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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就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刚刚天明,就有斥候回报说东西两面都出现了突厥人的小股哨探骑军,杨广血冲脑壳,犹豫不决,危急关头还是宇文述老于战阵,立刻劝说杨广放弃撤回雁门关的打算,改为就近躲进雁门郡城固守待援,同时派出斥候报信让关内大军出关勤王。
自身处于险境的情况下,杨广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只好按照宇文述的建议先行就近撤往西边三十里外的雁门郡城,营地内来不及带走的东西都不拆了,反正赶三四十里地也不至于行军口粮不够,一路紧赶慢赶走了大半天,到了这一日午后总算是跑进了雁门郡城固守。
此时,哨探杨广行踪的突厥先头游骑已经聚集了数千之数,眼看杨广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并且改变行程要逃进雁门郡城了,带队的突厥将领也是心中焦急,不顾自身实力还不足,用手头的五千轻骑兵,对足足有六万多士兵的隋军大队发动了一次进攻,试图拖住杨广的脚步。
所幸隋军此刻还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一番强弓硬弩射住阵脚的情况下,又利用了突厥人急于拖住杨广不敢迂回逡巡的弱点、废掉了突厥人机动灵活的优势、狠狠打了一场硬仗。最终。突厥先头骚扰部队足足丢下了将近三千轻骑兵的伤亡人数,却仅仅杀死了一千多人的隋军,眼睁睁看着杨广趁机躲进了雁门郡城。
又过了一夜。次日天明的时候,雁门郡城外已经集结起了至少五万人的突厥骑兵大队,杨广再想派出斥候去报信也已经无法突围,只能是祈祷昨日就派出的信使能够赶到。再往后,突厥骑兵以几何级数的规模迅速集结,第三天已然达到了二十万众的规模,然后才停止增长。
始毕可汗看来是铁了心。要一次性解决杨广这个威胁“四方蛮夷”的穷兵黩武之君了。
……
杨广的告急斥候,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跑出去,就被突厥人的游骑劫杀殆尽了。杨广在雁门郡城足足等了半个月。都没听到关内有一丝一毫的消息反馈,也没见到有突厥围城部队被大隋关内援军牵制调动的景象。时间久了,杨广的心态才由一开始的盛怒逐渐夹杂进了一些恐惧。
突厥人的攻城尝试自从彻底完成围城之后便没有停顿过。不过突厥兵马虽多,城内的守军好歹也有突厥大军三分之一左右的规模。加上雁门郡城城池还算坚固。至少在关外诸城中算是首屈一指的了,隋军有坚城凭借,突厥人死命攻打也打不下来,只好放缓攻势,每日以放箭压制为主、少量登城试探为辅,慢慢消磨守城军的军粮物资、兵甲器械。
毕竟,雁门郡城便是后世的大同,废州改郡之前则叫做云州。自秦汉开始就是关外要塞。数百年后中原民族对北方胡人失去了防御屏障时,被割让的“燕云十六州”或者叫“幽云十六州”里头。燕京/幽州便是后世的北京城,是河北平原燕山、阴山之地的要害;而这个“云”就是指雁门郡、后来的大同府,可见其地位足是北疆锁钥。杨广躲进这里,以突厥人擅长野战、缺乏重型攻城器械的作战方式,要想攻破还真是不易。
然而如果消息送不出去,纵然城池再是坚固,坚固到突厥人几个月甚至半年都攻不破,可只要援军一直无法赶来的话,固守也没有卵用,终究城里头的军粮是会吃完的。唯一让杨广庆幸的是,有一条桑干河的支流便从雁门郡城之下流过,所以好歹这座城池被围的再久都不怕有水源不足的问题,城里唯一的瓶颈就是粮食。
就这么相持到十月上旬将尽的时候,跟随杨广的朝廷官员中终于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或许是受隋军每日都可以出城东门、到桑干河支流取水的启发,有朝臣发现可以利用把求援诏书封在木匣子里头,然后丢进桑干河顺流漂出去——或许这算是最早的漂流瓶了吧。
为了确保保密性,第一次投放的时候当然要尽可能隐秘,所以时间也要选在深更半夜,而且首次投放的量要大,这样万一被突厥人捞走拦截一批、沉入河底或者被冲进淤泥一批也还可以确保有漏网之鱼流出去。君臣一番合计之后,虞世基亲自督办,弄了足足两千只木匣子,然后让数十个随行的诸如文林馆之类衙门的官员抄写了两千份诏书,玉玺不要钱似地往上盖,然后在十月十二这天晚上,借着月色全部丢到城东桑干河里头。
