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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成功送来这封信,也不得不信了。”
“那死士又何在?”裴矩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就拍了一下脑门,发现自己多余问了,“是了,罗都尉带进城里的那些劲卒。陛下又不可能都认得,随便挑出一个武艺高强的,说是昨夜杀入重围送信的。便成了。”
裴矩醒悟过来之后,又把来龙去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接过罗士信递给他的密函,自言自语道:“既如此。来历都解释的通,待老夫细细看了内容,从长计议。”
……
半个时辰之后,裴矩对于萧铣的担心和谋划已经了然于胸,而且细细思之,里头很多细节其实裴矩自己也早有同样的担忧,但是萧铣居然能够在几个月前按照各种情况的分叉步步推演,形成系统的方略,还是让裴矩震撼得不行。裴矩心中暗忖,待此间事了,定要想办法找罗士信或者萧铣本人,把剩下的二十六策拿来看看,看看萧铣究竟有多少层层推演的谋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却说看完眼下这一策之后,按照两人的共识,如今最关键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劝说杨广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给突厥人透一点底,表示如果始毕可汗愿意撤开包围圈离开的话,那么大隋就愿意既往不咎,不再追杀他。不过这个措辞要严厉一些,不能让始毕可汗那到诏书之后就四处给酋长们显摆、找回他的面子。最好的状态,就是既威胁了始毕、又不给他面子,还清晰地让始毕透过字里行间看出一个结论:如果他北撤,隋军是不会深入追杀的,而让那么多部众族人白跑白死伤还一点好处都没抢劫勒索到,始毕可汗肯定回去会地位不稳。
这么难的事儿,如果杨广真答应外交交涉了,说不得还是只有他裴矩亲自出马才能完成。毕竟他裴矩也是大隋朝御用了三十年的头号外交大骗子了,属于两张嘴皮子一合就能让突厥人和薛延陀反目仇杀、让吐蕃和吐谷浑互砍数十年、让新罗百济和高句丽势同水火的大阴谋家。要说靠嘴皮子杀掉十万兵,自问天下只有他裴矩做得到。
怎么出使接触、怎么措辞诏书这些细节,便留给裴矩一个人去慢慢烧脑了。剩下的第二个问题,便是首先如何说服杨广使用这个计谋,可别小看这一点,有时候对付自己人比对付敌人还麻烦。尤其是摊上了杨广这么一个驴劲儿拽不回来的主子,爱面子的程度比始毕可汗还强好多倍,要他虚与委蛇地对胡狗服软,哪怕是暂时假意的服软,那都比杀了杨广还难受。
而萧铣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有研究,也在密函里头给裴矩说了应对方法,其实想来还是很老套的法子,那就是找个替罪羊,再扮演一回蒙蔽圣听的奸佞,让那个“奸臣”劝说杨广暂且如何如何,到时候解决了突厥人之后杨广再回头责罚这个“奸臣”,说此前一切决策都不是出于杨广本意。也就把天子威严找回来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杨广爱面子的脾气真的和后世大明朝的亡国之君崇祯很像。其实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到了最后关头是不得不做的,但是又扯不下面子不顾天子威严去做。就像崇祯难道最后不想迁都南京么?其实也想。可惜他需要一个“奸臣”先提出来,然后他崇祯扭扭捏捏半推半就才答应,等跑成功了之后,再把这个“奸臣”杀了背黑锅,把抛弃北京的罪名都堆过去。只可惜十七年里五十相的换人频率已经把忠义之士杀光了,剩下的都是明哲保身之徒,都是“个个皆可杀”的墙头草,所以崇祯最后找不到自甘背黑锅的人来顶罪,只好带着皇帝的尊严吊死的歪脖子树上。
