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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脚站在这两个红色圆圈之内。”
说着,苏子衿指了指太极中间的两个晃眼的艳红圆圈,示意司言站过去。
司言不疑有他,便很快走到了苏子衿指定的位置。
随后,苏子衿点了点头,开始朝着四周的临界点走去,她心中有一张天干地支的图,故而此时便直接按照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方位走去。
几乎每到一个点,她都会停下步子,将身上的一些瓶瓶罐罐依次放置,直至八个点都放了不同的物什,她才缓缓一笑,走向了中心的位置。
若是将太极图看作一个整体,那么中心的一个位置便是其中的分界,也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苏子衿顿下步子,抬眸看向司言,缓缓道:“世子,剑先与子衿,可好?”
对于苏子衿的要求,司言自然没有拒绝,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将屠麟剑递给了苏子衿。苏子衿接过长剑,随即素手捏着那剑柄,手势看起来似乎极为娴熟,长剑出鞘,她双手微微一用力,只听‘硿’的一声,
长剑没入,一瞬间,司言脚下踩着的那红色圆圈开始变成黑白色起来,随即,那太极阵法也开始隐隐约约的消失又浮现,不到片刻,只听‘滋’的一声,他们脚下所在的太极阵法一时间消失了去,恢复了最初时候的深不可测,无法见底。
司言脚下移动,便走到了边沿之处,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边沿处不再有任何阻碍,这便是意味着第一个阵法破了。
看了眼苏子衿,司言这次倒是真的觉得找她破阵是个明智的决定,苏子衿的阵法悟性,实在有些高出寻常人许多。
“世子,”苏子衿唤了司言一声,手中长剑入鞘,随即笑道:“接着。”
说着,苏子衿便将手中屠麟剑一抛,直直扔向了司言。
司言伸手,轻而易举的便接过苏子衿扔过来的剑,随即他淡淡抿唇,道:“第二个阵法?”
言下之意便是询问苏子衿是否前往第二个阵法的意思了。
苏子衿微微一笑:“一鼓作气。”
言毕,两人便一齐前往第二个阵法之内。
走进阵法里头,不到片刻,四周便再次变成了封闭的模式。
只是,苏子衿还来不及观察四周,下一刻就有不明物体自阵法外冲了过来。
司言定睛一看,那以极快速度靠近的一群不明物,俨然便是人的体格,然而,等到那东西靠近了,司言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下一刻,苏子衿便被司言带入怀中。
“尸鬼。”司言抿唇,容色越发冷厉了几分,他盯着那就要冲破阵法的物体,手中长剑出鞘,眸含戾气。
尸鬼,出自北冥幽地的妖邪之物。状似人形,却无人性。尸鬼的长相,通常极为可怖,全身焦黑,不存在任何思想,是最易被操控的杀人利器。
听人说尸鬼是生前被活活焚烧的人形成的,因为被施了某种禁忌之术,死而复生,但尸鬼没有任何意识,全凭操控者指使,便是再次被屠杀,也没有丝毫感觉。
苏子衿自然亦是知晓尸鬼是何物,她曾经去过北冥,知晓北冥莽荒,妖邪之物渐胜,但无论是尸鬼还是其他的邪物,都被关在阵法之中,而阵法则是由隐世所造。
这北冥千百年来由隐世家镇守,一直不曾出过岔子,便是有人想要入内,也是决计没有可能。世人皆知,隐世家的力量极为神秘,听说是超乎自然的强大,可通天入地,斩妖除魔,只是究竟如何,苏子衿倒是不太知晓。
因为尸鬼从未曾有出现过,苏子衿不禁低声嘱咐道:“世子小心。”
如今这样的情况,苏子衿倒是真的没什么力量能够帮到司言,若是放在从前,也许她能够帮着他一块儿屠杀这些怪物,但时移世易,她现下只是个自身难保的弱女子罢了。
心中这般想着,苏子衿已然抬眸朝着冲破阵法的一群尸鬼看去。
手中长剑挥起,司言依旧镇静十足,只听他低声道:“无妨。”
一言落地,屠麟剑便直接将一只尸鬼的脑袋砍了下来。
如同意料之中的想法一般,即便被砍了脑袋,那尸鬼也没有任何血液溅出,只隐约可见那断了的半截身体内蛆虫无数。
