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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毁书信之后,弯弯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了下来。她一面命人继续搜查线索,一面领着人匆匆赶往日月阁。
日月阁乃是御书房附近的一处高阁,共有九层。弯弯拾阶而上,上到顶层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
顶层四面无窗无门,置身其中只觉得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如踩在半空,漫步云端。弯弯随眼望去,就能将皇宫美色尽收眼底。然而此等绝美之所,却只在正中央摆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棋盘。
棋盘两边各坐一人。一人穿得花花绿绿,正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另一人一身明黄龙袍,则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而在最远处的角落里,站着数位宫女太监,随时候命。
弯弯朝着其中一位老太监点了点头,然后凑到其中一人耳边,道,“父皇,再不起来就要输了。”
话音刚落,那人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不服气嚷道,“输,朕怎么可能输?”待看到笑眯眯站在一旁的弯弯,他突然哈哈大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原来是朕的弯弯来了,就你这丫头胆子大,敢骗朕!”
话虽如此,皇帝陛下却一点不快也无,反而开开心心拉着弯弯看棋局,洋洋得意道,“弯弯来了正好,快看这一局,你父皇兵行险招,操了他后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望夜这小子,哈哈哈,这局又是要输!”
父皇酷爱对弈,却十次九输。弯弯皱皱眉,心想,谁人不知父皇棋艺奇烂无比,亏他老人家得意成这样。垂眸一看,果然棋盘上黑白错落,却毫无章法。弯弯只瞄了一眼,就有十几个办法杀回来。偏偏对面的薛望夜瞎了一般,扁着嘴坐在那儿,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
也是,这么多人当中,恐怕只有薛望夜才有本事输给父皇了……
思及此处,弯弯也不点破,反而转眸看了看周遭,奇道,“咦,怎不见那狗儿,薛将军不是一向与爱犬形影不离么?”
孰料,她将将说完,薛望夜竟颤着肩膀哇哇大哭了起来,“阿财啊阿财,我的阿财啊……”
弯弯一愣,心想哭成这般,难道那狗儿死了?却听皇帝连声安慰,“好了好了,你那狗儿神勇无比,定然不会有事!”
那阿财浑身脏污,瘦了吧唧,动不动夹着尾巴,弯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它怎么就神勇了。正想着问问,皇帝便拉着弯弯叹气道,“适才在御书房,你命人送来一碗鸡汤。谁知那试膳的小德子好端端接过来的时候,突然脚下打滑,直接连汤带碗朝朕脸上丢过来!若非他那儿狗儿机灵,飞身跃起把汤碗撞开,朕今日……”
皇帝说得不紧不慢,弯弯却听得胆战心惊,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结合夏蝉在德淑宫所言,弯弯清楚地知道,若非薛望夜暗中弹了一指,那碗毒汤定是要闹出大事来!
她心中感激,便偷偷去看薛望夜。谁知哇哇大哭的薛望夜也在百忙之中扭过头,正偷眼看来。两人四目相对,顿时一僵,急忙各自扭回头装没看见。
皇帝毫无所觉,仍在絮絮叨叨,“那狗儿可怜,原本得了病,这次又被烫掉了一层皮,简直没法看了……”
薛望夜闻言哭得更响了。弯弯挑了挑眉,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让她速来明月阁,又让夏蝉给她带话。于是,她再无顾虑,将夏蝉所带的话重复道,“既然那狗儿忠君爱国,又病得厉害不能挪动,父皇为何不恩准它留在宫内,等病好了再出宫呢?”
“可是……”皇帝浓眉微拧,有点犹豫起来。若是将狗儿留在宫中,那薛望夜也得留在宫内。然而,薛望夜是外臣,这……
正思索间,却听弯弯自责不已道,“说来都是儿臣的错,若非儿臣让人送什么劳什子的鸡汤,就不会……”说着,眼眶一红。
“怎能怪你呢?明明是朕浪费了弯弯的一番心意。”眼看着宝贝女儿也要跟着哭,皇帝急得站了起来,“小李子,你去安排,等那狗儿治好了伤,再出宫!”
“是!”
