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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一把细长、通体黑色的剑破风而下,带着嘶哑的摩擦声。
“哇!”有人吓得惨叫起来。
一声金属的撞击之声。
那剑,竟实实落在了祝云沧的面前,与他的身体相差不过三寸。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连祝云沧自己也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在人间不过活了十年而已,这十年来,鸿蒙谷上方中连一颗鸟蛋也没有掉下来过,更不用说是这又长又重的凶物——剑。
那剑通体泛着黑紫色的光芒,在祝云沧的眼眉间律动。
这时,惊魂甫定的巫祝忽然指着祝云沧大声喊道:“妖物!你果真是妖物!”
祝云沧吓得站起身来,环顾之下,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而且很多人眼中都带着那种前所未有的仇恨,从前,即便他做了再怎么出格的事,他所看到的神情也不如今日这般愤恨。
“你们……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
“还敢狡辩,女娲娘娘法眼如炬,一眼便洞穿你的伎俩。”巫祝吼道,“凶剑降下,定是为了除你这妖魔,只可惜偏差分毫!”
“不!我不是!”
“还敢说不是,你克死母亲,为祸乡里,根本就是个恶贯满盈的丧门星,你有什么脸面呆在村子里?”人群中的一声怒吼,引来了无数的支持者。
一时间,祝云沧变得孤立无援,仿佛身边的种种仇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拿上你的东西,带走你的细软,快快离开鸿蒙谷,这里不欢迎你!”巫祝说,语气极为决绝。
“不要赶我走!”祝云沧无助地望着众人,原本,他以为只要通过女娲娘娘的检视,正式成为守护鸿蒙谷男丁中的一员,大家对他的看法便会有所改观,谁料想这一场盛会,竟成了他人生中一大劫。
“走!”“妖物,再不走便打死你!”“快走!”人潮汹涌,恶毒凶狠的话语接连而至,祝云沧猝不及防,他强忍着泪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能走,只要迈出一步,就相当于妥协,他绝不会妥协。
“你怎么还不走!”巫祝想要走上前来取那把嵌入青石地砖中的长剑,却碍于剑身那妖异的光芒,有些进退两难,只得虚张声势,对祝云沧吼道。
“我不是妖孽!我娘不是被我克死的!”祝云沧争辩道。
巫祝冷笑一声,道:“莫要狡辩,百灵部谁人不知,你娘难产而死,你是从她尸身中钻出。你必是吸干她体内精元之元凶,修得道行,幻化人形,以孩童样貌骗过我等众人十载。”
“我不是……”辩解越发显得无力。
“巫祝大人,单凭一妖异邪剑,恐怕也不能断定祝云沧就是妖物吧?他十年来所行虽屡屡不合规矩,但并未做大奸大恶之事,若是妖物,他住在此地又有何目的?”此刻,所有人惊异的目光都落在一旁镇定自若的孤天溟身上,他比祝云沧小几个月,看起来却成熟许多。
祝云沧向孤天溟投来感激的目光,然而,那巫祝却不依不饶,对孤天溟恭敬道:“小主人,您有所不知,女娲娘娘最是灵验,明察秋毫,是人是妖一眼即可分辨,祝云沧受检视时出此意外,乃是女娲娘娘之提示,我等若不听劝告,必遭灭顶之灾!”
“我……”祝云沧还想争辩,这是,人群却自觉地散开一条通路,一名手持桃木杖,身着深蓝长袍,头裹深蓝苗人方巾的中年男人缓步而来。
“族长……”巫祝恭敬低头。
“爹,您看……”孤天溟亦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将孤天溟轻轻推向一边,道:“溟儿,此事你无需多言。”说罢步上祭奠所在的圣坛之上,双目紧紧盯住那散发着妖异凶光,嵌入石板之内的长剑,良久,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当真凶煞!我鸿蒙谷还从未遇到过此事,难道……”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疑虑与惊恐,但很快收敛,正色对巫祝道,“告诉所有人,此剑凶煞,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等小心检视!”
巫祝点了点头。
转而,族长回身对祝云沧道,“云沧,此事关乎我族安危,我断不会因对你有所恻隐而赔上全族的性命!”