场面一度极为恶心,可司言和苏子衿两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们皆是神色淡淡,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随即,很快的,另两只尸鬼亦是同样冲了进来,朝着司言和苏子衿便张牙,似乎想要咬断他们的脖子。司言利刃划过,将那尸鬼拦腰斩断。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被斩成两半的尸鬼没有像前一个那般再无声息,而是突然反扑过来,冲着苏子衿的方向咬过来。
就在那尸鬼即将靠近苏子衿的时候,司言运起内力,一掌击了过去,‘彭’的一声,那尸鬼落在无形的罩上,直接便摔断了脖子,这才了无生息。
司言眸光一闪,心下便知道了这些尸鬼斩杀的秘诀。于是他长剑提起,在同一个方位用力一划,强烈的剑气涌现,一时间‘喀喀喀’的声音悚然响起,只见十几个尸鬼徒然断了脖颈,下一秒,所有焦黑的身体轰然倒下。
只是,即便这些尸鬼被屠杀的场面极为吓人,身后涌进来的无数尸鬼亦是没有畏惧的模样,一个个丝毫不带犹豫便冲了过来。
苏子衿眸光深深,想来,这些尸鬼当真没有意识,不过是被操纵的死物罢了。
于是,司言开始不断的斩杀着,苏子衿却四处寻找着突破口,心下也描绘着天干地支的图。
只是,令她诧异的是,无论怎么描绘,天干地支在这太极里面丝毫不对称。
如果不是天干地支……也许这个阵法在一开始便是有突破口的?
因着先前的诱导,让她陷入了一个惯常会犯的错误,这也是制造者想要达到的效果?
眸光一闪,苏子衿转头便看向那些尸鬼冲进来的方位,心下有一个想法渐起,只听她道:“世子,靠那尸鬼进来的方位近一些,然后试试看能不能劈开!”
司言会意,于是他颔首,清冷冷道:“好。”
应下后,司言便单手搂着苏子衿,两人一瞬间便移到了那入口的地方,只是,他们堪堪一入进来,四面八方便有尸鬼涌了进来,将他们齐齐包围起来。
“果然是那!”苏子衿桃花眸子闪过惊异之色,那突破口才是真正的破阵之处,因着他们靠近了真正的突破口,这才致使这些尸鬼一个接着一个的涌进来,目的只为了阻止他们冲出去。
只要他们将那突破口割裂开来,一定就可以破了这阵法!
苏子衿心中这般想着,已然有了一个想法形成,再这样下去,恐怕司言的体力会被尸鬼耗尽。
司言这头还在不断的斩杀尸鬼,这些源源不断的尸鬼,就好像斩杀不尽的幽灵一般,密密麻麻的,越发的多了起来。
司言脚下生风,便一跃冲出包围,只是,他一离开那处,尸鬼便又冲着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苏子衿忽然使劲一推,在司言猝不及防的时候,已然离开了他的怀中。
她眸光微动,桃花眸子浮现着坚毅的色泽,整个人已如灵巧如狐的冲着那突破口而去。
只是,苏子衿到底是低估这些个尸鬼的数量。只见那突破口处,又一只尸鬼冲了过来,那尸鬼就像是食人恶鬼,张着被烧的腐烂不堪的嘴便要冲她咬过来。
司言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苏子衿这边的动向,他一跃而起,便要朝苏子衿而去。只是,那复又冲过来的尸鬼再次将他阻隔,他眸光徒然森冷下来,有裂痕一片片就要碎裂……
苏子衿心下一紧,想着大概有些难逃劫数,只是,在她没有料到的时候,这冲过来的尸鬼在即将咬向她的时候,忽然身形一顿,整个就好像畏惧一般,往后直直退了起来。
害怕?
苏子衿微微一凝眸,为何这尸鬼会害怕她?
顾不得他想,苏子衿便不再犹豫,直接跑到突破口处,她拔下头上的唯独一只的银簪子,尖锐的一端直接没入无形的屏障之内。
只听‘咔’的一声,整个太极阵法就像是初春破冰的湖面,不到片刻时候,便一块接着一块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尸鬼不再涌入,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不知什么时候,司言身侧的那堆尸鬼也被他斩杀了彻底。
“可有受伤?”解决完尸鬼后,司言顾不得其他,只快速的到苏子衿身边,眸底浮现一闪而过的忧色。
一边说着,司言还一边观察着她的周身,生怕哪里有些损伤。
苏子衿摇了摇头,只蹙起眉梢:“世子可是看到了?”
