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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飞走了,父皇是不是舍不得?”
“是……”面对着女儿天真纯洁的脸庞,北堂昊竟是说不上话来。
“其实……”小颂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支支吾吾道,“颂雅也有一点难过呢……”
这是血缘带来的天性吗?她能感觉得出来,那抱着她的人,是她的生身母亲么?
无论他们有多不舍,终究要回到他们自己该在的地方。
北堂昊回到皇宫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他凭栏而立,一遍遍想着下午这奇妙的际遇。他没有想过,能够再遇见她,也没有想过,她会换了一个身份,一个名字……
蓝,是兰;思,是思念,还是死……
他确定是她,他们,却不能相认。
原来——
尘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明知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她,在狠下心来离开他,离开他们的女儿时,可曾有过半分心痛?
她如何能够不心痛?再心痛,又如何?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2
“主子,皇上回宫了。”
燕贵妃猛然回过神来,一脸雷霆震怒的脸转而变得媚眼如丝,仿佛能将任何无坚不摧的心缠绕住。
“在哪儿?”她的声音娇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合欢殿的阁楼上。”小川子躬身答道。
“又是那儿!”燕贵妃脸色一变。
“主子,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是留住皇上的心的时候。”红绡忙在一旁提醒道。
留住皇上的心?她整整努力了两年!身与心都濒临崩溃边缘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遇上的男人,心里都有了别的女子?慕容雪颜也好,杜兰若也罢,她哪里,不及她们?
心中一根刺梗在那儿,燕贵妃挪不开脚步。
“主子,不去合欢殿吗?”小川子与红绡互望一眼,各自流露出惊讶。
“不去。”燕贵妃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主子……”小川子待要再劝,忽一瞥见燕贵妃眼中的怨毒,登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燕贵妃没有去合欢殿寻北堂昊,北堂昊却来到了湮云宫。
“参见皇上!”她的语气比往日冷淡许多,若非北堂昊存了心事,只怕定能听得出来。
北堂昊看也不看她,直统统地问小川子:“小川子,你可有一个同胞兄弟,现下住在京城?”
小川子偷眼看北堂昊,摸不清他的目的,只得如实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确实有一个兄弟住在京城。”
“朕今日调查过了,你的兄弟仗着你的威势,在京城向来无恶不作。朕倒是想问问贵妃,此事与你可有干系?”北堂昊的脸沉下来。
“是奴才教弟无方,与娘娘没有关系!”小川子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是吗?”北堂昊嘴角噙起冷笑,“不过,朕还是要提醒贵妃一句,将下人管得严一些!别兴风作浪过了头!”
燕贵妃听了半日,眼见这北堂昊又是找自己兴师问罪而来,竟也气得脾气上来,不顾一切地回答道:“皇上何必拉扯上臣妾?小川子都说了与臣妾没有干系!皇上是认为臣妾只会一味纵容奴才们吗?”
“事情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方有德,摆驾,去长信宫。”北堂昊毫不留恋地离去。
098 忆仙姿
离风镜明所说的四十九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每一天,都是一个等待的印记,每一刻,都让慕容雪颜觉得似是煎熬。
本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她对自己额上的那条疤,已经完全不抱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了,可薛熙剑,却硬是坚持要治好她的疤痕。于是,离预定的治疗日期愈近,她便愈觉得不安。
按照风镜明的说法,在血玲珑受够龙血滋养,能够用于救治之后,他会将四分之一株血玲珑捣碎,敷于她的伤处,剩下的,用慢火煎好,由她服下。
一想到薛熙剑用自身的血养了这株血玲珑这么多日,她的心里就有难以形容的恐慌。她越来越看不懂薛熙剑了。不明白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为她做的一切,又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当他们两个人同样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要的,只是充实地度过光阴,而他要的,是重新登上高处,奔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凭借自己的力量为身边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雪恨。现在,属于他的位子也夺回来了,仇也报完了,他还要什么?