李公公领命而去,薛望夜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皇帝今日赢了数局,又见薛望夜吸着鼻涕谢恩,好心情地摆手道,“那狗儿没你在估计又要闹腾,好了,你去看一看吧。”
说完,小心翼翼地揭开弯弯面纱,细细看了以后柔声道,“你脸上的伤还未养好,不可到处疯跑。”
弯弯撇了撇嘴,抱住皇帝的手臂撒娇道,“那儿臣若是想父皇了,该怎么办呢?”
皇帝弯下腰刮了刮她的鼻子,满脸慈爱,“若是想朕了,朕去看弯弯。”
“果真?”弯弯星眸亮晶晶的,“那父皇,一言为定,君无戏言哦!”
皇帝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头,“君无戏言!”
弯弯在回德淑宫的路上,碰到了被人搀扶而行的刘嬷嬷。虽然她并无过错,但为表惶恐,刘嬷嬷自请了掌掴之刑。
弯弯看着刘嬷嬷红肿的双脸和嘴角的血渍,忙让秋瞳陪她去上药,自己则领着冬青和夏蝉二人拐去了一处废弃的偏殿。
此时已是日铺之时,斜阳挂在萧索的偏殿后方,投下了淡淡的影子。
薛望夜就站在那影子中央。
他缩着肩膀,左顾右盼,“公主殿下,下次幽会,我们可不可以去个美一点的地方。”
弯弯被他气笑了,“薛将军从小到大,怕是没跟谁幽会过吧?”
薛望夜憨憨抬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薛某把第一次都给殿下了……”
“放肆!”
冬青大怒,弯弯却笑出了声,轻轻上前一步道,“薛将军可要记住,本宫一旦要了第一次,那从第二次到最后一次,本宫都要定了。”
她逆光而站,脸上带着笑,那双眸子在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可不知何故,薛望夜抖了一抖,摸着鼻子小声道,“公主殿下开起玩笑来也一本正经,薛某今日可是救了你们一命的。”
“薛将军打翻了一碗汤,本宫助你名正言顺地留在宫内。”说到此处,弯弯停了一停,问道,“薛将军为何想留在宫内?”
“当然是为了方便查事情,哦,咳咳,当然也是为了方便帮殿下。”
弯弯不置可否,“从今往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查,很多仗要打。薛将军,如你这般算法,怕是要算不清的。”她眉头微皱,“下毒的小宫女春桃死了,死无对证。前几日有个远房表姐来看她,还给她送了零嘴。而那位表姐,乃是紫兰宫当差的大宫女,兰嫔身边的红人。”
“夏蝉是薛某安插在紫兰宫的人,正因如此,才帮了殿下一个大忙。”薛望夜听后也正经了起来,看了眼夏蝉,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查到了凶手,为何迟迟不动?”
弯弯勾唇冷笑,“因为,本宫只要动一动,紫兰宫的主人恐怕又要成了一具尸体。”
“此话怎讲?”
冬青见薛望夜满眼茫然,便答道,“德妃娘娘中毒昏迷一事,查到了贤妃娘娘头上。殿下才刚刚禀告陛下,还没来得及审问,贤妃娘娘就投井自尽了。而前些时候,又有人再次投毒。殿下查到了越美人那儿,谁知道我们还没找上门去。那越美人便悬梁自尽了。殿下担心,这次若是贸贸然找去紫兰宫,线索恐怕又要断……”
薛望夜恍然大悟,略一思索,问道,“那么,殿下约薛某来此地,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弯弯点点头,脸上忽然飞起了丝丝甜笑,“此事还要仰仗薛将军帮忙。”
薛望夜有点懵,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如何帮?”
对面的公主殿下眉眼弯弯,柔声细语,“将那兰嫔,给偷偷绑了。”
“啊?!”
薛望夜毛骨悚然,暗骂这女人胆大包天,“宫中守卫森严,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何况,殿下当紫兰宫里的宫人们都是死的么?”
“莫急,本宫自有办法。”弯弯正要解释,忽闻远处传来话说声。尚未来得及反应,脚步已然到了殿外。只要门外的人一推门,七公主与外臣幽会一事,便坐实了!
冬青与夏蝉大惊失色,四下张望,只见殿内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柜子放在墙角。
两人同时伸手,想将弯弯拉住躲起来。谁知,有个人比她们动作还快!