祝云沧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哀求道:“可我不是妖孽!我真的不是……”
“爹……他……”孤天溟似乎也有异议。
族长却摆手道:“都不必说了,云沧,予你两日时间打点行囊,族中兵器任你选择,灵奇法宝、除幻灵洞中之物不可拿走,其他任你挑拣。”
“求你不要赶我走!族长大人!”祝云沧最后一次哀求,换来的却依旧只是冷漠。
“我对你已然仁至义尽,走吧!”族长道。
第二章 背井离乡
入夜,宿鸟夜啼,秋风清寂,鸿蒙谷下,连那当空的一轮明月也变得娇羞暧昧,不肯显出清澈的亮光,祝云沧坐在矮小而略显逼仄的屋中,隔窗望着隐耀的星斗与蒙上一层白纱的天空。很快就要走了,离开这他住了十年的小屋。
祝云沧自出生以来便没有父母,据说他的母亲逃入谷中之时便怀有身孕,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穿越那艰险的山道,找到这处世外桃源的,她进入鸿蒙谷百灵部时,浑身是伤,腹痛难忍,好心的老族长将她收留。而她,由入谷到死亡,不过短短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留下。
祝云沧从小就不受长辈喜欢,因为他的出生实在太过蹊跷,他是在母亲死去之后破腹而出的,据说,当时鲜血染红了整个床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骇然。
愿意照顾抚养祝云沧的只有老族长,那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祝云沧一直叫她“九婆婆”,或许她是鸿蒙谷百灵部中唯一的女性族长,但她的话一言九鼎,她保住了祝云沧的性命,将他养育到五岁,之后便撒手人寰,那天晚上,祝云沧哭红了双眼,却怎么也唤不回他的“九婆婆”。
就是在那时候,他深切的明白了死亡的可怕。
据说,明白生死,是一个人成熟的开端。
自那之后,祝云沧便独自在百灵部中生活,他生性活泼,不喜羁绊束缚,受到冷眼之时总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办法报复对方,整个百灵部,唯有那位族长的儿子,孤天溟与他要好——他们一起在百灵部后方的小山坡树林中狩猎、在山泉中嬉戏、甚至曾闯进那出入鸿蒙谷的深邃密林之内,只是他们不敢走得太远……
或许只有祝云沧知道,孤天溟的骨子里也带着某种叛逆,他始终想要出去看一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由于身份与能力的限制,让一切变成了奢望。
思量间,祝云沧已打点好行囊,他只带了一把狩猎时用的短剑作为武器,没有拿走部里的任何东西。
“明早就要走了……”他靠在略显冷硬的床铺上,此刻,这里竟是他最温暖的港湾。
这简陋的苗屋陪了他十年,自出生到现在,忽然便要离开,令他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
“门没关……”祝云沧慵懒地道,这个时候,除了孤天溟,还有谁回来找他。
门被推开,随后缓缓关上,孤天溟动作很轻。
“今日之事,十分抱歉。”孤天溟站在紧闭的门旁,道。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祝云沧从床上跳下来,“或许我真的要死了,这条小命就要葬身在密林里了……哎……”与年龄不相称的一声叹息。
孤天溟皱了皱眉,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沮丧,或许能离开这里也并非坏事。”他语气总是带着一种成熟的平静,仿佛他生来就如此懂事。
祝云沧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点本事你又不是不知,上次打鸟还摔破了屁股呢!”
