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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隋好驸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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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方却要斟酌,待老衲回去参详,晚间再让殿下派人抓药便是。”

说着,智顗和萧铣便恭敬地退了出来,到外间带了欧阳询一起,到王府内安排的客房歇了。

……

出来之后,萧铣心中好奇,也满满怀着期待,问了智顗大师具体病情。靠着萧铣这具身体本身跟着智顗这几年来学到的一鳞半爪皮毛,配合两世为人对医学的一些常识理解,加上智顗的耐心解说,不过一刻钟,萧铣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个便宜姑母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萧妃得的,是轻度胆结石兼胆囊炎。得到这个确诊消息之后,萧铣心中居然窃喜:“幸好是这种富贵病,后世人有钱,各种高胆固醇摄入导致的疾病比古人要多多少?论现代人医学认识上对比古人的差异化碾压优势,又有哪个方面的病可以和这些富贵病相比?”

胆结石这种病,很大程度上和人的油脂摄入、消化、胆固醇摄入、胆汁酸碱程度变化有很大关系。倒也不是说一定大鱼大肉的人就特别容易得这个病,有时候特殊的身体条件导致胆汁酸碱度长期不调,也有可能致病。比如说有些人生在富贵人家,却故意长期茹素,靠某些偏门的油脂补充饮食脂肪,常年失衡之下更容易导致此病。隋唐时油菜花没有普及,花生油、玉米油还在美洲,可食用的植物油品类也着实不多。

当然了,这种情况只会在“有钱吃荤,但是为了避免吃荤,变着法儿换偏门又不全面的油脂摄入”时多发。也就是说,真正穷得啥油都吃不起的穷人,因为生物钟和机体特性导致胆汁本就很少分泌,不存在胆汁分泌后又长期不对路、囤积在胆囊内让碱性上升、钙化沉淀的问题,是得不了这个病的。

说白了,有钱又严守戒律的和尚,乃至富贵人家诚心吃高端长斋的人,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容易发生胆结石的人群——后世有人戏称“舍利子莫不就是高僧火化后胆结石烧不掉形成的”,这种说法固然是笑谈,但是却也有几分歪打正着的道理——而在这个基础上,胆结石本是女人发病率远远高于男人数倍,加上中医有所谓“郁结伤肝”的说法,结合萧妃的心情心病,她成为了一个不慎中招的可怜人,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也幸好和尚普遍是这个时代医治早期胆结石的专业行家,加上萧妃的胆结石还不算很严重,应该还是早期结石尺寸没有超过胆管的阶段。加之有萧铣这个后世酒桌上混过多年,对富贵病颇有研究的助力,似乎一个趁机立功露脸的机会,便在眼前了。

第八章心病

客房内,数根牛油巨烛把书案照得敞亮。

“柴胡两钱,白芍三钱,太子参三钱……煎去七分,配五石散送服……”

“虎杖两钱,枳实三钱……唔,虎杖药性过于猛恶,女子久病柔弱,却是当不得,且换为大黄三钱,一并熬炼膏方,成就后服饮三日,待面黄晦暗略减,再酌增剂量;枳实若是用后有心慌盗汗之状,则且换为陈皮……”

由智顗口述,萧铣执笔书写,再相互斟酌损益一番,融合了少数萧铣后世和圈子里人讨论各种富贵病得来的经验后;一方疏肝利胆、通管排石的保守治疗良药,便算是拟定了。

晋王府上的宦官先照着方子备了药材,一边把药方拿给杨广和萧妃本人验看备案,杨广展开药方扫了一眼,还不曾看内容,便先眼前一亮,不禁赞许道:“果真好字!倒是有七八分虞伯施的火候。”

药方上的字是小楷,很漂亮——笑话,欧阳询好歹也是汉魏以来,纵观上下两千年,都能排上楷法前三的名家。只论当朝的话,后来能在楷书上和欧阳询勉强相提并论的,也就一个褚遂良了。

萧铣跟着欧阳询从旁学书五六年,基本功已经扎实非常;一笔字拿出去,只要不遇到超一流的书法大家,基本上都是可以完爆的。这也难怪杨广区区一眼,便赞许有加。

萧妃靠在床榻上病恹恹的,正是百无聊赖,听了夫君这般赞许,也是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大王如此赞许,可让臣妾也开开眼么?”

