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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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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许心存怨怼,做那升米恩斗米仇、不知足的烂心小人。”
  卢大愣了愣,黑瘦的脸上微有惊疑:“若是曹叔不要我,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卢继道:“你便当在宜州玩了一趟,见见宜州的繁华,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卢大嘀咕道:“家中哪得的银钱许我这般败家?”
  卢继沉下脸,道:“阿爹嘱你的事,你可能应下?”
  卢大不肯应声,红着眼抬头道:“阿爹,白走一趟我不甘心。”咬牙道,“曹叔要是不肯用我,我不怨他,只求阿爹允我在船上做工。”
  卢继一拍他的脑门:“许不许我在船上做工?是阿爹能定的?宜州那边仍由你曹叔说了算。”
  卢大急道:“我与他端茶送水、洗脚搓背、洗衣打扇,如此这般他可能用我?”
  卢继气得兜头兜脑连抽他几下,恨道:“做你老子倒不曾得你这般孝顺。”
  直打得卢大抱头鼠蹿,边逃边道:“阿爹消气,这如何一样,我讨好他是图他的本事,我待阿爹,却是本心。”
  卢继追得累了,招他回来,语重心长道:“卢存,卢大郎,你记好:强扭的瓜不甜,凡事切忌强求,不可太过。万事皆有小道,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弃了大道,哪日你弃了,尝了小道的便利,便再也走不回来了,道偏了,心也不正。卢大,你可记得了?”
  卢大仍不吭声。
  卢继急道:“卢大,我可记得? ”
  卢大抬眼,只见卢继两眼发红,眼角拖了长长的皱纹,双颊支离高耸,特地留着的两缕滑稽的长须似有霜色。伸手狠狠自抽了自己一巴掌,跪倒在地上,道:“阿爹息怒,儿子记下,刻骨不忘。”
  卢继长松口气,扶起卢大道:“这便好、这便好……”
  。
  卢大怔怔坐在小院中,随手逮了一只蚂蚱关进虫笼,他脸颊一个鲜红的掌印,又麻又痛。
  卢小二卢小三跑到兄长面前,齐齐歪了头看他发红的脸。
  卢小二问道:“阿兄,你闯了什么祸,被阿爹扇了巴掌?”
  卢小三则道:“阿兄,痛不痛,我拿唾沫与你抹脸。”
  卢大吓他们道:“阿兄不听话,惹得阿爹生气,才被打了一顿。你们要是淘气,阿爹打你们一巴掌,定把你们的牙都打掉。”
  卢小二嘻笑着坐到他的腿上,道:“我从不惹阿爹阿娘生气的。”
  卢小三赖进卢大的怀里,眨了眨黑亮的双眼,一本正经问道:“阿兄要离家出远门?”
  卢大搂紧两个幼弟,鼻中发酸,两眼发涩。
  卢小二与卢小三各自抱了他的胳膊,小声道:“阿兄记得早点归来。”想想又续上一句,“带了糕点来。”
  卢大不由失笑,腰间虫笼里,蚱蜢悉悉嗦嗦爬动,晚风徐来,轻送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季蔚琇本文里不会有感情线……ORZ(无辜脸)


第一百零七章 
  何栖立在廊下; 蝉噪虫鸣; 雀飞燕回; 阶前一队蚁虫搬了一条肥硕的活虫; 热热闹闹地成群而过。她瞧得有趣,捡一根细枝; 将一只脱队的虫蚁拨了回去,道:“你们也是好生忙碌。”
  阿娣坐在一边洗着一把水嫩的豆苗; 道:“娘子; 仔细它们咬你。”
  何栖丢了细枝,这些虫蚁来来往往; 倒显出家中的冷清来:“你家郎主去送陈家郎君一程;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阿娣笑道:“两脚走道,又挑了好些行李,定走不快,说不得还没出城呢。”
  何栖抬首看碧空如洗; 浮云缈缈:“出行晴好; 倒是一个好兆头,想来此行平顺。”
  阿娣没这些感怀,还埋怨道:“前几日家中人来人往,娘子每日忙着应对; 都不曾好生歇歇。”
  何栖笑道:“忙时嫌不能偷闲; 事了又嫌长日聊聊;人多时嫌吵得慌; 散后又嫌空寂。”
  阿娣自己是个闲不住,却看不过眼何栖辛劳; 只恨自己手短不足,不能事事代劳。开口笑道:“娘子识了字,读了书,就多了好些想头。像我一日日的,有衣穿,有饭吃,还攒得钱,再没多想的。”
  何栖笑道:“世间难事,其一便是知足常乐,好些人都比不了阿娣呢。”
  阿娣最喜何栖夸她,比得了赏钱还要高兴,乐得眉眼都开了。
  。
  曹英留了一脸的络腮胡,他本就生得高大魁梧,这段时日在江边码头风吹日晒,整个人黑时透红、红里透黑,打眼看,不似他爹曹大,反倒神似他叔叔曹二,一瞪眼,一撸袖,尽是草莽作风。
  曹英也是无奈,四艘船停在宜州郊外一个将将废弃的小码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箭之地才有茶寮、食肆。住倒罢,晚上睡在船上便是,吃食却是麻烦,曹英在家中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之辈,哪肯日日洗手做炊,勉强糊弄了几日,连吃了几顿的夹生饭,直吃得面色发青,舌中生苔。
  别说曹英不愿再吃,便连那几个船工也是一脸菜色,几人携手而来,找了曹英道:“曹郎主,船上做工,都是累人的活计,填不饱肚子,如何能成?”
