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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大后她还是那样称呼他,哪怕他长大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来,她还是要一脸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很多时候他只有伏在她的膝头上。
她只跟他亲近,也记得那个叫做杨云翰的男人。
外公和舅舅都说妈妈疯了,只有他知道她没有疯。她只是没办法忘掉过去。只是无法满足自己的痴恋,求而不得是真伤。
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是清明的,跟外公外婆道歉,不停地的道歉,愧疚……
还让他不要相信爱情,她说还好你是个儿子,不是女儿。不然妈妈会更加担心的。
最初他似懂非懂,等他懂了的时候妈妈就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就想自己会不会像妈妈一样陷入一段感情后不可自拔,他也排斥着那样的一天发生。所以他在感情上面都不用心,再后来他想也许性格决定,自己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
妈妈的清醒拉扯一家人的疼痛,他看到外公好几次都差点绷不住脸上平和的脸色。
她离开的时候他十六岁,外公外婆说那是解脱。舅妈说美华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他没有办法去反驳,还是规规矩矩的送走至亲。
杨云翰颓废出现在美国那边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外公说杨瑾维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去看看。
那一刻他看到外公一向平和的眼神里露出的是狠绝的光。
台下响起猛烈的掌声,原来杨云翰的演讲结束了。
他发现身边的人都看着自己,青柠推了推他,眼睛看着主席台上轻声的说,“瑾维叫你呢。”
他蹙眉看向杨云翰,见对方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杨云翰跟他在人前可是称得上父慈子孝。
杨瑾维笑了笑,大方的站起来朝着台上走去,简短的几句话结束,雷鸣般的掌声中他看到台下漫不经心的杨启泽,和一脸不快的杨启林。
酒会开始的时候,他应付了几个人就抽空溜了出去直接上车,到中南的年会去。那里也需要他露面,那才是他现在的事业。
连彬告诉他Benson已经在现场做好了前面的工作。
杨瑾维嗯了声,无非是刚刚那些过场而已。其实平心而论Benson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之前养成了游手好闲,浪荡不羁的性子。所以工作效率有时候就会受到他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影响。
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就挂断,之后也没有再打来。青柠有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在一层一前一后上来两个女人,一个穿着橘红色大衣,头发烫成大卷,手上的豹纹坤包和脖子上的一个豹纹围脖相呼应,手指上是橘红色的丹寇。另一个栗色头发,碧眼身着单薄的黑色皮衣皮裤,乳白色的高帮靴,身材高挑,画着烟熏妆,镶嵌着碎钻的大圈形耳环晃来晃去,画出无数道流光。只让看到的人眼花缭乱。
两个本来进来前交谈愉快不已的人,此刻在看到轿厢里的情形后都缄默不语,而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故作傲慢的用毫不避讳的碧蓝眼睛打量他。
这种带着审视和猎取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厌恶至极。
猛然间想起何凌宵的眼神来,真的很不一样……
原来他当初真的把她想错了。
杨瑾维转开眼,抬手看手上的手表。动作潇洒中带着矜贵。薄唇轻抿,颇有副不耐烦的模样。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外国女人用英语问另外一个女人:认不认识后面这个男的,这个男人很不错。
杨瑾维一听提到自己,他的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当他是傻子,居然以为他会听不懂,像是货物般让人评头论足。
那个橘色衣服的女子答非所问,说今天的表现不错,让人很佩服。
真是让听到的人不禁愣然,也包括杨瑾维。
那个外国女子再次把目光投向他,眼睛流动着疑问。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那两人的楼层到了。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橘色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逃逸般。
连彬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解释道,“刚刚有一个是菲亚的首席设计师。”
杨瑾维冷哼一声,手闲闲的放进裤兜里,鄙夷道,“是吗,怎么像是逃亡流寇般。”
“这个设计师叫做Linda,对于菲亚可是忠心耿耿,大有老死在菲亚的劲头。还不是因为魏老板留下的风流债。”连彬也是恰巧听说过,在杨瑾维面前他能说的都说了。
杨瑾维暗想:他对菲亚的了解不多。刚刚这个叫做Linda的设计师人品也不过如此,这也勿怪她刚刚那个知而不言的样子。
“何凌宵在菲亚?”从电梯上下来他漫不经心的问。
连彬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诚惶诚恐,“不知道啊。”
他怎么知道何凌宵在哪儿?