说着,萧妃从杨广手中接过药方,略看一番,一样赞许不已,不过女子终究更为心细,她仔细往下看,便发现这并不是智顗大师亲笔手迹。智顗的字也算不错,但是还没有到这份程度,加上萧妃比杨广要佞佛不少,常读一些智顗亲笔抄写的经卷珍本,故而对笔迹还是认得清楚的。

“喔?爱妃这么一说,孤倒也想起来了,智顗大师的手迹,孤也曾见过,确实要枯瘦刻板一些。”杨广重新鉴赏了一番,自语道,“如此说来,定然是今日大师带来的那两个俗家弟子之中的一个写的了,这个字法度如此严谨,笔力丝毫看不出犹豫,定然是那年长之人写的了。”

如果杨广心中能够判断是萧铣所写,那么以萧铣如今人畜无害的少年年纪,说不定杨广还会单独召见一下,或者让萧妃也见一见“少年贤士”,一解好奇之心。但是他既然误认定是欧阳询所书,以欧阳询的年纪摆在那里,定然是不会让欧阳询来见女眷的了。阴差阳错之下,倒也避免了不合时宜。

所以,书法的事儿,便这般放下了。杨广和萧妃都首肯了这张方子,让人赶快调理施为。不过半个时辰,汤药膏丸便送了上来,萧妃自故服下第一贴药物小憩不提。

另一方面,智顗禅师那边也传来讯息,说是他连夜便会去城外栖灵寺与众弟子设坛开蘸,行金光明忏,为萧妃开解邪思之厄。

杨广亲自致谢送出门去,临了客套地赞了一句:“大师的弟子果真书法深湛,非同小可,还请留在府上盘桓数日,孤也好有些讨教。”

面对杨广如此关照,智顗自然乐得应承,合十再宣佛号,并叮嘱杨广也要注意开解萧妃、厘清心病所在,好让萧妃真心忏悔,求得佛祖施恩开释——智顗自然是真心相信虔心经忏是可以解脱苦厄的;但是也知道心病还要心药医,如果萧妃心结不解,最后病体缠绵,多少也是砸了他智顗的招牌。

杨广对此自然是微笑应承不提,送走智顗后,径自回到内院。

……

“恰才诊病时大师所言,爱妃也听见了。孤观爱妃神色,相信大师所言纵然不是全中,却也相去不远,可是如此么?”

一回到萧妃养病之处,杨广重新捡起刚才被智顗提起的那个话头,借着医嘱旁敲侧击。萧妃也心知自己和夫君成婚十余载,只要夫君得人提点,留了心,断没有看不出自己有心事的。既然如此,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王所料不错……臣妾确实这一两年来,心绪不宁,常常不安,这才日渐茹素清修,以求安心。”

“想不到你我夫妻一场,十有余年,居然到了如今还未曾到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程度,真是可悲可叹!”杨广知道萧妃今天肯定是必须坦白了,可是终究没想到萧妃一点都不忸怩作态,第一句话就直陈隐情,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下话去,感慨之余,竟然微有泫然欲涕之状。略微调整了一番情绪,才呢喃续说:

“爱妃有什么可担忧的?孤居江都,已七八年,抚慰地方,无有差错,父皇母后面前也毫无不满,王兄也鞭长莫及——孤与爱妃,在此安养,有何可忧虑之处?”

“可是臣妾看到的,是大王不甘于现状,励精图治整顿江南的同时,无日不思以整顿江南之功绩,证明自己才具品行高于太子!”萧妃一改柔弱之态,打断了杨广的言语,把这句多年都不敢说的言语说了出来,这句话,虽然杨广身边的人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敢挑明了。

杨广呆若木鸡,他想不通在这种事上,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和他一条心?在那一刹那,他居然露出了一丝狰狞的,似乎被世人背叛时才会发出的冷厉目光。

“爱妃不赞成孤这么做么?这件事情,不是我仁义就行的,是躲不过去的!远的不说,便是数日之前,孤便接到消息,说是有内外侯官在京师告举并州总管、秦王杨俊诸般不法事宜;眼下虽然三弟的处置意见还没有下来,但是很显然,这桩事情该是谁动的手?如果孤和三弟一样行为不检,今日又能幸免么?”

“大王多虑了,臣妾并不是阻挠大王谋大事之意!大王要干什么,臣妾当然是无所不可。可是这种大事,终究是万分凶险,自古亲王若是对大位动了心思,做了绸缪,最终不能得手的,又有几人善终?臣妾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本无可惋惜之处。可是我萧氏一门,自前梁纳土归降大隋,宗族满门俱在大兴,身份敏感,不比秦王、汉王妻族。

况且大王如今还屡以笼络南士人心以为政绩,若是大王略有举动触怒了太子,亦或是有谗臣讦言于陛下面前,臣妾满门,岂非……臣妾并非阻挠大王,只是日夜忧思,唯恐因为臣妾害了家人,这才郁结至今,日日茹素暗祈,略有肝胆伤摧——今日明言如此,也并非有阻却大王之意,只恐不说出来,大王再另有猜疑,反为不美,请大王恕臣妾狐疑之罪!”

