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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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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终,男人闭眼,将全部的羞辱咽进肚里,颤抖着喊了声:“汪!”
  “好啦,别叫唤了。”
  唐令笑的鄙夷,他走过去,用鞋尖抬起肃王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挑眉一笑,循循善诱道:“王爷,你想不想当皇帝?咱们将那病秧子宰了,你去当好不好?” 
  “不,不不。”肃王大惊,登时瘫软在地。辱他没关系,可若是将他推上去当皇帝,那事态可就不一样了,他和囡囡会万劫不复,会被荣明海秋后算账,千刀万剐! 
  “为,为什么是我,督主,求您了,饶小王一条贱命吧。” 
  唐令白了眼肃王,不错,还算有点小聪明。
  “你问本督为什么选你?”唐令冷笑数声,看了眼怀中抱着的玲珑,随后垂眸看向两股颤颤的肃王,坏笑:“因为你怂包呀。”
  *
  昭阳殿
  已经到了寅时,天黑得紧。
  宫里到了如此深夜,总是阴森的可怕。隐隐约约的女人幽咽声,如泣如诉的羌笛声,若是仔细去闻,空气中总会闻见股陈年的腐烂和血腥味儿。在长长的甬巷里,走过几个穿着月白色绣淡蓝兰草裙衫的宫女,她们提着灯笼,朝着最深最黑处鱼贯行去。
  她们很守规矩,一句话不说,也没有慌张的四下去瞅,就连呼吸都屏住。
  一阵风吹过,这几个宫女忽然消失不见,空气中隐隐有些许兰麝香气,萦绕不散。
  这种鬼影,许多人都在宫里见过。
  大抵是前朝的宫女,亦或是白头老死的冤魂。
  总之不要去叫她们,就让她们安静地在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行走,如此就好。
  殿里不亮,只点了两支红色蜡烛。
  沈晚冬坐在寝殿角落里的椅子上,背靠着柔软的垫子,疲累非常。才刚在正殿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场可怕的噩梦,直到现在,她的双腿都是颤抖的。
  皇后、韩美人和她腹中胎儿,还有礼部尚书,四条鲜活又尊贵的人命,眨眼间就消逝;
  皇帝被毒害的半死不活,连句话都说不出;                            肃王,当年那样骄矜的人,如今像狗一样被羞辱
  ……
  玩到最后,唐令说他有些累,想要去躺躺,等歇好了,继续。在做杀人辱人之事时,他眼里都是光彩,就像个屠夫一般,对自己的猎物充满了贪婪和嗜杀欲望。
  他让她静静地看着,那么看到了什么?他的狠厉无情,毫不手软的决绝。
  沈晚冬强忍住想要反胃的冲动,她感觉血腥味萦绕在鼻间,怎么都散不去。正恶心间,身后静立着的玉梁忙倒了杯加了薄荷的茶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奉上。
  沈晚冬接过茶,轻抿了口,一股清凉登时在口中散开。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朝前看去。
  此时,唐令换了身柔软干净的寝衣,除去玉冠,白发披散在背后,许是灯影婆娑,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没了,又恢复昔日俊美无俦的风姿,竟给人种画里神仙的错觉。
  他怀里抱着个五官精致小女孩,正是肃王的女儿玲珑。
  “小玲珑,你难道不怕我么?”唐令笑的慈祥,柔声问。
  “不怕呀。”玲珑笑的天真,歪着头,奶声奶气道:“爷爷能把父王变成大马和小狗,爷爷还有一头白发,是画里的神仙!”
