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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说着又扑倒孟婼的身上狠狠地哭起来。“妈妈,您不要走好不好……妈妈……妈……您说过要我带你到很远的地方去,可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到很远的地方……我不要你走……不要走……”
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要把一旁的人也给弄得肝肠寸断似的……
杨瑾维怕她哭岔了气,拍着她的背,“何凌宵,你让孟姨安安心心的离开好不好?”
“走开!你走开!”
“何凌宵……”
她死死地捂住耳朵,“我不要听,不要……”
杨瑾维再次把她扯进怀里。眼神示意连彬他们把孟婼的尸体弄走。
何凌宵看到他们的动作,“你们要干嘛,放下,放下……不许……”可是连彬他们好像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然后她又转脸看杨瑾维,对她吼道,“你叫他们放下……叫啊……你哑巴了!”
眼睁睁的看他们把妈妈推走,她把所有的气都发在杨瑾维身上。
她歇斯底里的用头去撞他,对他拳脚相加,“杨瑾维你个骗子,你给我保证过我妈没有事。杨瑾维我讨厌你,是你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妈……妈……”渐渐地她越来越没有力气,脑袋里懵懵的,最后整个人渐渐地失去意识。
何凌宵慢慢的软倒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破败的娃娃。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处,以后,以后他不要让她伤心才好。
……
她不想动,周遭很安静,也不想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现在她一定是躺在家里的床上,等会等妈妈叫起的时候她一定不要起床,赖在床上等到妈妈来到床前然后跟妈妈撒娇说,“妈妈刚刚我做噩梦了。好可怕!”
可是有偏偏不要如她的意,知道她醒了就叫她,“何凌宵,我们现在得到殡仪馆去。”
哪里来的风吹到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浑身打颤,额头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摇摇头,眼泪从眼睛缝隙里落下。死命的摇摇头,杨瑾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叹息声响起,脚步声离开了,一小会儿以后一条温温的毛巾覆在她的眼睛上,“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个坎,我相信不只是我一个人想要你迈过。”
门被推开,有脚步声跟着进来,何凌宵没办法分辨到底有几个人的声音。
“霄霄姐……”是刘薏苡的声音。
“凌霄,我在这里。”是李琳娜的声音。
“何凌宵。”是Benson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浮夸,略微带着沉重。
何凌宵又再一次难过的摇摇头,被毛巾覆盖的眼睛里更加潮湿了,如果可以她不要他们在这里。她不要那些关心跟怜悯,她只要自己的妈妈。
可是呵,她好像之前经过的根本不是什么噩梦,“病人抢救无效……她走了,因为太累……虽然很残忍可是你要面对……你让她安安心心的离开……”这些冰冷的话,如同蛇一样钻进脑子里,不留余地的把她脑子弄得七荤八素如同浆糊一样迟钝。沉重的痛绵绵不绝……
他们根本不给她鸵鸟的时间,确切的说是杨瑾维不让她这样装下去。他拿开毛巾后就开始给她穿鞋,然后把她揪起来。
“杨瑾维,我没有力气……”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发出来像是一只公鸭子在叫,喉头痛的像是一把火在里面窜动。
“何凌宵,你又在跟我提要求吗?”杨瑾维定定地看着她,无喜无怒。
何凌宵愣了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眼泪又稀里哗啦的掉。她现在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里面很简陋,隐隐的哀乐像是从某个缝隙里钻出来的纠扯着人的神经……她看到刘薏苡通红的眼睛,也看到琳娜满眼的担忧,本森收敛起他平时的嘻哈,也是一脸担心的看她,对她笑却是扯出一个难看的咧嘴动作。
而杨瑾维的脸色更是严肃,他捉住她的手,狠狠地拖着她起身离开床。她被迫被他拖着往前走,趔趔趄趄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跟他较劲,之前好像用尽了所以的力气,也没有力气骂他,连最简单的“混蛋”也骂不出来。
