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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长雍似是半点都不为此发愁:“比我原先料想的情况要稍好一些。”
“陈王爷是要认齐洪做靠山么?齐洪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这个大太监很得皇帝信任,明月远在邺州也听说过此人名字,说他仗着在皇帝登基之初立下过功劳,厚着脸皮非说曾得过平南王的指点,是司徒翰的记名弟子,不论外臣还是后妃因此都忌惮他三分。
齐洪性情狡诈贪婪,在京城置了别院豪宅,每到年节,三品官往下排着队去给他送礼。
明月其实挺想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不会就是费长雍吧。
要是陈佐芝接受了朝廷招安,他的新政还能执行下去吗,到时候费长雍又将何去何从?
费长雍不欲给明月解惑,笑了笑:“那不是正好,咱们陈王爷名声也不佳啊。”
八月十三这天中午,费长雍和明月赶到了京城,以投亲为名进了城,闵元基派管家到城门口来迎接。
费长雍就当着人家的面,吩咐小厮快去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买上几盒月饼。
闵元基身为通政司左参议,正五品,奉旨负责招安邺州土匪事宜,得知费长雍一行下午到达,已经和上司提前打过招呼,在家等着了。
双方见了面,闵元基客套几句,很是自然地命管家把月饼收下,因见后面有马车随行,又问费长雍同伴还有何人。
费长雍介绍道:“闵大人,这次我师妹跟着一起来了。”
“哦,也是萧老的高徒么?”
费长雍叫了明月过来:“师妹一直随侍师父左右,很少下山,这次是听说我来京里,特意禀明了师父,跟来办点事情,给闵大人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费公子实在太客气了。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我师妹姓舒。”
明月上前施礼,费长雍仿佛不经意地观察着闵元基,看他是否会觉着明月眼熟。
闵元基眼皮跳了跳,就见眼前这小姑娘和京里的小姐们打扮大相迥异,身上仿佛花团锦簇,却又有一种怪异的和谐,愈发衬得她肌肤莹白,长长的睫毛下眼眸幽深。
微微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刹那间她身上的那些珠宝首饰全都失色。
闵元基小小抽了口气,道:“舒姑娘不要拘谨,我同费公子一见如故,你在寒舍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差遣下人们去做。”转头叫小厮赶紧去通知夫人一声。
明月道过谢,跟在费长雍身后进到闵家的客厅落座。
闵元基叫人上了茶,对费长雍道:“本官已经就邺州的情况和陈大当家的要求上了条陈,上面一时还没有批复,等过两天结果下来,咱们再慢慢商议。诸位就先住下来逛一逛京城,等过了中秋再说。”
费长雍同明月对望一眼。
“和谈的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这些日子我先帮着师妹找找她失散多年的亲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新的一月,雄起!!!!!
第115章 分头行事
舒窈四五岁的时候被萧学真捡到; 说话带着京城口音。
问她家住哪里; 姓甚名谁,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 可她描叙中有大钟楼、广佛塔,还有宽广的英台大街和遥遥在望的皇城围墙……
只是当时萧学真刚拒绝了朝廷的征召,不方便去京城。
就连舒窈这名字也是她自己磕磕绊绊说的; 不知道这舒是姓; 还是名。
明月坐在一旁,听费长雍煞有其事地跟闵元基讲叙自己的身世,还不得不配合着做出茫然失落的神情; 心中那怪异的感觉就别提了。
闵元基同情地望向她:“所以舒姑娘这次来,其实是想要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没有更具体些的线索了么,我可以拜托京兆尹帮忙查一下。”
明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费长雍道:“师妹当时还不记事,十多年过去了; 纵有印象,也模糊不清,我打算陪着她到处走走; 说不定能记起些什么。”
闵元基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若有用着本官的地方,不要客气; 只管开口。”
明月欠身道过谢,又悄悄望了费长雍一眼。
到这时候,她已然断定所谓的舒窈师妹根本不存在; 关于这个人的身份完全是费长雍杜撰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她在京里找寻谢平澜。
他从见着闵元基就没说过几句实话,可偏表现的态度诚恳,坦然自若,完全是把对方当成好友的模样,明月做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几乎要信了,看闵元基的样子更是毫不怀疑。
这等功力,真不像是头一回说谎,明月不禁怀疑自己说不定也曾受过他的蒙骗。
那父亲呢,陈佐芝呢?
