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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高热让他身体脱水,精力消耗得快。
凌霄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他额头上又是很多汗水。
先扶着他半撑着身体喝了半杯开水,又转进洗手间去拧了毛巾出来给他擦汗。
这样一折腾她浑身都是汗水,简单的去洗漱好。等她出来的时候见温立涛还靠在床头等她。
凌霄对他做出一个安抚的笑,“嘘!不要说话,睡吧!”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书,“刚刚去你的小书房拿的,正好培着你睡觉打发时间。”
他仍旧灼灼的看着她不说话。
何凌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病着呢,快睡下。”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哑着嗓子说,“霄霄睡这里吧,晚上凉……咳咳……咳咳……”
何凌宵替他抚着胸口,“你先睡觉,我一会儿在沙发上睡就好,这样也方便照顾你。”
屋子里有个小沙发,睡她一个人刚好。
“霄霄,要……要是你能早点嫁给我……就好了……”生病的虚弱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可是他思想清明,也借着生病才敢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来。
何凌宵低垂着眼睛,扶着他的背,强迫他睡下去,“哎呀,你看看你这手这会子就已经凉了。”
温立涛抿唇不语,他对于凌霄的逃避真的很不满意,尤其是他生着病,她就不能让着点他,哪怕随便敷衍几句也比她什么都不说强啊!
他一睡下去,就侧着身体背朝着她的方向,以示表达自己的不满。
何凌宵呢规规矩矩捧着书看起来。哪里知道这些,温立涛从来没有当面跟她生气过,所以她还不太知道他真生气是什么样子。
可怜温立涛等着何凌宵发现他生气,这样一动不动的,精疲力尽中睡了过去。
……
何凌宵看书到半夜叫醒温立涛吃了一次药,温立涛迷迷糊糊的吞了。很快又沉沉的睡过去。
她这才从柜子里找了一条被子窝在沙发上睡了。何凌宵第一次在温家过夜,还是因为要照顾温立涛。
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天刚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晨风撩动树叶的声音,汽车引擎低沉的声音……
晨曦微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凌霄翻了一个身,对着床上的仍旧睡着的温立涛。他整个人都陷在银灰色的被子里,露出半边白净的脸来,头发蓬乱中透露出几分颓废的美。
何凌宵就这样隔着不到两米远的位置看着,她想有天自己会这样慢慢的看着他鬓角染霜,皱纹横生……
那样好像也不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立涛也睁开眼睛,很快恢复清明准确的对上了何凌宵的位置,“霄霄,原来你还在啊……”
何凌宵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用手背拭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退了……”
真是谢天谢地,昨晚她喂药的时候,都还会处在高热中。
何凌宵扶着温立涛试着起身去洗手间洗漱,他要求洗澡。
何凌宵拒绝了。她给他挤牙膏,给他漱口,给他刮胡子,洗脸……
他一直很安静,趁着何凌宵洗脸时候捉住她的手,“刚刚做梦,梦见你走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们在英国坐火车的时候,你在临时车站下车去,后来火车开动没来得及上车的事情。就是梦到那一次……”
那是他们去英国的第二年,圣诞节期间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凌霄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好的旅游的方法,坐火车从伯明翰到伦敦,再从伦敦到曼切斯特……
那一次他痛恨死了自己这个想法。
就在莱斯特站台上有十五分的停留。何凌宵被站台上兜卖的手工艺品吸引,趁着温立涛去洗手间的时候跳下火车。哪知道她一边讨价还价的时候,火车就开走了。
“当然记得,你不是跳下火车来找我了么。”何凌宵记得那次他膝盖跌破了。
何凌宵后来想想就害怕,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温立涛觉得他刚刚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此刻见到她安然才觉得好受点,但是仍旧心有余悸的。
他问她:“你会不会离开我?”
“咦,你脑子烧糊涂了?”何凌宵笑着说。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说啊?”他眼睛瞅着她,固执的像个孩子。“咳咳……”
何凌宵被他逗得莞尔,“不会,只要你不叫我离开我就不离开!”