虽然要想确保效果更好的话,该挑选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但是杨广显然是等不到月底新月的时候了,再往后等,要是月半十五月圆之夜就更惨了,所幸十二这天晚上阴云密布,又有一场不小的雨水,于是杨广才下令这天晚上把所有装了求援诏书的木匣子全部丢了出去。
这道桑干河支流自北而南从雁门郡城东边过,随后往南流出不到百里,便汇入桑干河主流,沿着阴山北麓一路东行,沿途自有阴山北麓的各处小河汇流进来,最终在进入河北境内的时候再汇入永定河。所以,如果投入到雁门郡城下桑干河支流里的木匣子最终能够被找到的话,那么首先发现这批东西的人也该是河北道经略使杨义臣手下的人马。
事实果然一如理论预期,八天之后,在涿郡西北边境的怀戎县(今张家口怀来县),杨义臣麾下的一队巡边哨骑发现了数个木匣,飞马呈送给了杨义臣亲启,杨义臣召集涿郡文武同启,验明内容和印鉴之后,当场判定这是真实的杨广求救诏书。
毕竟,虽然皇帝陛下喜欢云游不定,出巡四海,但是一般来说每到一处总有地方官员消息回报的,此番出关已经有二十多天失联了,纵然是在信息传递缓慢的隋朝也是很不正常的,关中、东都这些地方的朝廷官员虽然还没感觉,但是北疆的诸位封疆大吏早就有点儿意外的预感,还以为是杨广遭遇了什么险阻,只可惜草原茫茫大家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而已。如今被突厥人围困于雁门郡的诏书传来,一切疑惑自然都是迎刃而解了。
杨义臣即刻当日便点起河北兵马准备勤王,同时把捞起来多余的杨广求救诏书立刻飞马传递其余各处牧守文武臣僚,好召集各处镇将一同起兵勤王。最先从杨义臣处得到这个讯息的自然应该是杨义臣防区东西南三侧的地方留守了——杨义臣的防区,相当于后世的河北省,其东面的辽东,是萧铣兼管的三韩之地;其西,是河东的新任太原留守李渊,其南,是东都留守樊子盖与河南道经略使张须陀。
当然了,杨义臣本人对于勤王救驾自然是义不容辞,几乎不计一切代价,但是其麾下诸将却有些不舍得如今剿贼的成果,试图劝说杨义臣好歹留下一些部队继续剿灭农民军——
实在是杨广被围的这个时间点太不巧了,杨义臣军本来在河北一边休养生息发展兵力一边征战进剿,刚刚在半个月前斩杀了河北第一号贼首高士达,眼下正是另一路贼头张金称势单力孤、而高士达残部也正在被其麾下将领窦建德收拢的过程中,这个当口全军主力都北上出关救驾,显然会错过给张金称致命一击的机会,也会让窦建德获得重新收拾高士达残兵的喘息之机。
劝说杨义臣分兵的,主要有清河郡通守杨善会、平原郡通守杨元弘二人。结果他们的谏言被杨义臣直接斥退,杨义臣铁了心不再管窦建德和张金称,便带着全部主力人马出关了。
第八章侥幸的群贼
河北道,清河郡境内。一支人马凋敝的农民军已经连续奔逃了六七天才来到这里,人困马乏已然是极限。在每一个士卒看来,似乎逃生的唯一希望,就是当逃兵,脱离大队,那样就可以躲过官军的集中追捕,重新回乡当个良民,反正这年头这么乱,几乎是查不清楚的了。
看着手下的兵越逃越少,甚至于连带队的主将窦建德都生出了一丝先化整为零假装被剿灭服软的姿态——他实在是太深知他原先的主公高士达在杨义臣那里的仇恨值有多深了。
毕竟,两年前杨义臣因为临时被调去顶替斛斯政叛国后留下的空缺、以副帅身份讨伐高句丽时;高士达趁火打劫,击杀了杨义臣留在涿郡的副手、涿郡通守郭珣。那件事情对于杨义臣是一个**裸的打脸,杨义臣不可能不想报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高士达成了杨义臣在河北最想干掉的敌人,仇恨度明显超出了原本与之并列的张金称。
现在,高士达已经战死了,算算时间,算是还尸骨未寒吧,杨义臣却凭着一口勇气,猛追穷寇,想要把高士达的残部彻底剿灭,拔了这根旗杆的威望,既然如此,颇识时务的窦建德自然要动摇,是否要在面子上先让杨义臣沾点儿便宜呢?反正名号不值钱……
这一日,农民军逃到了漳南县驻扎,窦建德正在犹豫之间,又有信使冲进他的营帐,这几天来已经听惯了噩耗的窦建德都快麻木了。以为肯定又是通报些什么杨义臣已经追上来了。然而抬头一看,可不是他一起起兵的老搭档孙安祖么?什么噩耗能严重到让孙安祖亲自跑来告诉自己?