等她终于来到设置好的灵堂中,巨烛随着风摇晃火焰,呛人的烟气,屋子四周一圈柏枝花圈跟白色的菊花。那大大的“奠”在一张白纸上贴在玻璃棺椁上,棺椁正前方一张黑白照片上的人熟悉得令人心疼的笑容。而她正好直直的对着那个笑容,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她直直的跪下去,头贴在地面,手肘也是贴在地面的……
良久,她才抬头再一下一下的磕头。
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妈妈,你都说了‘有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这样的话,还是要离开我……”
刘薏苡陪着何凌宵跪下来,眼泪跟着稀里哗啦往外掉。她之前来的时候已经哭过一次,这个时候看着何凌宵的样子又忍不住哭起来。她以前没少去凌霄家蹭吃蹭喝,在她印象里一直停留在七月底那次她一个人去何凌宵家里讨甜品吃。那天凌霄没在家,孟姨还是给她做了薄荷西瓜冰粉吃。临走的时候还送她到小区门口,笑着说以后多多过来。
她学着李琳娜的样子拿起纸钱往火盆里投。本来她们都不太相信这个纸钱真的会在阴间变成灵魂用的纸币,可是她们这一刻也都愿意相信真有鬼神一说,那么死去的孟姨就能收到她们给她化的纸钱,在阴曹地府也能不愁吃喝。
夹杂着潮湿的水汽的风从大门口吹进来。晴了多日的天气终于在这一天下起雨来。潮潮的跟这里的每个人的心情一样沉重。
何凌宵跪了良久才被杨瑾维几人强迫的扶起来,弄到一边站着。
等杨瑾维要放开她的时候,她抓住了杨瑾维的衣袖,她说,“何千帆呢?”
太奇怪了,何千帆怎么没有出现?
杨瑾维凑到她耳边说,“我保证半个小时内他就能到这里。”
何凌宵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连彬走过来冲着木木的何凌宵点点头看着杨瑾维欲言又止,估计是有什么事。杨瑾维就对何凌宵轻声说,“我去去就回来。”
没一会儿跟杨瑾维进来的是温博然,他深深地看了何凌宵一眼,然后对着棺椁中的孟婼行礼进香,最后走到何凌宵面前拍拍她的肩,见她木然的一张脸。就说,“节哀……”
何凌宵愣愣的,他们都用这样类似怜悯的眼神看她,她真的很可怜吗?刚刚干涸的眼睛又湿润。
温博然见她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担心说,“立涛他有点事耽搁了,不过……他会很快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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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子好感动,一到月底就惊喜不断。
藤子泪点低,写这一章的时候把自己给写哭了。~(>_<)~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讲资格
温博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发觉自己简直不敢看何凌宵的眼睛。
管家才伯说昨晚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他打电话也不接。何凌宵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温立涛居然不在。这样的事情他怕温立涛以后想起来就会后悔,也担心何凌宵心里不快。
他其实已经看到了,这里一切都是杨家老三杨瑾维在负责,心里有点忿然,多年商场跟社会的浸淫让他眼光毒辣,他大概猜到了杨瑾维的意思。只是何凌宵在他面前一直是一个任性却青白的孩子。
他只是没有想到何凌宵在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不快,而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的侧过脸去。一张瘦的可怜的脸对着他。
温博然又在距离棺椁站了一小会儿,问了一下杨瑾维葬礼的时间,在离开的时候,温博然脚步虚浮得厉害。
外面的雨水还在下着,灰蒙蒙的天像是一张哭泣的脸。雨水扫去夏日的闷热。高大的洋槐树枝叶在风雨中飘摇。门口的小径上雨水如同一个缩小版的溪水,他愣愣的看着那条小溪发呆。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他遇到了孟婼。夏季突然而至的大雨她的裙裾被雨水打湿了,额头上蒙着一层汗水。不同于北方人高大,她凭着娇小的身体一手拖着一尺来高的书,一手抹着汗水站在行政楼的大门口。
一个喷嚏让她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他放下手里的扫帚蹲下身去帮她捡起,然后她忙不迭的跟他道谢。眉眼弯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亮若惊鸿。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院系里的校花,满清贵胄后裔,书香门第。
