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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姝鸢道:“妾没有追问太急,怕打草惊蛇。”
桓宓便微笑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做事总是有分寸,比我更让人放心。”
凤姝鸢谢过她的赞誉,默了默,又道:“娘娘……”
桓宓转眼看她,挑了挑眉:“什么?”
凤姝鸢将那个问题在心中盘旋了几遍,到底还是压了下去:“多谢娘娘。”
桓宓笑意一深:“你方才唤我的时候,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凤姝鸢一怔:“妾……”
“姝鸢,”桓宓唤她的名字,柔和道:“陛下是极信任皇长兄的,他们兄弟手足情深,我们妯娌之间倘若有所生分,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情谊?”
凤姝鸢讷讷道:“娘娘说的是。”
桓宓倚在软椅上对她举杯,道:“你想说什么?”
凤姝鸢道:“妾……妾想知道,陛下和娘娘……”
戒心陪伴了她将近三十年,帮助她平安度过了多个危机,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帮助她将浙王内苑无数场矛盾消弭于无形之间,此刻,戒心再次站了出来,阻止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桓宓耐心等待,任由凤姝鸢尴尬地卡在那里。
“妾失态了,”她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对桓宓轻轻颔首:“请娘娘降罪。”
桓宓有些失望,道:“你原本想问,陛下与我是如何打算凤氏的,是吗?”
☆、捌伍。伍无知
坤城君为浙王募集了五万兵马,分别挂在各家凤氏的名号之下,除却清河君与阳平君——凤衍书听闻长安深水下的暗波汹涌,早早便避到了东越去,摆明了袖手旁观之意,而清河君竟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忠烈,不仅回绝了坤城君的邀请,甚至派出秘史,将坤城君开出的所有条件全部告诉了商墨凌。
“倒是让人深感意外,”商墨凌在长秋宫看桓宓教初凰公主商听鸾习字,道:“皇族已经连着有四代没有出过清河凤氏的皇后了。”
他与桓宓谈论政事,从来不会避讳商听鸾,她已经是位十二岁的姑娘,某些时候还能插上两句嘴:“清河君上次前来面圣的时候,曾在皇祖母处见过他的夫人,脸圆圆的,很有福相。”
桓宓被她老成的话逗乐,笑道:“你倒是会看人面像。”
商听鸾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儿臣哪有这个本事,是听皇祖母事后评论的。”
商墨凌点了点头:“母后看人一向很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浙王已经纵马进入长安地界,中央驻军在京郊等了他很久,自东南水师、西陲军之后,这是他第三次奉命率领堪称大殷武力王牌的部队。
“他已经传讯给坤城君,令他集结私军,赶往长安。”商墨凌微微笑道:“人赃并获。”
桓宓点了点头:“八脉凤氏,今日之后只会剩下三族,你是如何打算这三族的?”
“阳平已经有自己在商贸上的根基了,况且凤衍书一直视皇族做洪水猛兽,我若是硬要给他安排后路,只怕会出力不讨好,”商墨凌若有所思道:“金陵君的长子会参加今年的天子试,至于清河……”
他笑着摇了摇头:“清河君真是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安排这个家族。”
桓宓也跟着微笑起来,没有追问,反而换了个问题:“凤氏向来是大殷的半壁江山,此役亡了五脉,只怕会引起动乱。”
然而商墨凌却道:“平民只会将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来消遣,而朝堂,也只有凤氏麾下的臣子才会惊慌,正好给地方上有才能的官员腾出空位来。”
坤城君早已得到浙王前来长安的消息,遵照他的指令将招募来的私兵集结在渭南府,凤文征亲自前往渭南府率领私兵,迎接浙王的到来。
“凤氏百年经营,真的会在一昔之间覆灭?”
