小地狱、木夹顶小地狱、磨心小地狱、沸汤淋身小地狱、黄蜂小地狱、蝎钩小地狱、蚁蛀熬眈小地狱、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我姐夫人还算厚道,把你给判到第一个小地狱里受刑,这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鼻苦海
说话间,我们又穿过了一层浓浓的云雾,王五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平等王的第九殿,位于不周山的山麓处,阿鼻地狱也是所有地狱里面最大的地狱,说实在话,兄弟,我也是第一次送犯人来这里,这地狱一过第五殿啊,简直就不能看!我这也算见多识广吧,看到第五殿的地狱就已经整个儿魂儿都不好了,为了你,哥哥我这次可是豁出去了!”
我现在已经丝毫不计较他无耻的言论了,我内心渐渐的释怀放松,如同即将落入大海里的一滴水般,我知道那阿鼻地狱的疼痛和痛苦是无休止的,或许这种无休止的疼痛才是最好的良药,让我抚平自己在阳世中的重重委屈和不甘,可以让我忘却对妙静那难以割舍的愧疚和思念。
“过了第九殿,越过了不周山,就是第十殿了,不过兄弟,你永远不可能去第十殿了,因为那是给投胎的人准备的。赏善司和惩恶司里的笔录决定了人能投生到一个好人家还是一个穷苦人家,然而这一切都跟你永生无缘了!”鬼差王五略显惆怅的说道。
我微笑着看着他,竟然令王五有些惊恐,他身子抖了一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我,低声的说道:“兄弟啊,你可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啊,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我依旧是微笑着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道:“王五哥,谢谢你这一路上的讲解,你辛苦了!”
我的礼貌令他更为震惊,他吧嗒着嘴说道:“兄弟啊,说实在话,看你的魂体如此清透,在阳间也应该是个善类,听你这说话,也是明事理之人,为什么刚才在殿上那般乖张,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哥哥我虽然身为鬼差,但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恻隐之心,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扔到阿鼻地狱的!”
我不再去看他那伪善的面孔,只是直直的看向那不周山麓。那里是我的归宿,天地间最底的底层,万劫不复的深渊,不间断的疼痛或许是治疗断肠情伤最好的药吧,与其让我世世轮回的陷入对妙静的思念之中,倒不如让不间断的痛苦来麻痹我的一切吧。
终于,我看到了那个雄伟的第九殿,这里的没有阴兵把守,殿宇前的广场大院也颇为冷清,站在高处往下看犹如一个被遗弃荒废的古建筑群类似。
“王五哥,这第九殿里有人吗?怎么看起来这般冷清?”我不解的问道。
鬼差王五嘿嘿嘿的奸笑道:“有人吗?呵呵,我告诉你兄弟,这第九殿是鬼差阴兵最多的,其他十个殿里的地府人员加起来都没这里多,甚至还经常抽调人手过来帮忙!”
王五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没等我开口王五继续说道:“所谓的无间地狱,就是这个道理,这里的行刑不能间断啊,必须时时刻刻的行刑,有时候忙起来,我们第一殿的鬼差都要过来帮忙,幸好我有亲戚关系所在才没有过来干脏活,这里的鬼差和阴兵,虽然工钱跟我们一样多,但是啊,嘿嘿,他们的工作量可是最大的!”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凛,这阿鼻地狱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这行刑的都忙不过来,那受刑的岂不是……
说话间,我们的黑云慢慢的降下,刚刚下降到一半儿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滔天的恶臭,就像是死老鼠在臭水沟里发酵的味道,还有一股股炼油的气味,难闻的要死,让我忍不住捂住了鼻息。
王五更是捏着鼻子说道:“娘的,今天爷我也是遭了罪了,跟你来这个地方,你等我一下,我去里面跟坐班的鬼王打个招呼,把判决书交上去,咱们就快点儿去后面儿吧,早晚早拉倒,我快受不了了!”