“窦大哥,大喜啊!昏君被突厥人围困在雁门郡了。杨义臣已经把追咱们的兵马都撤走去救他的狗皇帝了,已经没人追杀咱了!”
窦建德犹然不敢相信,确认了一遍:“救个狗皇帝还用全军离开?真的一点可战之兵都没留下?”
“都撤走了,剩下那点儿老弱最多守住现有的城池郡县,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付咱了。撵在咱后头的人马全部都走了!”
震惊过后,窦建德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恨恨然又带着兴奋地咒骂:“忠狗!有那个狗皇帝给你添乱。迟早必为我所败!”
顿了一顿,窦建德又对孙安祖补充道:“如今天下算是彻底大乱了,咱此前跟着高头领厮混数年。无非是劫掠郡县,得钱粮养兵自给,捕获豪族巨富、朝廷官员,便灭门取财。从今往后。既然大家奉我为主。便干一番大事业,再有抓获朝廷官员人等,当先以礼相待,招降为先。若是不降者,再杀之取财不迟。”
孙安祖没什么远见,只是疑问:“河北之地,如今残破贫苦如斯,若是富户官吏投降便不杀。哪里来得这许多钱粮养兵?而且前面杀都杀了好几年了,现在便是改过来。也收拢不到人心。”
窦建德拍拍孙安祖的肩膀,很是大气地说:“目光看远一点!人心归附得多了,咱便可以打黎阳仓、涿郡仓的主义了,何必如同现在一般找残破的郡县下手?至于此前杀戮过重,那不是打着高士达的旗帜么?将来以某为首,咱改弦更张还来得及,只要做得清白,不出一年半载自然有人会把前头的烂账都算在已死的高士达头上。”
任何一股势力的崛起,原始积累阶段都是血腥残酷的,也只有积累完成之后,才可以开始用文明妆点。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高士达在拉起一支人马、聚起一批钱粮之后就这么被杨义臣干掉,对于窦建德来说反而是个很有利的局面。至少,他可以有本钱来避免自己的双手沾染太多恶臭的血腥,就像已经有一任被投资方炒掉的高管为你拉好了a轮融资一样。
……
窦建德在河北得到了宝贵喘息之机的同时,南方千里之外的江南道西部地区、也就是大致相当于后世江西省北起九江、南至南昌的这一整片长江沿岸与鄱阳湖流域,也处在骚然欲动的关头。
原本自从两年多前江东发生刘元进、管崇、朱爕组织的农民起义的同时,江西的情况就已经不太好了,只不过江西地势复杂,山区众多,而仅有沿江沿湖的三个郡又陈兵较多,才没有酿成燎原之火——而且,在大运河修好之后,当时江西地区不沿着大运河,这一和平年代的劣势,在朝廷出兵讨伐高句丽的时候反而成为了优势,因为朝廷征发民夫徭役运输漕粮的时候,肯定是优先就近在运河过境的郡县征发的。江西数郡不靠运河,也就省掉了相当一部分的徭役,让社会矛盾没有在当时就积累到要彻底爆发的程度。
但是程度轻归程度轻,毕竟不等于没有,从那时起,小股盗贼啸聚山林的情况一直都没有断过,而且江西左右都是山区,从罗霄山到井冈山,自古哪里不是出贼寇的地方?这些盗贼总数也有数万之众,唯一导致贼情还没有放到台面上讲的理由,无非是这些贼寇还只在乡下活动,没有发展到攻城略地的程度。
有鉴于此,官府对于百姓结营寨坞堡自守的行为也没法禁止,否则就几乎是把良民往从贼的方向逼。而一旦放开了这个限制,则对民间私造兵器的打击也就形同虚设了。
鄱阳县豪族林士弘,此前便是这么一个结寨自守的地方豪族,好歹能够让本乡民众**心服,纵然势力范围很小,却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他上头还有操师乞乃是鄱阳县各乡豪绅共推的仲裁人,只因操师乞武艺高强、人物雄壮,在本县颇有威望。
一个多月前。一股东边姑孰过来的豪客,也是正邪难辨,官商不明的样子。找到了林士弘,略一接触,对方居然找林士弘问起了是否有做私盐买卖的胆子。林士弘本来就是目中没有什么国法的脾性,一开始还不怎么上心,但是看了对方拿出来的外番雪盐货样,目睹了鄱阳郡境内这些盐货的价钱,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击溃了。
