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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晋阳公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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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奇怪,许是他身上用得有点与众不同。”李明达回道。
  房遗直看着李明达,“贵主能闻出是什么来?”
  “别的味道混合可以分辨一些,但熏香这类的有点难。”
  “原来如此,那贵主能听到多远距离的说话声?”房遗直又问。
  李明达瞪他一眼,“你的问题也太多了。想要听得清楚所有话,大概也就三四十丈远,若是有些人声音高,我还可以隔得更远也能听清。”
  房遗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禁用佩服的语气道:“公主这能耐果真厉害,若去查什么,倒是真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过耳朵太好用,只怕会听到很多不想听的。耳不像眼,不想见的时候,闭眼看不到就可以了。”
  “你倒是明白,却也没什么,适应就好。有得有失,才是常态。”李明达道。
  房遗直扫一眼李明达的脸,螓首蛾眉,秀若明月,从容淡定,又言语豁达,倒真不负其盛名。
  李明达话毕许久,见房遗直不言语,才抬眼看他。却见房遗直正垂眸思量什么,其认真面容萧萧疏疏,会吸住人的目光。
  “灵安寺出事的时候,你人也在,其中经过你该是了解。”
  房遗直点头:“略微听说一些。”
  “你怎么看?”
  “悟远被冤枉了。”房遗直的话直点真相。
  “原因你可猜出?为何会有人要算计一个和尚?”李明达面容凝重。
  房遗直抬头,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和晋阳公主对视了。
  “公主是否在怀疑,这与息王后人那一连串事有关?”
  李明达点头,“就说流水村的事,我刚听当地那些百姓和书生们谈论,得知一件奇怪之处。这流水村附近没有大山大河,又离安州这样近,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嚣张五名悍匪来?”
  “是有些蹊跷,回头我会让人去详查。”
  二人随即就之前缉拿的八名挑事者自尽一事,分析了几种可能,终了还是觉得这八人最有可能是某位贵族培养的死士。除此之外,任谁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厉害的条件。
  再者,提到“死士”、“贵族”,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先前一连串发生的“息王后人’事件。只是这一下死了八个,未免太多,也变相说明对方很可能十分具备实力。
  “事情越琢磨,便越可疑了。看来这灵安寺的事,可能真如你所料那般。那这件事需早有准备,调兵。”房遗直道。
  李明达讶异,转即想了下,点点头。“未雨绸缪,未尝不可。“看来你早前预料的不错,我是该留在公主府住。”
  房遗直听此言,忙客气表示当时突然出言冒犯,有些欠考虑。
  “房大郎欠考虑的事还少么,比如今天跟班之举。”李明达小声嘟囔一句,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而后她利落起身,奔回公主府。
  房遗直随后而至,面容看似与往日的冷淡样无二。但程处弼一眼就看出房遗直心情不错,问他何故,房遗直却没理他。
  其实房遗直自己也不清楚,许是因为公主临走时那一声“房大郎”。
  *
  临海公主府。
  李明达回房没多久,就有公主府的仆从前来,告知其公主昨日听闻灵安寺出乱子后如何担忧。
  “贵主一直念叨,嘱咐奴们见公主回来了,务必请公主去见她一趟。”
  李明达应承,顺嘴问了李玉琼病情,得知好转后,倒有些高兴。毕竟是她姑母,李明达还是盼着她能身体康健。她随后更衣梳洗一遍,就去见了李玉琼。
  再说房遗直随李明达到了公主府后,便道护送之职已完成,要离开。公主府管家见状,忙去拦着,驸马可是一直惦记着房大郎,趁机机会,管家自然要热情努力地邀请房遗直进府歇息片刻再走。
  “再者尉迟二郎也在,此时正陪着驸马下棋呢,房大郎何不留下来歇息之后,再和尉迟二郎一块离开。”
  房遗直面露勉强之色,犹豫片刻才应了,随那管家去。
  李明达从李玉琼那里脱身后,见田邯缮就问房遗直是不是回了。
  田邯缮知道公主感兴趣,遂之前特意叫人盯着房遗直,此刻便替自家公主遗憾道:“没走,还留宿了。”
  “哦?”
  “尉迟二郎早一步在这了,房大郎到了之后,就被管家热情迎了过去。二人与裴驸马下棋对诗,也不知怎么就聊得来了,回头就听裴驸马吩咐下来,为房大郎和尉迟府二郎准备房间,还令叫人去通知吴王府那边,说他们近几日都不会过去住。”田邯缮说罢,见自家公主不说话,便忍不住瘪嘴叹,“房谋,房谋啊,果然谋智非比寻常,早有预料。”
  李明达听田邯缮这般抬高房遗直,认真看他:“那我呢,比他如何?”