孤天溟不禁失笑,他的笑容为略显苍白但轮廓分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活力,若非看见他笑,谁也不会想到这孩子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笑什么?我屁股现在还疼呢!你不知道昨天祭典的时候我跪坐在那儿有多难受,就是那样我才不停动来动去……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女娲娘娘才说我是妖物……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屁股!”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孤天溟还在笑着,少年老成的形象完全颠覆。
“你别笑了才是!”祝云沧道。
孤天溟花了很大力气才敛住笑容,脸庞早已通红,他深吸一口气,道:“你明日就要离开了,朋友一场,我有些东西送你。”
“哈!天溟弟真有心!还算够意思!”祝云沧拍了拍孤天溟的肩,道。
孤天溟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摆在祝云沧身后的床上,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打开布包:“这里有两件法宝,除去幻灵洞中的仙神之器,算是部里最为有用的东西了……说实话,虽然爹说部里的法宝任你挑选,但能用上的根本没几样,就算有,那些人也不一定会给你。”
“所以这是你帮我偷来的?”祝云沧笑道。
“是求来的。”孤天溟道。
“够朋友!”祝云沧又拍了拍孤天溟的背。
孤天溟拿出其中一件,那是一枚小小的铃铛,摇之有声,声音不大。
“这是何物?”祝云沧疑惑道。
孤天溟道:“此乃退魔铃,山林中有些精怪妖物最怕这种铃铛的声音,若遇上危险,或许可以救你一命,不过……似乎对那些道行高的凶兽就没用了。”
“哦……”祝云沧点了点头,神色略显失望。
另一件法宝是一道符纸。
“此乃‘电光咒’符纸,可用三次,召唤一束雷电攻击敌人。”孤天溟道。
“这个不错,我喜欢!”祝云沧笑道。
“只有三次机会,千万要节省。”孤天溟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比老太婆还啰嗦。”祝云沧结果孤天溟重新包裹好的法宝,道。
孤天溟继续道:“我查过部中的典籍,虽然出谷之路段十分艰险,但十几年来,却也证实有三人曾通过通过,他们后来甚至试图从外界与百灵部内取得了联系。如果你能顺利离开鸿蒙谷,记得,帮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以后,说给我听。”
祝云沧笑道:“放心,一言为定,好兄弟!”
“千万小心!”孤天溟郑重道。
“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火光闪烁、似乎有人正在叫喊,召集着百灵部众集合。
“出什么事了?”孤天溟警觉地抬起头。
“出去看看吧。”祝云沧提议道。
门外一片火把的光芒,几乎部里的所有人都从屋中跑了出来,不顾秋寒霜气,向祭坛聚集而去,孤天溟与祝云沧混迹在人群之中,不一会儿便也来到祭坛附近。
“不见了!那东西不见了!”巫祝在女娲塑像下大声呼叫,祭坛下的砖石之上空空如也,白天这里还插着昨天掉落的那把妖剑,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有的仅是那地面上的一道深重的裂痕,让人明白那剑确实曾存在于此。
“我家正对祭坛。”有人开口道,“方才夜起,窥见以黑影在这里迅速窜动,恐有不祥,所以才告诉巫祝大人……”他的这些话是对族长说的,族长站在巫祝的一侧,面色凝重。话未落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祝云沧身上,神色凶狠。
“干嘛?干嘛都看着我?不是我!”祝云沧被盯得浑身发冷。
“不是他,方才我与他在一起。”孤天溟道。
族长望了孤天溟一眼,神色略带不满,而方才说话的那人也说道:“那身影应是一位成年人……断不会是祝云沧,这点我可以证明。”
族长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便更加棘手了。”
的确,若是某位怀有不轨之心者取得了这妖剑,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但此刻,在此逡巡已无任何意义,那不速之客来无影去无踪,诡谲非常,根本无法寻到踪迹。
“巫祝,你带几人,巡视百灵部所有族民房间,不得有任何遗漏。”族长道。
巫祝点了点头。
族长转向围观的众人,道:“各位先各自回屋吧,此事非同小可,我才出此下策,还望大家海涵!一切,都是为了本族的安全,为表此诚意,巫祝,就先由我的屋子搜起吧!”