何凌宵跟刘本森打电话请假,刘本森爽快的答应了。然后问,“凌霄,能说说为什么要请假一天?”
何凌宵顿了顿,“我男朋友生病了。”
“这样啊……丫头,你好狠心,杀死我的小心脏。”刘本森夸张的说。“回头不要忘了我哈……”
“何凌宵?”
“是啊,她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原来是请假。据说男朋友生病了。真是二十四贤女……”刘本森打着哈欠。“你说我能不批准么?”
这一大早的就折腾,他们此刻在机场,杨瑾维要去缅甸的一个采石场谈合同,顺便叫上他。
机场贵宾候机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杨瑾维穿戴得十分工整得体,纯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蓝紫色领带。头发上的发胶定型让刘海上翻,薄唇轻抿,冷硬的脸庞看上去英俊得无以伦比。
他手边一杯浓黑的咖啡,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急需处理的文件从昨晚开始从世界各地就已经发到他的邮箱。每天上班路上就开始逐一浏览解决。
从机场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外面一架架飞机带着世界各地标志的飞机静待出发。十余条机场跑道上井然有序的起飞降落……而他们的专机静静的停在一处,漂亮流畅的白色机身,尾翼上是中北公司的金色圆形徽标。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地面的人员正在忙碌,它正在接受飞行前的最后检查。
“你是她上司,批不批准在你一句话。”杨瑾维没有抬头,生硬的说。
刘本森把玩着手上的手机,真想玩会儿游戏,却碍于一尊工作狂人在面前,“也是哈……今天能回来么?”
杨瑾维皱眉,不悦道,“你要是喜欢在公司禁足,现在就可以回去。”
“呃……”
还是不要了吧!这人忒会威胁他。刚刚哪里又惹到他了?
……
何家,许玲早一步比何坤起床,帮厨房的佣人一起做好早餐,再到楼上叫醒何坤。
其实何坤早醒了,倚在床头看新闻。他已经习惯了许玲早上叫他起床。
然后看着她忙进忙出的帮他准备。
帮他拿出衣物,挤好牙膏,伺候他洗漱。
然后是熨烫贴身的衣物替他穿戴,她神情格外专注,那眼角浅淡的纹路也显得温柔。在系领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把那双纤弱的手腕握在手里。
“别闹……”许玲尽管说着嗔怪的话,却是满眼笑意盈盈。
窗外的早晨柔光投射进来,面贴面的两个人深情对视,爱意缱绻。
何坤的吻落在许玲的额角,“原来我们家阿玲也会害羞。”
许玲挣开他的手,“谁说的,都老夫老妻的了,我没那么薄的脸皮。”
“昨天你和韵韵去哪儿了?”何坤问道。
许玲昨天跟何坤说何韵要陪她一起去一个地方。替何韵请了假。
“你问这个干嘛,怕我背着你做什么事情么?”许玲把领带系好,替他撑平衣角和袖口,然后开始扣袖扣。
何坤忍不住笑起来,他揉了揉她的脸。“哟,生气啦!不就是问问吗?你的心眼啊就只有针眼那样小……”
“能去哪儿去了上清寺,之前跟菩萨许愿实现,需要还愿。叫上韵韵顺道去求问姻缘。”
是去了上清寺,半道上女儿就下车去了。女儿去哪儿她知道,只是还不能告诉何坤的。
何坤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们婚礼前,两人去过一次上清寺拜菩萨的,希望他们事事如意,和和美美,生意兴隆。
“哦!”何坤一听就感兴趣起来,“菩萨怎么说?”
许玲笑意扩大合不拢嘴,“吓,刚刚还怕我把你宝贝女儿带出去丢了,这个时候一听是去寺院求姻缘高兴了。”
“能不高兴吗,我们家韵韵得什么出色的女婿才能配得上啊。”
“呵呵,我跟你说啊,当时那支签上面是这样写的:拨云见日,紫金于飞。我请寺庙的大师解答。大师说是上上签。”许玲顿了一下,复又说,“师傅还解释说,我们韵韵福气好,今后一辈子必将富贵连绵……而且另外一半必将是杰出的后生。”
“有没有说是哪里的人,说得具体的有没有?”