  “贵主呃……比他好一万倍,不,他根本不配和贵主相比。”田邯缮恭维道。
  “知道了。”李明达白一眼田邯缮,有自知之明地叹气,“恭维与赞美的差距”
  田邯缮不解地眨眨眼,然后挠头想了想,没明白贵主话里的意思。
  隔日。
  田邯缮给公主煎茶完毕之后,偶然在路上遇见房遗直。就想起公主之前的话来,忍不住请问了房遗直。
  “恭维与赞美,贵主对你亲口所言?”
  田邯缮点点头,问房遗直何故,“难道我之前夸错了贵主不成?若真如此,我得谨记,改掉这毛病。”
  “你话没错,以后诚心点就好了。”房遗直道。
  田邯缮不解地点点头。
  田邯缮还想问房遗直原因,却见房遗直急于离开和自己告辞,恍惚间,田邯缮感觉自己余光瞟见一抹黑影,就在房遗直所住房间的窗边晃过。
  田邯缮目送房遗直朝自己的住所去,便急忙忙端着茶往回跑,告知了自家公主。
  李明达随即就快步到了房遗直住所附近,开始又一次偷听。
  “奴们查过侧堂那座檀木架子,确有机关,架子后是间密室,可容纳三人,没什么机密之物。那日郎君和尉迟二郎被裴驸马引开后,是孙管家从那间院出来,奴觉得他可能是知情者,不如将其捉拿秘密审问一番?”


第41章 大唐晋阳公主
  “这是公主府,不可造次。”房遗直说罢,便让落歌带人看紧裴驸马,他嫌疑最大,愿能从其身上找到可突破的线索。
  落歌应承,立刻去办。
  房遗直则又派人催问了李恪那边的消息。没多久,立刻那边就来了回复,请房遗直去吴王府走一趟。
  负责接管灵安寺闹乱一事的官员,乃是辖管灵安寺地域的县令付允之。当时被李明达命令缉拿的八名挑事者,也便是在付允之管辖的福县大牢内自尽。
  昨日房遗直为确认这八人的死因没有其它,以吴王的名义传话令其其复检尸身。而今付允之本人亲自来了安州城,回禀情况。
  待房遗直一到,付允之心下万般惊叹房遗直的气度不似常人,之后他便忙惶恐地跟李恪和房遗直再次行礼,然后用非常肯定地语气道:“从灵安寺缉拿的八名挑事百姓,确系为中毒所致。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依旧没有查清。”
  李恪点点头,他听着倒是没什么意见,转而询问地看向房遗直。
  “你可真的确认,这些人的死因确系服毒自尽?什么毒,藏在哪儿,怎么服用,可都查清楚了?”
  “呃……什么毒倒是还未查清,只知这八人死状相同,死前都强烈惊厥,终因呼吸阻滞而亡。而今有诸多毒物发作,皆是这般死状,所以不大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毒。至于自行服毒一事,下官可以万般确定。因当时这八人刚至县衙大牢不久,尚没有给他们提供饭水等物,遂不存在别人下毒的情况。”
  付允之非常肯定,这八名从灵安寺带过来的百姓,就是在他们县衙大牢内自行吞毒自尽。
  听他这样肯定的口气,且描述的条理清楚,李恪也不自觉的相信,点了点头,觉得付允之做得还不错。他刚要开口夸赞付允之,便听那边的房遗直发话。
  “都留着,尸身不许乱动。我今夜便带人去你们府衙一趟。”房遗直说罢,便匆忙与李恪告辞,骑马快行回了公主府,随即叫人捎话给李明达,看看她是否有兴趣跟自己一起去一趟福县。公主感官异常,她若肯相助自己一下,房遗直相信这件案子定然很快就会查到关键线索,破之不难。
  李明达担心此事跟息王案有关,也希望早点解决,心里倒是愿意应允。但她不解房遗直因何这般急,“可是这付允之所述之处有什么破绽?”