“是!”巫祝带上三名精壮男子,直奔族长的房间。
孤天溟望了祝云沧一眼,虽父亲向自家走去,这一眼仿佛就意味着告别,再过数个时辰,祝云沧便要踏上出谷的险道,这鸿蒙谷百灵部诸事,也将与他毫无关系。
一夜的搜索,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女娲塑像的顶部冠尖上时,祝云沧背起行囊向出谷的密林中走去。无人为他送行,百灵部的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女娲塑像前的空地上,神色或凝重、或焦虑,巫祝跪拜在女娲娘娘跟前,唱着永远无人能懂的歌谣。
就是这样一个不平凡的清晨,祝云沧背井离乡,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征途,落叶由脸颊畔滑落而下,沉入松软大地,脚下那一片残败已经积淀了厚厚一层,头顶却依然枝繁叶茂,仿佛这片庞大的森林,秋天全部只在脚下,而蔓延不到上方。
阳光被枝叶分割地无比稀疏,就在这有限的光辉之中,孱弱幼小的祝云沧步步为营、战战兢兢地前行着,他的右手一直在摇着孤天溟给予他的那个退魔铃,此物的确有些作用,刚进树林之时,有几只对祝云沧龇牙咧嘴的白猿,在听见铃声之后惊恐地迅速逃窜。
但祝云沧始终记得孤天溟的那句话:“若遇上道行较高的凶兽,此物便没有任何用处了。”
他不确定这深不可测的树林中是否有修为高深的妖物,或许百灵部中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这林中的情况。
“千万不要有什么大妖物躲在这鬼地方,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交代了小命。”祝云沧自言自语道,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一个黑影由头顶掠过,扫下几片翻飞残叶。
第三章 密林怪鸟
“哇!”祝云沧急忙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良久,才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头顶,依然落下稀疏的光线,没有任何声响、更不见任何生物存在。
祝云沧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开始摇动退魔铃:“大妖小妖全部给小爷我让道!我保证不伤你们姓名……”说着迈开大步快速奔跑起来,然而,他此时似乎并未注意到,在大森林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祝云沧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无论朝什么方向奔跑,都无法走出这奇怪的大圈,仿佛上天正有意给他开着一个玩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爷我要被困死在这树林里了吗?”从百灵部出来,祝云沧带的干粮十分有限,最多只能支持两三天而已,要知道,树林之中,一旦天黑,四际便会成为巨大的深渊,寸步难行,换言之,若不在有光的半天寻到出路,便自能在夜里担惊受怕。
思量之间,一个黑影再次从祝云沧一闪而过,而且,这一次,那黑影似乎比先前的更加庞大,也更加敏捷迅速。
“哇!何方妖孽!”祝云沧虚张声势地大喊,手中的退魔铃狠命摇晃起来,但这一次,那黑影没有丝毫避让之意,祝云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几股劲风从四面八方扫过身侧,地面的残叶随风而舞,残枝亦不断在地面上翻滚,仿佛危机降临的信号。
“老天爷,怎么真叫我遇上了这等妖物,别开玩笑了!”祝云沧吓得几乎要跌倒下去,头顶上,数片浅蓝的羽毛轻盈飘落,落在祝云沧持着退魔铃的右手手背,“这,这是什么妖物。”
他终于鼓足勇气抬头望去,之间半空之中,一只大鸟张开双翼,悬于高树繁密的叶冠之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睁对地面上的“猎物”虎视眈眈,那只大鸟生着凤头、虎爪与蜥蜴般的长尾,尾尖却有一倒勾,若蝎子的毒针,除头顶尚有一丝红色冠毛之外,浑身浅蓝,不含半点杂色。
“这……这是什么怪鸟!”祝云沧惊惧地大叫起来,不由自主地继续摇动退魔铃,然而,这铃声对那大鸟没有丝毫用处,相反,这怪鸟听到铃声后似乎变得异常亢奋,浑身翎毛倒竖而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我的女娲娘娘啊!”祝云沧大叫一声,翻身开始狂奔起来。
那大鸟飞扑而下,宛若捕食的苍鹰,直逼地面上的祝云沧。
“别吃我啊!”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祝云沧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他一边大叫,一边向树木较多且较低矮的地方奔逃,企图以那天然的障碍挡住大鸟的去路。
然而,那怪鸟双翼若神兵利刃,所触到的树干竟被硬生生切作两截,轰然倒塌,那些茂密的树木似乎对它起不到丝毫的阻碍作用,它早已看准目标,死死盯住祝云沧,一对虎爪数次袭击地面,幸好祝云沧身形敏捷,才不至于轻易命丧鸟腹。
连滚带爬,追逃之间,祝云沧早已变得狼狈不堪。
“大鸟你别吃我,我难吃地很!我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身上很瘦,都是骨头!”祝云沧也不管那身后的怪鸟是否能听懂人话,大声叫道,“没吃的我就跑去山里抓毒蛇癞蛤蟆臭虫吃,你别吃我!会毒死你的!”
那怪鸟却根本没有丝毫迟疑,两抓袭击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每一次攻击都要将祝云沧抓成肉酱。
“救命啊!”祝云沧的语气略带绝望,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那只怪鸟却依然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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