而他那个时候只是一个穷小子,孟婼就是很多跟他一样男学生心里的一枚朱砂印。他知道她,她却不认识他。
后来这枚朱砂印就长在自己心里渐渐地生了根。
在后来他遇见了已为人妇的孟婼,她听说他是同一个学校的,她笑着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他跟着附和道,“是啊,以前我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跟打工上去了。”还有就是偷偷的回想她的笑容,关注她的每一个消息。
现在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相框里小小的她还是那样带着迷人的笑容,他的那颗朱砂却根深蒂固着。
……
淅沥沥是水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凌霄小时候喜欢何家大宅里的那片荷塘,他们的童年是伴随着一首叫做“童年”的歌曲长大的,“池塘边榕树下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夏天急骤的雨水里凌宵跟他摘一朵荷叶顶在头上,在院子里奔跑。他们逃过管家的眼睛躲在屋檐底下数草丛里的蜗牛数量。何凌宵总是跟他比她找到的蜗牛比他多,他明明不喜欢这样幼稚的游戏,却还是忍不住配合她。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要讨好她,因为她以后会是自己要在一辈子的人。妈妈跟那些阿姨总是会说凌霄就是他的小媳妇,妈妈她们还说“媳妇儿”就是以后陪着你走一辈子的人。
滴滴答答,水滴敲打着窗棂声音,一滴两滴,然后是无数滴……响彻一片的声音里。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那个人的哭声撕心裂肺,怎么那个声音那样让他心疼,分辨了好久才知道是他的霄霄,她哭着说,“温立涛,我以后再也不要你了。”
为什么不要他,她又开始孩子气了。
可是她哭起来真的很难过,所以他只能好好的哄哄她……可是她在哪儿呢?到处都是雨雾朦胧,他好像来到了热带雨林里,雨水穿过茂密的植物,头顶上参天古树,四处都是植物跟动物腐烂后的瘴气,哪里都好像是一样的,没有真正的路,他根本找不到她……
“霄霄……”他费力的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温立涛醒来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当他从迷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而且还不是自己之前自以为是的美梦,残酷的现实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一刀一刀的凌迟了他的意志。
他鼻息里是陌生的气息,那颗摆在自己的肩头的头颅不是很小巧的,那头发分明不是那种软软的一触到就能让人想起冬日阳光的那种头发,也没有淡淡的的茉莉花的味道。紧紧地贴着自己身体的肌肤也不是那种很滑很嫩的。那只搭在他腰际的手臂也不是何凌宵那副骨节细小的手臂。
他在醒来的近一分钟里意识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何凌宵的时候,而他们此刻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上是被单也是盖着同一张,而且那个人的一只腿正好搭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一样一样的认知里,不禁让他毛骨悚然起来。
猛地从床上起身,死死地看着面前这张脸,尽管光线被窗帘隐去大半,但是他还是看清楚这张脸。这张脸在不久前还跟他哭诉着说何千帆出事了。现在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那张脸也睁开了朦胧的眼,然后一看到他的眼睛,眼神就瑟缩了一下,“哥……”
温立涛悲愤交加,“你……我们……怎么会?”
他死死地压抑着自己想要冲口而出的谩骂。眼前这些已经够骇人了。
何韵觉得他此刻看她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堆垃圾那种露出恶心的眼神。她早有准备,还是没办法承受他这种侮辱。并不急于开口,慢条斯理的坐起来,拥着被单裹着自己。
“何韵,你说话!”温立涛急切的,他心里一片死灰,嘴硬道,“我们是不是没有什么?”
何韵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眶,扯开被单,“哥,你自己看看……”她指着自己浑身上下的那些斑斑瘀痕,像是在控诉一般,“这些难道没什么吗?不要自欺欺人,你跟我昨晚到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而且……我还是被你强迫的……我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见人!”
