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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四海道,“怪道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只得第二日见江行云。
姜福田亲去驿馆同江行云商量第二日谈判之事,江行云十分爽快,“客随主便,请段大人定就是。”
姜福田道,“那明日辰初,我来接江姑娘。”
姜福田知江行云是个难说话的,故而第二日早早到了驿馆,姜福田到时,江行云便已起身用过早饭,正在梳妆打扮,说要见段四海,必然要郑重,方不失礼。
对于江行云的郑重,姜福田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原定在辰初出门,江行云直待辰末才算妆扮好,待江行云自房间出来,姜福田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急的。江行云头带金冠,腰勒玉带,脚踩金丝履,身着紫袍,唯面儿上半张油彩面具遮住大半个脸庞,但露在面具下那洁白精致的下巴以及红润的薄唇,延绵下去的修长的颈项,更加让人不由猜度面具下是一张何等美貌的面孔。
姜福田依旧负责带路一事,见着江行云连忙道,“我的江姑娘,您可快些吧,咱们商量的辰中开始谈呢。”
江行云道,“天儿怪热的啊,瞧姜大人这一脑门子汗,快擦擦,不然如此去见你们大人,岂不失仪。”
姜福田心道,这娘们儿不是在讽刺老子吧?他还琢磨呢,江行云已径自登车了。
直待巳中,江行云一行方到段四海的王宫。
的确是王宫。
不同于中土的土木建筑,此地的行宫是石头所建,虽不及中土建筑精致,倒也别有一番壮阔。其实,这也不是段四海的产业,应是原本岛上王族所住宫室。段四海把王族杀光,这王宫也就成了他的。
不得不说,江行云论气派绝对是姜福田仅见,姜福田这辈子见过的女人,还没有比江行云更有气派的。江行云走在白石铺就的甬道上,那种写意,那种仪态,让宫中侍从都看得有些眼直。哪怕姜福田都不禁想,虽然让这女人讽刺过好几遭,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
穿过重重石门,江行云突然向一处白色宫殿望去,那里有一处石窗,石窗上有爬藤的艳色蔷薇花垂落,江行云止住脚步,她看到一张戴着玄色面具的脸。
江行云忽然停了脚,身畔之人都停下了,不由顺着江行云所看之处望去,江行云问姜福田,“那就是段四海?”
姜福田笑,“姑娘好眼力,我们大人这是盼姑娘盼的望眼欲穿了。”
江行云面色不变,随姜福田到了那处白石砌的宫殿,男子临窗负手而站,看得出,这男子身量魁伟,一身玄色长袍更衬得蜂腰猿臂,因他也戴了面具,故而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身那种淡淡的久居上位的气息中,似乎还有些杀伐之气。
男子望向江行云。
江行云对姜福田一扬下巴,姜福田气地,我老姜不是你的奴才好不好,他真不明白,难道他长得像软柿金宝贝,怎么这姓江的使唤他使唤的这般顺手!但也得尽通报之责,姜福田抱行一礼,正色道,“大人,江姑娘到了。”
江行云道,“久慕段大人之名,今日为示郑重,焚香沐浴方得出门,让段大人久等了。”
段四海道,“无妨,女人家总要梳妆打扮的时间。”
段四海将手一挥,姜福田请徐黄二人一并退下。徐黄看向江行云,江行云点头,他二人方与姜福田去了。江行云身畔的中年护卫却是留了下来,段四海道,“季先生不妨也去歇一歇,依江姑娘的武功,我要伤她也不易。何况,倘我有伤人之心,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江行云知段四海定也打听过自己,便道,“师傅放心,无碍的。”
中年护卫此方下去。
段四海感叹,“当年令祖救季断魂一命,自此季氏效忠宋氏,当今天下,如季氏这样的忠贞之人少之又少了。”
江行云未料到段四海一语便道破季师傅的来历,眼中闪过一抹深意,道,“段大人身边未尝没有季师傅这样的忠贞之士,不然何以有今日。”
段四海只笑未答。
江行云试探未成,也是一笑,不再进行此话题,“段大人不请我坐么?”俩人一直站着说话。
二人分主宾而坐。
段四海并不是话多的人,倒了盏茶给江行云,江行云道谢接了,慢呷一口,茶是好茶,不过,泡的久了,有些冷了。
段四海不说话,江行云也只管吃茶,同样不说话。
江行云耐性一流,这一点,段四海深知。
最终,还是段四海先道,“其实,我对与闽地的合作无甚兴致。”
江行云道,“那段大人如何对与吴地的合作这般有兴致呢?”