苏子衿的问话,司言显然明白,他怎么会看不到?就在方才,他心中剧烈的颤抖着,生怕苏子衿受到什么伤害。
只是,在看到了那尸鬼竟是在害怕她后,司言一下便心中松了口气。
“为何他要怕?”苏子衿不甚理解,她身上没有任何利器,唯一的利器便只是方才那个银簪子,可那银簪子并不是多么厉害的物什,为何那尸鬼如此畏惧的样子?
“也许……”司言认真的看向苏子衿,正色道:“尸鬼怕女人。”
苏子衿:“……”
见苏子衿有些无言以对的模样,司言一时间心情有些颇好,随后他抿起唇角,淡淡道:“或许是血月玉镯。”
这阵法是墨寻幽所造,而血月玉镯又是司梦空喜爱的物什,或许他是怕千年后司梦空真的醒来,误闯了这天地,于是才给她留了后路。
司言的回答,苏子衿倒是不知真假,但现下,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符合常理了。想了想,苏子衿便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第三个阵法走去。
不过片刻,两人便走到了第三个阵法之中。
相较于前两个,这第三个阵法显然更为神秘,更为危险。
一踏进阵法之内,苏子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偏头看向司言,问道:“世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司言闻言,逡巡了番四周,随后清冷道:“暂无。”
没有任何感觉?苏子衿有些不解,分明司言与她都是极为敏锐的人,寻常时候,只要她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司言一定也会发现,只是,为何现下司言没有丝毫感觉,而她心头的疑虑却是愈发深了几分。
眼底划过一抹不安情绪,苏子衿敛下眉梢。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响起女子幽幽清脆的声音。
她说:“青丝,是你吗?”
一瞬间,苏子衿脸色瞬间苍白下来,素日里言笑晏晏的从容神色也一刹那变得难以置信。
……
……
与此同时,地宫内。
“墨白,你不会是认真的罢?”少女明媚的声音响起,俨然有些愤愤。
“不然呢?”被唤作墨白的青年微微一笑,神色悲悯。
“我去你大爷的!”少女粗声爆了句骂人的话,语气越发气恼了几分:“你难道不知我是什么人吗?竟敢这样绑着我!”
沿着光线看去,只见少女一袭俏丽的粉装,细腻白嫩的双手却是被紧紧拴在了一根粗绳之上,而另一头则是落在墨白的手中,隐约可见少女的手腕被拴的通红,显然这始作俑者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我自然知晓。”墨白微微笑了笑,神情极为神圣:“只是你爹让我做你的师父,帮着你改了那些个……”
墨白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地宫的铁门微微敞开,那圣洁清隽的脸上划过一抹紧张之色,随即他手下一拉,便顾不得其他,将少女拉着快速奔向地宫。
“墨白,你见鬼了啊!”少女狠狠的骂了一句,手下吃痛,便继续恨声道:“我去你大爷的乌龟王八羔子!”
身后传来少女的叫骂,若是放在寻常,墨白大抵要威胁两句,让她止住叫骂的声音。只是,如今的墨白却是整个人愣住了。
眼前的地宫,明灯依旧,但洁净的琉璃地板上却满是污泥脚印。
墨白素日里那平静至极的脸色徒然一暗,他很快松开了拉着少女的那根粗绳,急急的便要往冰棺所在的位置过去。
少女见墨白松开了绳子,不由眸光一闪,下一秒就要悄悄溜走。
只是,前头的墨白却是传来声音,他道:“你若是要离开,我自是不拦着,但这地宫,没了我,你大有可能死在机关阵法之中。”
“去你妈的王八羔子!”少女哀嚎一声,恨不得上前将墨白大卸八块。
墨白不顾那少女的叫骂,如今的心思只一心在冰棺之上。
只是,在路过无忧池的时候,看着那七零八落、被劈的完全扭曲的浴池,墨白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来不及思索,便飞奔着到了那冰棺的面前,果然,不出所料,这冰棺被移了出来,唯一庆幸的,便是好在没有受到破坏。
可是……即便没有收到破坏,墨白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度的……想骂娘!