说过了要在京里找人的事,费长雍又借口明日是中秋佳节,跟闵元基打听该提前去拜望哪几家权贵。
闵元基“呵呵”一笑:“费公子跟着陈大当家久了,也学到了他们那些人的作派,新到一个地方,就要先拜拜码头。”
这话带了点奚落,不过许是看在大化那会儿费长雍曾经帮他化解了被暗杀的危机,接下来闵元基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你这次来京虽是过了明路,但很多人都宁愿装作不知道。圣上那里不用说了,文官武将们也都不希望你上门,费公子你何不体谅一下他们?”
他顿了一顿,见费长雍虚心受教,又接着道:“到是齐总管那里,情况特殊,你们一到他必然就得到消息,若是有合适的人引荐,到是可以去拜望一下,若能得他美言几句,对陈大当家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费长雍面露感激之色:“多谢闵大人提点。”
闵元基摆了摆手:“我也是希望能赶紧促成此事,好顺利交差,早日落得轻松。”
费长雍和明月一行在闵家安顿下来,闵夫人亲自到待客的院子见了明月,又给她安排了两个伶俐的丫鬟贴身服侍。
吃过午饭,费长雍准备去给大太监齐洪送礼。
明月来到他的住处,屏退左右,问道:“真要去齐洪的府邸么,找到引荐的人了?”
费长雍笑了,冲明月扬了扬手中那厚厚的一摞银票:“要什么引荐人,只要打听清楚他确实在宫外,有此物敲门足矣。”
“闵大人为什么说齐洪情况特殊?”
费长雍将银票随手丢在桌子上,大马金刀坐下来:“这位齐总管不是自称平南王的弟子么,他积极地想为皇帝分忧,招揽了一批江湖中人,用作密探,对内监视百官,对外充当朝廷的谍报,原本因为全朝文武一齐反对,他怕犯了众怒,只敢偷偷地搞,杜昭这一反,他得到了皇帝的大力支持,不夸张的说,现在满城都是他的眼线。”
明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念:谢平澜冒险进京,会不会是冲着此人?
“他同景国公关系如何?”
费长雍微微皱眉:“除了平南王一系,齐洪表面上同权贵们全都泛泛没有深交,送上门的好处一概收下,办不办事端看心情,真实的情况如何不好判断,还需慢慢观察。”
明月直觉费长雍这会儿说的是实话。
她怀疑谢平澜的失踪与齐洪有关主要基于两点理由,首先就是费长雍刚才所说的,京中到处是探子,谢平澜曾是顺德侯世子,他不认识齐洪的那些手下,而对方却认识他,说不定一进城就被发现了。
还有一点,齐洪管着秘谍,那姓吴的副都统多半是他的人,谢平澜的反间计要想成功,不管用什么手段,怕是都绕不开这个死太监。
那费长雍这么关注齐洪,还要特意上门去送礼逢迎,又是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明月特别想把话和费长雍挑明了。
可是一接触对方那亮闪闪的眼睛,她不由地打了退堂鼓。
他这么热心,也在找谢平澜么?贸然相问,他若是不想回答,有的是说辞搪塞,白白暴露了谢平澜此时的处境。
费长雍可是陈佐芝的人,不能因为他屡次帮了自己就掉以轻心啊。
“你几时去见齐洪,我同你一起去吧。”
“这就去。不过师妹你还是别去了。”费长雍不屑地轻嗤一声,“那姓齐的我听说有些不正常,师妹这般美丽,我怕他见过之后惦记上,徒生波折。”
“……”齐洪不是个太监么?
