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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越君勉强稳住情绪,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坤城君轻哼道:“那可是浙王殿下的宠妾,礼烈侯杨慎的胞妹,凤姽纾为了嫁祸先皇后,竟然硬生生逼迫她承认曾受先皇后之命阴谋构陷商墨凌那逆贼,使得浙王为自保,不得不亲自将侧妃扭送刑部。荆越君扪心自问,这样的手足之情,要之何用?”
荆越君慢慢呼出口气,又问:“看国公如今形容,恐怕谋划此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不知道荆越君听过没有。”坤城君得意道:“我将荆越君看做自家人,也不怕与你兜这个底,早在浙太后被那妖妃凤姽纾逐出皇宫之日,我便已经暗中与浙王有书信往来了。”
荆越君道:“在下斗胆,求那些书信一观。”
坤城君横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不成?”
“在下自然相信国公,”荆越君语速缓慢,极力掩盖着心中的惊惶:“只是国公邀我坐着等大事,自然要拿出些强有力的证据来,否则……”
荆越君喘了口气,继续道:“否则在下如何能死心塌地呢?”
坤城君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也不扭捏,当下便将他带去书房,掀动一个机关,从暗匣中取出几页书信。
信上文字风流婉转,明显出自女性手笔。
“浙王身份敏感,不便出面,这些书信都是浙王妃代为回复的。”
荆越君翻了几页,怀疑道:“既然是浙王有意,何必将王妃推出来,而不亲自与您商谈?”
坤城君瞥了荆越君一眼,语气里含了几分不屑:“荆越君若知浙王殿下如今的处境,便不会再提出这样可笑的问题。”
梁王已死,浙王便成了对皇位威胁最大的封地藩王,而且又手握重兵,权倾东南,况且又与将门杨氏又姻亲。这种情况下,皇帝会对浙王心存怀疑,用心提防,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坤城君看他神色松动,便有意趁热打铁:“荆越君可考虑好了?时不我待啊。”
荆越君又问:“金陵君呢?”
坤城君道:“他的女儿要做皇后了,金陵君岂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金陵君可是与我等一同面圣,要求陛下废去外姓正宫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自然不敢忘,”荆越君定了定神,道:“请坤城君容我回府思量,明日天亮前,必给你答复。”
坤城君冷笑道:“我如何得知荆越君是回府好生思量了,还是将这消息拿去讨好商墨凌那逆贼了。”
“你!”荆越君怒目道:“浙太后是坤城凤氏的贵女,浙王妃是金陵凤氏的贵女,你们两家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无需多想,我岂能去国公相比,自然要好生思量!”
坤城君却道:“荆越君还以为自己跑得掉?你我结盟,可是整个长安都知道的事情,我若造反,你以为你能在他面前证明清白?”
荆越君怒目圆睁,叱道:“狼子野心!”
坤城君眼底冷了下来,道:“荆越君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荆越君又低头去看掌中的那些书信,一字字似要刻进眼睛里。书房内气氛压抑逼仄,即将到极点的时候,房外忽然有仆役叩门:“君侯,荆越君夫人有口信来传。”
坤城君打开门,将荆越君府上的小厮放了进来:“君侯,天色已晚,夫人担心您,请您速速归府。”
坤城君便玩笑道:“荆越君夫妇伉俪情深,真教人羡慕,贱内若有夫人一半贴心,也不枉我辛苦为她谋得的国公夫人之位,还有……”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这并不妨碍荆越君理解他的意思,眼下凤氏虽然还担着后族的名号,可显然因为皇帝的冷淡而逐渐变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他又已经做出了逼迫皇帝废后的时候,倘若皇帝或皇后记仇,平妃在后宫必然无安生之日。
倘若浙王顺利登基,虽然不能再将平妃纳为后妃,可至少可以向他请一道旨,封一个县主,也要比在后宫蹉跎岁月好过几重天。
荆越君叹了口气,对那小厮道:“回去告诉夫人,请她不必担心,待我与护国公谈完正事,即刻便回。”
坤城君知道他心底已经想通,满意地微笑起来:“怎好耽误荆越君与夫人夫妻团聚,此事明日再谈不急,荆越君请先回罢,待明日我私事毕,请来金陵君,我们再议不迟。”