他居然有点紧张,等杨瑾维进去后,他看着满眼各色或刻意保持距离或刻意讨好的人,他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紧张,就因为自己对杨瑾维的提出的问题从来都是有应对的答案么?
有疑问一晃而过,又有一丝豁然在晃,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住什么要紧的。
“连特助。”刘本森在叫他。
“呃,”连彬回神,有点气恼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刚刚明明快要想起来了,“刘总,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用心接近
“我在Javier房间里看到那张面具。他是怎么找回来的。”刘本森今天下午去杨瑾维的办公室取东西,看到了那张本来已经卖给何凌宵的面具。
当时他有些气愤,他想杨瑾维是怎么把东西弄回来的。拿起电话又冷静下去,他知道此事若是问杨瑾维肯定讨不到好。
刘本森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应付自如又保持着礼貌的疏远的男人,满是疑问。
“面具?……不知道啊。”连彬想起来了,那张银色的面具,好像是杨瑾维浑身湿透那天晚上就拿在手上的。后来搁在车里又辗转放在办公室里。
直觉告诉他那天晚上杨瑾维浑身湿透跟那张面具有关,他不是嚼舌根的人。
刘本森转过头来看连彬一副你不说就算了的眼神,“哼,问你也白搭。”
那你还问?
连彬也不跟刘本森计较,杨瑾维虽然骨子里骄傲但一向自持有度,而他这个兄弟从来都是那种张狂的样子。
何家的家宴选在除夕这天中午。
许玲提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妥当,请了五星酒店的大厨。她跟何坤商量说请上温家一家人,反正凌霄和温立涛的关系以后都会是一家人。然后叫上何凌宵,如果孟婼愿意过来也行。
她说:“晚上就我们这一家子热闹热闹,我已经买了烟花。这还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过新年。”
何坤想想,“定在中午也好,何凌宵来不来随她,孟婼就不要请了。”
他一想前妻和妻子坐在一桌子,还有可能成为亲家的生意合作伙伴。不想那样尴尬的场面出现。
“说什么呢,凌霄可是你女儿,她肯定是要来的。之前不是说温博然态度变得不明朗了吗。你不做点工作那怎么行。历来商业联姻有利无害。再说凌霄要真的嫁到他家去,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准温家到时生意上是要看她的态度了。毕竟温立涛是温家的独子。”她沉吟一下,“阿坤,有时候该曲腿的时候就要曲腿。”
“好好,你说了算。不过孟婼就不要请了。”何坤对于妻子的分析很赞同。
“妈妈你刚刚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哼,我可不赞同。”何韵娇声叫到。
许玲嗔怪道,“阿坤,你看你宝贝女儿有意见了。你说说这……哎,我这个当妈的可是真难。韵韵你也不害臊,这个时候就想着嫁人了。”
何坤哈哈笑道,“韵韵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可是要配得上我家女儿才好。”
许玲感叹,“是啊,就是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有那个福分。”
“看看你们都说了什么?”何韵羞红了脸,低头作不语。
“韵韵害羞了。”许玲拉着何坤的手臂。
何韵站起来,跺跺脚,“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叫千帆下来吃晚餐。”
今天何坤公司已经放假,所以闲在家里。而何千帆早上照旧睡懒觉,一天都躲在卧室里。中午何坤出去一趟,然后午饭是她给他端到他的书房去用的。
她敲敲面前的深紫色木门,没有人回应,“千帆我可进来了哦。”
进去看的何千帆坐在电脑前,耳朵上是一只硕大的耳机,难怪他听不到。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玩游戏丝毫不知道有人进来。
她站在他身后等他玩完一局,何千帆这一局输了。挫败的摔打一下鼠标,回头就看到身后立着的何韵。
他刚刚玩游戏输掉那种暴躁的情绪依旧停留着,看到何韵这样不声不响的在身后怒气渐起。两种不同的情绪叠加在这张青春年少的脸上,居然有细微的狰狞。
何韵心底一惊,很快镇定心神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这个我会玩。”
何千帆虽然带着耳机的,还是分辨出她说的什么,干巴巴的回应,“会玩就了不起啊?”