明月太惊愕,以至费长雍这般赤/裸直接的夸赞都被她忽略过去,停了片刻才道:“我可以打扮得丑一些。”
费长雍摇头:“你别着急,等我们先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再说。一会儿分头行事,我去会会他,你带着人到英台大街逛一逛。”
明月有些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费长雍既然不带她去见齐洪,能在京里探访一番,碰碰运气也是好的。
她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好吧。”
费长雍叫住她:“哎,等等。”
明月回头,见他目光中带着挑剔,将自己由头打量到脚,大约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方才点了点头:“就这样去吧,这身挺好看的。”
“切。”明月还当费长雍有什么事,听是这话白了他一眼,而后扬长而去。
英台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路段,北面是大钟楼,南面隔条街就是京兆府衙门,东西几条巷子里住的全是达官显贵。
据说这条街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街两旁商铺林立,全都是二三层的阁楼,书斋画坊银楼茶庄应有尽有,一家家修缮精美,格局考究,当然里面东西也贵得足以叫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明月带着闵夫人安排给她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安巧,一个叫安香,另有隋顺几个随从护卫,沿着英台大街慢慢往街尾逛去。
隋顺一开始想不通大小姐为什么要带着闵家的人,害得他们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没过脑子,被两个小丫鬟瞧出破绽来。
直到明月逛了几家店,说想要歇歇脚,他们进了一家点心铺子,在专供客人品尝糕点顺便休息的包间里坐下来,听明月和那两个小丫鬟一问一答才恍然大悟。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闵元基官位虽然离着宰相还有十万八千里,可他在通政司供职,权力着实不小,两个丫鬟又是闵夫人着意挑那有眼色懂分寸的,都见过世面,说起这英台大街上哪家店东西卖得好,哪家店最受太太小姐们青睐头头是道。
明月坐在窗前,看到楼下有官宦人家的马车停下,从车里下来人,便问一句“认得这是哪家的么”,二人竟能回答上来一多半。
直坐了一个多时辰,明月才听到点有用的。
“回姑娘,这是顺德侯府的马车。”
明月神情微动,谢平澜的家人?
她将手放在了窗棂上,悄悄探了头往下看,就见那马车停在了银楼门口,丫鬟婆子过来打了帘子,由车里下来个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低着头脚步匆匆进了银楼。
就这么一晃间,安香认出了对方,笑道:“是顺德侯府上的少夫人,多半是来看首饰的。”
明月若有所思:“不是说顺德侯府上刚刚添丁,少夫人出月子了么,怎的也不多养养?”
安香笑着回答:“是奴婢没有说清楚,这位不是世子夫人,是谢七少的夫人。谢七少是顺德侯世子的弟弟。”
明月懂了。谢平澜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排行第六,这位谢七少不用说是庶出。
刚才从车里下来的,应该是他的弟媳妇。
想通了这点,明月心中不由地涌起不平。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逛银铺选首饰,谢家诸人根本就不在意谢平澜是死是活,不在意小谢氏遭遇的屈辱,也不在意京城之外的风云变幻,只要还能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就好。
此时此地,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谢平澜的痛苦,却不能有所表示,坐在那里同两个丫鬟又看了一顿饭工夫的风景,才起身道:“走吧,继续转转去。”
第116章 广佛全景
一天下来; 就只有这么点收获。
等到晚上和费长雍碰头的时候; 明月有些闷闷不乐,问道:“你下午可还顺利?见到姓齐的太监了么?”
费长雍神色如常:“自然。”
“好打交道吗?”
费长雍一手摸着下巴; 仿佛在回忆白天和齐洪见面的情形:“这人有点意思。我原本想他节前那么忙,收了银票见个面,顶多问两句邺州的情况也就得了; 没想到他问得还挺细致。问题杂乱; 没什么关联,幸亏是我,要换一个人去应付他; 非露出马脚不可。”
“他怀疑你?”明月其实更想问:你有什么值得他怀疑的。
费长雍若有所思:“看他那样子,我觉着更像是一种习惯,同人说话看似和蔼,实则句句话中有话。难怪听说他不怎么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多疑?”明月先前没来得及细问。
“他弄了一个叫缇密院的地方; 专门管理那帮朝廷密探,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 无不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齐洪犹不放心; 又叫那些探子们互相盯着,检举之功非常诱人; 一旦属实,对方所有的身家全部归检举人所有。所以他手下那些探子干活很卖命,不说别的; 你我自进了城,身后至少有三四拨人在暗中盯梢。”
明月“嗯”了一声,若不是有此担心,她今天下午就命人悄悄去跟着那谢家的七少夫人了。
“你呢,下午逛得如何?”