他口中的“私事”,自然就是扭送自己的夫人投案的事情,坤城君没有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的夫人求情,而是相当大方地替发妻和嫡女认下了所有的罪责,痛哭流涕地请求皇帝治罪——他惯爱这套虚伪的表演,偏偏每次都能如愿。
商墨凌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轻易地认下这些事,并大大方方地请求治罪,再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自然就不好下手,就算不看凤采女的面子,他毕竟还是良妃的父亲。
没有人能准确证明那玉像上的毒与致死先帝的毒一样,能判罪的便只有他送搀毒的观音玉像入宫的罪名,然而他又已经俯首,并将坤城夫人推出去认罪。商墨凌纵有通天计,也只能有心无力。
坤城夫人没想到她的丈夫居然会绝情致斯,竟然真的会放弃发妻与嫡女,被他扭送到刑部的时候,眼神怨毒得犹如厉鬼。
坤城君站在牢房外看着这个同床共枕几十载的发妻,倘若没有她的自以为是,恐怕自己还在殷切期盼良妃出人头地,然后动用自己的家族力量为她扫清后位上的障碍。
这本应是徐徐图之的事情,最后却将他逼上了谋反的绝路。
☆、柒捌。正妃
远在东南的浙王妃凤姝鸢再次收到了坤城君的书信,坐在妆台前拆开看着,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通报一下长安政坛的近况而已。浙王迟迟没有露面,只有浙王妃与他书信往来,看来坤城君对她也还存着疑心,才会一封一封地来信。
浙王正半躺在榻上,手里握了一本书,看到她在拆信,不由问道:“又是金陵君寄来的?”
凤姝鸢点了点头:“最近长安很不太平。”
浙王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长安是否太平,与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浙国平安无恙便是了。”
凤姝鸢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册立外姓皇后,凤氏早有不满,如今也是集体对皇后发难。”
商墨凛“嗯”了一声作回应,不以为意。
然而凤姝鸢心中却好似百爪挠心,坐立难安,她将信收了起来,站起身坐到商墨凛身边,试探道:“护国公夫人被查出进贡有毒的玉像陷害良妃,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商墨凛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良妃不是坤城的人吗?”
凤姝鸢点了点头:“护国公亲自将夫人扭送到刑部的。”
商墨凛先前做过同样的事情,当下便赞同地“嗯”了一声:“他想要自保,自然只有这一条路好走。”
凤姝鸢心中更加着急,废了好大的力气压住面部表情,不动声色道:“你说……陛下会废后吗?”
“应当不会,”商墨凛放下书,凝神想了一下:“陛下与皇太后都很看重这位桓后。”
凤姝鸢又问:“殿下与这位桓后有交情?”
商墨凛不由失笑,伸手抚上她的背,摇头道:“她一个深闺妇人,怎么会与我有交情,只不过是父皇还在的时候,曾在宫宴上见过几面而已。”
凤姝鸢低低“嗯”了一声,乖顺地俯身下去,伏在他胸前,娇声笑道:“说的是,我丈夫是个盖世英雄,怎么会与闺阁妇人相识。”
然而商墨凛却将她扶起来,蹙眉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说?”
凤姝鸢卡了卡,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只是为长安里的事情忧心罢了,你知道当今太后是我嫡亲姑母,凤氏为难陛下,不就是在为难她吗?”
商墨凛笑了起来,不疑有他,又将人揽进怀里:“皇太后可是女中豪杰,你不必担心她。”他顿了顿,甚至与她说笑起来:“只要皇太后不去为难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还敢为难她?”
凤姝鸢探他口风,全然没有一点对皇帝不满的意思,心知此刻绝不能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当下便恹恹地应了一声,起身更衣沐浴去了。
服侍凤姝鸢的宫婢荇霜是从金陵君府陪嫁过来的,最是明白凤姝鸢的心思。这一代的金陵君只得这么一位嫡女,自幼便当做皇后来培养,而荇霜自然是养来接任大长秋的位子。然而先帝一纸婚旨打消了金陵府的如意算盘,却也便宜了商墨凛——用皇后的标准培养出的一位王妃,安定王府内苑自然是不废什么功夫。
荇霜知道凤姝鸢心头踟蹰的那件事,服侍她沐浴地时候,便小声问道:“王妃还没有告诉殿下?”
