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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沧眉毛一挑,道:“看你这般紧张,莫非那沉音谷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哼,玄机到没有,不过你进去后,可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镜修盯着祝云沧的脸庞,良久之后,又说道,“呵呵,看你的神情,怕是还不知厉害吧!”
祝云沧向旁边瞥了一眼,道:“我确实还有些许疑惑,望掌门明示。”
镜修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臭小子。你这般掉以轻心下去,只怕很快便没命了!”
“怎么?难道那三个牛鼻子真要杀我?不是还有你在么?”实际上,祝云沧早已对情势有所了解,亦不敢有所疏忽。他一向如此,总以面具示人,人前人后不尽相同,即便是对待如今最亲近的掌门镜修亦是如此。这似乎便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办法。
镜修叹了口气,道:“他们若下定决心要杀你,我也帮不了你多少,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他们要杀我,昨晚岂非是最好的机会?”祝云沧道,“连我带狼妖一并消灭,岂不痛快?”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过去的十年之中,他们为何要放任我成长?这几个牛鼻子,虽然令人讨厌,但怎么说也教给过我一些东西,这都是为了什么?”
“你昨晚进入伏魔谷,那里是什么情况,你已亲眼看见,莫非你还猜不透?”镜修道。
祝云沧一惊,道:“莫非,你们早已看透?”
“哼。”镜修一甩拂尘,道,“司空无方那小子跟你一样,太过自信,他以为他那种小把戏能瞒得过我们?”
“十年之前,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们便感到你体内气息不凡。”镜修道,“镜光是你的启蒙老师,之所以他会第一个来教你道术,就是为了确认你体内的至阴之力从何而来!”
“这么说,其实这十年来,我都活在你们的监视之下?”祝云沧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可笑,他一直小心隐瞒的秘密,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仅他低估了九玄宫的掌门与几位长老,司空无方也犯下了巨大的错误。
“可以这么说。”镜修道,“当镜光确认你身上的至阴之力是来自于毁殇剑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寻找碎片,他的目的——虽然我并不确定,但我猜,一定是要重塑毁殇。”
“重塑?!他们……”祝云沧声音有些颤抖。
镜修道:“他们会收你入门,并且,这十年来你如何顽劣,都不对你过分为难,目的就是在于保存着你体内的毁殇之力,一旦碎片全部找到,便设法将你的力量重新灌输回到毁殇剑之中。”
“竟有此事……”
“否则,你以为依他们的性格,能容忍你这么长时间么?”镜修道。
“那这十年来你又在做什么?你不是七八年前就当上掌门了吗?”祝云沧问。
镜修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混小子,老夫见你性格耿直,处事光明磊落,十年来对你百般照顾,你小子居然问我在做什么?”
“若非你知道我是来调查上清真人之死与司空无方出逃之真相的,你会对我这么好?”祝云沧一拍镜修,毫无尊重长辈的意思,仿佛在于自己的兄弟说话。
镜修并不生气,道:“你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当时能做什么?就算让你被他们杀了,我一样会自己调查此事!”转而正色道:“如今,你也看见了,毁殇之剑碎片逐渐凑齐,很快他们便可以重塑此剑,因此对你也越发刁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杀死你、取出毁殇剑至阴之力找到借口。”
“那昨晚他们为何不杀我?”
“昨晚他们不去追赶狼妖,就在于他们现在还不敢让你死在九玄宫内。”镜修道,“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态度,而且本派弟子死于九玄宫内,我们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去解释与澄清。”
“原来如此,他们的如意算盘是——狼妖将我带出去屠杀身亡,接着他们再发动所有人追赶狼妖,杀死它并理所当然地取到毁殇至阴之力,可是这样?”祝云沧问。
“你还不笨。”镜修道,“不过,他们要的岂止是至阴之力,他们还要那狼妖的内丹!”
“内丹?!”
