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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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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之前她屡次得罪过这位国师,心里就更忐忑了。

    国师懒懒把眼一闭。他身边的石锡怒斥:“放肆,不知天高地厚,国师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石锡身长九尺,发火的样子宛如怒目金刚,十分吓人。云飘飘一窒,又听石锡叫手下:“轰出去!”再看国师无动于衷,一点没有要帮助自己的意思,云飘飘急了,玉牙一咬,服软叫了一声:“飘飘参见大宗师,飘飘……有事相求。”

    国师静静垂眸,不置一词。云飘飘见状急道:“大宗师,飘飘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多有不便,大宗师宅心仁厚,捎带飘飘一程吧,”

    “可以,”国师道,“倘若你肯遵守军令的话。”

    云飘飘大喜过望:“飘飘一定会遵守的,谢谢大宗师!”

    “如此,你可退下了。”国师道。

    云飘飘又是一窒,从始至终,他竟然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她可是洛阳第一的美人啊!她有些恼恨,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愤懑地离去。

    国师得片刻安静,集中心念,呼叫了几声:【小姑娘,方才你要对本座说甚?】

    却没听到回音,这时候,宝珠押着顾柔进了营帐。

    “跪下!”宝珠提起腿儿,还没顶到顾柔的膝盖,顾柔赶紧识相地双腿一屈跪在帐下:“民女顾柔,叩见大宗师。”

    国师不疾不徐,没有先回答顾柔,而是转向石锡:“去将旺财牵来。”

    然后,转向顾柔,打量式地扫了她一眼,练过武功的女人,体态身形会和普通女子有着些微不同,高手多看几眼,会有一丝端倪。顾柔虽然柔若无骨,但其实自有一股武者□□在。

    一转眼,石锡把旺财牵来了。

    旺财乃是国师身边养的一只狼犬,毛色鲜亮,骨架宽长,两只尖尖的耳朵威武雄壮地竖起,牙尖嘴利地呲着,配合主人的心意不停朝顾柔亮出恶狠狠威胁的眼神,好像只要国师一声令下,它即可调整蓄势待发的姿态扑过去把顾柔撕成碎片。

    国师敷衍地摸了一下旺财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你求见本座,可是想通了,要将身份从实招来了?”

    顾柔抬起头来:“民女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为何遭受关押?”

    国师懒然一瞥,他原以为顾柔是这几天关得服气了,才跟他求饶投诚来,看来,她还没关够。

    “哦,还挺犟。”国师左手往身边一伸,从盘中捻了一块生肉,顺手一丢,旺财探出脑袋接在嘴里,摇头晃脑地甩甩尾巴,狼吞虎咽。

    顾柔虽然很害怕那只狼狗,但是为了不牵连洛阳的弟弟顾欢,她决不能暴露武功和九尾的身份,更不能暴露和连秋上的交易:“民女是想跟大宗师求个公道,民女何罪之有,何故要冤杀民女?”

    她指的正是食物中有毒之事。这时候宝珠已经查到顾柔饮食有毒,附耳到国师身边,汇报了此事。

    “查清楚。”国师低声下令。宝珠匆匆去了。

    他的目光回到顾柔身上。

    只见她几天下来饿瘦了一圈,雪白的额前飘着微乱的黑发,更加病态怏怏了。如此娇弱的一个美人,真令人难以想象身怀绝技。

    国师没有解释下毒之事,清冷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他偏过头,看着顾柔:“你是不是想说,本座没有证据,即使本座身为国师,也无权扣押你?”

    顾柔正是这样打算的:“民女听闻,我大晋的国师勤礼贵德,通雅温惠,乃是一位高风亮节的名士。”

    国师一笑,赞同地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还想再夸本座几句,说本座是一代宗师,儒道双流的名宿,如果你没有罪,本座仅仅凭着个人好恶枉杀你,就是自毁长城,身败名裂之举?”