凤姝鸢心烦意乱地点了一下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荇霜不赞同道:“夺位可是大事,倘若王妃不告诉殿下,那您如今所谋划的一切还有什么有意义呢?”
凤姝鸢将身体浸在浴桶里,闷闷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荇霜殷殷道:“王妃本来就是君侯当做皇后培养的,没想到造化弄人,嫁进了这王府后院,可是眼下时来运转,现成的好机会摆在跟前,王妃,您还犹豫什么呢?”
凤姝鸢看了她一眼,道:“殿下无意帝位。”
荇霜立刻道:“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想做皇帝的?殿下先前清心寡欲,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登基的台阶都送到眼前了,只消他点个头的功夫而已。”
“哪有这么容易,”凤姝鸢道:“你不要自作主张在殿下面前乱说些什么,我自由打算。”
荇霜点头应了下来:“婢知道分寸,不会为王妃添乱的。”
凤姝鸢心事重重地沉默下来,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几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然而等沐浴完毕,回到卧房时,商墨凛却已经再无所踪。屋内服侍的婢女告诉她,许侧妃身体不适,遣人来将殿下请走了。
那宫婢看凤姝鸢表情不好,以为她因此事而不悦,诚惶诚恐地回禀道:“殿下请王妃好好休息,他今夜就不过来了。”
凤姝鸢无力地应了一声:“这儿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梁侧妃是浙国国相许磬的孙女,先前浙王因领军权而被剥夺了封地王权时,浙国一直由梁相打理,商墨凌登基后将封地王权重新赋予商墨凛,以示他对这个异母兄长的信任和重视。凤姝鸢回到浙王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商墨凛聘了这位侧妃入府。
封国国相这样的要职向来是由中央官府委任,就连卫国都没有开先例,浙国自然也不例外,国相除却帮助藩王处理封国政务之外,同时也起到了皇帝耳目的作用,谨防藩王叛乱造反。
凤姝鸢不乐意自己的卧榻边还有别人的耳目,简直是在提醒她她现在寄人篱下,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自然要上心拉拢许相,而这世上最好用的关系,莫过于裙带。
因着这层考虑,这位许侧妃先前两次将浙王从她府中请走的时候,凤姝鸢都压住了性子,没有发作。
然而荇霜却不能理解,当即便不满道:“这位侧妃娘娘好大的架子,竟敢从王妃房子抢人,王妃等着,婢这就将殿下请回来。”
“许侧妃年岁尚轻,正是沉浸情爱的时候,想要殿下多陪一陪她也是情有可原,”凤姝鸢制止了她,自己在榻上躺下,恹恹道:“我是正妃,若真不顾身份去和一位偏妃争宠,像什么样子。”
荇霜叹了口气,道:“王妃这般纵容她,只怕她要得寸进尺。”
凤姝鸢摆了摆手,道:“我与殿下是正经夫妻,共荣共辱,倘若殿下要像抚慰偏妃一般抚慰我,我又与那些偏妃有何区别?”
荇霜道:“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因为您是正妃,便这样无底线地容忍她们啊。”
“怎么是无底线,只是她们尚未触碰到我的底线罢了,”凤姝鸢道:“而且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杨氏被戮,许氏已经安分许多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铺开了一张宣纸,道:“荇霜,为我磨墨,我要给坤城君回一封信。”
那封信依然打了个太极,没有明说浙王的意思,看似好像是漠不关心,却又给了读信人无尽的希望,言语措辞滴水不漏,就算是落到别人手里,也可以用凤姝鸢与皇太后的姑侄关系解释那些她所关心的问题。
坤城君将这封信拿给金陵君看,信誓旦旦地表示浙王已经与他们结成了联盟,准备共谋大事,以便让商氏和凤氏重修旧好,也让帝国焕发新的气象。
金陵君刚从皇太后处得了暗示,正提心吊胆日夜难安,眼下又乍闻这样的消息,看到女儿的亲笔书信,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
坤城君笑容可掬道:“先前没有告诉你,怕你不相信,眼下看到了王妃娘娘的亲笔信,总该相信了罢。”
金陵君捧着那封信,手都在微微发抖:“为何……为何她先前从未告诉过我?”