“不错,”镜修道,“这狼妖实际上从未害过人……非但没有害过人,他还曾是秦岭一处山谷中的山神。带领他的族民守护一方,那里的异族部落对之十分崇敬。只不过,他为了保护族民的安全,多年杀伐,加之兽性本能,使得双目血红,妖气大盛,因此才被界定为妖物。”
“你的意思是,你们捕捉那狼妖,实际上是利欲熏心所致。”祝云沧直截了当道。
镜修叹了口气,道:“当时那三个家伙忽然说要去秦岭除妖,我便觉得蹊跷……那狼妖修炼不过百年,其修为却超过许多千年得道的兽类,其内丹定然十分珍贵,镜明他们正是探得此事,才起了觊觎之心。但我对此事并不知情,见那狼妖凶煞非常,双瞳血红,便错以为它的确是邪魔妖类,于是便毫不留情地与三名长老结下九玄天罗阵,将之擒获。”
镜修道,“由于那狼妖力量太过强横,即使被网缚,镜明他们,亦无法取出其完整的内丹,故而他们选择了将其囚禁于伏魔谷之内,并在那洞内放入大量毁伤灵力、削弱真气的符咒,希望有一日能够趁其虚弱之机,将他杀死并提取内丹。”
“待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那狼妖已经囚入谷中一年有余,我亦是毫无办法。昨晚我本有心放他一马,谁料他力量果真已被削弱大半,连我一招脚踏五行都抵挡不住……当时镜明、镜冷、镜光那三个家伙一定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借机出手。”
祝云沧一手托着下巴,思量道:“怪不得你忽然停手,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几个家伙本就无耻之极。”镜修道,“还好,你这小子虽然狂妄自大,却还有君子之心。”
祝云沧皱了皱眉,道:“原来我出手救护狼妖,你也看出来了。”
“哼,你以为你的伎俩瞒得过我?”镜修道,“不过那几个家伙并未注意这一点,否则他们也不会放任狼妖将你带走,还希望你们两败俱伤。”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祝云沧问道。
镜修道:“没有任何办法,我已经尽力帮你了,是你这小子自己不争气,莽撞行事!”
“这么说,小爷我就一定会死在这沉音谷中了吗……”祝云沧一脸无奈,道。
“就算你不死,等你出来,凌煜的修为也会比你强上数倍,到时候他再逼你比剑,就真的可以一剑杀了你了。”镜修道。
祝云沧沉默片刻,道:“哎,那也没有办法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臭小子,这么快就放弃了么?”镜修问道。
祝云沧望了一眼掌门,眼睛一翻,道:“连神通广大的掌门都没有办法,我小小的门派弟子能做什么,掌门如果不想我死的太难看,不如赐我白绫一条……”
镜修一挥手,道:“别给我耍贫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递给祝云沧,道,“小心保管,此乃老夫我毕生所修之功,包括五行仙术、剑法、拂尘道法。你按卷轴之顺序,在谷中好生研习,循序渐进,切不可好高骛远,贪图捷径,你可明白?”
“弟子就知道,掌门肯定有好东西。”祝云沧笑道。
“哼,我不求你这顽劣小子能超过凌煜多少,至少不要在他之下,否则你即使出得谷来,都难以自保。”镜修道,“另外,你记住,修炼之时不能让他人看见,那三个家伙若是知道,你便再没有别的机会了。”
“我明白。”这一次,祝云沧回答的尤其郑重。
“另外,还有一件东西。”镜修忽然一挥手,道袍宽大的衣袖之中,竟忽然出现了一柄长剑,浮于半空之中。
第二十章 永生紧闭
镜修取下浮于半空中的长剑,那剑通体细长,无半点装饰,唯有剑格处正反两面刻有伏羲八卦,显出原始的古朴之美。
“此乃八卦剑。”镜修道,“与你手中之无相化法金轮原是一对,一攻一守,乃先师上清道人之物,当日或许是时间仓促,司空无方只带走金轮,却未拿走此物。”
“原来,你们早已知道无相化法金轮在我手上……”祝云沧笑了笑,略显自嘲。
“不要以为你有些小聪明,便可瞒天过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掌握之中,须千万小心才是。”镜修道,“此八卦剑如无相化法金轮一样,可藏于袖中,以灵力催动出现,作为兵器,你带上他,或许有所裨益。”说罢挥手纵剑,那剑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祝云沧的袖口。
“谢掌门!”祝云沧拱手道,这一回,是真心的感谢,不带半点客套——祝云沧向来如此,最厌虚情假意、违心应酬,因此他宁愿装得离经叛道、狂妄自大。但是,他若对一个人好、感谢某人,那必都是发自内心。
一日后,祝云沧即被投入了沉音谷之内,入口的石门缓缓关闭的一刻,祝云沧竟感到一丝孤独。