  “哈哈,你该叫我伯伯的,不过,现在是得叫爷爷。”唐令被逗得发笑,他将孩子髻上的金簪子拔下,逗弄着女孩,柔声笑道:“这个簪子是神仙爷爷送给小玲珑的,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被人给抢走啦。”
  “嗯!”玲珑抢过那根黄澄澄的金簪子,贴在胸口,眨着眼笑道:“神仙爷爷你看,我藏好啦,以后我就能用它变法术。”说罢这话,玲珑忽然小嘴一扁,两颗黑色小珍珠眨巴着眼泪,委屈道:“我要父王。” 
  “好,吃了饭饭,爷爷就带你去找父王。”
  唐令俯身,香了口玲珑,他给一旁侍奉的楚楚使了个眼色,楚楚会意,从袖中掏出个蓝色小瓷瓶。她将瓷瓶旋开,往桌上的牛乳玉碗里倒了些红色粉末,随后,用调羹搅匀了,这才递给唐令。
  唐令微笑着,左手端着玉碗,右手拿着勺子,要了一小勺牛乳,放在口边,吹凉了,这才喂给玲珑。柔声哄道:“乖宝宝,张口。”
  玲珑还小,哪里知道牛乳里有东西,她只想早点喝完去见父王,谁料才喝了两口,就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昏睡过去。
  “好宝宝,睡着了呀。”
  唐令笑的温柔,他将睡着的孩子轻放进摇篮里,随后坐到摇篮旁边的小凳子上,让楚楚将烛台端过来,再拿本诗经来。
  唐令左手把住摇篮,右手捧着书,一边摇,一边念: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念到此,唐令眼中闪过抹哀伤,他凑过去,看着摇篮里单纯美好的睡颜,喃喃道:“小婉,这首诗是写了一个农妇在思念远方长期服役的丈夫,她在问老天爷,丈夫何时归家?是啊,你五岁那年我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家,如今已有二十一年了。我没法回答何日是归期,因为前路是迷雾荆棘,身后是万丈深渊,我没法回头。”
  听到此,沈晚冬哽咽不已。
  刚想要开口,却被玉梁轻拍了下肩头,是啊,她现在只能看,不能说。原来他当年是这样的爱护小婉,如今又是这样想回到过去。他无子无女,孑然一身,唯有将那点可怜又可笑的父爱寄托在玲珑身上,仅此而已。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晚冬扭头看去,原来是孙公公带着御膳房的太监们上膳了。
  御膳房做的东西,自然是精致无比的美食了。满满地摆了一桌,有乳炊羊、紫苏鱼、沙鱼两熟、酒蟹、石肚羹……还有一壶流香酒。
  待上完膳后,太监们躬身退下。只见孙公公抓了把香豆,净了手后,恭敬地从一口大红木箱子里捧住七个灵位,按照左昭右穆的位次,将灵牌依次摆好。
  灵位都是姓慕的,最中间那块正是三十多年前炮制了“慕元之乱”的枭首。而在这七块灵位里,有两块是空着的,大约是慕家如今幸存于世的男儿吧。
  沈晚冬闭眼,长叹了口气。直到今天,她总算明白了很多事。
  为何唐令这般祸乱朝纲,废立皇帝仿佛反手之易,一步步成了人人敬畏的权阉;
  为何父亲当年数次搬家,心甘情愿地躬耕南垄,却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为何杜老先生生前对她那般的青眼相待,又为何称父亲为钦善老弟;
  为何明海从不告诉她真相;
  ……
  唐令的身世,竟这般离奇辛酸。想想吧,当年慕家人是做过几年皇帝的,他也算是皇族之后了。为了复仇,忍受奇耻大辱,净身入宫。他心里的苦,太深太多了。
  想到此,沈晚冬用袖子擦去眼泪,朝前看去。
  只见唐令拜祭过先祖后,就坐到了长桌的一侧。他拿起双银筷子,只夹了点最近的那道菜,可好似菜并不合他的胃口,他目中厌烦之色甚浓,端起稀粥喝了几口。
  他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满桌子菜,一言不发,身影孤单且萧索。良久,他自嘲一笑,将碗筷放下,返回书桌前,拿起红笔和奏疏,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批阅。
  似乎只有在有事做的时候,他才不会觉得心慌和寂寥。
  大约批了小半个时辰的奏疏,他累了。
  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张卷轴,一边往开展,一边朝床走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那张画,笑了,苍白的脸似乎有了些红晕,指尖轻抚着画上的美人,轻抚着她耳边的花,窈窕的身躯……
  忽然,他哭了,抱着那张画,疯狂地吻着、噬咬着……最后,他呆住了,自嘲且无奈地笑,将那幅画撕成碎片。
  这时,楚楚从帷幔后面出来了,她光着身子,只穿着件绣了牡丹的肚兜,头发披散,耳边簪了朵玉兰花,面上蒙着黑纱。
  楚楚对着床边的男人盈盈一拜,随后跪坐在他脚边,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深情而愉悦,她一点点起身,抱住他,吻着他,将他按倒在床上。
  他们两人就那样温柔地痴缠着,口里发出快活的呻。吟声……
  沈晚冬撇过头不看,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不听。谁知却发现,身后站着的玉梁此时早已泪流满面,痴痴地看着轻晃的绣床,哀伤且嫉妒。
  沈晚冬紧咬住下唇,曾经在唐府的那些夜晚,大概她就是这么度过的……被他紧紧抱住,痛惜地狂吻。后来,楚楚代替了她,不,应该说假扮她,一直侍奉着他。
  他们二人,是主仆又是夫妻,相互依偎着取暖,那点可怜又见不得光的暖……
  他的得意、风光、狠厉
  他的寂寞、思念、疯狂……
  这就是他的一生么?