“我知道,闽地与我合作,不过是为了稳住我,进而可以全力对付靖江王罢了。”段四海道,“我比较喜欢如今的局势。”
江行云笑,“难道段大人没听过,势若失道,则势不可久。靖江与朝廷相对峙,段大人你在海上,如此三地分立,自然对段大人有好处。恕我直言,我这几日在段大人的岛上看了几日,百姓安居,商贾兴旺,段大人让这里的原住民学习汉文汉学,这是段大人目光长远。段大人觉着,要驯服一地百姓为你所用,要多长时间?你杀尽此地王室官员,你底下的人只会比你杀的更多。靖江王在吴地坐大,朝中不是刚刚知道,但为何今日才要限制靖江王权?说白了,就是国朝新立,太祖时,杀了多少前朝皇族官员,想要百姓安定,想要百姓习惯新朝的统治,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当年哪怕靖江日益坐大,朝中也睁只眼闭只眼。而段大人你这里的地盘儿,恕我直言,未必有我看到的这般安稳,段大人若想坐稳此地,同样是需要时间的。你的海军中,有多少是你的嫡系,有多少是你收拢的战败海匪,又有多少是原住民?段大人,你手下人太过繁杂,所以,短时间内,想必你没有反攻中土的念头。”
“段大人既没有攻打中土的意思,何必管朝廷与靖江之事呢?”江行云一双桃花眼望入段四海深色眼眸中,“我稳不稳你有何差别,你难道会与我们闽地开战?”
段四海挑眉,当然,段四海带着面具,故而,江行云没看到他挑眉的动作,但是,江行云也注意到段四海眼神微动,道,“江姑娘过虑了,我不会与你们为敌。”
接着,段四海补了一句,“同样,我也不会与靖江为敌。”
江行云已满意此回答,道,“中立不得不失,乃中庸精髓。我只知段大人武功了得,段大人同样眼光了得。段大人真人杰也。”
段四海笑,“江姑娘才是人杰。”
“人杰与人杰才能说到一处。”江行云并不谦逊,哈哈一笑。
她当然也不在意什么海贸生意,待平了靖江,这些生意要多少有多少,段四海能保持中立,这已是她此行最大收获。
江行云心下喜悦,冷不防段四海又一句,“保持中立可以,我有条件。”
江行云正色,“段大人请说。”
“我要你们谢王妃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以后我会用到。你们可以放心,此事无关天地良心,但以后,我会有用到这人情的时候。”
江行云道,“倘是段大人有何难事,说与我,纵使我不能为段大人解忧,也许能帮上忙。”
段四海未言。
倘是别个事,江行云都有法子,但此事……江行云道,“我要代王妃应下,想必段大人也是不能轻信的。但王妃远在闽地,段大人有暇,我倒可安排段大人与王妃相见。”
段四海唇角微绽,他一字一句,“我不去,让你们谢王妃过来相见!”
江行云眉心慢慢拧起。
段四海笃定的开出条件。
江行云寸步不让,“绝不可能!王妃何等身份,岂能来此地涉险!”
段四海哈哈一笑,双臂张开,言语间霸气十足,“谢王妃都敢嫁到皇室谋求帝位,她还怕我一个小小海岛不成!”
江行云起身,“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四海道,“江姑娘,你不是谢王妃,如何知晓谢王妃不肯过来呢?”
江行云冷笑,“我不是谢王妃,但段大人有在海外占岛为王的本领,如何就不敢去闽地与王妃相见呢?”
段四海轻描淡写,“将来有我求江姑娘一日,我必上岸亲见。”
江行云口舌亦是锋利,“那我就在岸上等着段大人了!”