隋制官盐一石抽税不过八百文五铢钱。然而除了钱税之外,还有实物税,也就是官办允许贩盐的官商。也需要在交钱之外,每一石给官府留一斗实物,这个十抽一的税是官府用于给军队等朝廷管饭人员用的盐,而实际上因为盐的成色折算问题。官府总会对官盐在计税征取实物税时用一个比较低的质量标准来评价。好多克扣一些。拢共算来,一石被折色两到三斗都是正常的。
如此,再算上生产、运输成本,税钱,折色抽实物,一石盐总归要四五贯五铢钱才能打住,还是灰色板结的劣盐,若是平湖雪盐这种货色。就很难说了。
更令林士弘大喜过望的是,那伙客商似乎是急于找地头蛇做下家。还给了林士弘欠款赊销的资格,解了林士弘缺乏第一批进货本金的麻烦。林士弘拿到货之后也不敢自专,算是还有三分江湖道义,找到了本县操师乞一起施为,没有几天就把鄱阳郡各县的私盐渠道给打通了,原本小打小闹做这一行的也都被收拢起来,大把洒漫花钱。
姑孰到鄱阳对于盐船来说也不过两三天水路,若是市场需求足够大、可以敞开了售卖的话,短时间内聚起暴利并非难事。而且江西本不产盐,历来用盐都是长江下游沿海州郡的盐商贩卖过来的,这阵子也不知为何,从丹阳郡出发的江东官营盐商多有延迟,不是本钱问题便是气候、水情问题不宜行船等等,一时之间原本想要买官盐的良民都发现官盐居然开始缺货了,进一步倒逼了良民们不得不买私盐。
鄱阳、豫章、九江三郡的地方官员自然有负责监察盐务的,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回过点味儿来。然而等到他们要动手详查的时候,那伙姑孰来的神秘客商又开始向林士弘有意无意地兜售别的买卖了。
比如,在不经意间提起:听说林头领做这个买卖都没有私兵护卫的?这怎么成?就靠那么几百号本乡壮丁,能顶什么事儿?连刀枪器械、甲胄弓箭都没有,官军来清剿还不是分分钟灭了?
林士弘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无奈原来是没有这个本钱大弄,现在虽然稍微小赚几笔有了点积累,但渠道却没跟上,找不到地方大批弄铁匠、铁矿置办兵器。然而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试问那伙当初发展林士弘做私盐下家的神秘客商是从哪儿来的?不就是与江西接壤的、长江下游的姑孰来的么!姑孰又是哪里?那可是从三国时东吴起就是江东第一冶铁重镇的所在,还能缺了兵甲器械的贸易渠道?
所以,林士弘动了这个念头不久,仅仅第一次试探性提出采买兵器这个问题时,那伙姑孰客商就直接豪气地拍胸脯打包票。十天半个月之后,便有数千件兵刃、弓箭等物,以及数百副还算看得过去的铁鳞甲、皮甲上千送来了。货色看上去成色不新,有些还有铁锈破烂。不过对于白手起家、原本只有不足三五百件兵器、其余全靠农具撑场子的林士弘势力来说,这数千刀枪弓箭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一问价钱,居然还不贵。好奇之下林士弘不顾犯忌讳,还想试探性想问一下兵器甲胄的来路,那伙客商居然也没有要保密的意思,直接坦言是江东七郡的府兵中去年淘换下来的旧货——前年刘元进之乱中,丹阳郡、吴郡、会稽郡等处原本是重灾区,逃散的农民军旧部起码有数万人,这些人会带出来万余兵器是丝毫不奇怪的。大部分虽然在战场上被官军缴获了,但是官军换装之后总有看不上的东西层层叠代下来,最终当成废物一样堆作库存,最终被无良军需官倒卖出来。
这个借口很是合情合理,林士弘也就选择了直接相信——毕竟,他林士弘如今才是什么小角色?别人骗他还能图个啥不成?根本没有好处嘛。既然如此,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
鄱阳郡的官府摸清林士弘的底细,知道此人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