“一无所获。”
费长雍安慰她道:“别急,有些事急也没有用,尽力就好。早早休息吧,明天接着去逛。”
明月心中哀叹一声,换了一只手托着腮。
这种茫无头绪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呢,你明天准备做什么?”
费长雍笑容乍现:“怎么,想师兄陪着你去?”
明月拒绝:“那到不必。”
费长雍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说我不了解你,却又不给我机会了解,罢了,那我忙自己的去了。”
第二天明月依旧在英台大街附近转悠。
费长雍有句话说的对,有些事急也没有用,她需要时间也需要线索去捋清楚眼下这方方面面的关系。
只靠自己这有限的力量,怎么才能找到突破口呢。
到中午的时候明月沉下心来,不再盯着这条街上来往的客人,进了一家名叫妙生斋的书画铺子。
每到一个新地方,她对书的喜好都远远大过于吃的穿的,更不用说金银珠宝。
不过明月这会儿到不是想要搜罗杂书,这妙生斋足有三层,由外边走过,就见架子上书卷堆得满满的,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介绍京城风土人情的书,要是有图册就更好了。
进门先是闻到一股涩涩的墨香。
大约因为这时辰人都去了酒楼茶舍,店铺里很安静,只有掌柜的和两个模样俊俏的小伙计。
满墙的书画各有意趣,或厚重雍容,或刚劲磅礴,叫人不禁生出远离尘嚣之感,愈发觉着内心沉静。
明月脚下顿了顿,低声叫闵家的丫鬟和隋顺在刚进门的地方等着,其他人都先去附近吃饭,免得他们一行人太多,毁了书斋中这静谧的气氛。
明月声音虽小,仍然惊醒了正打瞌睡的小伙计,掌柜的自柜台后面抬头冲她笑了笑,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
明月独自走到了书架前,伙计迎过来问她需要什么。
明月也不隐瞒。
伙计给她推荐了两本书,一本是京城各处的志怪传奇话本,另一本名为《贤臣传》,里面是这一百年间十余位贤臣的传记。
明月大致翻了翻,当今皇帝在位期间的只有一个谢太傅。
谢太傅人已故去,盖棺定论,称得上“贤臣”二字。
这所谓的传记虽说是名家所写,里头除了变着花样称赞,真正详实的内容很少。
明月猜测写文作传的人同谢老太傅并不熟悉,弄这么一本《贤臣传》出来是为了拍谢贵妃的马屁,不然里面也不会出现谢太傅百忙之余教导女儿的一段对话,以此来吹嘘他教女有方,谢家家学渊源。
捏着鼻子看完,明月还是决定看在谢平澜的面上,买下这本书。
等日后与他重逢,拿来取笑他一下也是好的。
因对伙计拿给她的两本书不甚满意,明月在书架旁又徘徊了好长时间,确定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书卷被遗漏,问那小伙计:“楼上有什么?”
伙计回答道:“客人要买笔墨纸砚,若楼下这些看不上眼,可上二楼挑选。三楼是画师作画休息的地方。”
明月点点头,到底是开在英台大街上的店铺,养的起自己的画师。
因伙计的这个回答,她多看了两眼挂在墙壁上的那些画。
挂起来的画都是装裱好了的,满目琳琅,写意工笔应有尽有,各具情态。
这时又进来了两位客人,伙计道个不周,留她在这边细细看画,招呼新来的客人去了。
明月的目光掠过那些花鸟人物,停留在一幅工笔山水画上。
这幅立轴的山水重彩呈灰绿色,夕阳下大片的庙宇高塔起伏不一,布局古朴精致,用笔老辣,跌宕起伏间给观者一种肃穆静寂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
她凑近了细看,就见画上只有“广佛全景”四个小字,没有落款。
明月晃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