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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都听到了吧?”弦音问韦蓉。
韦蓉怏怏地点点头,伸手打开披风看了看那只脱线的靴子,又将披风拢上,跟她并肩而行。
“怎么会小了呢?”
“看来尚衣局记录的尺寸也不对啊。”
“可是,不应该啊,那他的朝靴岂不是也穿不了,还有今日发的冬靴,岂不是也小了?”
“难道是我托付在尚衣局帮我看记录的那个人搞错了?”
韦蓉一路犯着嘀咕。
“不管了,等我重新缝好,江妹妹再帮我送给他哈。”
又让她帮忙?
也就是这一刻,弦音幡然觉得,这靴子莫不是并不小,而是男人故意扯脱线的,目的是下一次机会?
**
午国皇宫,慈安宫
服了厉竹的解药,太后没多久就感觉好了许多。
一屋子的人,皇帝太子,几个王爷公主都在。
收拾完药箱,厉竹便提出了告辞。
反正具体情况她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下次再服解药,是一年后的事情。
皇帝看着她,眸色有些深,眼角余光瞥了瞥一旁的秦羌,朝厉竹扬袖:“去吧,有劳神医了。”
2 第635章 坏了好事(3末)【求月票】
厉竹走后,各王爷公主也相继告退,包括秦羌。
皇帝跟老太后说了几句安慰和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也起身回龙吟宫了。
路上,皇帝问随侍大监胡公公:“这件事你怎么看?觉得这毒是谁下的?”
胡公公诚惶诚恐:“奴才不敢妄言。”
“朕准你妄言!”
胡公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冷汗涔涔开口:“奴才并不知是何人下的毒,但是,这毒如此稀奇,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能下的,一般人怕是听都没听说过此毒吧,比如奴才,奴才也是闻所未闻,今日才知道。”
皇帝微微眯了眸子:“所以,你的意思是厉竹下的?”
胡公公一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如此稀奇的毒,厉神医肯定有,但是,她没有下毒的机会呀,她又不在宫里,如何能对太后娘娘下毒?”
“嗯,”皇帝点点头,脚步不停,“朕也是这么认为,那么。。。。。。”
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声音略低了几分:“你觉得太子呢?会不会是他?”
胡公公就更不敢瞎说了,略一沉吟,小心翼翼回道:“太子殿下倒是有机会下毒,但是,也有几个疑问,殿下的毒从何而来?最重要的,他下毒的动机是什么,太后娘娘可是殿下的皇祖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奴才觉得殿下应该做不出来。”
皇帝微微拢了眉,抬手捏了捏眉心,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太子会不会知道朕要杀厉竹,所以对太后下毒?”
胡公公大骇:“应该。。。。。。不会吧?奴才还是那句话,太后娘娘是殿下的皇祖母呢,而且,殿下怎么可能会知道皇上要杀神医?当日去大楚执行任务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有,再者,神医还活得好好的不是,毫发无伤,压根没牵扯到。”
“嗯。”皇帝再度点了点头。
理儿是那个理儿,他也知道。
只是,秦心柔不知所踪,大楚等着他给予交代,厉竹没杀成,如今又搞个太后中毒出来。。。。。。
他委实头疼得很。
而且,不知为何,他就是隐约觉得,太后的毒就是跟秦羌有关。
他跟太后宫宴之上大吵,众人都看在眼里,此时,太后若有个三长两短,世人免不得怀疑是他所为。
所以为了撇清嫌疑,太后中毒,他必定想法设法去救。
如此一来,他就需要厉竹,需要厉竹给太后解毒。
而且,不管怎么说,太后是他的生身母亲,吵架归吵架,他也应该做不出为了杀一个厉竹,不去考虑以后再无人能给太后解毒,任由太后中毒身亡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唇角冷冷一勾。
他的这个儿子还真是高估了他的孝心,哦,不,是低估了一个帝王的狠。
只是如今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中毒真的是秦羌所为,就说明秦羌的确是知道了他要杀厉竹。
那如果他再对厉竹下手,他的这个儿子会不会对他不利?