☆、第206章 相留
江行云要走。
段四海亦未相留。
江行云回了驿馆,就准备回闽地了。
徐少东黄悦二人随江行云来这海岛,自然也是关心海港之事的,江行云突然要回去,二人与江行云不是头一日打交道,彼此间自有交情,徐少东就问了缘故,黄悦亦道,“先时看段大人,是诚心要与咱们谈的。”
江行云道,“那老东西觉着我没有与他谈的资格。”
老东西……
徐少东黄悦二人先给江行云对段四海的称呼给震住了,接着,二人对段四海的条件也表示了诧异,这,这,先前都说好的是江姑娘过来谈海贸的事,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啊!
徐少东看向黄悦,黄悦同海匪关系亲近,说不得这谈判一事就是黄悦安排的。黄悦道,“这同先时说的可不一样,江姑娘放心,我定要去问个分明的。”
江行云未直接说段四海是要同谢莫如谈,倒不是不信任徐黄二人,只是,江行云也是有考量的。段四海当头便说让谢莫如欠他一人情,按理,如果段四海想要什么人情,也该把五爷要,怎么会直接说王妃呢?江行云都怀疑段四海是有什么缘故,因事涉谢莫如,江行云不好与徐黄二人直说。
黄悦这就要去找段四海的人评理问个究竟,江行云却是叫住了他,“不必去,你去同李四说,明日备好船,我们回闽地了。”
江行云脸上并未有什么怒色,只是交待二人道,“你们也收拾东西,明儿就走。”
江行云虽然在段四海面前寸步不让,倒不是这事真不能商量,更多的是一种交际的手段。谢莫如何等身份,如果段四海说一声,我要你们王妃亲自过来谈,然后她便屁颠屁颠的回去同谢莫如商量让谢莫如过来,那就不是她江行云了。
当然,这事江行云不打算低头。
她在段四海这里看了几日,对这岛上的情形大约也心里有数,段四海再有本事,也就是在海上纵横。段四海真不识抬举,江行云保准有法子查出段四海在东穆有什么渊源,到时再论输赢。
江行云这里准备打包走人,倒是第二日一大早,段四海那里地来了一位姓宁的男子,该男子也就三十许人的模样,面色古铜,蓄了短须,穿着长衫,却是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子斯文儒雅来。
姜福田跟着一道来的,介绍说是宁大人。
黄悦也认识这位宁大人,宁大人与黄悦打了招呼,见到徐少东,笑道,“少东,我们有些时日没见过了。”
虽然徐少东在江行云面前一直说自己对靖江都不大熟的,更不必提海匪了。但,若是不熟,哪里能做得偌大生意。早在船上时,徐少东见着黄悦与姜福田勾肩搭背在江行云面前毫不掩饰时,就有些后悔自己在江行云面前装得太白莲花了,不然,给江行云引荐海匪的事也轮不到黄悦出头儿啊。徐少东笑,“可不是,我还以为宁大人不在岛上?”
“我是刚回来,听说江姑娘来了,特此过来请见。”
宁大人说的委婉,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来说和的啊。
看来段四海这边的谈判诚意还是很大的,徐黄二人皆心下有谱儿了,便是黄悦其实也明白,昨日江行云不让他出去打听消息,怕就是要看一看段四海这边的诚意。
宁大人又问,“江姑娘可在?”
黄悦笑,“江姑娘在房里,只是昨日回来,气不大顺呢。”
宁大人一笑,“江姑娘果然性如烈火,要是方便,我想见一见江姑娘。”
黄悦想了想,道,“我帮你去问问。不过,话我可搁前头,江姑娘这就要回去了,宁大人你可千万客气些。”
宁大人颌首,唇畔带着抹浅浅笑意,“阿悦你放心,我要为了得罪江姑娘,何苦来这一趟。”
黄悦这才过去问江行云的意思。
江行云正用早饭,稍待片刻,才有时间见这位宁大人。
宁大人依旧温文,拱手一礼,“在下宁致远,久闻江大人之名,今日特来拜见。”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宁大人这名字好,请坐。”江行云请宁大人坐了,一幅公事公办的面孔,“我今日要回闽地,怕不能多聊,宁大人有话还请直言。”
宁致远笑,“是这样,为闽地海贸护航的事,我家大人将事交予我来负责。此事尚未商谈,江姑娘何必急着走呢?”
江行云冷笑,“段四海的口气大过天去,我看,怕是说不到一处去的!”