他今年二十岁,按照古人的说法是弱冠之年,作为皇帝,他应该广纳妃嫔,充实后宫。他的情况与北堂昊不同,北堂昊身后有一个母后替他打理一切、主持一切,他的后宫中,除了宫女,便只有她这个没名没份的女子。因而,他没有来自母亲的压力,逼着他尽快纳妃,他大概因此,也乐得拖延,让后宫虚空着。
那一日,借着与他说起过去的机会,她顺势阐述了自己的“一夫一妻制”,这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观念,以薛熙剑这样的出身,应该不能理解吧?他若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后宫中的女子会被她尽数撵走,他就该明白自己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奢望。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女子离婚之后再嫁,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但在贞节观念严酷的古代,这应该不能被容忍吧?毕竟这不是奢靡成风的汉朝,也不是开放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唐朝。
“雪颜。”薛熙剑的出现越来越神秘了,他开始喜欢支开所有的宫女内侍,只为能有更多的机会与她独处。
“参见皇上。”即便只有他们二人,她依然不乏礼数。
“我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他笑,掩去淡淡失落。停顿之后,他又问道:“雪颜,在你的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皇上是有德明君。”慕容雪颜简短地概括。
“与南宫逸相比呢?”他进一步逼问。
“那不一样。”慕容雪颜笑,这一段日子,除了薛熙剑每日午后来找她说一会话之外,其他的时间,她都在静静地独处。画画,唱歌,抄诗词,想做什么做什么。这平静的生活,反而令她超脱淡然了许多。再提到南宫逸时,也能以最平和的心态去评论:“南宫逸的父亲南宫钺原来是大将军。他起初袭了父亲的大将军之位,他的王位,却是他自己因为军功卓著而获得的。”
“那又如何?连北齐的先皇帝北堂桓都是乱臣贼子……”薛熙剑深不以为然。
“乱臣贼子?”怎么这个版本和她从秀容那里听来的完全不一样。当时秀容是把力助北堂桓登上帝位的她的父亲慕容睿称为功臣、英雄。若是北堂桓是乱臣贼子,那么她父亲是什么?
瞥见慕容雪颜目中的迷茫与不快,薛熙剑缓缓地将自己以客观的角度看到的事实告知于她。
三十二年前,北齐还不叫做北齐,而是姜国。当年,姜国的恒王因不满当时的姜佑帝登基为帝,策动叛乱,一时两军交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当时的先皇北堂桓,还是姜国的大将军,奉皇命率军出征讨伐恒王,而慕容睿与南宫钺则是北堂桓的左右手。那一场战争,整整打了三年。三年之后,恒王的势力被清巢殆尽,佑帝发诏书命北堂桓班师回朝,北堂桓却在慕容睿与南宫钺的策动下,迅速带着手中的军队回京,将偌大皇城团团围住。
大权在握的北堂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了姜国皇族,取而代之,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北齐。而慕容睿与南宫钺也因此水涨船高,分别被册封为丞相与大将军。
也因为这个原因,南宫钺与慕容睿同是北齐王朝的开国功臣。
如此说来,北齐的前一任皇帝北堂桓的那行为,便是典型的……呃,那个“谋朝篡位”。
这个事实略让慕容雪颜有些汗颜。但转而一想,历来为了夺取帝位,又有几个帝王是干净的呢?连后人公认的封建时代最英雄的君主李世民也有着“玄武门之变”的污点,其他的皇帝,莫不如是了。她将自己这一层想法毫不保留地告诉薛熙剑,听得薛熙剑也是连连点头,为她的观点折服。
“如何登上的帝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当一个好皇帝。”慕容雪颜又补充了一句。
要当个好皇帝……这是对他的激励吧?薛熙剑是决心当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是,他这个皇帝的身边,必须站着她。
“我会做到的。”他笑。
“雪颜相信皇上做得到。”
“还有三天,风镜明就要为你治脸了,你紧张吗?”