既然连自己的亲奶奶都能下手,逼急了他,难保他还会顾及父子情面。
倒不是怕他,而是怕将事情闹大,一旦闹大,会牵扯不少,对他不利。
所以,他还是不能再轻易对厉竹下手,是吗?
好乱!
**
出了宫门,厉竹正张望着附近有没有出租的马车。
秦羌冷笑着上前:“父皇没有让你单独留下来,是不是很失望?”
厉竹怔了怔,小脸微微发白的同时,亦唇角一勾回头:“我怎么觉得,失望的是殿下?”
“本宫为何失望?”
“因为我坏了殿下的好事,将殿下下的毒给解了。”
或许这个男人以为,以他们曾经的情分,以她曾经对他的感情,她入宫以后会说,自己对老太后的毒也没办法。
很可惜,她没能如他所愿。
那可是他亲奶奶,她不能任由着他作孽。
“坏了本宫的好事?”秦羌嗤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厉竹以为他还有下文,谁知,他就是这么反问一句,没再说任何其他。
而她正好看到前方似是有一辆出租的马车,拔腿便跑了过去。
看着厉竹跑开的背影,秦羌唇角冷笑一点一点敛起,失神了一瞬,忽的又垂眸弯了弯唇。
几分自嘲,几分落寞。
扬臂,招了招手,候在宫门口马车边上的侍从快步过来。
“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秦羌扫了扫左右,压低声音快速吩咐道:“找几人悄悄跟着厉神医,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是!”
**
回到四人的住所,弦音还在回味方才卞惊寒借让她帮忙拔鞋为由偷偷捏她手,又借替她摘头上花瓣为由偷吻她的情景。
这个男人真坏!
撩得她半天还在耳热心跳。
韦蓉已马不停蹄地在修那只脱线的靴子。
秦燕从外面兴冲冲跑进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什么?快说快说!”虽然忙着缝鞋子,韦蓉还是迫不及待的第一人。
“凌云国的那个著名的、诸国皆知的、叫贾布里的史官你们都听说过了吧?”
韦蓉点点头:“嗯,因为要进宫考史官,所以特意了解了一些史官方面的,知道此人。”
连通常情况下都沉默内向的宋蓉也甚是难得地接了话:“嗯,听说此人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年轻时,曾在四国做过史官,编纂著作了一本《四国志》闻名遐迩。”
弦音只能听着,入宫前,她可没有做这方面的功课,更未听说过此人。
宋蓉说完,秦燕激动地点头:“对对对,就是他,方才我听领事嬷嬷说,明日,这位著名的、叱咤众国史官界的贾布里史官。。。。。”
“他要来?”见秦燕一直卖关子,韦蓉直接将他的话打断,“能走得动吗?都九十多岁的人了。”
“不是不是!”秦燕直摇头,“是这位著名的贾布里史官的关门弟子要来,入宫给我们授课一月呢,最重要的,听说啊,此人很年轻,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秦燕说得满眼桃花、一脸迷醉,末了,伸手朝韦蓉一指,正色道:“先说好,你已经有三王爷了,不许跟我抢。”
2 第636章 出事了(1更)【求月票】
因为下午那个贾布里大史的关门弟子就会到了,所以,上午她们也没有学规矩,掌事嬷嬷让她们清扫史馆里专门用来给她们上课的一间课室。
秦燕忙得特别起劲,上蹦下蹿的,恨不得一双脚都用上,从未如此勤快过,还专门跑去采了这个季节开的鲜花回来,插在瓶子里,一瓶芙蓉花、一瓶山茶花,摆在课室里。
用过午膳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开始收拾自己。
因为都穿的是见习女官服,所以,也没法在衣服上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了,秦燕就各种倒腾自己的妆容和发饰。
发髻盘了拆,拆了盘,簪花和金步摇也是随身带进宫的全部都摆出来了,一个一个插着试。
韦蓉和宋蓉也是对镜描眉、点朱唇。
弦音不想表现有异、引人猜疑,所以也跟着一起对镜梳妆。
宋蓉描眉的间隙,瞥了瞥不远处对着镜子抹唇脂的弦音,继续执起螺黛将自己的眉尾描细。
“嬷嬷说,此人姓沐,我们一会儿是叫他沐公子呢,还是叫他沐史官,还是叫他沐大史?”