许玲笑道,“哪里有你这样急切的父亲,师傅没说是哪里人,倒是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说好事将近……”
何坤一听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好事!有没有给寺庙多捐一些香火钱。”
“那是一定的。”许玲被何坤拉着手往门外走。
刚刚走出屋子就撞到何千帆从卧室出来,许玲赶紧挣开何坤的手,“千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何千帆低头嗯了一声,快步往楼下走。
何千帆也是没有想到刚刚出卧室就看到继母和父亲亲密的拉着手。他们刚刚脸上的笑容那样的明艳。
他何时见过自己母亲跟父亲有过这样的时刻。记忆里的母亲总是唯唯诺诺,两人之间从来是相敬如宾。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更没有多余的话题。
总是一个人在书房,一个人在厨房;一个人在公司,一个人在家里或者是牌桌、慈善会、spa……他们就算是出席晚宴,同框的机会都是少之甚少。直到有一天,爷爷去了外地散心,父母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爆发战争。
父亲骂母亲不要脸。
母亲骂父亲不着家,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
父亲用手戳着母亲的额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母亲咬得牙槽咯吱响,“我为什么不敢说,是你怕我说!”
爸爸骂妈妈是绣花枕头,妈妈骂爸爸忘恩负义。她为了他跟自己的家人下跪,却换得这样一个牢笼般的婚姻。
姐姐凌霄过去拉扯父亲,父亲也不顾她,被他蛮横的推到茶几上,上面的茶具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像是过年放的花炮一样刺儿。
……
无休无止,从傍晚一直到深夜。
佣人们根本没有露面。
父亲摔了爷爷的花瓶,母亲累了在沙发上气的浑身哆嗦,然后是拿起抱枕就给父亲打过去。
姐姐凌霄又哭又叫,最后还是劝不住两人。只好把躲在窗帘背后的他扯进屋子里,那个时候他才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她用她细弱手把他耳朵捂住,抱着他。其实他很想说自己不怕一点都不怕,却不敢真的挣开姐姐的怀抱,他感到姐姐的身子比他还要颤抖得厉害。
她瘦弱得根本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却还是要咬牙充当姐姐的角色。
更好笑的是爷爷第二天回来,家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爸爸解释说自己晚上起来喝水不小心碰到爷爷的花瓶。
爷爷气气也过了。
父亲对姐姐和自己仍旧像是从前那样严肃中带着和蔼,一个父亲的样子。好像之前的事情是幼小的他的一个梦魇而已。
“你看你非要拉着手,这下被孩子看到多不好。”许玲看着何千帆落荒而逃的背影,皱眉责怪。
“有什么,孩子又不是小孩子啦。”何坤说道,“再说你这个当妈的不能一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要有当妈的样子。”
许玲露出些许伤感来,“你知道,我毕竟不是……这孩子已经比以前要好多了。”
“你做的可比他妈好。”何坤肯定的说,“不要妄自菲薄。韵韵就像是你,有时候吧老是信心不足,又有一颗太善良的心。”
何坤发现何韵也起得早,他们坐下的时候,何韵就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一大早就看到笑容满面的女儿,他心情格外的舒畅,“韵韵你这是在干嘛?”
“呵呵,爸爸早!我煲汤呢。”何韵回答道。
☆、第九十二章 狼与狈
“阿坤,你还别说我们家韵韵这身打扮把我也吓一跳。韵韵,把围裙脱掉过来吃早餐了。”许玲过去帮忙脱何韵的围裙一边说,“这孩子有孝心一听她干妈病了就要去看她,亏她想得到,问我做点什么给她干妈吃。她干妈什么没吃过啊,我就给她出的主意。排骨竹荪汤,清淡不腻味。”
何坤蹙眉,“这一大早的,没的把孩子给累坏了。……是韵韵自己送过去还是家里的人送过去?”