杨广算是运气的。历史上的杨广手下几任内史省的一把手,头一位的萧瑀便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的典范,为了杨广的安危,宁可自己扮演背黑锅的角色,让杨广既保全了面子,又保证了安全,而萧瑀在这个过程中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丝毫不计个人得失。然而可惜的是杨广把萧瑀贬官软禁之后,接班的虞世基没萧瑀那么大的骨气。小事情上事急从权从多了,最后大事情上也含糊了,历史上最终没能阻挠宇文化及的步步坐大,最后君臣一同受戮。
当然这倒不能说虞世基这人就真是和侵只低噶说募槌肌F涫涤菔阑彩窍胱拧凹热惶熳右丫豢扇摆桑赏魉酪参抟妫蝗绫A粲杏弥怼D芡旎匾坏阈∈露阃旎匾坏悖”拘亩选薄U庖坏闵稀2蝗缢涤菔阑头氲烙行┫嗨疲谰鞑豢哨伞D蔷妥约荷僮鲆坏慊凳拢芫纫桓鏊阋桓觯疤崾遣话炎约捍罱ァ6液拖衄r相比,萧瑀好歹是杨广的小舅子,在自个儿姐夫面前再是犯言直谏,姐夫也不可能真杀了他;而虞世基和皇帝之间可没什么亲戚关系,所以没那么大胆子也是正常现象。
可惜,因为萧铣带来的蝴蝶效应,八叔萧瑀这个黑锅王已经在大隋灭高句丽的时候用掉了,现在人家已经是个在家当寓公的待业中年了,而原本历史上,雁门之围中正是要萧瑀来当这个黑锅王的,所以现在只能临时换一个。
萧铣在给裴矩的密函里头,建议裴矩劝说虞世基雄起一把,扛下这个黑锅,还给了许多许诺,诸如将来事情平息之后,他萧铣只要有机会,定然不会亏负了虞世基,为他求取更多荣华富贵云云。然而裴矩却知道,虞世基不是那么容易劝动的,萧铣如今还没有资格开那么大空头支票让人相信。而他裴矩自己又不能搭进去,毕竟他裴矩是要作为此次外交使节使用的。
说不得,这事儿裴矩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再梳理一下,帮萧铣把方略的具体人选完善一下——其实裴矩心中已经在想,萧铣这封密函是几个月前写的,终究有些不合现在的实际情况,若是眼下再让萧铣确定黑锅王的人选,说不定都不会选虞世基了,只是萧铣如今就算改了主意,也没机会把信送进雁门城来而已。
思之再三,裴矩灵光一闪,决定去找虞世南。
虞世南如今不过官居起居舍人,属于内史省管辖,也就是说在他亲哥哥内史侍郎虞世基手下做事。除了起居舍人之外,虞世南还挂着文林馆学士、秘书郎的头衔,不过那些都只是宫廷文学官员常见的头衔,算不得什么。
起居舍人这个官职,正是杨广登基之后创设的,如今职权还不完善,若是和后世的官职相比,大致上就是一个掌管给皇帝写起居注、将来皇帝驾崩之后要负责写《某某皇帝实录》史书的文官,也就是记载皇帝言行的史官,虽然官不大,却是可以充分接近皇帝的近臣。
而虞世南除了官职本身之外,还有两重便利之处,第一便是虞世基、虞世南兄弟都是越州(绍兴)余姚人,是原本南陈高官后裔,开皇九年南陈亡国之后,虞世基虞世南兄弟就成了杨广的藩邸旧臣。第二,便是虞世南当年曾经和萧瑀一起,在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就担任过给已故的元德太子杨昭授业的老师,后来杨广登基后,萧瑀直接飞黄腾达,而虞世基却还担任太子师数年。直到元德太子杨昭病故之后,元德太子的长子、燕王杨倓长到启蒙的年纪时,虞世南还跟着给杨倓授业教书,兼做这事儿有两三年之多。
换句话说,虞世南可是太子和“太孙”两代的恩师,和皇家自然亲近,他要是肯背黑锅,一来肯定有机会,二来将来要拿他开刀堵天下人之口的时候,分量也勉强足够——毕竟那些特殊身份都是可以作为官位不够高时的附加筹码的。第三么,便是虞世南还可以通过随驾的燕王的引见来获得劝谏的机会。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虞世南这个人或许是因为没有背负什么家族责任,所以做事儿比较讲原则,比他哥哥虞世基那种畏首畏尾明哲保身的做派要刚烈得多。只要是为了国家好,他还是比较容易出头的。
其实这一点上,裴矩还仅仅是揣测,萧铣若是能够此时此刻身处于此的话,也会对裴矩的见解深以为然的——萧铣可是两世为人的,深知隋唐名人的秉性,虞世南若是苟且畏惧的小人的话,后世《全唐诗》又怎会把虞世南的“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收录在全书第一首呢?