秦燕边扑粉边开口询问大家。
韦蓉笑:“我觉得,你叫沐大哥最合适。”
秦燕斜眼嗔她,粉面含春:“难道你叫你的三王爷叫寒哥哥?”
韦蓉撇撇嘴,刚准备说话,门口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袭黑袍如墨的身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啊!
屋内四人一惊。
当看清来人的眉眼,四人更是错愕。
三王爷卞惊寒!
更让几人惊错的是,他的样子。
眉目痛苦,一只手捂着自己另一只手臂,有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冒出,进来后,亦是顾不上看她们几个,视线快速睃巡屋内,似是想要找能藏身之地。
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错愕地坐在那里。
“吧嗒”,是韦蓉手里的胭脂跌落在梳妆台上的声音。
弦音手里的唇脂红纸亦是没有拿住,飘落于地。
有千百个念头一刹那从脑子里蜂拥而过,心,瞬间慌乱到了极致。
出事了!
是做什么被发现了吗?现在在被禁卫追杀?
那厢,韦蓉怔怔低呼:“三王爷。。。。。。”
作势就要起身,却有人比她更快。
是弦音。
她自座位上站起,如离弦之箭一般跑过去,慌急之中甚至带翻了自己坐的椅凳。
“跟我来!”
拉起对方的手就准备出门。
“去哪里?”卞惊寒声音微哑,似是在隐忍着疼痛。
弦音眸光一敛,微微变了脸色。
“这里是女官住所,外臣不得擅入。。。。。。”
“三王爷,快,躲到这里面来。”弦音的话还未说完,韦蓉就紧急出了声。
并快速打开了一个壁橱。
卞惊寒飞快地将手自弦音手里抽出,黑影一晃,闪身而入。
韦蓉又以极快的速度关上壁橱的门。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院子里有脚步声纷沓而至。
再下一瞬,几个持剑的侍卫就入了屋。
紧随几个侍卫身后而入的,是一抹明黄身影。
皇帝!
屋中四人全都变了脸色,大骇着纷纷起身跪地。
弦音就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更是第一时间就跪了下去。
“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为首的一个侍卫率先开口,声音冷厉。
无人答。
屋中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有反应,侍卫再度不耐地出了声:“问你们话呢?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四人依然勾着头不做声。
侍卫欲再说什么,被皇帝扬袖止了。
然后,凌厉目光一扫四人,威严开口:“都先平身!”
四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皇帝拂袖转身,拾步出门:“都到院子里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很不好地挪步出门。
韦蓉咬唇,担忧地朝紧闭的壁橱门看了一眼,心中慌乱到了顶点。
院中,四人排排站。
持剑侍卫林立两旁。
皇帝负手立于正前方,扬目扫过四人,吩咐一旁侍卫:“去,去取纸和笔来,四份,给她们每人一份。”
侍卫领命而去。
很快就拿了纸笔回来,还有研好的墨。
每人发一份。
待发放完毕,皇帝再度出声:“还是方才那个问题,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你们不必当着大家的面回答朕,只需各自将回答写于纸上就行,快写吧。”
四人又再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得纷纷动笔。
过了一会儿,见大家纷纷停了笔,皇帝示意一旁侍卫收起来。
侍卫将四人写好的纸张收好后,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执起,垂目看去。
一张一张看。
脸色一点一点沉。
四张看完,他扬起手里的纸,唇角冷冷一勾:“你们倒是很统一啊,都没看到是吗?好!”