“王八羔子!”红帐内,墨白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响起:“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这一头,少女听到墨白的愤怒声,不由乐了起来。
生平头一次,她倒是听到了墨白这假慈悲的人如此的气急败坏啊!实在是有趣,有趣至极!
这般想着,她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走,她还一边说道:“哎呦喂,我就说呢,墨白你这假慈悲怎么突然变成疯狗啦?原来是这地宫变成这样了啊!那破坏的人实在是……嗯,英雄豪杰啊!”
“南洛!你最好闭上嘴巴。”墨白悲悯的脸色露出一抹可怖的笑来:“否则我便告诉你爹,说你为了维护地宫,不幸身亡了,届时揪出这破坏之人,想来你爹一定会为你报仇。”
“墨白,你这王八羔子!”南洛咬牙切齿的看了眼墨白,随即想到了什么,忽然也不恼了,只笑嘻嘻道:“算了,不说不说,不过……”
她拉长尾音,挤眉弄眼道:“不过,这地宫被搞成这样,实在有些脏兮兮的……”
脏……墨白脑门浮现三根青筋。一想起地板的脚印,一想起那些污泥,墨白便觉得整个身子都不对劲,心中的怒意也再一次升了起来。
他一定要杀了这王八羔子!该死的!
南洛挑眉一笑,瞧着墨白这幅洁癖到了极致的样子,她便觉得心中畅快至极。
嗯,墨白这王八羔子,终于有人来替天行道了。希望那人会是极厉害的,这样一来,墨白如果战死了,她将来也会为他扫个墓的,谁叫她是个至善纯良、以德报怨的人呢?
……
……
司言盯着苏子衿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由一紧。
苏子衿……青丝?她从前唤作青丝?只是,四国之中,有青丝这样一个出彩的人物存在?若是有,他一定很早便知晓了。
“青丝,”那少女缓缓走过来,她穿着记忆中的那件桃粉色长裙,裙摆处绣着一只蹁跹飞舞的白色蝴蝶,很是精致。
苏子衿轻然一笑,眉眼如画,却意外的染上一丝恍惚:“她们说你死了,我总是不愿意相信。”
她说:“若水,是你么?”
眼前的小姑娘,这个冲她笑的动人的小姑娘……不是若水,又是何人?
她坠崖以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在冰雪上寻找若水,哪怕是尸体也好,她只想再看看她,看看她心目中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只是,她找不到若水,她就好像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她,不愿意相信。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司言便蹙起了眉梢。眼前的苏子衿,实在太过缥缈,她犹如随时会乘风飞去一般,虽眼含笑意,但却隐隐夹杂着无可言状的哀伤之气。
凤眸微沉,司言若有所思。这里,若是他没有猜错,应该便是幻境了。他曾经听人提起过,血刃八卦阵中,有幻境存在,内心的魔鬼、内心的念想、内心的畏惧……在这幻境中,都会一一显现,这就像是黑暗的镜子一般,真实而隐秘。
所以,苏子衿,这是……你的曾经么?
“青丝,是我呀。”若水笑眯眯的瞧着她,一派天真从容的模样,仿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满心欢喜:“我在同你玩捉迷藏呀!你知道的,我最喜欢捉迷藏了!”
司言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长裙粉黛,像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笑起来小虎牙露出来,瞧着苏子衿的眸光满是喜悦。
“苏子衿,这是幻象!”司言微微凝眸,他上前一步,制止住苏子衿靠近那个由幻象制造出来的小姑娘。
幻象可以杀人,若这是苏子衿的心魔,那么这心魔……便可以于无形中,吞噬她的理智!
然而,苏子衿却是没有理会司言提醒,她只是微微偏头,淡淡笑道:“世子暂时,不要理会子衿的事,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浮现一丝祈求之意。
这是头一次,司言从苏子衿眼底见到这般神色,心下有些抽疼,看着这样的苏子衿,司言再也没有任何探究的心情。
“若水。”说着,苏子衿便缓缓上前一步,只轻笑着,靠近了‘若水’几分:“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心中没来由的微微一疼,司言一时便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