    顾柔微怔看着国师。……她确实很想这么说,但是用词没他这么华丽得体罢了。

    国师露出个“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的眼神。

    “你有没有想过,本座为何要扣押你;如果仅仅因为是你隐藏武功,本座大可不必如此,直接将你收押廷尉司审讯即可。”

    顾柔迷惑了,她持续打量着国师。

    她知道这位国师少年成名,大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在街头巷尾的传闻里,他和他的父亲,前任尚书令慕容修一样皆是铁面无情的阴谋家。大晋仗着军力财力不断向边缘诸侯国势力发动战争,其中始作俑者之一就是其国师在策动战略。在各国兵部的情报资料中,对于这位国师形容并不确切,也是跟坊间小道消息一样众说纷纭,但从来没有什么资料证实过,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国士。

    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师,作为男人,气质出众令人过目难忘。说温润吧,又冷酷了些;说霸道吧,又清雅了点。在两者之间游离,倒是显得很神秘。

    他明明是在微笑着的,但是神色却酷厉至极。一双温柔的瞳仁蕴含清冷之光,仿佛顾柔在她眼里不过皮毛骨肉,红橙黄绿的一堆纸,不值得半点注意。

    顾柔暗自打量,虽然国师看起来很年轻,但她觉得对方这种举重若轻的威势,确实老辣远胜自己百倍。

    034

    她不由得暗地里把之前从江湖上听来关于这位国师的传闻,在头脑里过了一遍:

    承熙五年,大晋国出兵冀州,同年秋,冀州刺史王琢战败,献城而降。从此大晋出兵西凉不必再绕山路,直接取道冀州。

    承熙六年冬,西凉借云南动荡之机犯青州境,国师出兵西凉,掠六城三郡,大胜而还。

    承熙七年开春,中原大旱,晋国调理内政,同时阴发战船袭击沿海水盗,掠得一年仓廪谷物,平安度过饥荒的区域。

    承熙七年冬,大晋兼并冀州,中原得以一统,冀州划入大晋版图,边缘诸侯势力纷纷惶恐,结为同盟共同对抗大晋。

    ……这一切,不可不说没有这位国师在其中一手擘划。

    虽然在他手里被俘后扛不住酷刑变节的武将谋臣不可胜数,但顾柔抱定了决心,绝不可能就这样连累弟弟。她冷着一张脸,并无半点向他交代的意思。

    “嗷,嗷嗷!”

    狼狗等得焦躁,目露凶光地朝顾柔吠叫,石锡加大力量拉住铁链,国师轻打了个响指,旺财才不甘心地安静了些,前爪在地上刨出一道道锋利的抓痕。

    “本座一直都很欣赏姑娘的身手,”国师翘着二郎腿这样说的时候,眼里却没半点欣赏的意思,一双白皙的手从盘中捡了个蒸饼,撕开一半喂进旺财嘴里,“姑娘的武功,不像是中原路数。”

    顾柔那天离开温泉时用了一点轻功步法,被他瞧见。但是顾柔绝对不肯承认,只能紧闭嘴巴。

    石锡大怒:“敢无视大宗师,你瞎了还是聋了!”被国师制止,石锡向来忠心护主,不忿道:“这姑子好不识抬举,忒没了规矩!”

    国师摆一摆手,制止石锡再说下去。他忽然问:“姑娘可知道本座为何喜欢狗?”

    顾柔冷冷扭头。她已经知晓国师诡计多端,多说多错,免得中了圈套。

    “因为本座觉得,一名绝世高手就像一条狗,虽然忠诚勇猛,但是命运却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遇到好的主人便如战龙在野;若是跟错了主人呢,就只能做一只丧家犬了。”

    顾柔暗自咬牙,竟然把她比作狗来羞辱!

    国师漫不经心地说着,拍了拍旺财的头。狗毕竟不喜欢吃蒸饼,旺财为讨主人欢心勉强咽了几口,现在终于嫌弃起来,闹着别扭不肯吃了,两只饿狼般的眼睛还不忘盯着顾柔。

    国师不悦地咳嗽了一声,这时,狼犬旺财眼里竟然显出一种恐惧之色,迫不得已地低下头,将那粒蒸饼慢慢咀嚼下去。

    “你看,只要是主人的吩咐,不管多么无情,不管它愿不愿意,也是迫不得已要做的,”国师接过锦帕擦拭着手,悠悠向顾柔抛出一个问题,“那么,姑娘你究竟是愿意做本座的龙,还是连秋上的狗?”

