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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蜀葵缓缓闭上眼睛,倾听着四周的声音,等待着身体的剧痛渐渐退潮。
房里有金自鸣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有外面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有赵曦剧烈的心跳声……
蜀葵突然觉得似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颈部,她伸手抹了一下,发现是血!
蜀葵又抹了好几把,全是血!
赵曦的鼻孔一直在流血,他的脸白得发青!
蜀葵一把把赵曦推在床里,轻轻推了推他:“王爷!王爷!
赵曦一动不动,血继续从鼻孔溢出,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蜿蜒流动。
蜀葵心脏狂跳,从爬起来,寻了套衣服胡乱穿上,又用锦被裹住赵曦,然后飞快地向楼下奔去。
外面风狂雨大浴莲榭廊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刮得晃晃悠悠庭院中黑魆魆的树木在风雨中东倒西歪,呼呼的风声带着大雨弥漫在天地之间。
蜀葵立在廊下,大声叫道:“林贞!”
她知道今夜该是林贞值夜,因此才试着叫了一声。
浴莲榭内院门外的值事房内,林贞和赵敏正坐在灯前,忽然听到雨声中传来的声音,忙齐齐冲了出去。
蜀葵双眼含泪,一把抓住了林贞的手:“王爷出事了,快去请石先生!”
林贞心脏剧跳了一下,马上吩咐赵敏:“我去看王爷,你去请石先生!记住,千万别声张!”
赵敏答应了一声,冲入雨帘之中迅疾离去。
一进三楼卧房,林贞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血腥味中夹掺杂着一种极为暧昧的味道,他诧异地看向蜀葵。
蜀葵一心在赵曦身上,根本没有发现林贞的神情。她急急走到床边,用衣袖去拭赵曦脸上、颈部和身上的血。
林贞上前,俯身伸出手指在赵曦身上探了探,头也不抬安慰蜀葵道:“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蜀葵跪在床边,不停地擦拭着赵曦鼻孔中涌出的血,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方才赵曦对她施暴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赵曦手臂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可是看到这样濒临死亡的赵曦,她的心脏却在阵阵抽痛……
这是她暗恋的少年。
这个少年虽然常常面无表情若有所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却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照顾蜀葵……
蜀葵伸手握住了赵曦的手——赵曦的手有些凉,手心冰冷潮湿。
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根本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赵曦修长的手指反过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那么紧,那么用力,带着对生的渴望,对蜀葵的不舍……
第六十章
石征宇很快便赶了过来,赵敏提着石征宇的药箱紧紧跟在后面。
石征宇给赵曦施针的时候,蜀葵呆呆地看着,一想到才十八岁的赵曦也许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心脏就似被浸入了冰水之中……
待治疗完毕,石征宇见赵曦身上雪白的中衣依旧被鲜血浸透,心中一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递给蜀葵道:“白姑娘,王爷已经没有大碍了,把这瓶药汁喂王爷喝下,让王爷好好睡一觉吧!”
蜀葵忙答应了一声,正要送石征宇出去,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依旧被赵曦紧紧攥住。
她面红耳赤用力挣了挣,谁知赵曦攥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石征宇眸子深沉,扫过赵曦紧紧攥着蜀葵手腕的手,微笑道:“白姑娘留下侍候王爷吧!”