两滴不甘的泪水,从杨广的眼角滑落,平静了几秒钟后,“砰”地一声闷响,杨广一拳砸在床前矮几上。世人但凡有做到亲王郡王级别身份的,哪个不能保护自己的妻族?哪个就藩的时候,不能大笔一挥把老婆的娘家人都带到藩镇安置妥当?可是,世上偏偏就他杨广一个人,身为亲王,还是不能这般优待自己的妻族。

原因无他,谁让他老婆是前朝皇族呢。谁让他的大舅子,名义上是一个退位了的皇帝呢?谁让他的一群小舅子——也就是他老婆的四哥、六弟、七弟——十几年前的时候,都还顶着一堆“西梁亲王”的头衔呢?这样的人,是注定要一辈子被留在京城大兴的,如果出了京城,他父皇会不放心。

既然如此,若是他杨广在扬州大搞平定南方的政绩,触怒了太子,他老婆的家人身在对方的势力范围,肯定是刀俎之下的鱼肉了。

“这件事上,是孤对不起爱妃。不过太子沉溺酒色奢侈,无心大事,不受宠于父皇母后已久。而且孤只求立功、立德,让父皇母后自行裁处,并无丝毫把柄,莒国公等又有什么危险呢?”

“大王所言固然有理,可是心中自发忧虑,不可抑制,也并非臣妾蓄意如此。从此往后,臣妾自会注意保养身子,不令大王担心……”

萧妃说着,语气越来越低迷,浑如受迫害妄想症之人念及伤心之处一般,无法抑制自己的莫名悲痛。杨广对此也是束手无策,知道自己的妻子素来有些近乎自虐的自责,往往把家人的一些遭遇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这种事情,却是无从劝解的。

果然,萧妃停止饮泣之后,缓缓诉说起自己自小的一些遭遇,这些言语,其实多年来杨广已经听过两三次了。

“三吴风俗,女子生于二月者,于父母不吉。臣妾昔年生于二月,便被生父继养于六叔,不及半载,继父继母暴病猝薨,又转继于母舅……臣妾当时不满周岁,何曾记事,还是后来养父言及,才知晓幼年时境遇。

臣妾出阁那年,朝廷遣天使至江陵求亲。萧氏诸姊妹均卜筮不吉,唯有臣妾与大王相契合。然臣妾远嫁后不过三四年间,江陵变故……都是臣妾这个不祥之人,害了他们……”

这番话让外人听,肯定是听不懂的,但是杨广对语境很了解,而且听过几次了,多是大同小异,自然不存在问题。

萧妃的意思,无非也是自责自己是对娘家萧氏不祥之人。第一任继父继母,也就是六叔萧岌夫妇,就是收养了她后暴毙的。第二任继父萧岩虽然不是暴毙,是因为西梁纳土归降隋朝时不愿归降,反而向南投降陈朝,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可是已经背上了心理包袱的萧妃,多年来一直对这件事情深深自责——不然,西梁“和平演变、纳土归隋”的时候,为何其他各支支脉都得了个好结局,唯有自己的继父萧岩这一脉,落得个行差踏错,被灭得断子绝孙的下场呢?

“萧岩自是萧岩,爱妃自是爱妃,故梁宗族其余人等并无异心,朝廷怎会对不起他们?听孤一句,不要再想那些了!好生养病才是道理。孤的事情,自会拿捏分寸,不会出格连累到旁人的。这几天,让颖儿多陪陪你,散散心,好好吃药。”

第九章宿命的相认

萧妃的心病所在,自然是不能原模原样告诉智顗大师的。杨广略微修饰了一番之后,才改头换面地去掉了不合适的内容,再让智顗大师斟酌损益了药方,并且按照原计划主持经忏,日夜祝祷。

自八月初七日起,扬州城北的栖灵寺内,便连着开了三五日**会,摆的是法华宗最正宗的金光明忏,寺内日夕香烟缭绕。智顗亲自带着十名弟子,轮流诵经。连杨广在内,也曾亲临两次,布施供奉。