    顾柔咬着牙装糊涂道:“民女听不懂大宗师在说什么,民女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只能做人,做不得畜生。”

    国师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太可惜了,看来你和你的父亲顾之言,一样地不懂得如何选择主人啊。”

    顾柔一惊:他提到了父亲,他认识父亲?

    以他的年纪,父亲在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怎么会认识父亲呢,难道跟连秋上说得那样,父亲当真还活在世间?

    顾柔漆黑的双瞳中掠过两道有神的光芒,正过眼来看国师,等着他说下去。

    国师却打了个呵欠:“本座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将她押下去。”

    顾柔惊讶极了,也不甘极了,明明她是被审问的那个人,可是她却不想就这样结束,她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父亲的消息!

    然而国师没有再理会她,士兵们进来,架起了顾柔,临走前还看见国师悠哉地喂着他的狗。

    顾柔走后,宝珠拿着一只破碗进帐来,禀报道:“师座,此事已经查明。”走上来附耳一阵,将顾柔连日以来被廖飞投毒之事告知了他。说罢问道:“该如何处置廖飞,请师座指示。”

    国师听罢,倒不是很在乎谁给顾柔投的毒,他在意的是,这个看似病怏怏的娇女,竟然能够一眼识破食物中有毒,显然江湖阅历不浅,这倒是有意思。他的目光更是犀利了三分,一道凛冽眼神直抵远方。“让石锡处理罢。”

    石锡很恼怒地紧咬牙关,问题出在他手下人这里,代表他治军不力,管束不严,他现在对廖飞是一肚子窝火。他应道:“末将遵命。”提着剑出了帐篷。

    ……

    夜里。

    顾柔坐在囚车里,始终心神不定地想着父亲的事,父亲当年因病而逝,她才十二岁,亲眼看着父亲的灵柩棺椁入土,为什么连秋上会说父亲仍然在人间呢?他的口气,似乎就认识父亲,连那个国师也是。

    她想着,就打了个喷嚏。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是夜里仍然很冷,顾柔被羁押的时候衣衫单薄,只能缩在囚车的角落里靠着干草垛取暖,偏生这会儿不巧,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伴随着春雷滚滚,闪电霹雳,一时间天地忽明忽暗,好不吓人。

    真是足够倒霉,她把身体更加蜷缩起来,以维持体温。

    有声响传来,帐篷那边来了一队人,顾柔探头去看,只见四个士兵推着另一辆囚车过来,里头同样关了一个人。

    嘿,真是凑巧,不晓得哪个可怜虫也跟自己一样被那可恶的国师关起来。

    顾柔看着那辆囚车被推过来,停在和自己并排的不远处,搭讪问道:“老兄,你犯了什么事,是不是也得罪了那怪脾气的国师?”

    夜色太黑,雨水又大,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囚车里的廖飞没做声,狠狠瞪了她一眼,缩到另一头去了。

    原来廖飞投毒顾柔之事被石锡知晓,石锡大怒严查,廖飞为了保护薛芙,一口咬定是自己下毒加害,但是他又说不出个原因来,石锡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将竟然变成这幅怂样,怒不可遏,将他先关了起来。

    这鬼地方,没饭吃,被雨淋,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顾柔觉得真是苍天没眼了。

    不过,确切而言,聊天的人还是有的,夜雨寒冷,顾柔集中精神,唤了一声:【老妖怪,你在吗?】

    国师经过白天的审讯,将狼狗喂了一喂,陪着它做了几个简单的训练动作,让石锡把狗牵下去了,这时候他正在洗手,准备就寝。听见顾柔的呼唤,便停下来,拿一块帕子擦干净手:【你来了。】

    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回应,顾柔怔了一怔,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便听得他道:

    【方才白天的时候,你想说什么?】

    顾柔又是一怔。白天的时候,她听到国师误会她是风尘女子,心中有气又好笑,直想骂他两句,又想好生辩驳辩驳,给自己洗去这口大黑锅。可是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囚车。

    头无片瓦可遮,身带枷锁,坐在囚车里,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真是落魄到了极点。

    那头,国师擦干了手,走到桌边喝了一口茶,坐下来,继续道:【你去问问你的主顾,需要多少钱,让他开个价。】

    然后,清雅秀凛的国师清了清嗓子,歪过头,思考了片刻,有点艰难地开口:

    【本座派人来赎你。】

    雨水稀里哗啦地打在顾柔单薄的肩膀上。

    一瞬间,她的眼泪也跟着稀里哗啦。

    她哭得太大声,隔壁的廖飞心烦不已,还探头骂道:“臭婆娘,死到临头了,恁的这般吵闹,安静些等死成么!”

