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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自己穿越后的蝴蝶效应导致的变化,还是历史上房乔本就是在这一科中了的呢?萧铣心中惶恐,却是不能给出答案。
哪怕是前世历史系的文科生,都没法背出历朝历代的状元吧,又有谁会可能知道房乔这样的一代名相,是哪年哪月科举入仕途呢?好在这些对萧铣并不重要,只是让他心中又窃喜一番,颇感荣耀。想着想着,他便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想不到我萧某人居然也能得中。不过最可喜的尚不是取中,而是居然能和大贤房乔同榜,实在是与有荣焉。”
萧铣刚刚说完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一个十**岁的年轻人,衣着素色绢袍,眉目清明,拱手问道:“恰才听闻这位小兄弟说‘窃喜能与大贤房乔同榜’,不知此言从何而来。在下素来不知房乔能有如此名声,居然达于京师。”
萧铣身边的沈光等人都是痛快的直性子,听那人文绉绉地否定萧铣之言,还说出这种背后揭人短的话语,便立刻有三分不喜——虽然沈光对于萧铣恰才的话也不理解,也没听说过那个房乔,但是这不代表沈光会欣赏背后说人坏话的人。
当下沈光便撸起袖子,戟指点着那个年轻书生说道:“兀那酸丁,人家房乔既然取在第一名,自然是学问有成,德行素著。萧兄说他是大贤,那定然是大贤。你这厮好不晓事,居然背后说人短处,好不豪杰!”
那书生却也不恼,淡然一笑说:“这位小兄弟倒是好打不平的,不过在下并非人后搬弄之人——实在是因为我便是太原房乔,连我自己都不自知什么时候已经名声闻达于京师,心中诧异而已。”
“你便是房乔??”不光是萧铣震惊了一下,还因为喊出声来,让旁边围观的好几圈人都投来了嫉妒的目光。然后便是无数人想要拥挤过来,一睹本科的幸运儿究竟是何等样人。
萧铣一看势头不好,赶紧说道:“房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赶紧挤出去才是。”
说罢不由分说扯了房乔便走。房乔本来是带着仆役的,登时傻了眼只能跟上。也幸好沈光和麦孟才的武力值在书生中算是并无敌手,倒也护着萧铣几人冲了出来。几人沿着横街冲出数百步,才摆脱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是这么时代的读书人还算矜持,对成功者的崇拜也不深,才能做到。若是放到后世中了状元要戴红花游街的年代,只怕今日便不能善了了。
萧铣见已经没啥人纠缠了,才停下来告罪说:“房兄,恰才多有得罪。小弟还不曾自我介绍——我是扬州萧铣,今科清平干济取在第十二名。这位欧阳世兄是我故交,今科中在第九名。且喜能与房兄同榜得中,实在是三生有幸。”
房乔衣服也在逃窜中弄得皱皱巴巴,不过却丝毫不以为意,稍微整理一下,后,回礼说:“原来是萧贤弟——萧贤弟看上去如此年少,不知贵庚?”
“小弟今年……虚岁十五。”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愚兄恰才也看了榜的,想来贤弟还是受了年少之累,才取得低了。若是年纪大些,学问扎实了再来,却是不可限量啊。”
“名次小弟倒是不在意——房兄,你我一见如故,此处街上不是说话之处,不如小弟做东,且去寻一处聚饮叙谈如何?”
“初次相见,怎好教贤弟破费……”
房乔性子不喜张扬,正要推却,一旁沈光却是大包大揽地大呼小叫起来:“不破费不破费!这位萧大哥是出了名的大肥羊……哦不是慷慨之士。这些日子了住康平坊都不愿出去饮宴,今日好不容易要相请房先生,同去岂不快哉!正好给几位兄长略微庆贺一番高中之喜。”
“这个小兄弟,倒是有趣……恰才还说某是‘酸丁’,这下却是……哈哈,这便同去!”房乔指着沈光揶揄了几秒,最后还是豁然答应了,拓本不是拘泥之人,知道沈光是个快意性子的角色,言语犯冲没啥好计较的。
几人说着,行到萧铣住的康平坊外头,寻了一处酒肆,上书“胡月居”,便登楼入内,叫了酒菜。
萧铣到大兴已经快个把月了,但是因为考中之前很低调,这还是第一次来酒楼中饮宴。因为出门前正好午饭吃了一半,此刻并不饥饿,也就没要点心,只要了酒菜。
大兴城的坊市分离制度,只是说邸店货栈这些大宗货物交易或者耐用品交易一定要开在市里,大宗的粮店和其他饮食批发也是这般。但是住宿和零售吃食、日杂并不在此限制之列,只是说酒店客栈应当朝沿街的一面开正门即可——不然的话,若是严格执行所有经营性场所都要放在市里,那也不会存在康平坊这样以娱乐业著称的坊了。
相比于萧铣,沈光显然是这处常客,酒菜上来也不要人服侍,只管拿大碗来给各人斟满。萧铣、欧阳询、房乔、沈光、麦孟才五个围着坐定,沈光、麦孟才两个年纪小,挤在一侧,相互闹哄哄地敬酒喝了几碗,聊表庆祝。
喝完一碗,房乔开口问道:“萧贤弟,看你宦囊颇丰,又说是扬州籍贯,莫非家中是江东大族?”