其实根据几个月的相处,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姐姐也不是那样讨厌了。她很多时候都是笑盈盈的顺着他,有时候何坤骂他,她还帮他说话。
但是他跟她肯定是亲近不起来,这个半道杀出来的姐姐跟她的妈妈毁掉他们家生活,让他跟自己的亲人分开。
何韵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然后又是一笑,讨好道,“刚刚我看到你这个地方失误了,其实你应该换剑的。用剑刺比飞镖管用,飞镖只适用远距离,剑的话加上轻功一招管用。”
何千帆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那意思你在废话。
何韵也不忌讳他的眼中的冷意。她知道何千帆其实就是一只纸做的老虎。很多时候是嘴巴上不饶人,也不一定像他说的那样做。她从来都是遇到困难迎难而上,现在更应该拿捏住面前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男孩。
“我帮你看看,”说着她已经走过去倾身拿起他手上的鼠标利落的点开他的装备,“冰刃剑啊,这个不好用。”
何千帆往旁边侧开身体,避开跟她近距离接触。心里毛毛的,很不自在。
他在游戏上很有优越感,游戏世界里他才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骄傲,这个游戏是一个同学介绍的,他才玩没两天,所以也不是很顺手,本来他可以花钱买装备,想到他姐何凌宵现在买东西锱铢必较的样子,就想他明明答应以后要让姐姐和妈妈过上好生活的。所以他就想凭借自己的脑子也能慢慢积累的。
这次游戏世界里,他之前那些优越感被扫荡一空。尤其是刚刚何韵站在背后看清楚了他的失败,让他非常气馁和气愤。
“用雷神吧。我把我的装备送你。还有你的等级太低,你要做大一点的任务才会让你功力大增。这样的话就缺不了好的装备。”
何千帆气不打一处来,“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何韵想我就把他的赌气当做小孩子的别扭,忽视他语气不好给她带来的不快,“咦,还跟姐姐见外了,千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俩。何凌宵是你姐姐,我照样是你姐姐诶!”
“谁当你是姐姐了。”何千帆转开脸,生硬的排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姐姐。”
☆、第六十九章 家宴
何韵不回答他,耐着性子凝神把自己的号登陆,然后把自己里面比较的好的装备给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其实我刚刚看了你够聪明,现在凭着这些装备,很快就会升级的。”
何千帆刚刚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做了什么,吼道,“谁让你那么做的。谁让你做的?”