    是啊,她死到临头了,还得罪了朝中最可怕的权贵,这样的处境,怎么能告诉老妖怪,让他涉险来搭救自己呢?

    虽然,他有这份心意,她已经感动得眼泪横流了。

    【谢谢你……老妖怪,你真好。】

    【……】国师揉了揉酸痛发涨的额头,这种感觉真是诡异,本座倒底为何如此多管闲事起来,莫非最近太闲了?

    ——记得以前经常被老钱说成铁石心肠。因为他们每天坐轿子上朝经过东市的那条乞丐街时,每次掏钱救济乞丐的都是老钱。老钱揶揄说:“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些都是苍生百姓,我们为人父母官,就要体恤苍生疾苦嘛!”然后乐滋滋地命令管家翻出腰包,接受乞丐们的哄抢跪拜。

    国师对此不以为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贫富、强弱、贵贱,世间万物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悬殊差别,否则鸿蒙天地也不必分阴阳两极,女娲造人也不必再分男女。天生的差距,是自然规律,是天理注定;如果说个体不经过任何奋斗,整体凭什么要倾向某个个体?这世道谁强谁说话,而非谁弱谁有理。

    还有一个读过书的乞丐,在接受了老钱的救济以后愤慨地说:“为什么你们这些达官贵人衣食无忧,而我们穷人百姓却过着饥苦的生活?这是什么世道!”老钱一脸尴尬,国师却冷冷地回答说:

    “世道无情无欲,你等不思进取,与世道何干?”拉着老钱坐轿扬长而去,从此不许老钱在乞丐街下轿施舍。

    按理说,花街柳巷中的卖笑女子,也当是被他无视的那一类,虽然在国师眼中,她们比乞丐好些,起码晓得自力更生。

    但是主动选择这个行当的人多半出于不劳而获——她们所有的获得,都必须通过男人的馈赠。这种心态,他不认可。

    但是为什么,对于这个小姑娘,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底限,去关心这种小蝼蚁的生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看作者顺眼的话麻烦点一下作者的名字【收藏此作者】吧,我会努力写出让大家愉快的文的~

    春天,你【收藏了作者】之蓝;秋天,它会给你生产一堆猴子……不是,一堆文字

 第30章 12。24

    035

    国师有点心烦。

    顾柔那边,还在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大善人。】

    【对,就当做了件善事。】他这般想,于是豁然开朗,点头肯定道,【不错,本座看你生活艰难,命运凄苦,就当做日行一善了。你说罢,你人在何处,本座派人来赎你。】

    【不必了。】

    什么,他难得主动大发慈悲一回,对方居然还不领情,她倒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拒绝的是一代名臣,道派宗师?国师有点无语,胸口莫名郁结:【为甚。】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需要了。】

    顾柔想,自个如今落入禽兽魔爪,祸福难测,怎好教他来我身边跳入火坑?

    【为甚么?】

    他又追问了一遍,这一次,他问的口吻有些急躁,甚至,关心。

    【哎,也没什么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那个什么……恩客,我怎好随便要你的银子,行有行规,】顾柔忍住伤心,强颜欢笑道,【再说了,那么多钱,你出不起的。】

    原来她真是一个风尘女子。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不知为何,国师清冷的目光中掠过一丝萧瑟和寂寞。

    他道:【你说罢,需要多少,你说个数。】

    对他而言,钱从来不是问题。这个价格,只要她开得出,他就给得起。

    【你……】面对他不依不饶的追问,顾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酸楚阵阵涌上心头,【好了,我不想欠你的钱!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我要睡了。】

    她说完声音就忽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回音。每次都是这样,戛然而止地切断话头,国师当真感觉有一丝恼怒——若换作现实当中,谁敢如此地戏弄于他,把他的心吊得七上八下?

    而她,却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声音,连面孔都没有的青楼女子!

    国师有些生气,外面的雨水打在帐篷顶上,杂乱无章的声音更惹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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