  曹英听后,便去食肆找了铺主,将给了些银钱,令他每日蒸了米饭挑来码头,再配些荤菜大肉。铺主是个好心的,又常与船户交道,曹英又大方照顾他的生意,便笑道:“郎君好心,老儿与你一句话,天热哪存得住肉?纵是有,也是高价,日日肥肉供养,如何吃得消?”
  曹英生得粗,却非不识好歹的,听他有意指点,忙离座揖礼:“阿公教我。”
  铺主道:“郎君若是不缺银钱,只当老儿胡说,若要精细打算,不如听我一言,大肉便免了,另换鸡鱼,逢店中杀猪宰羊再送大块的肥肉。”
  曹英笑道:“我自愿精打细算,只怕落下苛刻的名头来。”
  铺主吃惊,道:“纵是太平年月,哪得肥鱼大肉的?郎君供着好饭食,怎么会以为落下这孬名来?”
  曹英听了铺主之言,用鸡鹅替了肥肉。
  这一换,他俭省了银钱,几人船工倒不满起来。这些人从船队退下,没了营生,乍得差使,个个感激涕零,不胜唏嘘。
  只是人心不足。
  做得几日,几人便知曹英是个新手,于船运并不精道,请了他们更是要他们担了教导一责,又见曹英谦卑,颇为恭敬,出手又大折,遂将他视作冤大头一流。私下凑一块,互通主意,道:看他穿衣行事,家中富裕,也不知哪家积得金山银山,随意让他消遣挥霍。
  另一个道:从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们掏空了肚,教得他们张翅,以后如何再肯敬着你我。
  有人附和:需留上几手,只让他们离不得我们。
  带头的道: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虽不蠢,到底初出茅庐,不太通。我们对了口径,一起哄着他。
  曹英头遭担了这么大的事,面上装得镇定,肚里却是心虚,平日只供着这几个老船工,虽品出几味,也忍了下来,只作不知。
  船工又拿话来套他,曹英瞒了底细,并不上当。
  等曹英擉了大肉荤菜,几个船工心下不悦,摆了脸色出来,嫌饭食不好,找了曹英,见他竟是另备好菜好酒,更是不满,道:“曹郎主出身富贵,不知肚里少了油水,身上便没力气,没有力气如何做活?”
  曹英吃着酒夹着菜,憋了一肚子的鸟气,心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敬他们一尺,他们倒顺势上了高台,充起我的祖宗来。我因自己生得面恶,装得斯文和气,这几人竟是拿我当软柿子来捏。我怕误事,畏首畏尾,却是适得其反,不如甩开袖子,贴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再坏也不过另请船工,也比养得肥鼠在米缸中强。
  他一想通,支了一条腿在长凳上,道:“怎得没有油水?米饭管够,又有菜蔬。”
  船工不曾想他竟生气,互视一眼笑道:“回曹郎主,前几日郎主体恤,都备着酒肉,这几日怎的没了?可是,那个铺主瞒了郎主私下留手扣了去?”