她往后挪一点,跟温立涛拉开距离,指着床单上的那一块。雪白床单上的那一块是褐色的,也许就在不久前它应该是鲜红的。
温立涛紧紧地抿着嘴,眼睛眯着。“够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够了,为什么不要她说。
可是何韵显然没有够,她哭着说,“小时候妈妈就教育我要洁身自好,后来我一直谨记着,渐渐地我明白了我的第一次应该跟我两情相悦的那个人一起分享。……可是你看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我简直没有脸见父母、见我未来的丈夫。”
温立涛从大的过分的床上下来,他毫不避讳的光着身子在屋子里找到自己四次散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套上。始终沉默不语。最后在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床上,“这个你拿去,密码是XXXXXX,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呵呵,笑话,全部“积蓄”等于全部的“爱”吗?全部的“积蓄”是等于全部都“闭嘴”吧?
温立涛不要把我尊严踩在泥里!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你昨晚把我弄疼了不说,还叫做我姐的名字……温立涛你不是人……”她顿了顿,说得很艰难,“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许已经没命了,他们给你吃的药……当时你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我救了你。当然这是他们安排好的,我想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在这里……而为什么那个偏偏倒霉的是我?”
温立涛想起一些模糊的事情来,这个鬼地方是怎么来的他记得不太清楚,只是记得当时自己很难受,然后好像是凌霄在身边……怎么就变成了何韵了?他在枕头下找到自己手机。
刚刚拿在手上就进来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温博然劈头盖脸的就骂他。
乱哄哄的数落了一大通他为什么消失了十几个小时,然后他好像累了顿了一下很疲惫的说,“孟婼去世了,现在凌霄很难过……”
嗡嗡的脑子里像是被塞进很多只蜜蜂,他艰涩的反问,“爸爸,您刚刚说什么?”
“你去看看她吧,现在在殡仪馆里。”
温立涛拉开房间的门,冲出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直直的冲出大门外,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雨水瓢泼似的从天上下来,像是要淹没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也许有但是他没找到地方。
街上罕有汽车驶过。他茫然四顾,根本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平生最荒谬的决定,在下一辆车驶过来的时候冲到马路中央,展开了双臂。
尽管受到惊吓但是仍旧好心的司机把一身狼狈失魂落魄的他送到了城南的殡仪馆。
他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甚至都没有跟好心司机说一声谢谢。
他径直往里面跑,直到被铜墙铁壁的几个面容肃静的黑色西装男子给挡在殡仪馆的二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面是不是孟婼女士的追悼会?”他有点愣,有点不相信这里是孟婼的追掉会,孟婼跟自己的娘家已经没有往来,她跟何坤离婚后深居简出。她们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亲戚,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隆重到连门口的咨客都是清一色的保镖模样的人。
那些人仍旧面无表情,一个个冷着脸没有回答他。墨镜下的眼睛温立涛看不清楚,他何时被人这样轻视过。心里顿时又气又急。
里面传来的哀乐,花圈一直排到了二门口,他仔细看那上面毛笔书写的挽联的确是孟婼的名讳。
“我是她女婿让我进去!你们这些人堵在这里做什么?”他挺着胸脯,一脸烦躁。
仍旧没人回答他。
“让开!”温立涛直接撸起衣袖来,露出结实的胳膊,一副即将动手的样子。
“温公子是吗?”就在这时候人墙内传来一声询问,那声音是没有起伏的。
保镖组成的人墙自动让开一道路,然后温立涛就看到一个同样是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男人,梳着光亮的头发直直的走出来,手上还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他在温立涛的询问的目光下不卑不亢的说,“抱歉了,温公子你不能进去。你不是孟婼女士的女婿。”
温立涛从那道让开的路进去,然后皱着眉,像是突然明白了是谁弄的眼前这一切,“我不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跟你说我不想在这里生出事端。这里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