萧铣微微一笑,到了这一刻,他身世已经洗白,也没什么扭捏了,直白说道:“不瞒房兄,小弟族中伯叔,都是江陵前梁中人,小弟有一姑母,便是晋王妃。只是小弟这一支脉,少年时受了些困顿,如今才得姑母接济,又蒙晋王惜才,冒在扬州得一个举荐。房兄不会笑话我吧。”
“原来竟是贵胄之后……哪里敢笑话,何况本科得中,也是今上御览钦定的文章,贤弟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晋王举荐,可算是内举不避亲了。贤弟如此坦荡,愚兄也就不讳言家世了,家父如今在荥州司马任上,不过愚兄这个举荐,却是本州所发,与家父没什么干系。”
房乔客气了两句,又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贤弟,愚兄恰才也看见你们似乎是刚去看榜不久,便扯着愚兄出来了,只怕这后日面圣授官的细节,你还不曾问的分明吧。若不嫌弃,为兄与你细说一番,也免得临场乱了礼法。”
“如此倒是谢过房兄了。”萧铣也不推拒,当下与房乔聊了一番。说完后再说些各自家世,在京见闻。最后,萧铣还找房乔问了朝廷此前两次举荐策试后授官的制度,得知历科给选中者授官无非是正、从七品或八品的小官而已,若是取中人多,官位便会往无权闲散职位上塞。
两人谈完正事,见酒已到火候,想着后天还要朝见,便不敢多饮,各自说了住所,径自去了。
第二十七章除授将作监
两日后,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生活中去的萧铣,终于迎来了朝见天子与接受吏部除授的大日子。
看榜那日,与房乔房玄龄的偶遇,只能说是让他给房乔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外加结下点儿一起喝过酒的小交情罢了,睡一觉基本上也就忘了七八分。同样的,萧铣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另外一个事实了:房乔得中开皇十八年清平干济科头名,本来就是历史历史的惯性,是房乔真个有这一份真才实学,他萧铣掀起的蝴蝶效应丝毫没有改变这一点的进程。
人一辈子会和数以百计乃至上千的人同桌喝酒,所以一起喝顿酒的交情深度实在算不上啥,那种喝一顿酒就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让贤臣名将纳头便拜的事情,只有在极度yy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萧铣自问他如今处在的世界还很科学,所以这种事情当然没有发生。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能够在这个时代的名臣勇将们面前逐步混个脸熟,总归是一件好事。
觐见的礼仪当然是繁复无比,尤其是这些本科取中的贡举士子们大多数和吏部官员还不是很熟,少不得再有一番身份甄别核对,然后才能放进去。除了清平干济科的二十名考中之人外,志行修谨科也中了二十个,也是在这一天觐见,只是相较于清平干济科来说,志行修谨科的录取人员平均年纪看上去至少要大上一二十岁,好多都已经是年高德劭之人了。个中细节,并无可表。
从朱雀门到吏部属衙,再过内宫横街至大兴殿,卯时末刻,萧铣终于挨到了举行大朝会的大兴殿——每月朔望两日,都会有京官五品以上全部需要参加的大朝会,而本次公布录取榜单后正式觐见除授的日子,显然是故意排到望日这一天的。
在人群中的萧铣跟着众人一并扬尘舞蹈,山呼万岁。行礼完毕后免不了隔着老远偷觑皇帝杨坚的模样。虽然因为太远看不清楚面目细节,但是从身形动作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已经逐渐力不从心的衰老之人了;听杨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后劲不足气息短促的毛病,萧铣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如果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杨坚也就五六年的阳寿了。唯一让人忌惮的,是杨坚身上依然有一股常年为上位者和言行素来刚毅所培养出来的气场威势,令人不敢侧目。