  沈晚冬黯然,她有明海,有孩子,有钱有不舍斋,有了女人所有的骄傲和快乐;明海有她,有家,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一口热腾腾的饭,有烦孩子吵闹的幸福情绪。
  而他,这一生有什么?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孙公公的焦急恐惧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督主,荣明海带兵杀回来了!”

    
第108章 火漫昭阳
  明海回来了?!
  沈晚冬大惊; 下意识站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宋人已经打到边境了么,明海已经出征半个多月; 怎么会忽然带兵杀回来?!
  惊慌之下; 沈晚冬忙看向绣床那边,果然; 唐令一把掀开床帘子下来,并从地上拾起长袍; 迅速穿上。他显然也是有些震惊; 不过并未慌乱; 眉头皱成了疙瘩,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
  “这怎么可能!”
  唐令从床边拿起那把青铜长剑,一步步走向站在墙角的美人。他似在思索; 又似在怀疑:
  “按说黑鬼这会儿已经到定阳一带了,即便有人快马加鞭去通报大梁之事,从他收到消息到赶回来,就算插上翅膀飞也得本月有余; 到时候本督早都将一切处置好,他怎么会忽然回来,为什么?”
  唐令微微摇着头; 右边的眼皮生生跳了几下,他痛苦地用手指抓自己的头皮,扯下好些白发,喃喃道:
  “究竟哪里出错了; 我落入了谁的圈套,他怎会这么快回来。”
  说话间,唐令走到了沈晚冬身前,歪着头,看这个易容成小太监的女人。忽然,唐令举剑,将剑抵在女人胸口,一步步往前逼,一分分用力,低声喝问: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晚冬屏住呼吸,她感觉剑尖好似要透衣而过,肌肤甚至已经察觉到阵阵寒意。
  他,要下杀手? 
  “你……”沈晚冬的声音发颤,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求饶?还是下跪?亦或是泪眼盈盈?
  “我说过,只要你说一个字,我就杀你的一个孩子。”唐令右手将长剑反握住,左手按住沈晚冬的肩头,闷哼了声,用剑柄朝着女人腹部猛地捅下去。
  可是当剑柄到沈晚冬肚子一指距离时,唐令生生停手了,他看着被吓坏了沈晚冬,噗哧一笑,顺势拍了拍女人的头,仿佛开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他什么话都没说,没骂也没迁怒,只是转身,疾步离去。
  等那人走后,沈晚冬终于松了口气,她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拳头轻轻地捶打发闷的心口。
  他的终究不是寻常男人,是有气度的。
  沈晚冬细思了片刻,没有躲,也没有逃,紧紧跟了出去。
  昭阳殿外依旧平静,夜很黑,甚至连虫子鸣叫的声音都没有。抬头看,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天,只不过在那遥远的南边,似乎火光漫天,给无边无尽的黑夜点缀了些肃杀的红。
  沈晚冬紧随在唐令身后,疾步向正殿走去。
  正殿外守了许多将士,有人在左顾右望,想要趁着黑夜偷偷逃掉;
  有人在小声议论,督主已经将皇上掌控在手,可安国公又带兵杀回来了,现在到底是谁在造反?
  有人在运筹帷幄,国公爷是五军大提督,手握全国最精锐的卫军,而督主只不过有羽林、锦衣等亲军,哪里是荣明海的对手,瞧瞧,人家都把他给围了!罢了罢了,赶紧找个机会弃暗投明的好;
  ……
  乱了,乱了……
  沈晚冬并未站在随着唐令进正殿,而是倚在偏殿的门框,朝里面看。
  殿里依旧死气颓靡,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其中有个大肚美人,血将她的下半身染红了,配着她的肤如凝脂,有种诡异的凄美。
  各宗亲大臣神色各异,有的兴奋,因为安国公带兵杀回来了;
  有的恐惧,万一唐贼恼羞成怒,来个鱼死网破,大家全都吃瓜落吧;
  有的愁云满面,皇上已经半死不活了,他没有子嗣,那么下个皇帝是谁,不会真像唐贼方才说的那样,是肃王?