  曹英道:“倒是你们误会了,前几日有酒肉,只是碰了巧,恰逢店家采买了鲜肉回来。我想着你们辛苦,特买了犒赏,哪得天天吃酒吃肉的?便是食肆地偏,也不敢日日备肉,往来歇脚的,惯常吃的也不过腊肉腌咸。”
  船工听了,脸上都带出颜色来,一个笑道:“想是那个铺主嫌麻烦,不愿去城中采买,因此拿话哄骗郎主呢。”
  曹英也笑道:“哄便哄,左右也没哄了我的银子。”
  船工见他油盐不见,也不好明面上闹着要酒肉,几人回去咕叽几句,在那懒散怠工,曹英问一句,勉强答一句,问三句,支吾着敷衍两句。
  曹英心头火起,怒道:“给你们脸面,你们便充起大来?有钱请的鬼推磨,辞了你们,还请不来别的老手船工?既不愿做,只管家去。”
  他这一发作,几个船工惶恐大惊,其中一个勉强支着笑道:“郎主有话好说,何必生气,人手不齐,又没什么事,我们这才躲了躲懒。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应工,还有府君的脸面。”
  这话却是哄不了曹英,大笑道:“府君贵人,能识你得是哪个?僧面佛面,却都不是你们的面皮。”拖过条凳坐了,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不过是些泼皮无赖,服役跟了海船,蚁虫套了壳,充起大头的鬼,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莫非离不得你们。”
  船工这才知晓厉害,纷纷赔礼讨饶。
  曹英甩袖道:“今日只将话与你们说清楚,愿做便做,不愿做只管来告诉我。”
  他露了一回金刚目,倒是镇住这些人,干脆换了粗布衣裳,也不找人修面,络腮胡连面,须发皆张,坐那实是监工的工头。
  船工苦不堪言,心下又生疑惑:他不似锦绣堆里出来的,倒似恶汉光棍。听闻他兄长还做着官呢,原来读书郎也有这般粗脚汉的。
  。
  等得陈据一行到来宜州,曹英简直喜出望外,抱了陈据拍肩搂背,道:“陈兄弟盼得我好苦啊,真个日盼夜盼,头都白了。”
  陈据上下打量他,结舌道:“哥哥怎的这模样,我还当你做了水寇?可是这里生事?”
  曹英诉苦道:“这些鸟人奸猾得狠,一肚子的弯弯道道,又要酒又要肉,在那跷腿拿架子,我实忍不了,发作了一通。”抱怨一通,又问道,“陈兄去我家中带了口信,我阿爹阿娘,祖父祖母可好?大郎与弟妹可还有什么书信捎来?河道可开挖了没有?”
  陈据道:“哥哥一气问了好些,让我先答哪样?”
  曹英笑起来:“倒是我心争了,这几日对着野林江河,呆得身上长毛,又有这几个鸟人生事。来来,我刚沽了酒,打了几只鸟雀,坐下说话吃酒。”
  陈据与他坐下,徐安方八等人日夜赶路,走得脚底板起泡,三三两两坐在树下歇脚养神。
  曹英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拉了陈据的手,道:“好兄弟,请的人里怎还有女娘小童?”
  陈据将何栖的书信交给曹英,道:“哥哥先看信,等看了信,再有疑问,我再一一为哥哥解答。”
  曹英抖着手接过信,活似接了功课,偷问陈据:“弟妹写得什么文章,我实与你讲,我只识得字,连起却不大通。”
  陈据瞪着眼:“哥哥如何来问我,我抓了笔,也只写得自家名姓。”
  曹英长叹一气,展信看何栖秀丽的字迹,一阵羞惭,好在留长了须,又晒得黑,红了脸也看不出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看了方娘子好几眼。
  方娘了落落大方,由着他看,这才拉了方八,过来施一礼:“见过曹郎君,奴与拙夫这厢有礼。 ”
  曹英跳起来,摇手直道:“方娘子多礼了。”又看一眼呵呵傻乐的方八,得了这么一个娘子,也不知你这憨大是福是祸。如今的女娘,一个比一个胆大。


第一百零八章 
  陈据这伙人初至; 里面有生面孔; 也有熟面孔。曹英暂且撇开心头的担忧; 笑道:“今日当你们远客; 既是客,怎能少了酒肉。”叫上陈据、徐安几人; 一同去食肆杀鸡买酒。
  食肆铺主与曹英厮混得熟,远远见了便笑:“曹郎君来得巧; 网了一笼的虾; 恰好就酒。”
  曹英拉了陈据,过来一看; 水桶果然养了活虾; 拍腿道:“却是不凑巧,告与阿公知晓,我等的兄弟伙计到了。他们连夜赶路,草鞋磨得脚破; 硬饼塞得肠痛; 我少不得要与他们一餐饱饭热菜。”
  铺主便问人数。