说罢,脚下的黑云就分作两团,王五踩着黑云继续下降。落在了第九殿的陛道之上,然后快速的往里面跑。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黑云之上,看着周围铁青的群山,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啥滋味儿,惆怅、孤独、绝望、还是平静,二十年的人生过往,一幕幕如同放电影儿般在眼前快速略过。
我想起了我的爸爸,那个只会做棺材打算盘的小老头。我想起了他曾经嘱咐我要我好好学习,不能不务正业,我也想起了我家院子里那一口口大棺材,小时候我经常钻到里面跟小伙伴们做游戏玩耍,然后把黄黄的鼻涕抹在上面,接着,我想到了妙静,想起了她的泪眼,想起了她的笑靥……
咳!罢了罢了!人生恍惚一场大梦!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该如此!冥冥中早已注定,正如老李所言,我活到那个点儿了,想不被枪毙都不行,该走就走吧!
身后传来如闷雷般的喘息声,想来是那衔烛之龙的低吟,山谷间还有一阵阵隐隐约约咿咿呀呀的吟唱,声音像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似有似无,空灵深远,哀怨绝望……
我仰望那一片青色的天,微微的闭住了双眼,混沌的脑海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个人独自站在黄昏下空旷的田野里,那后山。那夕阳,那琢磨不透的梦。
……
“好啦,兄弟,哥哥我帮你把手续办好了,我也该送你最后一程了,不过兄弟啊,你可不要怪我,我这一切都是公事公办!”
我睁开眼后。鬼差王五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捂住鼻子一脸奸邪的狞笑。
我平静的看了看他,微微的笑了笑,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超脱的感觉,我甚至莫名的开始可怜起眼前这个猥琐的家伙。
“我们走吧!”我轻声说道。
王五看着我皱了皱眉,微微的愣了一下,之后附和道:“恩恩,我们走吧!”
我从王五的眼神里看出了紧张的意味,他似乎对我有些害怕,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
我跟着他一起踩着黑云飘下了那恶臭的殿后大坑,里面闷热无比,恶臭盈天,王五紧紧的捂住自己的鼻子,熏的眼泪都直直的往下流!
我冷眼看了下这个深坑的周围,坑口的边缘处秽物到处可见。骸骨,腐肉,器官,还有片片的血与脓液,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何为罪?何为对?生者本无罪,百年惹是非!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痴愚的内心执着,若了无牵挂,便可获得自在之心!
我轻叹了一声,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那一刻,我似乎猛然间回忆到了什么,但是却又如同落入大海里的一颗石子一般,只是映出一丝丝的波澜,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随着王五一点点的下降,进入了深坑之内,越往下,臭气越浓,不知道过了多久,抬起头,但见洞口青天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小的圆点儿。
这深坑越往下面积越大,就像是火山口,又像是一个大葫芦,最后脚下竟然慢慢的由黑变成了暗红色,浊云翻滚漂浮,目力所见如同一片广阔的湖泊,里面尽是汹涌的波涛和红浪。
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见这片红湖的边缘在哪里,抬头看去,已然不见了青天出口,王五这个时候轻叹道:“兄弟。我们到了,你算是运气,第一狱,挨着洞口,这第一狱的下面儿还有十五个小地狱呢,那些地方根本就没法去,直接能把人给熏晕死!”
穿透了浓浓的红云,我们下降钻出来后,看到一片广阔的空间,这是另一个世界,远处竟然还有高山白云,脚下则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池子,池子不大,几十平米见方,井字形一并排列纵横有秩。
池子里面沸腾的全部都是油,亡魂们一个个被推下了池子后。在里面痛苦的挣扎,在池子的边沿上,还有一群走来走去的鬼差,手里拿着捞东西的罩里和敲击用的斧锤。
我皱着眉观看了一会儿后,就明白了里面的流程,亡魂们先是被推下沸油池子里,挣扎一会儿后就被烧成黑骨,然后被一个鬼差用罩里从池子冲捞出残渣,如果捞出的骨头较大,则是又另一个鬼差用斧锤给敲成渣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