只见薛望夜长臂一伸,将弯弯往怀里一抱,眨眼之间便窜进了其中一只柜子!冬青目瞪口呆,眼看着对面那柜子被关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一下,就被夏蝉拉进了身后的柜子里。
“吱呀”一声,柜子刚刚关上,斑驳的殿门便被打开。
一男一女,身穿华服,从门外走了进来。
弯弯透过缝隙,看见那女子两颊红彤彤,如一朵羞答答的海棠花,“宋御,本宫有东西给你。”
第7章 偷听
“宋御,本宫有东西给你。”
女子两颊通红,微垂着头,双手递过去一只精巧的香包。
弯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那羞涩的华衣女子竟然是大公主。只是下一瞬,当她看清对面男人的时候,心中便又了然。
因为那是宋御,当朝右相大人,天下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只需勾勾嘴角一个轻笑,便能挠得佳人心痒难耐,日思夜想不能入寐。
曾几何时,弯弯也不能免俗地想入非非。她也曾暗中做了绣品,题了小诗,却终究由于一股傲气没有送出去。经过月阳湖一事之后,弯弯彻底看清了此人,那些东西早已被她扔在犄角旮旯里积了灰,落了尘,而她心中那丝旖旎也早已被掐断在了萌芽之中。
“公主殿下引微臣来此处,是为了赠送香包一事?”宋御终于开口,侧过身子微退了一步。他问得温温柔柔,笑意浅浅地站在那儿,好似你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弯弯心中冷哼,透过柜门的缝隙,见宋御站得不远不近,笑得不浓不淡,不拒绝,却也不接受。大公主闻言有些紧张,收回了双手,赶忙道,“不是,本宫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不知公主殿下所言何事?”宋御薄唇挺鼻,眉飞入鬓,一双狭长丹凤眼微微眯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都说男生女相必定阴柔,偏偏他宋御顶着一张比女人还美了三分的脸,举手抬足之间不见丝毫娘气,反而多了一丝别样的风采。于是,男人见了自愧不如,女人见了心生向往。连弯弯也不得不承认,宋御是她见过的男人当中最美之人。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宋御连叫了三遍,大公主才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烧得发红。宋御见状并不催促,眼底却闪过不耐。只听大公主强笑一声,柔声道,“是这样的,过几日,母后要领着宫中女眷去护国寺进香。护国寺的住持觉海法师闻名于世却从来闭门不出,听说,得其一语点拨,终身受用。”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水眸轻转飞快看了宋御一眼,一只手揪着衣角道,“宋御你不是一直仰慕觉海法师吗?本宫这次央了母后帮忙,法师终于点头,愿意出门一叙。”
宋御面露诧异,要知道,觉海法师除了皇帝几乎从不见其他人。他十分心动,嘴上却说,“这,既然是各位娘娘进香,微臣去了恐怕多有不便。”
大公主娇羞一笑,“此事你不必担心,父皇已经答应本宫,让你陪同前往。届时到了护国寺,你便可以找法师讲道论经……”
“原来如此,微臣多谢公主殿下成全。”宋御姿态优雅地作了一揖,又瞧着窗外,笑意暖暖道,“殿下,天色不早,微臣先行告退。”
大公主方才还笑靥如花,闻言脸色一僵。眼看着宋御推开了门就要出去,她心急如焚抬腿就追。孰料,情急之下没看清楚,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角,大公主“啊”的一声尖叫,直直朝宋御怀里栽去!
说时迟那时快,宋玉脚下一错,竟生生让开了一寸。
而正是少了这一寸,金枝玉叶、娇贵如宝的大公主擦着宋御的衣角砸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弯弯隔了老远都能瞧见飞起的尘土,顿时觉得好疼。偏偏那宋御面不改色地蹲下身,“殿下,您没摔着吧?”