“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太祖规矩定的好,凤氏不言政。”商墨凌道:“不言政,便没有根基,没有根基,就是浮萍。”
即便是布满了整个池塘,也抵不过一张网的力量。
商墨凛在长安郊外对第一军进行了军事动员,凤文征在渭南摆开阵仗,随时恭迎浙王到来。
“我从未想过,叛乱的回事坤城君,”桓宓道:“浙太后在宫中颇受尊敬,出事之前,慎昭仪和良妃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我也没有想到过,”商墨凌无奈道:“可除了造反,坤城君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陷害后妃,谋害皇嗣,甚至与毒杀先帝的旧事扯上关系,若不造反,坤城君迟早要被诛了全族,反倒是拥立新君,还有一线生机。
“桓相,我是说你父亲……”商墨凌看着她,歉然道:“在旧案水落石出之前,是无法为他回复名誉的的。”
桓宓垂下眼睛,将眼底地失落掩了过去:“凤氏伏诛这段日子,的确不是公布先帝旧案的好时机。”
商墨凌站起身,走到桓宓身边,在她肩上安抚地拍了拍。
桓宓对她微笑了一下:“我最后一次去见我父亲,他告诉我,你是位明君,不应当将时间浪费在后宫纠纷上。”
商墨凌沉沉“嗯”了一声:“我为他想了一个谥号,叫文穆,你觉得如何?。”
人死如灯灭,哀荣不过是用来安慰活人罢了,桓宓知道这个道理,忍着心中的难过,对他点了点头:“好。”
商墨凌抬起头,看着殿外的天色,又道:“这个时间,长兄应当已经前往渭南了。”
浙王绕过渭南去的长安,凤文征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浙王正在赶来渭南的路上,派去了好几拨使者前往迎接。
然而浙王却疏忽了这一点,致使那些使者回来之后,报给凤文征的一律是:并未见到浙王一行的行踪。
凤文征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急忙下令私兵们列好迎敌之阵,再次派出了一拨使者。
渭南与长安,倘若快马加鞭,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斥候在渭南城外看到了浙王领来的五万中央军,当即便骇的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奔回大营,报给了凤文征。
因浙王治军向来严苛,故而这批私兵并未驻扎渭南府内,而是在城外扎营,凤文征一腔心血付之东流,听闻报讯后怒火滔天,直接将五万私兵全部带去迎敌,截住了浙王的来路:“商墨凛!我等诚心待你,你为何如此戏弄……”
商墨凛提枪立马于阵前,不等他说完这句话,直接打马冲了过去,他身后的兵卒见到主帅已身先士卒,自然不敢有所迟缓,潮水般涌了过去。
“战机转瞬即逝,你竟然会将这么珍贵的时间浪费在质问我身上,”他枪枪刺出血花,转眼间杀到了凤文征面前,朗声大笑:“陛下赐给你军衔,还真以为自己便是名将?”
凤文征瞪着他,目疵欲裂,不甘心地追问:“我父亲是真心诚意想要拥立你为新君,你为何要如此戏弄我们?”
商墨凛道:“陛下尚在世,你父亲又为何要拥立我为新君?”
凤文征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商墨凛笑了笑:“我自然也有我的道理。”
他说完这一句,挺枪而出,隔开凤文征当头劈下的大刀,手腕一转,枪头穿过盔甲,狠狠刺进了他的前胸,血液霎时喷了出来。
然而商墨凛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冷厉,他握着枪尾,手上发力,又将枪头往前送了几分。
“皇长兄身经百战,对付区区凤文征自然不在话下,”桓宓安慰他:“你不必担心。”
商墨凌笑了笑,问道:“浙王妃还在宫里?”
桓宓点了点头:“在浙太后的寝宫。”
商墨凌道:“她也算是平反的功臣。”
桓宓道:“你觉得……皇长兄会如何处置她?”