“还没谈,如何就知道谈不到一处呢。”甭管江行云什么脸色,宁致远仍是一幅斯文样,说话不急不徐,态度间带了一些亲切,“何况,哪怕略有分歧。分歧可暂放一畔,求同存异嘛。江姑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江行云叹,“可惜你们岛上的事怕是不由你做主。”
“岛上的事自然是我家大人做主。不过,我今日过来也是奉我家大人之命,江姑娘看,我家大人还是极有诚意的,不是么?”宁致远不会矫情的说自己只代表自己过来,他得给江行云一个台阶。
“我过来,一样有诚意。但你家大人是如何安排的,我在这里足等了七天他才肯见我,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你家大人的诚意。”江行云要的不是宁致远的台阶,她道,“让段四海亲自过来!”
宁致远没说话,他觉着,江行云的架子拿的有些大了。
江行云冷冷一笑,“怎么,你觉着我不够资格让他过来相见么?那你就去告诉他,他心里那件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宁致远瞳孔微缩,却也在瞬间恢复正常,面色依旧未变,语气中颇是无奈,“江姑娘委实误会我家大人了。既然江姑娘这样说,我也只得为姑娘带个话儿。”
江行云未曾露看宁致远眼中的那抹震惊,心中更是笃定,淡淡,“有劳宁大人。”
宁致远亲去与段四海商议,段四海听过后只道,“阿远,你上了江行云的当。”
宁致远自然明白段四海之意,道,“江姑娘自然有试探之意,只是我觉着,咱们双方并非敌对,何必要将关系闹得太僵呢。我听说,江姑娘在谢王妃那里很能说得上话。”
“我昨日在江行云面前多说了一句话,这女人委实机敏,定是察觉了什么,今日方会出言试探。”段四海道,“我虽想借谢王妃之力,谢王妃为人,端得是冷情冷心,倘她真辅佐闽王平了靖江王,将来怕一样会同我们翻脸。”
“大哥手下十万海军,朝廷想建一支能与我们抗衡的海军,二十年内怕是不可能的。二十年后如何,谁能说的好?再者,翻不翻脸之事,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倘真弱到不堪一击,不败于谢王妃,也会败于他人之手。又有何可惧的呢?我宁可死于强者之手,也不愿碌碌一世。”倘不亲见亲闻,断然想不到这样豪迈的话是自宁致远这般斯文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段四海一笑,伸手拍拍宁致远肩头,“海上风云变幻,想碌碌也难哪。”他们兄弟要是碌碌之人,如何能有今日。
宁致远笑,“大哥事事明白,那就省得小弟再费唇舌,同小弟过去吧。”
段四海没说话,宁致远笑问,“不会是大哥觉着去了没面子吧?”
“我男子汉大丈夫的,岂会与女人家一般计较。”段四海是绝不会承认这个的。主要是,他未料到江行云一介女流,竟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江行云的强硬,也出乎段四海的意料之外。江行云这般脾性,段四海也得改变策略了。
宁致远笑,“大哥去吧,江姑娘那样美貌的女子,不要说人家占住了理,就是没理非要搅三分,凭她的姿容,她点名叫哪个男人去,是个男人都会去。”
段四海私下话很是不少,道,“怎么,江姑娘见你没戴面具?”
宁致远知道江行云见自家老大也是戴了面具的,不禁忍笑,“话说我活了这么大,还头一遭见江姑娘这样的美人。”
“罢了罢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段四海倒是不介意过去见一见江行云,毕竟宁致远这样劝他,只是,段四海道,“今日只谈海贸,不谈他事。”他可以给江行云一个台阶,但,有些事,段四海是不准备让步的。
“是。”宁致远应了一声。
徐少东黄悦真是服了江行云,二人绝未料到,段四海竟真的亲自来了。
段四海同江行云未再进行昨日话题,段四海道,“江姑娘难得来一回,前些天困于庶务,未得闲亲自招待江姑娘。今日若江姑娘有暇,不如去看一看我的海军如何?”
段四海亲自来了,江行云得此台阶也就下了,客气道,“久慕段大人麾下海军之英武,若能得一见,江某也算不虚此各了。只可惜江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