幽谷沉音,寂寥无声,这里,的确是太安静了一些,甚至连鸟啼亦无,有的只是那高崖上落下的阳光。祝云沧选了一块最宽大的青石,半躺下来,双手抱在脑后。
这里的安静,似乎让阳光也变得有了声响。
祝云沧无心研习镜修所赠卷轴,而且,现在,送他进来的那两名镜明之鹰犬一定尚未走远,若被他们发现此卷轴,后果不堪设想。
他闭上双眼,尽量让全身放松下来,渐渐地,竟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梦中,他看见了一个少年,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但那少年却有一张老成的脸庞,总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即便遇到天大的事,依旧冷静而恭谦。祝云沧看见那少年在笑着,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大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疯狂的笑。
少年站在山间落下的瀑布中,浑身湿透,却笑逐颜开。
忽然间,瀑布变作一片血红色,少年的身影在瀑布中消失,化作漫天飞舞的刀光剑影。祝云沧看见无数死尸,横七竖八地倒在断壁残垣之间,兀鹫在空中盘旋,发出苍凉的哀叫。
“唔……”祝云沧的神色略有变化,仿佛正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苍凉的大地逐渐变作巍峨群山,长途跋涉的人们,带着伤痛与尘土,参拜着庄严的白玉山门,山门前,负剑的修道之人静立不语。祝云沧又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轻轻侧过脸,露出一个纯净的微笑,这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就连祝云沧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
那少女站在剑舞坪上,舞步轻盈,虽然,她的剑法总被指责为柔媚有余而力道不足,但她却总是调皮地笑笑。此刻,祝云沧感觉自己就坐在剑舞坪不远处的树上,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冠,注视着那一切,似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那少女站在月下的崖边,月光落在纯净的脸庞上,有一种唯美的忧伤。
那少女站在树林中……
不知为何,此刻,却多了一个人,一个看似俊逸恭谦的君子,他缓步而来,忽然搂过少女的身子,少女没有反抗。祝云沧浑身一阵颤抖,却见那谦谦君子抛来一个邪恶的微笑。
微笑越变越大,幻化出无数的人、无数怪异的场景。祝云沧看见了九玄宫三大长老,他们的指责与咒骂声不绝于耳,祝云沧看见了仰天长啸的孤狼血瞳,祝云沧甚至看见了六江圣帝,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准备将天下人屠杀殆尽。
终于,祝云沧看到了镜修……
凉风拂面,祝云沧,睁开了双眼,周遭已经不再有阳光,到处都是清寂的黑暗,令人寒冷的黑暗——睁开眼,四周却从清晨变作了黑夜,祝云沧不觉有些失落,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快不慢,这样也好。”梦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便不再多想。
沉音谷中的生活,可谓安逸而百无聊赖。
第一天,祝云沧完全睡了过去。
第二天,祝云沧一直等待着九玄宫门人给自己送饭,因为第一天的饭菜由于,他的沉睡全部被露水浸湿,变得绵软而不可食用,因此祝云沧不想错过第二天的用餐时间——他绝不会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然而,这一天,那些人却似乎故意与祝云沧开玩笑,竟没有送饭过来。
第三天,祝云沧饥肠辘辘,只得开始吃沉音谷中的野果,当他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之时,那送饭的弟子忽然飞身进入谷中。
“你成心戏弄小爷我是吧。”祝云沧坐在一棵矮树之上,一脸嘲讽之色,却不知是在嘲讽别人,还是自嘲。
那位辈分当是祝云沧师叔的男子摊开手,一言不发,似乎言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接着便转身离去,没有给与祝云沧任何解释。