觉得自个儿把问题彻底想明白了之后,裴矩整理了一下自己要附议的密折,先和萧铣的密函中给杨广的那一份一起放好。然后又准备了一些清雅的礼物,直奔内史省去找虞世南聊聊天先。他找了虞世南之后不久,其兄虞世基也好像得到了什么风声一样匆匆赶来,三人一处密议了半晌。
裴矩和虞世基、虞世南兄弟说了些啥,外人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当天下午,虞世南便又去找了年仅十岁的燕王杨倓,似乎是让燕王帮忙找个机会一起劝说他的皇祖父。燕王很懂事地答应了下来,给虞世南安排一个机会。
第十九章堂堂之战
又是一夜风雪紧。
杨义臣派出骑兵队不计损失与突厥骑兵血战半夜、冲到距离雁门城下十几里的地方射出烟花信号弹之后的次夜,南城的城墙上也两次射出了回应的信号弹——那些烟花,当然是罗士信此前突围进城的时候就预先带着的。
萧铣军如今也只能粗浅地弄出三色烟花弹,再要多,就有些麻烦。毕竟萧铣前世虽然算半个学霸,对于各种金属盐的焰色反应了如指掌,可惜这个时代的化学分析技术和提纯技术实在是简陋,萧铣也不能为无米之炊。黄色焰色反应是钠盐的特性,这玩意儿最好弄了,所有的食盐都成。蓝绿等色,无论是钾钙还是镁铝,可以分别从硝、石灰、明矾里头提取,所以也能做个**不离十。而只要不是食盐、硝、石灰、明矾等这个时代常见的易提纯无机盐能够做到的颜色,别的萧铣便素手无策了。
城外萧铣军营地里派出去潜伏哨探的斥候们,看到城里也放了烟花之后,自然会记下信号的内容,然后回报给萧铣,萧铣一听,便知道裴矩那儿已经齐活了,杨广已经派出和谈信使去找始毕可汗假装谈城下之盟了,其中尺度和轻重,以裴矩的外交欺骗天才定然可以妥善处置,不需要萧铣去操这个心。
他只要知道,始毕可汗如今已经背负上了骑虎难下之势,纵然后面几天展开的大决战中始毕可汗势头受挫,他也不敢轻言撤退了,因为他必须考虑到如果他让部族受到严重损失之后再撤退、他的可汗位置能不能够坐稳的问题。
这个讯息。萧铣当然会在自己确认之后的第一时间也通知杨义臣,杨义臣听了自然也是大喜。次日按例召集各军首脑与会确认决战准备情况的时候,自然会下达全军如约决战的号令。各军首脑都没有异议,杨义臣也给始毕可汗下了战书,又过了一晚,到了第三天佛晓的时候,分屯数营的隋军主力纷纷严兵整甲,准备大决战。突厥人也知道隋军是要以堂堂之师来袭,提前做好了准备。
双方分别有二三十万人马的大决战,当然不是区区一块小战场可以铺的开的,所幸雁门城周遭还算开阔。除了桑干河两岸和西边一些丘陵起伏之外,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平原草场,从东到西铺开五十里宽度以上的战场绝对没问题。所以隋军和突厥军队此前自然也是各自分开驻扎,好留出腾挪的空间,而各部之间相互的距离不会超过二三十里,如此纵然敌人要想突然调度兵力集中一处、以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时,友军也可以以掎角之势相互援护。
此前,始毕可汗麾下的突厥军队自然是分成四营,分别驻扎在雁门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而且当时因为杨广从东面桑干河突围的可能性最低。所以城东大营的突厥军队是四营中最弱的一部分。
然而隋军勤王援军纷纷赶来之后,突厥人的部署自然做出过相应的调整,为了对付城外隋军的压力,始毕可汗把麾下的辅兵、老弱残兵和此前历次小规模战斗中受伤的伤员统统调到了不面对隋军直接压力的城北。而把主力沿着东西南三个方向部署展开。
雁门城西是始毕可汗的二弟阿史那俟利弗设为统军主将,带着突厥老将哥伦辅助,带领东突厥主力骑兵约两万人、外加除薛延陀之外的铁勒其余各部兵马两万人。总兵力四万。而他们对面的,则是隋军援军的西路军。也就是李渊和阴世师两路诸侯分别带来的河东、关陇各地兵马,如今还剩余七万左右可战之兵。
雁门城东、桑干河以东的兵力。如今也加强到了三万多,是由阿史那咄苾为主将,其中两万是东突厥本部骑兵、另有一万多分别是薛延酋长夷男的兵马和室韦等势力的契丹骑兵。作为阿史那咄苾对手的,当然是隋军的东路援军,由江南道经略使萧铣、东莱留守陈棱的兵马构成,总兵力也有五万左右。