“是有一点。”慕容雪颜笑,“但想想,就算治不好,应该也不会比之前糟糕吧?之前都丑了那么多年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丑。”他认真地凝视着她。
她有意躲闪,避开话题:“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用膳了。”
“好,你先休息。”薛熙剑并不强留。
以后,他还有许多机会可以留在她的身边,他就不信,她能一直将他往外推。
2
七七四十九天完全度过,是傍晚时分,一大片瑰丽的晚霞映红了一大片天空。
风镜明带了血玲珑前往畅雪阁为慕容雪颜治疗。
方法,正如他先前讲解过的一致——
风镜明将血玲珑一分为四,其中的四分之一捣碎,敷于她的伤处,再将剩下的四分之三交给太医院放进药罐用慢火煎够两个时辰。
一直忙碌到深夜,才总算忙完。慕容雪颜额上的药必须要敷上三天三夜,才能拆下来。而纱布拆下来之时,亦便是她恢复绝色容颜之时。
这三日,她半步不外出,亦不见薛熙剑,静下心来在寝殿中抄写佛经。
拆纱布的前一日,她久久地伫立在镜前,想象着自己额上的情况。假若,她有幸被治愈,恢复昔日的绝色容颜……
人人都说容貌只是个皮相,更重要的是心灵美,但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人,世人最在意的,还是那副皮囊。慕容雪颜虽自认洒脱,在这点上,却是不能免俗。从前,额上留下伤疤之后,她每日都会在这里弄上一大片斜刘海,以遮挡这里的丑态。而治好了疤之后,她再也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若是南宫逸有机会见到她恢复绝色容颜时的模样,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罢了,莫要再想了。
镜中的女子,目若秋水,眉峰微蹙,分明,还牵挂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竭力要忘记,却终不能忘的——南宫逸。
薛熙剑亲自来到畅雪阁,坐在一旁看着风镜明拆去慕容雪颜额际的纱布。
纱布一层一层纱下来,缠绕在地上,慢慢慢慢,终于,她的前额露出来。
光洁如玉,再不见旧时的那条伤疤。
她的脸庞如白瓷般细致,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张樱唇鲜红欲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若传说中倾城倾国的李夫人复生,亦不过如此吧?这般的绝美,这般的让人心旌摇荡,难以自恃。
这一刻,一个念头像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使薛熙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要留住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要让她在自己的身边,两人携手并肩,共掌江山。这江山,本来就是她助他打下的,她绝对有资格站在母仪天下的位子上。
“怎么样?”慕容雪颜的语气泄露了她的紧张。
“姑娘当真是美若天仙。”风镜明赞叹。
“好美……”如心与静雨同时惊道,“姑娘,你现在,比从前更美了。”
“镜子在这里。”薛熙剑早有准备,从袖袋中取出一面镜子递到她手里。
慕容雪颜定定地望着镜中女子的容颜。
是,额头上那条原本令她“破相”的疤确实不见了,整个额头光洁细腻,一张精致的脸上再无半点瑕疵。
可是,至于像众人反应的那么夸张吗?
要知道,她在被燕贵妃割那一匕首之前,就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活着的!可当时,也不见得有多吸引南宫逸呀!