  而龙椅上病恹恹的皇帝此时似乎来了些精神,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似乎在期盼着天赶紧亮。 
  只见唐令疾步走了进去,他站在高台阶上,缓缓扫视了圈被他拘在殿里的诸人,冷笑数声,他将披散在背后的白发拉到身前来,微眯着眼,借着烛光来仔细看,似喝醉酒般,唇角带着抹满足的笑,幽幽道:
  “本督为皇家鞠躬尽瘁二十余载,愁白了头发。”
  说罢这话,唐令提起剑,隔空扫了遍诸宗亲大臣,挑眉一笑:“荣明海犯上作乱,在皇宫暗藏杀手,毒杀了帝后,屠戮了宗亲重臣。微臣唐令力挽狂澜,拥肃王殿下登基,你们谁有意见?”
  诸人听见这话,登时了然唐贼此番借口祭天祈福,原本就是要将所有宗亲大臣一网打尽,立一个傀儡为帝,随后将所有罪名推在千里之外的安国公身上,如此一来,他还是掌权的督主、假皇帝。
  可他万万没想到,荣明海忽然就杀回来了。
  “督主饶命!”
  “督主,臣愿拥立肃王殿下。”
  “赵大人孙大人,你们不要求他!唐贼,你不得好死!”
  “唐令!就算你机关算尽那又能怎样,还是个断子绝孙的阉人!哈哈哈,老夫只恨不能亲眼看着安国公杀进宫来,取了你的狗头!”
  众人有的求饶,有的谩骂,有的慌乱……生死关头,能冷静自处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好烦。”
  唐令微微皱眉,他轻揉了揉耳朵,给殿中持剑静立的数十个黑衣亲卫使了个眼色,笑的很坏:“那就委屈诸位宗亲大臣以身殉道了,把戚秀林和肃王的命留下,其余的斩首。”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就抽出长刀长剑,朝着惊慌失措的诸位宗亲大臣杀去。刀子划过骨头的声音,很刺耳,又很动听;鲜血溅到酒杯里发出叮咚之声,很愉悦;嘶鸣声和呜咽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
  唐令闭着眼,搂着长剑,轻轻移动脚步,似乎在搂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翩翩起舞,血飘溅到他的白发上、溅到了他眼底、溅到了他唇角……他仿佛完全看不到那血流成河,只是徜徉在厮杀所带来的快感里,麻木着……
  当殿里听不到求饶声,听不到悲鸣和咒骂声,唐令终于停止了扭动,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面无表情。随后,他用剑指向瘫倒在地的戚秀林,淡漠道:
  “不杀你,是看在麒麟的面子,那孩子好歹叫了你几年舅舅。”
  说罢这话,唐令将剑尖指向呆若木鸡的肃王,鄙夷一笑:“王爷呀,你瞧,我将所有人都杀了,这下你登基就没有阻力了。来来来,你上来,拿着这把剑杀掉这个病痨鬼。”
  “督主啊,您为何要将小王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肃王干嚎着,他用双拳砸着大腿,头杵在地上,又哭又笑:“你想当皇帝,你自己去当啊,干嘛非要难为我!求求你了,把玲珑还给我吧,求你了!”
  “孬种!”
  唐令白了眼肃王,一个没站稳,往后连退了两步。他无奈地笑着,闭眼轻声唤着:“初九,你来,你来杀了皇帝。”
  谁知叫了好几声,都没将人喊来。
  唐令忙睁眼,四下环视了圈,并未见到初九的踪影,这些年他也算悉心栽培这孩子了,这孩子倒也聪明,小脑袋瓜子转得极快,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从没出过半点纰漏。
  他晓得皇帝大婚后想要生儿子,便让初九一直暗中给皇帝的茶水吃食里下慢毒,一下就是五年。如今皇帝已经毒入骨髓,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治了。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初九,但这孩子跪在他脚边,哭着说:孩儿打小就没爹,干爷您将孩儿当成亲生孩子般教养,又善待孩儿的母亲,孩儿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他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这些年也一直在密报,初九的确忠心,是可以委以重任的。所以他一边用着初九,一边提防着他。 
  可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初九呢?”
  唐令皱眉,厉声问立在底下的黑衣亲卫。
  “回督主,小公子才刚拿了令牌,说是奉您的命,有要事出宫一趟。”    
  “什么?”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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