最后两军投入力量最多的,自然是雁门城正南面的中央主战场,突厥人在这里部署了由始毕可汗亲自统领的主力十万人,几乎都是东突厥本族的精锐部队,也有阿史那思摩等智将军师辅弼,无数勇士撑场。而面对始毕可汗本部兵马的,自然是杨义臣麾下全军,乃至张须陀派来的那支偏师,以及东都留守樊子盖派来的皇甫无逸、裴仁基、段达等将领的兵马,其中杨义臣还剩十二万多战兵,东都和河南道加起来五六万,总计十八万人对始毕可汗的十万人。
总的来说,隋军在各处正面战场上都达到了突厥人一倍半还多一点的兵力人数优势,不过战争显然不是数人头,突厥人能久战余生活到现在也都算是精兵了,所以双方战前都还颇有取胜的信心,士气并没有太明显的危机。而且因为战场上只有桑干河这个明显的天然屏障切割,让东部战线的两军无法得到中军、西军的支援之外;中、西两处战场之间其实还是可以互通有无的,万一哪一边打得不好还有可能得到侧翼的援军。
……
这已经是腊月下旬的日子了,决战前一天起,一场大雪便没有停息过,决战当日虽然雪花不大,但是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尺深浅,早已枯尽的草原上,连仅剩的草茬子都全部被掩埋在雪地之下,两军的战马显然只能全部靠预先存储的草料支撑下去。
其实吧,距离初次的大雪至今,也已经有十来天了,只是雪情断断续续的,此前几场都没等到后面一场落下便融化殆尽而已,所以还让草原的本色可以裸露几天,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下把突厥人拖得越久。对汉人肯定是有一定的天时之利的。
萧铣自然也少不得在甲胄里面穿了厚厚的棉衣,让他颇觉板甲有时候也是颇为不便的。至少弧形尺寸定死之后,再想往里头塞东西不免会觉得臃肿憋闷。还好萧铣的身段比较瘦削,还不至于勒得慌,而有些体格相对偏胖的军官们在量产尺寸的板甲下头,大冬天的都喘上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至少汉人的军队如今都有棉衣可穿,便是一桩非常重大的利好了。丝绸做的最内层衬衣,充分确保即使甲胄被箭矢射穿后还能裹住箭头润滑伤口、避免拔箭时的二次伤害。丝绸外面的棉袄则是棉布料子、棉花填料的,棉花都是东莱留守陈棱的地盘上出产的,也就是后世山东日照一带的棉花。棉布则是吴郡松江常熟一代机纺的棉布。
这些货色虽然卖到外头去可以赚取暴利,但是这几年萧铣军可不缺钱粮,对于这种战略物资都是捂得很紧的,突厥人绝对不可能得到,这些胡狗只能在寒冬中依靠传统的皮裘御寒。当然倒不是说皮裘的御寒效果就一定差,但是皮裘的昂贵特质导致这玩意儿中的上品只有突厥中的军官才穿得起,普通士兵大多数还是只有破破烂烂的羊皮袄,这种装备在寒冬中作战,首先体能上就要打一两成折扣。
原本萧铣军如今的一个劣势。便是他手头的精锐骑兵有些不足——秦琼的部队之前被杨义臣调走,在沿着桑干河用车轮舸给杨广抢送军粮的时候,因为后续突厥人围堵上来,所以当时就顺势入城了。并没有返回城外的大营。这桩事情因为是杨义臣随机应变指挥的,当时萧铣本人带领的大军还没有赶到关外,所以他并不知情。也着实打乱了萧铣的计划——在他原本的预期之中,秦琼这支铁骑。可是要在决战中由他亲自作为战略预备队指挥的。
不过现在由于情况有变,萧铣倒是对这个变故有了几分欣慰。因为考虑到如今的天时。秦琼的铁骑如果此前留在城外的话,此刻肯定已经因为缺乏草料而窘迫了数日了,而雁门城原本便是关外边城,战前草料存储便很多,此前出现物资短缺时也主要只是缺粮,并不缺草料,所以秦琼的部队留在城里,反而躲过了雪灾对骑兵战马的损害,还能养精蓄锐。
而且萧铣相信,如果城外的隋军真的挫动了突厥人的阵脚,有取胜的苗头的话,城里杨广肯定也会让守城军出击的,到时候秦琼一样可以作为最终一锤定音的战略预备队使用。
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萧铣和杨义臣必须先用手头的力量取得胜势,而秦琼的骑兵只能作为扩大战果的锦上添花之用,而没法用于雪中送炭的扭转战局契机罢了。
而萧铣依然有信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