“看你说的,当然是韵韵自己去才比较诚心,哪里能让下人送去的道理。哎,……好好儿的怎么就病倒了。人上了岁数就是病来如山倒。”
“什么病?”何坤听妻子说的蛮严重的语气。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听说是因为温立涛生病,身边又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把她给累到了。这不韵韵这孩子知道就着急得不得了。”
何坤道,“过去看看是应该的,爸爸给你半天假。咦……这凉拌三丝做得……”
他仔细咂摸,“跟以往不一样的。”
“不错吧!今天的早餐也是我们家韵韵帮忙弄得。”许玲笑道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过去,“千帆你也尝尝你姐姐做得如何?这个佐粥吃最爽口。”
何千帆也没说拒绝,也没有点头说好。他顿了一下筷子,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何千帆在桌子上一律的沉默寡言,从许玲第一次跟他坐在一起就这样。她想不管你有多么不乐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再也不会是孟婼。
何坤连连称赞,“这孩子做什么都有样学样。”
何韵捅了捅何千帆,“待会我送你一程,正好我要经过你学校附近。”
何千帆仍旧不言语。
何韵有点奇怪他的样子。
许玲倒是有点明白了原由,料想是之前他们手拉手出来刺激到他了。装作无知,“阿坤,等千帆十八岁就送辆车给孩子。”
“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他争气。”何坤想也不想的说。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话对着已经跟他见外的儿子说出来是什么效果。
何千帆心里冷笑,乖巧的回答道,“什么叫争气,听话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何坤压着声音,大早上他简直是自找的晦气。说着抽掉餐巾起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你不要以为你是何家的儿子,我这里不养闲人。不养白眼狼。”
何千帆也放下筷子,何坤骂他,除了觉得有点难受外还有点快意。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想要听妈妈的话,在这个家好好的待下去。可是他总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
……
何韵跟着才伯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何凌宵从厨房出来。
她紧走几步,脆生生的叫到,“姐!”
何凌宵手里端着碗,走着很慢。看到何韵,眼睛又转向一边,把她当空气。
“我早上熬了点排骨汤,正好你给大哥带一碗上去。”
“不必了,”何凌宵冷冷的说,“你是故意的么,刚刚好的病人脾胃都比较虚弱,能吃排骨汤?”
“啊……我不知道,本来是给干妈做的,听说干妈也病了!”何韵无辜得很。
何凌宵心下讶异,之前难怪没有看到李芳菲的身影。昨晚还能跟她颐气指使的说话,怎么说病就病了。
何韵见她不说话,就又说道,“干妈好点了吗?”
何凌宵根本不知道李芳菲病了,也没人跟自己说。何韵这样问是个什么心思。她勉力克制自己不发火,抬脚上楼,冷硬的背影给了身后的人。
何韵站在原地失落呆了一会儿,喃喃道,“唉,姐……,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回答她。刚刚只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而已。
才伯轻咳一声,“何小姐,你看是我叫人去通报夫人下来,还是你自己上去?”
何韵稳了稳心神,举着保温桶才缓缓说,“才伯这个麻烦你放到厨房去,我自己上去就好。干妈病着呢……我先上去了。”
才伯点点头,其实他对何韵无感,觉得这孩子样子是招人喜欢,看起来聪明伶俐也懂事,会照顾人。一笑起来淡淡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却也难以让人喜欢。总觉得这个女子不该是这个样子,藏得太深。
何韵上去的时候李芳菲正在起居室里的椅子上静静的窝着,“韵韵你来了。过来坐。”
“嗯,一听到干妈生病就来了,您好点没?”何韵走过去挨着李芳菲坐下。
“没事,就是我这心口疼的毛病犯了。”她昨晚没有几乎都没有合眼,因为家里这些污糟事儿给搅和的。丈夫不爱,儿子嫌弃,能好吗?
何韵拉着李芳菲的手臂说,“干妈我给您按摩吧。”
“哎,还是女儿好啊,你妈妈就有福气了。”
“谁说的,您也有福气啊。”何韵替她按摩按摩肩膀。指法娴熟。
“对对对,你也是我女儿。”
“干妈您最有福气,知道为什么吗,你有我,还有姐姐,她以后就是您的媳妇。媳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