想到南宫逸,另外一个想法不可避免地产生——她想,她应该离开了,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皇宫,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开始新的、自己想过的生活。
099 橄榄枝
九月了,秋的气息漫延开来来,清晨与傍晚时分比从前凉快了许多。而午后,仍是一如往常地炎热。
按照风镜明的说法,慕容雪颜脸上的纱布取下来之后,她还要休息三天,且三天之内她的脸不能见阳光。也就是说,她得“宅”在寝殿三天三夜。还好,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早就适应了古代的这种在家不出门的日子。画画、唱歌、拍纸、抄诗词,她能做的事情很多……
清晨,她闲来无事,将李商隐的《锦瑟》抄录在纸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一首《锦瑟》,她一直认为是李商隐写的最好的一首情诗。最喜欢的,则是最后一句。
此情可待成追忆……
李商隐必然也有过很深很深爱过的女子吧,才能写下如此深情的诗篇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情爱,不是人生的全部,然而人生没有了它,就像树没有开花、夜空没有月光,少了许多韵味。再想起旧时光,再想起爱着的那段时日,慕容雪颜却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她度过的最好最快乐的时光。
心心念念放不下南宫逸的她,要如何去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薛熙剑?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暧昧不清,越来越难以捉摸,令她觉得莫名地恐慌。她多想他们之间保持初识那般的样子。
那时,谁的心中都没有爱的念头,那时,他们彼此都只是很孤独,需要找一个人或一个理由来取暖而已。
而今,薛熙剑已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睥睨众生,她无端的不安,害怕他会对自己有过不该产生的念想。她已经很多次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不可能与他在一起,暗示自己向往的是自由,绝不会在这清冷的皇宫生活,不会为了他而留下,聪明如他,不至于听不出来吧?
她决定了,再见到薛熙剑的时候,她一定要清楚明了地和他说明自己要离开的决心。
“皇上驾到——”
事实证明她有时候有未卜先知的天赋。她刚想到薛熙剑,他马上就摆驾来了此处。
“参见皇上。”她鱼贯地起身迎驾,不失礼数。
“雪颜。”他毫无顾忌地、沉醉地用恋慕的目光将她望着。眼前的人儿好美,美得令他觉得窒息,美得让他觉得天地间其他的人与事都形同虚设。
“雪颜正好有要事要与皇上协商。”她笑得清冷,避开他的目光,望着自己方才写好的诗句。
“什么事?”他也留意到了案上的纸。那是李商隐的情诗,字里行间,深情宛然。
慕容雪颜抬起翦水双瞳,将他直视着,毫无遗漏地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宣之于口:“皇上,雪颜觉得,如今皇上重登大宝,天下形势已定,皇上的身边又有众多忠臣良将,自然再也不需要雪颜这区区一个小女子伴驾了。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面对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这个皇宫纵好,但它不属于我。”
“不!”薛熙剑想也没想,一口将她回绝,“朕不允许你走!绝不允许!”
他用了“朕”而不是“我”,他将天子权威与皇室之尊搬了出来,不容她轻看。
“我曾是北齐的靖王妃,又是太后的义女平安郡主,留在贵国,终究不妥。”慕容雪颜无惧于他的威严,索性将自己旧日的身份亦搬了出来。
“我不管,总之,我绝不让你离开我!”薛熙剑执拗得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随后,他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你将会是我的皇后,你留在皇宫中,绝对名正言顺,没有一个人会说一个‘不’字!”
“不,皇上,天下初定,你不可以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背上失德的罪名。何况我……”她望着他,伤害他的字眼迟迟说不出口,终究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不想让南宫逸知道,我还活着。若是皇上大婚,北齐必然遣使来贺……”
“朕只要你,其他的,朕什么都不管!”薛熙剑打断她,仍是固执己见。
慕容雪颜惊觉,这个薛熙剑的身上,有了皇权之后,再不是她当初认得的那个落魄男子了。当初的他,只是很单纯地与她同生共死,在危急关头保护她,为自己的复仇而努力地活下去。今时今日,他再也无需担心自己的生死,却企图用皇权禁锢她……
也许,纵然会伤了他,她也必须将最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了。
“皇上,你就算留住了我的心,也留不住我的人。我爱的人,依然是南宫逸。”
“你……”他震惊,虽隐隐看出了端倪,也知道她难忘旧情,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来,仍是如被冰雪,从头到脚似已僵透。
“皇上,不要再逼我,否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薛熙剑猛地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浓烈的渴望与占有欲,霸道地探索着她的隐秘的芬芳……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