商墨凌摇了摇头:“长兄一向对为她赞誉有加,只怕是不舍得将她休弃。”
“看,”桓宓耸了耸肩:“虽然你们都讨厌凤氏女人的虚伪,可又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是商氏内苑所需要的女主人。”
商墨凌垂下头来看她,道:“我在想,浙太后她是不是真的对坤城君意欲谋反一事一无所知。”
【全文完】
☆、番外。布局
商墨凛步入丹凤门,身上盔甲血腥犹在,他身后跟着兵卒,押送昨日还野心勃勃的人。
商墨凛在未央前殿等他,朝钟已经敲响,尚还搞不清状况的大臣眼睁睁看着这一群人鱼贯而入,商墨凛战甲上凝着血迹,对首座的皇帝单膝下跪:“臣不辱使命。”
皇帝点了点头,道:“辛苦长兄。”
与此同时的长乐宫里,浙太后再次打点了行装,向皇太后辞行:“今长安事了,请娘娘允妾返回浙国。”
皇太后手中端着瓷盏,对她微笑:“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浙太后跪在阶下,道:“请娘娘允妾告退。”
皇太后将茶盏放在手边,道:“急什么,外庭事毕,可内廷还有未解之谜呢,高太医已经在长安赋闲日久,等着你的下一步指令。”
浙太后对她能说出这番话毫不惊讶,只轻轻叹了口气:“娘娘何必一定要知道的如此清楚?”
皇太后对她微微一笑:“我只是惊讶罢了。”
浙太后道:“妾从未做过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的确,”皇太后微微笑了笑,道:“你从未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惊讶,毕竟他生前待你很好。”
浙太后道:“娘娘说的是,他生前待我很好。”
皇太后垂下眼睛,慢慢敛了笑意:“所以……为什么呢?”
“元诏想让自己的儿子尽快即位,免得夜场梦多,所以跳进了你布的局里,用了高太医献上来的药。”
“可是……你又为什么会唆使高太医将那药献上去呢?你图的是什么呢?不论是陛下登基,还是梁王即位,你与浙王的地位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故,你这样着急地要致先帝与死地,是为了什么呢?”
浙太后抬了抬眼睛,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娘娘还是找到了高太医。”
皇太后点了一下头:“你留着他的性命,莫非是为了这一天?”
浙太后道:“他的指控,足以将先皇后将后位上拉下来了。”
皇太后惊讶地微笑起来,与她打趣:“莫非这是你的用意?布了这样大一个局,只为了将先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
“这样大的局?“浙太后笑了起来,连连摇头:“错了,娘娘,妾从未布过什么局,妾只不过是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罢了。”
让先帝在梁王羽翼未丰的时候驾崩,传位于沂王,逼得梁王不得不起兵造反,皇帝想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表现一番手足情深,便只能重用浙王,赐他封地王权,给他比所有藩王更多的特权和信任。
而她当年留下了高太医的性命,不过是为这一日准备着——皇太后想将元诏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便只能依靠高太医的指控,而她用了高太医的指控,便只能欠下她这个人情。
如今皇帝想要废去凤氏的地位,使商氏彻底从凤氏的掣肘中解放出来,拿了她的母族坤城凤氏开刀,浙太后从头到尾都在冷眼旁观,从未试图阻止,也从未试图给她的长兄只言片语地提示。
以坤城为突破口,以浙王为刀。商墨凌终于实现了他最初的想法,将凤氏的后权与商氏的皇权剥离开来,同时也将自己与浙王紧紧绑在了一起。
每一步都精打细算,每一个安排都别有深意,看似是她投靠了皇太后母子,为商墨凌的即位扫清了障碍,倒不如说是她引着这两人一步步,主动选择她和浙王做盟友,主动与她走到了一起。
“妾只是深宫一介妇人罢了,胸无大志,生平所愿,不过是平安康泰。“浙太后低声道:“陛下和娘娘心中自有天下,可妾的儿子心中只有他一手组建培养的东南水师,而妾想满足他的心愿。”
皇太后张了张嘴,问道:“那毒,你是怎么拿到的?”
浙太后镇定地回答:“先前东越王住在重华宫时,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彼时卫国长公主方与她达成交易,妾便前去凑了一脚,在陛下面前锦上添花地美言了几句。”
皇太后道:“你从那时起便有这个打算了?”
浙太后摇了摇头:“妾从未有过这个打算,是元诏皇后对高太医提出来的,妾只是顺水推舟,令他将药献上去罢了。”
皇太后沉默了很久,悠悠道:“先前我还年轻的时候,尚未进入宫廷时,曾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倘若我的儿子与我的丈夫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应该帮哪一边。”
她说着,对浙太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想必你是一定会选择儿子的罢?”
浙太后回之以微笑:“妾从未嫁过丈夫,妾嫁的,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