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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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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众求亲?亏你想得出来。”谢初嘴角一抽,“你就不怕我惹恼了陛下,直接被一旨发配边疆?”

    沈令月有点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个办法!”

    “办法总是有的,而且就算要下旨赐婚,也要等孟邑王子他们离开再下,要不然陛下不好对他们交代。”谢初道,“还有一段日子呢,你别急。”

    沈令月脸一红,转过身去背对着谢初坐下,抿唇道:“谁急了,你别说得我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你一样,我才不稀罕呢。”

    谢初:“……”当初先开口要他娶人的是谁?

    好在他还算是知道一点姑娘家的心思,明白姑娘家皮薄的道理,因此很是明智地没有说破:“是,你不急,是我着急,我急着想娶你。”

    沈令月眉眼一弯,又很快板下去,压抑着弯起的嘴角道:“那好吧,看在你这么着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也急一下好了,反正本来就是亲戚,成亲也是亲上加亲,没什么区别。”

    谢初心道区别可大了,但也知道这是沈令月的托辞,便没有在上面纠缠,而是道:“那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去吧。不过那天陛下拒绝我时说的是你还尚未及笄,想要把你多留两年,表妹,你……难不成还没有年满十五?”

    “是啊。”沈令月转过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本朝风俗,女子及笄之后就可婚配嫁人,因此谢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一个问题在他知道沈令月还没有及笄后就一直缠绕在他的心中,让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今日一见,他就问了出来,“表妹,你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沈令月:“……!”

    章武营。

    “哟,真是稀客。”军师郭鸿云正在主将大营和谢初的副将柳得光处理一些军中事宜,见谢初撩起营帘走进来,当即笑道,“将军不是有事离开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谢初径直上前,面无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被人赶出来了。”

    郭鸿云和柳得光对视一眼。

    柳得光道:“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赶将军走?”

    郭鸿云笑着捻须:“普天之下,能与将军这般置气的,自然只有三公主一人了。”

    谢初抬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听起来,军师似乎对此事有所见解?”

    “见解不敢当。”郭鸿云道,“只是将军,容属下斗胆问一句,将军为何被公主殿下赶了出来,莫非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谢初不语。

    柳得光道:“为什么不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在接受到谢初猛地剜过来的一眼后连忙讪讪一笑,“将军,我这……就是随口一问,做不得数……”

    谢初凉凉一笑:“看起来你们两个好像很闲。那就再随我去一趟西营吧,前几天的事还没忙完呢,今天继续。”

    “啊?!”柳得光一惊,将军不是一个时辰前才说今天先不忙了吗,休息一天再来,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郭鸿云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将军有命,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遵从就是。”再说,将军的心情明显看着不好,这时候他说什么,他们跟着做什么就是,免得引火烧身,殃及池鱼。

    如愿用西营之事把郭鸿云和柳得光使唤得团团转,又在整个章武营来了一次大演练,折腾得所有人都叫苦连天之后,谢初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是消去了一点,但依然很是不忿:他不过就是问一句话而已,那丫头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他问这话还不是为了给她准备生辰贺礼,怎么就把他给赶了出来?真是莫名其妙!

    就这么抱着满腹疑问回了谢府,张氏看出了他有心事,追问几句,他就说了,本想从张氏那寻求一点安慰和解惑,没想到却换来了张氏恨铁不成钢的一顿说教。

    “你啊,真是个木头!这种话你也能问出口?你都不嫌丢人的吗?”

    “有什么好丢人的?”谢初惊疑不定地睁大了眼,“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的啊。”

    张氏是彻底无奈了:“你不会问娘,问陛下娘娘,问其他人,非要问三公主本人?要不是听你亲口说出来,娘还不敢相信,你说说你,连人家的生辰在哪一日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向陛下去求娶人家?娘要是有女儿,也不把她嫁给你这种人。”

    谢初瞠目结舌。

    他这种人?

    他怎么就是这种什么人了?

    “娘!”

    张氏瞥他一眼。

    谢初的气势立刻矮了一截:“娘,你就跟孩儿讲清楚一点,孩儿这话到底哪里说错了,怎么她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张氏道:“娘就算跟你说清楚,你也不会明白的,跟你爹一个脾气,不解风情。”又道,“你想知道三公主的生辰,娘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跟娘说,你准备送三公主什么贺礼?”

    谢初一愣:“我……还没有想好。”

    张氏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啊……”

    “反正……总不会很近。”他讷讷道,“宫里头也没什么准备庆贺的气氛,我就算现在开始准备,应该也不迟……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张氏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情,道,“你记好了,三公主生于七月初七,离她的生辰还早着,你还是先过了陛下那关再想着准备三公主的生辰贺礼吧。”

    “七月初七?”谢初讶道,“那不就是七夕?”

    “要不怎么说她独得老天爷的厚爱呢?”张氏笑道,“不仅是在陛下登基那一年出生,还是在乞巧节的晚上生下来的,又是个吉月之夜,可以说是千年难遇了。娘也见过那一晚的月亮,当真美似仙境,三公主如今这般得宠,未必没有她这千年难遇的生辰时日的缘故。”

    “这么难得?”