祝云沧选了一块最干燥的地方,将食物用大片的芭蕉叶包住储存起来,食物都是最为清淡的东西,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唯有这些东西才能养清正之气。
一切处理完毕之后,天又再次段黑了。
第四天、第五天,谷中依旧无人寻访,食物早已进入腹中,近处的野果也被吃去大半。
祝云沧开始修炼镜修所赠卷轴中的功法,沉音谷中十分寂静,的确是修炼道术的绝佳所在。
第六天、第七天,祝云沧觉得自己的精神的确好了许多,甚至不必进食,不必睡眠,亦不觉得疲惫,就连那些尚未愈合的伤痛,似乎也开始渐渐平复、渐渐好转。
第八天,祝云沧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渐渐被人所遗忘,他环顾四际,从山壁的石缝中向外远眺,却连一只活物都不曾发现。
第九天,被遗忘的祝云沧终于放心地抽出了那柄八卦剑,在沉音谷林间的空地上,横扫飘飞的落叶,整个沉音谷中,唯有他的一道剑光在闪烁,唯有他的声声剑吟响彻天宇。
第十天……
不知不觉,在沉音谷中,竟已经住了半个月。
祝云沧倚着石壁,将嫩草含在口中,聚啸吟哦。响应他的,却只有阵阵回声。
“没想到,被人遗忘的感觉,似乎还不太好。”不知为何,祝云沧竟有些寂寞,着实有些寂寞。他尽量掏空自己的心绪,在大青石上坐下,又一次沉入了镜修所赠卷轴中的功法之内。周身清气环绕,体内五行流转,他缓缓舒展手臂,动作若行云流水。
他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升腾,且越来越强烈。
是一股热量,令人有些兴奋的热量,热量流转而上,流过十二正经,汇聚丹田,再四散而开,奔流向四肢。
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在无形、无意识中发出,没有人指教、没有人左右,一切水到渠成。
陡然间,或许是灵力的催动,祝云沧顿觉醍醐灌顶,紧闭的双目突然圆睁,拔步而起,双掌向前推出,口中的咒诀,亦不知是何时早已念诵完毕。
却见一团急速激射的火焰,四散而开,在树荫之下轰然炸裂,烈焰所溅出的火星宛若利剑般呈环状奔涌穿刺,刹那间,数丈见方的地面上已满是烧灼的黑灰。
祝云沧站在青石上,望了望自己的手掌,淡淡一笑:“这老头还真不赖……这一式玄炎箭比从前所学的仙术好用多了!”
“这……这是什么仙术……”忽然,身后竟传来一声惊呼。
祝云沧猛然一惊,不觉脊背发凉,方才练功太过专注,他竟没有发现身后早已有人窥视。
挥手之间,祝云沧看见了那个身影,那是一位提着篮子的少女,少女的脸上一片骇然,似乎惊魂未定。
“采遥?你怎么会来,你怎么进来的?”祝云沧吃惊之余,竟忘了敛住那惊惶之下略带愤怒的神情。
“我……我是来给你送吃的,我……怕惊扰你练功,所以,所以一直站在这里……”采遥望着祝云沧,步步后退,竟似看见邪恶恐怖之物一般,“刚才,刚才那力量,实在太过惊人,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喊的……”
祝云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只是……也许我太久没见到人了,所以才有些惊慌。”
采遥听了此话,莞尔一笑,尴尬气氛才得以缓解。
采遥将篮子放下,从里头拿出用荷叶包好的饭食,摆在祝云沧面前,道:“你这家伙,你知道人家废了多大力气才进来的么?你就用那种凶神恶煞的神情招待人家,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下次我有吃的,就是拿去喂狗也不喂给你吃!”
祝云沧笑道:“那不行,为了世间无辜生灵的安全,你还是给我吃吧……”
采遥轻轻一拍祝云沧的手背,道:“说什么呢!就知道贫嘴,还不快吃,我可没你那么有空!”
第二十一章 幽谷秘穴
祝云沧修炼仙术数日,体内清正之气充盈,此刻并不感到太饿。但拆开荷叶之后,他的心中却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感动,连他自己也为这种感觉而奇怪——或许,被遗忘太久,人总会变得有些脆弱。荷叶中的饭食,显然并非九玄宫的厨房里大锅煮出的劣等之物。
“这真是你做的?”祝云沧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
“要不然,你以为谁还会有这样好的手艺?”采遥看着祝云沧津津有味的样子,得意地说道。
“那你还修什么道,找个街口开个饭馆当厨子多好。”祝云沧调侃道。
“哼!”采遥一把抢过祝云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