杨坚例行公事对各位取中的士子训话,其中每一科前几名还会单独勉励几句,如房乔、温彦博、侯君素等人都没能免了,连志行修谨科那边几个取在前头的老头儿也是一般。唯一让萧铣觉得有些紧张的,是他果然也被拎出来在大殿上当中提点了几句,无非是嘉奖其一心为公替朝廷划策的忠心——这些话外人都是听不懂的,但是当事人都懂。
穿越以来,事事小心,唯恐被人当成心怀前朝,或因为祖叔之事怨恨朝廷,现在,一切狐疑都以“最高指示”的形式洗脱了。
今日的大朝会上,太子杨勇与如今正在京师的晋王杨广也都在场,站在百官最前列。萧铣亲眼看到自己的便宜姑父杨广在听到父皇勉励萧铣的时候,脸上神色都松弛了下来。自从从扬州启程来大兴以来,这还是萧铣第一次见到杨广,此前为了不给便宜姑父背上任用亲信私人或者舞弊的嫌疑,萧铣可是全程都忍住没有和姑父姑母表兄表妹任何一个亲戚相见。
或许是因为皇帝杨坚的那几句单独勉励吧,让吏部官员们似乎都听在耳中,在后续实际除授官职的时候很好地领会了上意,重读了萧铣的策论,给他寻了更能发挥所长的职位。
……
望日的这次大朝会上,朝觐训勉结束之后,在吏部的除授中,萧铣以及与他相识的几个熟人,都还得到了不错的任命。
这个年代还没有状元就要留在朝中当翰林的习惯,所以本科头名的房乔被任命回了原籍担任地方官——去齐州淄川县担任县令,品级正七品下。大隋立国时,齐郡只有历城、祝阿、临邑三个县城,后来开皇初年废郡改州后,分立出亭山县。此后随着开皇之治,户口日渐稠密,再逐渐细分,从开皇十六年起,数年内爆发式分设多县。房乔被任命为县令的这个淄川县,便是今年刚刚和邹平县、长山县一起刚刚被新设立的县城,地方官员本就缺口不小。
同一批的二十人里面,正七品下当然不是最高的官阶,比如第二名第三名的温彦博、侯君素就都是得了正七品上的官职。房乔之所以成绩考在第一但授官品阶却非最高,显然也是因为他的年龄问题导致的——并不是只有十四周岁的萧铣才会被年龄所困扰。十八周岁的房乔一样也会,只是程度的轻重而已。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来说,连及冠都谈不上,再往高了拔并不一定是幸事。而后面那些名次稍逊一些、但是年纪老成持重的,相对在这一点上便要占便宜一些。
比如和萧铣有铁打交情的欧阳询老哥,便是这种情况的代表。欧阳询本科名义上考在第九,但是他已经三十好几了,仪态也比较稳重老成,加上一笔书法写得在今年两科一千多贡举士子中堪称完爆全场,所以他得了一个正七品上的太常博士官职——不仅同是本科中仅有的四个正七品上之一,而且太常博士这个官职是太常寺中仅次于太常寺卿、少卿之外的第三级别官员,分管朝廷祭礼——也就是说,如果皇帝想要祭祀祖宗天地,一般就会让欧阳询来写祭文呈表。所以这个官职就算品级和待遇不高,但是逼格绝对高。
萧铣自己,则是得了一个“将作监中校署令”的官职。
刚刚听到这个任命时,萧铣完全被这个拗口的任命给弄糊涂了,不知道这是干啥的。幸好当时除授的吏部官员比较耐心,给他详细解释了一下,他才算是扫盲了。
大隋官制,除了分管各个兜底性领域的六部之外,还有五寺、五监等衙门,算是专攻一个专业领域方向的官署。六部尚书是正三品,而五寺五监的长官则是从三品——所以这十个衙门,大致上是相当于副部级的“国家xx总局”。
五寺为大理寺(最高法院,五寺中实权最重)、太常寺(主朝廷祭祀)、太仆寺(主皇室车马)、光禄寺(主皇室饮食、赐宴)、鸿胪寺(主接待友邦使节)。
五监为国子监(主最高学府)、少府监(主铸币)、军器监(主兵器制造)、将作监(主政府工程、官造设备)、都水监(主水运、漕运)。