    “你以为呢?这么一个稀罕的生辰,旁人就是只听一两句也会有个印象,就你厉害,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还大咧咧地跑去跟人家问,三公主没有直接和你翻脸,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有脸在这抱怨,娘怎么就生出了你这种榆木脑袋的儿子。”

    谢初有口难辩,他是真不知道这事,以前不喜欢沈令月的时候,他是从来不会跟人聊这些东西的,喜欢上了之后也只跟沈令月一人说些有的没的聊天,其余的人一切照旧,他不知道也不能怪他啊。

    好在现在知道也不迟,还有两个月,足够他好好准备一个贺礼了。

    不过……

    谢初皱眉,开始思量起来。

    女子生辰,还是及笄礼,他应该送些什么?墨宝?文画?还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第62章 赔罪

    这一边谢初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在张氏的一通骂下开了点窍; 另外一边; 沈令月也在宫里生着闷气; 只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哪里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心仪之人的生辰之日的,更何况还是在那么一个特殊的日子;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事,也就只有他不知道了。

    她越想越气,好在就在她把谢初赶出鸣轩殿的第二天; 蜀王沈蹊就坐着轮椅来了宫里探望她; 让她一阵欢喜,暂时把这点不快抛到了脑后。

    “二哥; 你尝尝。”她亲自把一杯茶奉到沈蹊跟前; 献宝般道,“这是母后特意为我调配的茶饮,都是些乌梅山楂一类的性温之物; 既清热去火; 也不怕喝多了受凉。二哥要是喜欢; 就拿几包回去,都是配好的量。”她想着沈蹊的腿疾最怕的就是受凉; 就算夏日炎炎也不能多用镇凉之物,这茶他用起来应该再好不过,虽然蜀王府里应该最不缺这种东西就是。

    沈蹊笑着接过茶盏:“那二哥就在这里先谢过三妹了。”话毕,他就浅酌一口; 点头道,“嗯,此茶入口醇香,又有丝丝凉意,母后的茶道真是越发精进了。”

    沈令月道:“是吧?我也是这么和母后说的,可母后硬说我是在拍她的马屁,不相信我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她。”

    沈蹊笑着摇头:“谁让你素日里说话都这么甜呢,难怪母后分不清你是在真心夸人还是在假意吹捧了。”又问起她的伤情如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抱恙了,又伤到了哪里云云。

    沈令月便把事情经过都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谢初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只说沈卉是因为嫉妒她得宠才这般,压抑许久,终于因为联姻一事爆发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垂眸道:“其实,我后来想了挺久,觉得这事不仅是她一个人的错,我也有份。如果我没有拿话刺激她,那么她现在还会待在凤兰阁里,虽然必须得抱病在身,但总有好起来的一天,不像现在这样,迁居偏苑,不知还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沈蹊听了,不赞同地摇头:“错不在你。三妹,造成如今这幅局面的人是她,不是你。她既然沉不住气毁掉了你的画,就会有第二次沉不住气的时候,到时遭到破坏的就不一定仅仅是一幅画了。”

    “会吗?”沈令月一怔,“她会有第二次吗?”

    “有些事情,开了个头,就不会有收手的那一天。”沈蹊道,“她用污墨毁了你的画,却没有毁成,反而被母后敲打了一番,不得不抱病在身。你说,她心中可会有所不甘,对你有所怨恨?”

    沈令月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沈卉不会就此罢休,那一晚麟德殿附近沈卉对谢初说的一番话就是证明,而自己之所以会去凤兰阁也是为了让沈卉看清楚她们之间的差别,让她别作他想彻底死心才说了那一番联姻之语,却没想到起了反效果,差点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那……”她犹豫着开口,“二哥的意思是,这件事,我做得对?”

    “再好不过。”沈蹊道,“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现在的局面对你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她被父皇发落偏苑,没有圣谕不得外出,这样一来,就算她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法冲你施展了。”他看向沈令月,笑得温文尔雅地道,“三妹,现在的情况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

    沈蹊的这番话听上去很对,可沈令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能把话题移开,扬起笑脸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二哥,你好不容易才来我这里一趟,不会就是为了对妹妹说这些话吧?那我可不依。”

    “说的是。”沈蹊以扇抵额,颔首一笑,“是二哥莽撞了,不该提起不愉快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妹,你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先是除夕染病,后又是落马,现在更好,直接被人刺了一剪子。你今年怎会这么倒霉?莫不是犯了太岁?”

    沈令月吓了一跳,连忙呸呸两声,道:“二哥,你可别说这些!前几天父皇也是这么觉着的,把三清殿的那些道士们全都喊来了,在这开坛做法,说是要去去我身上的晦气,搞得烟熏火燎,我没有被沈卉一剪子刺死,也要被那些烟给熏死了。你可别再说了,要是让父皇听到,再来一次法事,那我还能不能清净了。”

    “好好好,不说。”沈蹊道,“不过三妹,二哥还真是羡慕你,每时每刻都能想到开心的事,不会让自己深陷泥潭之中。”

    沈令月一愣:“二哥?”深陷泥潭?什么意思?