此时蜀葵简直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只得目送石征宇与林贞赵敏离开。
那药喂赵曦喝下之后,蜀葵侧身躺在赵曦床边和衣而睡。
一闭上眼睛,她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心俱疲累到了极点,全身的骨头像是被巨石碾过一遍似的,酸疼难忍,动一动都难受。
赵曦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侧身躺在一边的蜀葵。
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情他全记得。
赵曦撑着床铺起身,先是发现了自己中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接着发现了身下被鲜血浸透的锦褥。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双手微微颤抖,急忙俯身凑到蜀葵鼻端,在发现蜀葵均匀呼吸的那一瞬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这才缓缓降回了原位。
赵曦紧紧地把蜀葵抱在怀里。
床头小几上的琉璃罩灯早就熄灭了,另有一盏赤金莲花烛台摆在那里,上面的蜡烛快要燃尽了。
外面在下雨,雨滴“啪啪啪啪”敲打在琉璃瓦上,寒气自窗纱透了进来,屋子里很是湿冷。
赵曦紧紧抱着蜀葵,从她身上汲取着温暖。
过了一会儿,赵曦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紧紧抱着蜀葵,呆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以前的他,只是想着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到了如今,赵曦才发现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之仇他记住了。
至于蜀葵……赵曦默默地想: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思索片刻之后,赵曦抱着蜀葵下了床。
把蜀葵安顿在锦榻上盖好绣被之后,赵曦起身回到床前,先把的铺盖全都揭了起来,团成一团扔在了床边,然后寻了一套中衣,起身进了浴间。
待一切停当,赵曦命林贞叫了石征宇过来,两人在二楼书房密谈良久,终于商议出了结果。
天还没亮,赵曦一行人便披着油布斗篷骑着马冒雨离开了运河行宫。
下雨天,睡觉天,赵旭正在高卧,却被亲信太监丁大通给吵醒了。
他翻了个身,懒洋洋道:“什么事?”
丁大通恭谨的声音自屏风外面穿了过来:“禀殿下,卯时三刻,宫门大开,平王一行人当即离开了!”
赵旭闭着眼睛问道:“我这位弟弟没忘记什么东西吧?”
赵曦中了那么烈的,也许浴莲榭会留下一具被赵曦折腾死的尸体呢!哈哈!
丁大通的声音再次传过来:“禀殿下,平王什么都没留下。离开的时候,平王怀中好像抱了一个人,不过平王穿着避雨的油布斗篷,所以并不能肯定。”
赵旭“咦”一声,想了想,有些弄不明白,便转移话题,问道:“我的安王弟弟呢?”
丁大通想了想,禀报道:“禀殿下,安王纳了您安排的碧霞和紫霞。”
赵旭把脸贴在软罗枕头上,得意非常,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却还是不算放心,吩咐丁大通道:“你亲自去问一下在浴莲榭服役的宫女,看看赵曦到底有没有带女人过去!”
如果能断定赵曦住进浴莲榭时没带女人的话,那么他到底用什么泄的火……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把柄啊!哈哈!
丁大通答了声“是”,自去布置此事。
一直到被泡进了热水里,蜀葵这才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了自己的危急处境,刚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正坐在赵曦的腿上,两人都在浴桶中泡着,温暖的水散发着浓郁的药的气息,淹到了她的颈部。
蜀葵浑身僵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刚试着挣扎了一下,腰肢却被赵曦卡住了。
赵曦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蜀葵这才发现身下赵曦的异常,顿时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和昨夜中了烈性时相比,此时的赵曦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即使泡在药浴之中,他的脸依旧热辣辣的,耳朵也早红了。
他紧紧抱着蜀葵,低声道:“咱们已经回家了……这是特殊的药浴,能缓解……疼……疼痛……消……消肿……”
蜀葵:“……”
她用力推开赵曦,起身扶着桶沿艰难地跨了出去。
赵曦:“……”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