大公主的下巴磕在地上,被磨去了一层皮。虽然没有流血,却是疼得眼中含泪。此刻仰头瞧见宋御小心翼翼来扶自己,便顺势往对方怀中靠去,口中娇呼,“宋御,痛。”
宋御这次躲无可躲,只能硬生生接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殿下,微臣这就去找人来。”
大公主连连摇头,楚楚可怜道,“宋御,你别走。”
“殿下,您……”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宋御我问你!”大公主莫名有点崩溃,突然死死抓住他的双手,眼泪滚滚落下,着急之下连“本宫”都忘了,说,“既然你对小七的婚事抵死不从,近几日又为何拐弯抹角打听她的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殿内一片死寂,躲在柜子里的弯弯更是诧异不已。
她排行第七,虽被皇帝赐了乳名弯弯,大公主却从来只叫她小七。宋御当初往月阳湖一跳,直接把她推上了风头浪尖。弯弯比谁都清楚,宋御对自己并无怜惜之情。只是,宋御为何要打听自己的事呢……
弯弯心头好奇,凑近缝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外面的动静。她无知无觉,薛望夜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们所处的柜子狭小逼仄,两个人一起躲进来之后,柜子里的空间就所剩无几。所以,两个人几乎是揉在一处。
起初因为事发突然,薛望夜是搂着弯弯进来的。然后,他一弓腰一坐下,弯弯就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根上。要命的是,怀里的女人不老实,东张西望,扭来扭去,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蹭上蹭下……
薛望夜连汗都下来了,喘着粗气收紧双臂。他将嘴唇贴到那嫩白的耳珠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动。”
滚烫的热气吹进了耳廓,烫得弯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正想反驳,却忽然觉得不对劲:后腰被一根东西顶住了,硬硬的,有点硌人。她没多想,伸手到腰后就将它往边上拨了一下。谁知,她一拨之下身后的薛望夜浑身一抖,而那东西随之抖了一下竟迅速弹了回来。
弯弯纳闷,心想薛望夜那家伙带了个什么兵器?于是,不耐烦地伸手又将它往另一个方向拨。这一下,身后的薛望夜连呼吸都抖了起来!他咽了几口口水,几乎要咬住弯弯的耳朵,咬牙切齿恨声道,“别……动……”
弯弯连拨了两下都没效果,便只能放弃。一边暗骂薛望夜凶什么凶,一边轻声回道,“什么宝贝,了不起啊?”
薛望夜这次真要哭了,心中大骂:当然了不起当然宝贝啊,我有你没有!正想回一句什么,却发觉弯弯陡然之间一僵,然后拼命往自己怀里钻,“老鼠!”
老鼠,哪来的老鼠?
薛望夜顺着弯弯视线看去,果见一只肥嘟嘟圆滚滚的黑毛大老鼠。那老鼠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正吱吱吱一路欢唱,红着眼睛顺着弯弯的裙摆往上爬!
薛望夜大惊之下顾不得许多,一手捂住弯弯的嘴,一只手伸过去赶老鼠。这偏殿应是废弃许久,连殿里的老鼠都不太怕人。于是,薛望夜越赶,它爬得越欢,几下就爬到了弯弯的大腿上。
这还了得?!
薛望夜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扇得极准,直把老鼠给扇飞了!没想到的是,薛望夜用力过猛,老鼠“飞”到柜子壁上后,又被反弹了回来,正好落在了弯弯的怀里!薛望夜见状改扇为抓,五指成爪,快速追去。老鼠天生胆小,被这一巴掌给吓得魂飞魄散!于是,慌不择路之下,“吱”的一声疯狂乱窜。然后好死不死地,一下窜到了弯弯胸前。
薛望夜目光如刀,出手如电,“嗖”地一爪抓了过去!
抓了个正着!
只是,除了疯狂扭动的老鼠,顺带了也抓了满手柔软……
“呜!”弯弯死死盯着那只抓在自己胸上的手,再也忍不住地闷哼出声!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薛望夜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松也不是,紧也不是,只能愣愣地这么继续抓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有脚步声渐渐朝他们靠近。两人回过神去看,禁不住汗毛倒竖!
原来,两人抓老鼠的动静引起了外面之人的注意。大公主早已停止哭泣,宋御更是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柜子面前。
他那双美极了的丹凤眼中闪过杀意,沉声道:
“谁在那里?”
第8章 画卷
“谁在那里?”
回答宋御的是窸窸窣窣的细响。随后,一大一小两只老鼠从柜子脚下一闪而过。
不远处的大公主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老鼠。”宋御充耳不闻,依旧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柜子,然后伸出右手拉住了柜门。
只要轻轻一拉,躲在柜子里的两个人就将无处可藏。弯弯和薛望夜屏住呼吸,对面柜子里的冬青和夏蝉也心跳加速。却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叫声,“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宋御……”被两只老鼠一闹,又听到殿外留守宫女的通报,大公主显然没有了当时喝问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