何韵直起身子,好笑道,“千帆刚刚我都说了,我是你姐姐啊。”
千帆面色红红站起来,他身后的滑轮椅子滑出去撞在后面的书柜上砰地一声,“我的事情你少管。”
何韵的脸皮也没有厚到堪比城墙,她只是一直在隐忍,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忍,“其实我这些装备是靠我自己赚的,也许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不管你爱不爱听,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之前还没有回到这个家以前,因为穷,处处受挫。边读书边打工,惹尽了白眼。我也喜欢打游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在游戏里才能找到自己。而这个游戏里的装备是才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每天闲的无事攒下的,自从到公司上班,也没有精力打游戏了。送给你也不浪费掉。”
千帆勉力克制着不说话,他很多时候像自己的母亲有一颗柔软的心,即便是浑身尖刺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千帆我也想好好的生活,也想得到这个家的认同,一直在努力。凌霄我把她当姐姐,你,我也把你当弟弟。之前我去跟爸爸求他,让他叫姐姐回家。这一世我们是姐弟,下一世呢……谁知道有没有下一世。既然我们已经注定成为一家人。又何必作对,我们应该好好地。”她说得言辞恳切,甚至眼圈开始泛红。“我知道姐姐不高兴我。”
“何韵,行了!”千帆已经忍无可忍,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那么多,他装作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别跟我提我姐。”
何韵把手放进家居服的兜里,“千帆,做你的姐姐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做了你的姐姐就要有个姐姐的样子。……走吃饭了,爸妈在下面等呢。刚刚妈妈还在安排明天的午餐,明天温家和凌霄都会来的。”
千帆在听到姐姐何凌宵会来的时候,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
除夕这天,温立涛何凌宵上午贴完对联。然后等凌霄去换衣服。
孟婼端出果盘来,递到温立涛面前,“立涛吃一块很甜的,凌霄昨晚吃了好些,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一大早开始就忙忙碌碌的差点给忘了。
“谢谢孟姨。”温立涛叉起一块送进嘴里,“这个蜜瓜很好吃。”
“喜欢啊,就多吃一点。”孟婼说道。“还有谢谢你妈妈给置办的这些年货,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你给她带回去吧。”
孟婼从身边扯出一个袋子来,“凌霄给买的,我跟你妈一人一条。”
温立涛看着袋子上的logo,知道凌霄有心了。他心虚的想,之前他买的那些年货其实是他自己买的。他说是家里妈妈给置办的是有私心的,想让两家人感情更近一点。
“凌霄是个好姑娘。”温立涛看着紧闭着的门,笑着说,“我现在工作已经比以前顺手多了,就等着她答应我娶她。”
孟婼也知道肯定是温立涛求婚了,她家丫头拒绝了他。她鼓励道,“凌霄其他的都好,就是在大事情上耳根子不软,你要有耐心。她现在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拼命三郎的劲头。发烧到肺炎住院两天就急急吼吼的要工作。”
温立涛想说他不在乎凌霄能挣到多少钱,看着孟婼那谈到女儿虽然是嗔怪却掩不住的骄傲也作罢,点点,“好的,我知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凌霄穿着白色大衣搭配黑色毛呢裙出来,丝毫不知刚刚屋外谈话涉及到自己。她抱着孟婼对妈妈露出歉意的眼神,“下午把千帆带过来陪您!”
“去吧。”孟婼顺了顺凌霄本来就已经很整齐的头发。她打量着面前得体的女儿,淡妆下那如玉的肌肤,菱形的粉红唇,水光潋滟的眼仁轻轻地眨动间似有星芒闪动。
她骄傲的想不愧是她孟婼的女儿,倾城之姿,灼灼年华。
何凌宵本不愿意回去他们过去的房子的,那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不愿意和去不去是两回事,她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何家千金,生活变故教会了她人情世故。许玲做的很巧妙,请到温立涛他们一家,作为温立涛的女朋友又是因为她冠以何这个姓氏,她不能不去。
下车的时候,温立涛拉着何凌宵的手,发现她手冷得很,有点担心她,“霄霄,没关系吧?”
他停下脚步用担忧的看着她,“你少说话就是,我们吃完饭就走。”
其实他刚刚选择快到饭点来也是有原因的。
何凌宵看着周围熟悉陌生的景物,再看看身旁的男子,“没事。”
没事,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何家这个宅院里,那一排妈妈最喜欢的茉莉花没有了,换做牡丹。池塘周围的鹅卵石没有了,换做了坚实的花岗岩。里面的菱角换做了睡莲。
她想起之前那些年,妈妈每年都会叫家里的佣人摘菱角给自己和弟弟吃,煮的、炖的、煎的,翻着花样做给他们吃。她说在孟家有片池塘也只种菱角给家里的孩子吃。
何凌宵深深地吸一口气,她想自己的力量真的很小。很多事情根本控制不了它们发生,甚至产生不可逆转的恶果。
当下,她应该做好自己。
还没进入门厅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钢琴的声音,悦耳叮咚声一结束,就是欢快的赞叹声。
“老何没想到你藏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我可不依哈,可惜我只有一个儿子,当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