他不敢去追蜀葵,默默地回忆着自己的每一句话,试图找出原因,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是屋里却依旧冷得很,蜀葵在中衣外面套了件交领素青杭绢夹衣,系了条月白熟绢裙子,这才走到妆台前预备梳理长发。
她刚要在妆台前的锦凳上坐下,却发现受了伤的地方依旧针扎一般地疼。
蜀葵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下,拿起桃木梳开始梳理长发。
赵曦出了卧室,发现堂屋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十几样小菜和几样面点,另有一对青瓷盖碗,大概是稀饭。
他看向蜀葵,发现蜀葵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正垂着眼帘立在那里。
赵曦不敢再看,走到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蜀葵见他坐下,便先拿了一个象眼小馒头递到了赵曦手中,又盛了一碗绿豆大米粥放到了赵曦面前,然后开始给赵曦布菜。
见八仙桌上摆的有一碟红糟鲥鱼,是用质感如玉的官窑白瓷盛放,鲜红的红糟鲥鱼陪着白玉般的碟子,瞧着色彩鲜明很是诱人,蜀葵便夹了一小块红糟鲥鱼放到了赵曦面前的空碟子里。
赵曦默不作声,夹起来吃了。
蜀葵又瞧了瞧,见一碟薄荷叶拌鲜核桃仁似乎不错,瞧着清爽得很,便用乌木筷子夹了些,放到了赵曦面前的碟子里。
赵曦是最讨厌吃薄荷叶的,却依旧夹起来吃了。
蜀葵和赵曦都不说话,堂屋里静极了,只是偶尔传出乌木筷子碰到碟子发出的声音。
素兰和善睐在廊下候着,心里都纳闷得很。
清晨的时候,王爷把马一直骑到了内院里面。
从马上下来之后,王爷的油布斗篷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王爷抱着这团物件直接冲进了堂屋。
现在想来,王爷怀里抱着的应该是蜀葵姐姐……
素兰抿嘴笑了:王爷看着那么冷清,没想到对蜀葵姐姐却那样温柔……
用罢早饭赵曦便离开了。
临出门,他转身看了蜀葵一眼,低声道:“锦榻上有给你的礼物。”
说罢,他落荒而逃一般,急急离开了。
蜀葵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慢慢走回了卧室。
卧室窗前的锦榻上果真放着一个崭新的匣子——是一个极为精致的描金绘月季花的首饰匣子。
蜀葵端坐在锦榻上,把这个描金绘月季花的首饰匣子放在黄花梨木小炕桌上,轻轻摁开消息,打开了匣盖。
匣盖一打开,蜀葵只觉眼前一片灿然流光,原来里面是一套绿宝石赤金头面——黄金赤澄,金光流转;宝石颗颗碧透,粒粒莹澈,大的有大小,小的也有黄豆大小。
匣子里面铺着黑色丝绒底座,赤金镶绿宝石的钗子、簪子、步摇、耳坠、项链、手镯错落有致地嵌在里面,宝光璀璨,美得令人心悸。
蜀葵心跳很快,她不敢再看了,慌忙阖上匣盖,随手把首饰匣放在了一边。
她趴在小炕桌上,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屋檐上、庭院里的青砖地面上,发出细密清脆的“啪啪”声。
带着湿意的风透过窗子上糊的蝉翼纱吹了进来,吹得蜀葵打了个寒颤,她坐起身,拢紧手臂,呆呆看着糊着蝉翼纱的窗格子。
她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昨夜王爷要了好几次,每次都……万一她怀孕了……
想到这种可能,蜀葵的脸再度变得苍白。
蜀葵清楚地知道,她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主母的同意,是不能诞育儿女的。
再说了,即使生儿育女,可是孩子生下来便是庶子庶女,岂不是对孩子不公平?
平王府如今还没有王妃,王爷还没有未婚妻,可是早晚会有,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怀孕!
想到这里,蜀葵不由紧张起来,仿佛前方便是悬崖一般,一颗心怦怦乱跳,腿有些软,她起身在卧室里绕着圈子的走,简直是无计可施。
第六十一章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善睐的声音:“蜀葵姐姐,王爷让人给您送早饭来了!”
蜀葵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用早饭。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周身,见还算妥当,便哑声道:“进来吧!”
善睐和素兰提着食盒进来了。
素兰默不作声摆放早饭。
善睐过来侍候蜀葵净手,她一边帮蜀葵卷起衣袖,一边道:“蜀葵姐姐,王爷待你真好,知道您没用早饭,特地让人吩咐厨房送了过来,已经快到午时了,您这可算是早饭和午饭合为一顿饭了……”
蜀葵没有说话。
善睐给蜀葵递擦手的手巾的时候,才发现蜀葵精神似乎不太好,脸白得快要透明,一向宝光璀璨的眼睛此时看着恹恹的,而且嘴唇还有些肿……
她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忙住口不言了。
见蜀葵已经在桌前坐了下来,素兰便捧了碗冰糖燕窝粥放在了蜀葵面前,柔声道:“蜀葵姐姐,先尝尝这碗冰糖燕窝粥吧!”