具体到将作监,在“监”一级有正职主官将作大匠(注:隋炀帝时才改称将作监,文帝时还叫将作大匠)一人,从三品。副职的将作少监二人,从四品下。将作丞四人,从六品下,主簿二人,从七品下;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当然,以上这些仅仅是“监”的主体机构,就相当于“国家xx总局”这个“局”级单位。而正如“局”下面还有“处”一样,监下面也分四个“署”,也就是左校署、右校署、中校署和甄官署,四个署分别管造宫殿、造城墙、造船只、管官窑等工作。
所以,萧铣的“将作监中校署令”,翻译过来就是“国家建设总局造船处处长”,当然了,这个造船处处长还监管着疏浚水师所需的池沟运河,以及制造其他朝廷所需的非军用的一切木匠活儿东东……
很显然,这个任命是因为萧铣在他的考试策论中大谈官营漕运和鼓吹疏浚前代运河导致的。杨坚希望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有名有实而非纸上谈兵,是否有才能真的为国效力做实事。同时,或许还存了一些不希望让萧铣回故里做官、直接到姑父杨广麾下效命的意思。
……
第二天,萧铣拿着新得的铜钮印绶、诸般信物,身着深青色仅有方心绣文的正八品官服,出现在了外宫横街东侧的将作监衙门门口。
官署建的很是有美感,高端大气上档次,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事实上,何止是这一座官署出自将作监的设计监造手笔呢?脚下方圆数里的整座大兴宫,乃至整座大兴城,乃至京西投入使用才数年的仁寿宫,又有哪一件不是出自将作监的手笔?
看着这一切,前世包工头的职业病和激动血液让萧铣变得有些兴奋,似乎生活能够这样安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心情好之下,人难免多礼一些,见到门外侍卫的戍卒,居然也上去行礼:“两位老哥,本官是今科取中后新任的本监中校署令,不知今日诸位上官可曾在呢?本官初来乍到……”
门口看门的吓得屁滚尿流,连称不敢受礼:“折煞小的们了,大人怎可如此多礼,还是作速进去,收起这些礼节见了上官再作区处!宇文大匠今日亲在监内。”
萧铣不再拘礼,直入府院,将入正堂时,便听到里面一声爽朗豁达的笑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这位便是萧署令了吧?本官宇文恺,你的策论,本官这几日可是已经拜读多次了!”
第二十八章上官、刺头与狗腿
萧铣看着面前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心中不由得有点儿小激动——前世作为一个包工头,这辈子居然见到了历史上在这一领域声名显赫的大神,谁能不激动呢。
虽然萧铣前世对隋唐这段时间的历史不算太好,但是作为一个对古代奇技淫巧颇为好奇的技术宅,萧铣当然不会不知道宇文恺的大名了。
宇文恺,时年四十三岁,精神颇旺,颌下一小撮精明的修尖短须。一副带点儿古铜色的褶皱皮肤饱经风霜,与寻常文官武将都颇不相同,却让萧铣颇有亲切感——这是实干家独有气场的一部分。
他出生于将门世家,出生于西魏十二大将军之一的家族,父兄都颇好武功兵法,唯有宇文恺独好工巧。开皇三年时,大隋需要新建国都,便以当时的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新都监,但是高颎不管具体设计和施工管理,只是拿大的,具体事情都是宇文恺这个将作少监、新都副监操办,最终修成了宏阔的大兴宫和大兴城;此后几年,宇文恺又负责了开广通渠运河,连接大兴与黄河;开皇十五年,皇帝杨坚要修仁寿宫的时候,仁寿宫监变成了右仆射杨素,但是副监依然是宇文恺,他也不负所望,成功把仁寿宫按期建成了当世最为宏丽的皇家宫殿所在,并且因功升到将作大匠。
这简直就是一部包工头终身成就奋斗奖的活历史。对这样的人行礼,萧铣心中也是没有任何抵触,纯粹发乎内心。
“下官拜见宇文大人!下官年少识浅,初来乍到。还需大人多多提点!”
宇文恺一个箭步过来扶住萧铣的手臂,制止了他行礼,也不虚言客套,直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