晋王府内,几天药食疗补调理之下,萧妃的症状明显缓解了不少,黄疸迹象也日渐消退。加上心病略略得到了开解,一身原本枯涩发黄的肌肤,又恢复了几分冰肌玉骨的妖娆之态。

……

这日晚间,萧妃用过晚膳照例早早躺在榻上歇息;该服药时,一个十一二岁的乖巧萝莉亲自带着几个年长一些的仆妇,前来服侍萧妃服药。

那些仆妇都是比萧妃还要年长不少,并且容色丑陋。

以杨广的身份,想用年轻漂亮的侍女,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度。而晋王府上的侍女之所以又老又丑,自然是有原因的。

六年前,也就是开皇十一年的时候,杨广当时正在江南主持平叛陈地各路反隋兵马;在京城大兴,却发生了一桩变故:杨广的兄长,也就是太子杨勇,因为宠幸妾侍云氏,而且多蓄宠姬,导致杨勇的原配太子妃元氏因心病抑郁而亡。

若是寻常太子死个老婆也就罢了,根本不是大事。奈何,杨勇的母亲,也就是皇后独孤伽罗,是个出了名的要求男人对老婆好的女强人。就连隋文帝杨坚,都被独孤皇后用妻管严塑造成了模范老公——身为皇帝,杨坚的所有子女,都是独孤皇后所生,与皇后感情甚笃,“生平无异出之子女”。

独孤皇后独宠后宫久了,难免醋性大,不仅要求自己的丈夫忠贞,还爱给全天下的原配打抱不平。于是,听说自己亲自给大儿子挑的中意儿媳,居然被大儿子和小三联手气死了,这还了得?

就这一桩事故,导致独孤皇后把杨勇叫去痛骂了好几天,还字字诛心地影射元妃肯定是被杨勇和小三云氏合谋害死的,从此便不喜欢这个大儿子。幸好杨坚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彻底否定杨勇,才没有酿成废立之事。但是经此一事,至少母系那边的宠爱,已经彻底从杨勇这边倒向了杨广。

那件事之后,杨广被独孤皇后推到了“夫妻恩爱道德楷模”的架子上,做诸位弟弟的榜样;如此一来,下不来台的杨广怎敢不好生维持自己在母后心中的印象呢?于是这六年来,休说杨广根本不找新的侧妃侍妾,一心一意只和萧妃恩爱;连原本王府上那些姿色佳美的侍女都大量遣散发卖,只留下老丑的。偶尔母后来王府视察,一看二儿子果然只爱原配一个,登时大喜不已。

远的不扯,既然晋王府上的侍女都丑,而此刻服侍萧妃服药的豆蔻萝莉却是姿容不凡,冰肌雪骨,那么她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母妃,再喝一口吧。大师医嘱,可是说要等到肌肤黄色褪尽,才能酌减这味方剂的分量呢。”

听了这句称呼,谁都知道这个萝莉便是杨广与萧妃的独女,南阳郡主杨洁颖了。听了爱女娇声关切中透露出来的孺慕之情,原本觉得药味太冲,想酌情少喝一些的萧妃也是不忍拒绝,拖延了半晌,算是把药喝尽了。

“这药气味好生犯冲,喝了之后,这屋内可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孩儿这便让人换一味熏香。”

“且打住了。刚去了药,又换上香,整个人都昏沉沉的。颖儿,还是扶母妃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母妃身子可不打紧了么?”

“哪里这般弱了,便是肝胆未愈时,也是走得的,何况如今。”

杨洁颖也不多言,只是扶着母妃步出后院,去花园中散了会儿心。夜色渐浓,花园里凉了下来,杨洁颖便催促萧妃好生回去歇着。

“不急,自从病势渐重时起,可是好久不曾亲去佛堂诵经拜忏了,如今心里好受些,身子也利索,正该补上。颖儿,你陪着母妃一起去走走。”说完,萧妃回头对跟着服侍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便到外头守着,不必跟着了。”

一众侍女对于萧妃的言语自然是无有不从,不过刚刚答应,其中便有一人出言提醒道:“是,娘娘……哎呀,可还是让奴婢先去看看,莫要佛堂内留着生人。”

“生人?王府之内,何来的生人?”

“娘娘有所不知,是随着智顗大师来的那两个俗家弟子。大师和一众临海来的僧人,都被大王安排到了栖灵寺,这两个俗家弟子,却是不曾住去寺院,被大王留在了府上——听说他们颇通医术,大王才留在府上斟酌药方的。

他们虽然不曾出家,却是智顗大师的弟子,故大王也允许他们动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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