  曹英答了,道:“人多,张罗不开,我正想与阿公讨个主意呢。”又拉过陈据; 道; “这是我交好的兄弟; 姓陈名据,也是直肠通底的脾气。”
  陈据见曹英与店主熟稔; 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是哄得鬼上岸之人,端了笑脸与店主揖礼,心道:他岁老,多些礼数也是应当。
  店主也为难,道:“这么多人,小店简陋,酒倒罢,也备得几坛,想来你们初来应事,也不愿吃得烂醉,菜蔬实寻不来。”
  陈据笑道:“我们都是些粗人,也不挑嘴,也不问好坏,只图热汤暖暖肠胃。”
  店主想了想,道:“既如此,也不必米饭,蒸几屉炊饼,杀几只肥鸡,或炖或炙,再来几尾活鱼,做汤切脍,勉强倒能对付过去。”
  曹英大喜,道:“如此便好,劳烦阿公张罗。”
  店主呵呵一乐:“我却不是白做,每日赚得郎君的银钱。”
  曹英道:“买卖也分真心合意。”拉了陈据坐下,唤过店伙计,道,“我与我家兄弟吃上一杯,不拘什么,将些酒菜。”
  陈据见曹英特地拉上自己,路上便想着:曹英许是有话要说。
  果然,曹英与他倒酒,又挠挠浓密杂乱的头发,道:“陈兄弟不是外人,我也不愿拿话探你,坏了你我的情分,我是不喜拐弯的,爱直问,要是言语不当,陈兄弟当我无心,切莫记在心里。”
  陈据忙道:“哥哥知我,我虽不是君子,却不是小鸡肚肠。哥哥有话,只管问我。”
  曹英道:“强将也怕弱兵,何况我这个狗头将军。不是我眼高,看不见人,实是……大郎与弟妹雇的人,实是让我为难。徐安与方八自是百里挑一,卢存倒也罢,虽小,却算不得船工,大郎与卢郎君将他托付与我,我自不会推辞 ,让他跟在我身边便是,若是吃不得苦,只让他在船上顽,回桃溪时好生带回自有了交待。可方娘子,她一个女娘,凭得手上有功夫,在船上总是不便。”曹英道,“此处没人,我又不与陈兄弟外道,说话也不必顾忌着什么。一船青壮,见了母猪都要多看几眼,呱叽几句,更何况身边有个清秀娘子,出事如何是好?”
  陈据笑道:“哥哥是没见过方娘子的身手,凶悍得很。”
  曹英仍是皱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又道,“弟妹一向谨慎,此番实在有失妥当。”
  陈据叹道:“嫂嫂实是聪敏,我是再也不敢小瞧她,她料着哥哥有微词,便托了我一句话,道:应下方娘子,虽说有她的私心,然,方娘子实有过人之处。只是,大家一处有商有量才是上策,最忌的便是一言堂。曹哥哥用方娘子几日,实不相宜,再辞不迟。”
  曹英奇道:“弟妹这般看重她?”
  陈据道:“她们合拍得很,见了便凑到一块咕叽个没完,要不是方娘子来了宜州,说不得哥哥都要退一射之地呢。”
  曹英摸着络腮胡哈哈一笑,拍了拍桌案,道:“直娘贼,为了我家表弟,也得将方娘子留在宜州。她们日日一处,将我表弟弃在一边,我何时才能得侄儿侄女?”
  陈据被他吓一跳,摸摸脸上的酒,抱怨道:“哥哥想得一出又一出。”
  曹英笑道:“不过一说。”
  陈据道:“自己人如何都好说,方娘子不是小气的。曹哥哥说的那几个船工怎起得冲突?”
  曹英冷哼:“好酒好肉养得心大,反倒要拿捏我,偏我要摆出恶人面孔,才消停。”
  陈据皱眉:“他们既有这些心思,如何肯用心教我们?”
  曹英道:“我肚里也不愿再用他们,等你来才好作为。”
  陈据点头:“他们不存好心,又有嫌隙,实不好多留。”
  二人边吃酒边议定,一面先敷衍着船工,一面去码头另寻可用之人。曹英搓手道:“我这段时日,真是一个晚上一个盼头,前晚还盼着河通,明日便能家转;隔晚又盼着挖渠再迟些,好让我们立交我学些船运本事,不然,半桶水哗哗作响,哪有颜面去见表弟表妹。”
  陈据点头:“我这心也是七上八下,与曹哥哥一般无二。”端酒笑道,“管他,想得脑袋花开,也没个鸟用,干了再说,再大不了,白来一趟,还能少个一斤肉?”
  曹英点头,吃干一碗酒,道:“陈兄弟话粗理不粗,不过,我便是少个一斤肉没甚打紧。”
  他二人去了食肆半日也不见回转,徐安方娘子都耐得脾性,只把卢大等得焦躁。 凑到在一株老树桩下闭目养神的徐安身前,低声问道:“徐叔,徐叔,你说:曹叔与陈叔背着人说些什么?”
  徐安连眼懒得睁开,道:“你是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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