    “瞧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沈蹊一摇头,“三妹,刚才的话是二哥随口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好。”

    沈令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的沈蹊有些不同寻常,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他平日里会说的,可她也不好直说,只能把这份不安压进心底,转而命知意端上了一份新鲜的蔗浆樱桃上来,让沈蹊尝鲜。

    沈蹊此行前来是专程看望沈令月的伤势的,因此没待多久就告辞离去了,沈令月起身送他,却不想在殿门口碰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么早就会和她碰上,两人四目相望都是一怔。

    沈令月最先反应过来,沉下脸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留香,送客!”

    就在留香犯难不知如何是好时,沈蹊从容一笑,对着那人打了声招呼:“谢将军。”

    谢初干干一笑:“蜀王殿下。”

    “大胆!”沈令月喝道,“见了蜀王为何不下跪行礼?”

    她话音刚落,谢初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沈蹊就开口笑道:“都是一家人,谢将军不必拘这些虚礼。”

    沈令月跺脚:“二哥!”她小声抱怨,“你怎么拆妹妹的台!”

    “清官难断家务事。”沈蹊也笑着小声回她,“三妹,你这趟浑水,二哥就不蹚了。”他边说边唤小厮上前,简略地说了一声“告辞”后就在小厮的推行下离开了鸣轩殿,只留下沈令月谢初两人在殿门口大眼瞪着小眼,不上不下地僵持着。

    就这么僵持半晌,还是沈令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哼一声道:“你没听见本公主刚才的问话吗?”

    “啊?哦,”谢初回过神,有些局促地抬手握拳,咳了一声道,“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哦,赔礼道歉啊?”沈令月挑眉,眼眸微转,在他身上扫了一遍,道,“表哥,原来你是这么跟人赔礼道歉的?两手空空,连份赔罪的薄礼都不带?”

    谢初:……其实他刚才那话的重点在道歉两个字上,而且赔礼的礼也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说,是他自己说出赔礼道歉这四个字的,因此就算明白沈令月是在成心挑刺,他还是道:“抱歉,我今天出来得急,忘记带了,下次——”他顿了顿,显然也觉得这话有些荒唐,“……补上?”

    果不其然,沈令月看上去更生气了,“行啊。”她甚至怒极反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带来了,再什么时候来跟我赔礼道歉吧。留香,送客。”说罢,转身就往殿里而去。

    “哎别别,”谢初连忙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道,“公主,我——”

    “放开!”沈令月甩开他的手,“你扯到我的伤口了!”

    “……我拉的是你的左手。”

    沈令月噎了一下,依旧理直气壮道:“那又如何?你就是扯痛了!”一边说,一边回头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这下谢初是彻底无话可接了,只能抿唇立在沈令月身后,满脸无奈地盯着她看。

    “公主。”留香看准时机上前,小心翼翼地笑道,“这日头越发毒了,太医令吩咐过公主不能受热,有什么话,还是回到殿里去再说吧?”

    她一说,沈令月也注意到了谢初自额角边缓缓渗出的汗水,本想当做看不见,可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的?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也没见他刚才走得有多急啊。

    谢初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没什么,只是刚从章武营过来,急了点。”

    沈令月撇嘴:“还说要找我赔礼道歉呢,直接从军营里过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我下次一定一早就到宫门口候着。”

    “不够。”沈令月道,“还有赔礼,也要带着。”

    谢初笑道:“好,都依你。”

    沈令月轻哼一声:“说的总是比唱的好听。进来吧,别在这堵着门,让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

    经过轮番商议,五月中旬,孟邑王子终于打消了联姻的念头,决定以互通有无的形势来交两国之好。事情定下,帝心大悦,当晚就设了一场宫宴,宴请百官并孟邑王子使臣一干人等,以祝两国邦交长久永存。

    沈令月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不在与宴之列,但她还是好好地沐浴梳洗了一番,挑了件苏绣的百蝶穿花缎裙穿上,又让问颜配合着梳了个发髻,簪钗置环一番妆点。

    画心奇道:“陛下不是说公主伤势未愈,不用与宴吗?怎么……”她是皇后精挑细选给沈令月的宫女,身世清白、手脚麻利不说,还画得一手好妆容,沈令月就赐名画心,放在寝宫里和问颜一块作伴,任贴身宫女一职。

    知意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公主今晚是不与宴,只是不与宴,难不成就没有其它需要公主精心妆扮的事了么?”

    画心一愣,显然不知她这话是何意。

    知意自然不会进一步解释,她素来知晓分寸,沈令月不发话,一些话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只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了,你们少说点。”画心今晚的妆画得很好,娇中含俏,沈令月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只觉得甚合心意,又整理了一下两边的鬓发,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留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留香道:“应当快到酉时正了。”

    “酉时正啊……”沈令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估摸着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就起身在留香知意二人的跟随下出了寝宫,来到了正殿。

    “去拿上次太子送来的琉璃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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