她也看出了蜀葵的异常,不过她比善睐更能存住事,只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蜀葵“嗯”了一声,拿起素瓷调羹在燕窝搅了搅。
燕窝粥熬得正好,散发着冰糖特有的甜香,成功地勾起了蜀葵的食欲。
素兰立在那里给蜀葵布菜,她知道蜀葵的口味,便夹了一筷子油盐炒枸杞芽儿放到了蜀葵面前的碟子里。
蜀葵用早饭的时候,素兰悄悄打量她,暗自记在了心里。
用罢饭,蜀葵依旧懒懒的,见外面还在下雨,便交代善睐和素兰看着小丫鬟,自己想睡一会儿。
素兰和善睐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蜀葵刚刚在榻上睡下,便听到素兰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蜀葵姐姐,我给你按按吧!”
想到自己身上的酸痛,蜀葵轻轻“嗯”了一声。
素兰在锦榻边坐了下来,把一方洁净丝帕展开,搭在了蜀葵的肩上,开始轻轻按捏。
她的手法很好,蜀葵觉得舒适了许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蜀葵睡醒起来,发现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赵曦还没有回来。
她看着屋角放置的西洋金自鸣钟,心中依旧有些着急。
蜀葵是见识过避子汤的,如今此事也只有避子汤可以解决,只是她一个内宅女孩子,去找谁要这避子汤?唯有找那罪魁祸首赵曦了!
她咬着唇,呆呆坐在锦榻上,心中犹自恼恨不已。
素兰过来送炖盅。
蜀葵掀开盖碗一看,发现是一盅红豆薏米百合汤,不由抬眼看向素兰。
她自然知道红豆和薏米都有利水消肿之效。
素兰迎着蜀葵的视线微微一笑,低低道:“蜀葵姐姐,这是我交代厨房炖的,您尝尝吧!”
她知道,蜀葵姐姐和她一样,也是父母双亡,在王府内院做奴婢。
在这个世界上,她们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了。
她们这样的人,若还不互相取暖互相帮衬,那可真是注定要一生孤苦了!
蜀葵心中明白素兰的心意,不由有些温暖,握住素兰的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两个人心中都明白。
早上安顿好蜀葵之后,赵曦出了内院门,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带上今日轮值的亲随小厮宋节和兰锐,主仆三人直奔外院东偏院去见石征宇。
自从赵曦有了记忆以来,他那父皇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一般,等闲不肯下凡来关注一下自己那几位子女,更何况赵曦连受宠的亲娘都没有,所以赵曦的成长中根本缺少一位男性长辈的引导,全靠他自己摸索。
后来有了石征宇,一切便都解决了——对赵曦来说,在他心中,石征宇完全替代了父亲这个角色,他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一般都去和石征宇商量。
只是这次的事情赵曦实在是太难开口了,每每一想到,他就有面红耳赤的倾向,更何况是开口去谈?
东偏院小巧秀丽,院中遍植花木,一栋精致的木质结构的小楼坐落在郁郁葱葱的月季花林中,颇为幽静。
此时整个小院沉浸在细雨之中,更是增添了一份悠闲的情调。
赵曦进去的时候,石征宇刚刚睡了个回笼觉,正倚在起居室的窗前单手支颐看外面的雨,见赵曦沿着月季花间的小径过来,他含笑招呼了一声“王爷过来了”,并不起身,而是笑眯眯看着赵曦进来。
赵曦和他熟不拘礼,根本不在意这个,更何况此时他心事重重。
石征宇自然知道王爷有很多事要和他商量,也不主动去问,而是吩咐小童清明去做泡茶的准备,自己含笑看着赵曦在锦榻右侧坐了下来。
清明和另一个小厮端午很快便在锦榻前摆放了一张红木茶桌,茶桌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炭炉和一套素瓷茶具。
摆好之后,清明和端午侍候着石征宇重新净了手,这才退了出去,与王爷的小厮宋节兰锐一起在外面候着。
红泥炭炉上的水烧开之后,石征宇用开水烫了茶具,然后捏了茶叶放入素瓷壶中,先往素瓷壶中注入开水温润茶芽,待茶香飘出,便倒入素瓷罐里,然后再次注入开水。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