皇帝点点头:“很好!既然都没看到,那朕就让人搜,如果搜出来什么,那你们现在所写的就都是欺君!”
“所以,朕,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实回答朕,不然,一旦欺君的罪名成立,就谁也救不了你们!”
“可知欺君之罪会如何处置?那可不是你们一个人掉脑袋的事,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九族!”
皇帝沉声落下,一人“扑通”一声跪于地。
“皇上,小女子见过。”
话音落下,其余三人都朝她看过来。
是弦音。
皇帝微微眯了眸子:“你见过?几时见过?在哪里见过?”
弦音跪在那里,垂眸颔首。
“回皇上,是,小女子见过,就在不久前,三王爷。。。。。。”
弦音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边上“扑通扑通”几声。
是三人全都跪了下来。
“回皇上,小女子也见过!”
“回皇上,小女子也见过!”
“回皇上,小女子亦见过!”
看着齐刷刷跪着的四人,皇帝“嗯”了一声,拿纸的那一只手一指,指向弦音:“把话说完!”
弦音颔首。
“方才我们正在屋里梳妆,三王爷突然闯了进来,胳膊上好像受了伤,在出血,我们四人都吓住了,考虑到女官住所,外臣不得擅入,否则就是大罪,小女子连忙上前准备将三王爷拉出去,但是,他没有听小女子的。。。。。。”
韦蓉一震,苍白着小脸看向她,生怕她说出是自己将人藏起来的。
“那他现在人呢?”皇帝追问。
“他。。。。。。”弦音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深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这才开口:“他就在屋里的壁橱里。”
韦蓉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将她说出来。
皇帝听完,眸光微敛,又问其他三人:“是这样吗?”
三人早已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皇帝示意侍卫。
侍卫会意,领命进了屋。
不消片刻,就将藏身于壁橱里的卞惊寒带了出来。
四人都勾着头不敢看。
特别是韦蓉,心里早已滋味不明。
又怕又慌又难过又无可奈何。
一双小手紧紧绞着身前的衣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喜欢的男人今日必定是难逃一死了。
就在几人以为,皇帝和侍卫们会带着卞惊寒离开的时候,皇帝突然出了声:“沐大史对几人的表现可还满意?”
沐大史!
几人呼吸一滞,愕然抬头。
就看到“三王爷卞惊寒”正小心翼翼将脸上的面皮揭掉,随后又脱掉身上手臂染血的墨袍,露出里面一袭月白色锦袍。
陌生的眉目入眼,几人震惊。
原来,不是三王爷卞惊寒!
原来,手臂受伤亦是假!
原来,是那个要来给她们授课一月的沐大史!
所以,方才。。。。。。。方才只是在做戏?
几人错愕得回不过神来。
男子眉眼一弯,并未正面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对着皇帝抱拳一揖,:“多谢陛下屈尊陪沐某演这出戏。”
末了,便转眸看向并排跪的四个女子,含笑扬袖:“大家都起来吧,让大家受惊了!”
四人从地上起身。
男子又继续接着道:“鄙人先做个自我介绍,鄙人姓沐,沐浴的沐,单名一个辰字,日月星辰的辰,沐辰,很荣幸能来到贵国跟大家一起探讨学习如何做一名史官。”
“方才,只是鄙人对你们进行的一个小测试,因为鄙人的师傅一直教导鄙人,一个史官,必须具备的品德,诚实、正直、实事求是、刚正不阿,鄙人也深以为然。鄙人就想着,在你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看你们身上是否具备这些品德,有,自是极好,没有,现在竖立还来得及,希望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能相处愉快!”
男人声如朗风,沁人心脾。
果然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见四人都怔在那里,男人又搓了搓手,双手合十交握道:“哦,对了,你们肯定有疑问,为何我会扮作三王爷?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因为拿来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