荆越君理所应当道:“先前尚未决定起事,自然不能过早泄露消息。”
坤城君亦道:“况且你与长乐宫那位联系紧密。”
金陵君喘了口气:“这可是谋反,你们在带我女儿谋反!皇太后是她的嫡亲姑母,陛下又是浙王的手足兄弟,就算是不登大位,也不妨碍他们夫妇一世荣华!”
“金陵君年岁越大,怎么越没有放手一搏的胆量了?”坤城君呵呵一笑:“长乐宫那位陷害先皇后,指使桓杰谋杀梁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先皇后还是她的嫡亲胞妹,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惦念与浙王妃的姑侄之亲?”
金陵君将信纸按在桌子上,摇头道:“不,我绝不会答应与你们一起做这样的事情,我……我这就给浙王妃写信,叫她迷途知返。”
“金陵君,如是我闻,浙王妃也是金陵全族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吧?”坤城君一把压住他的手,问道:“浙王妃处理内务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浙王内苑祥和,这可是整个皇族都知道的事情。地位、能力、人脉她都有了,眼下缺地可就只有皇后这一个头衔了,怎么,你作为父亲,难道不想帮她一把?”
金陵君却丝毫不为所动,连连摇头道:“绝不,我绝不会做背叛君主的事情!”
荆越君冷笑一声:“不做,那你想要做什么呢?金陵君,你要去陛下面前揭发我们,和你的女儿吗?不怕告诉你,眼下国公手上的书信,全部出自浙王妃之手,金陵君,你想送她去死吗?”
☆、柒玖。私心
金陵君从护国公府告别,连夜递折子进宫求见。荆越君担心他会真的向皇太后揭发他们,向坤城君建议派人跟随,倘若他真的进宫,即刻暗杀。
然而坤城君却不以为意:“皇太后与先皇后的斗争尚未分明,他不会再赔进去一个浙王妃了。”
与他预料的一模一样,折子递到一半便被追回来,而金陵君自己也默默掉头,回了金陵君府。
白碧君在次日清晨得到这个消息,立刻报给了皇太后:“听说昨夜金陵君递了折子求见,人都到宫门口了,却不知为何又返了回去。”
彼时皇后正在长乐宫,服侍皇太后晨起更衣,闻言看了白碧君一眼,问道:“折子呢?”
白碧君答:“追回去了,并没有递到上殿跟前。”
桓宓点了点头,亲自为皇太后梳好发髻:“母后要召见金陵君吗?”
皇太后有些犹豫,她了解自己这个兄长,自幼便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不求出人头地,只求平平安安。从不会做什么失态的举动,也从不会在情绪激荡之下作出决定。
然而这样的人,却在深夜做出了递折求见的事情,可见他昨夜遇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掌握的范围。
皇太后弯了一下唇角,道:“不着急,再等一等。”
她自是不着急,可桓宓心里却急的很,她与商墨凌密谋的那件事只给皇太后透了一点点口风,每一个细微变数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一分都等不得。
桓宓服侍她洗漱完毕,又一同用了早膳,闲聊几句便寻了个借口匆匆告辞,直往甘泉宫而去,在宣室殿等到商墨凌下了早朝,草草请了安,屏退宫婢内侍,道:“金陵君昨夜险些敲宫门,这件事陛下可知?”
商墨凌不答,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长秋告诉我的,”桓宓道:“母后对此不以为意,但我却觉得要紧的很,还请陛下速速召见金陵君,询问此事。”
商墨凌笑了笑:“他是从护国公府离开后,才立刻往皇宫来的,你觉得,他想要奏报的事情是什么。”
桓宓悚然道:“护国公有意谋反?”
商墨凌扬眉道:“为何如此惊讶,这不正是你我想要的结果?”
桓宓蹙眉道:“的确是,可我没有想到他会决定的这样快。”
商墨凌道:“从来富贵险中求。他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不了他了,只好另谋他路。”
桓宓犹是不解,问道:“可金陵君明知他要谋反,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商墨凌沉默了片刻,笑容染上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