  “没有。”房遗直道。
  “那为何你不信他?”李明达又问。
  房遗直:“他口气太肯定了,说‘万般确定’,没有亲眼看到经过的人,怎么敢‘万般确定‘。”
  “这倒也算个理由。”
  “再有这位付县令,在百姓之中的风评并不好。”房遗直接着补充一句。
  “如何不好?”李明达问。
  “据传他是个极为好色之人,非常喜欢女人。”房遗直故意加重了‘非常’二字的音。
  李明达立刻干脆地点头,对房遗直道:“好,我们这就动身。”
  房遗直怔了下,不解李明达为何听到“好色”这二字,就这么干脆。不过既然她肯答应去,不论因何缘故,都颇为荣幸。
  李明达让房遗直稍等,换回男装后,便立刻启程。一行人骑快马,花了一个半时辰的工夫夜行至福县大牢。
  他们到后不久,李明达就听到县东边传来马蹄声。李明达便没有立刻随房遗直进县衙,而是站在原地略等了等,扭头望着东方。房遗直见状,也驻了脚步,未多问一句,只跟着耐心在原地等候。
  因付允之去了安州,人还未归,而今府衙内的事便暂时由柳县丞来负责。
  柳县丞还记得付允之说过,前些日子有两名从长安城来的贵族子弟奉命查案,一位乃是一人之下的梁公房玄龄的长子,另一位则是鄂国公尉迟恭的次子。这二位的家世皆尊贵显赫至极,好不夸张地说,人家随便在长安城叹口气,都能把他们福县这小地方震得地动山摇。
  遂而今柳县丞忽听人报说房遗直来了,自然就以为跟在他身后的贵族少年是尉迟宝琪。
  柳县丞如此已经惶恐不已,连连作揖,怕得俩腿打颤,头上的虚汗都出来了。
  田邯缮见他此状,不禁觉得好笑。若是这柳县丞知道与房大郎同来的人,乃是鼎鼎大名的晋阳公主,只怕这会子会尿裤子了。
  李明达听马蹄声渐渐近了,还有了两句对话,心中了然来者是谁,转头对房遗直等人道:“我们走吧。”
  一旁的柳县丞听到这位“尉迟二郎”的说话声音竟然如此秀净清朗,还有几分似女音,心下震惊不已。他倒是没想到传说中威猛勇武的尉迟恭,竟然会生出这般文静好看到略微有点发娘的儿子。不过这种事倒也不算稀奇,他老家有一位堂兄弟长得又矮又丑,娶妻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偏偏人家俩人就生出个高挑俊美的孩子来,真是没道理可讲。
  柳县丞因为紧张,倒是没注意东边传来的隐约马蹄声,此刻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伺候这二位贵公子更紧要的事,遂忙请他们进门。
  到了尸房,房遗直便打发随行的仵作进去查验,他和李明达则就站在门外等着。
  没多久,李明达就听到县衙外传来一名男子急急地叱问:“房大郎他们是不是没到?”
  男子随后听说人已经早他一步到了,且还已经被柳县丞带进府去了尸房,便气得咒骂连连叹自己倒霉,转即又把怒火牵连到柳县丞身上,说他办事竟不过大脑,没个思量。
  这之后,李明达就听到付允之迈着急急地步伐,朝他们这边的方向来。
  李明达看着尸房,迟疑了下,觉得既然付允之既然如此心虚,这八人的死肯定有问题,遂迈步进去。
  房遗直没想到李明达直接奔进尸房,怔了下,忙道:“十九郎,那里面——”
  “没事。”李明达让人挑亮了灯笼,用帕子掩住口鼻,便在屋内草席包裹的八具尸体中梭巡,刨除尸房内一些应有的杂味之外,李明达闻到了一股青青的味道。像是草叶之类的东西,碾压成汁的味道。但这味道与草汁还有些不同,有一种点淡淡地特别香味。这香味有点熟悉,李明达却因为骑马有些劳累,脑子一时混沌,怎么都想不起来。
  房遗直来到李明达身边,小声问她怎么样,转而又告诉他县令付允之回来了。
  “我知道。”
  李明达话音刚落,尸房外便传来付允之的叱骂声,责怪柳县丞竟让两位贵客踏入那般腌臜之地,“你这没脑子的田舍汉,见死人是会身染晦气,接连几日倒霉的,你怎么能如此蠢得让两位郎君随便去了那等污秽地。干什么,你摆臭脸给谁看?你还委屈上了?还不快去准备柚叶艾草等物,为二位郎君驱晦!”
  柳县丞连连道不敢,给付允之道歉之后,带着人急急忙忙去准备其交代的东西。
  付允之随后就一脸讪笑,弓着身子进尸房,连连给房遗直和李明达赔罪,请他们切勿继续停留在此等晦气之地。
  “死了人就晦气了?”
  “这是自然,这人谁不想好好活着,忌讳死呢。”付允之笑得越发和善。
  “身为一县之令,面对百姓之死,竟口谈什么尸身忌讳。且不说这县衙大牢有过死人,便是你所住之所,那也是死人的故居。这四处可染你一身晦气,除不去,你又何必留在此处,何不爽快辞官?”房遗直面容温和,言语却泠泠,给人以无法喘息的逼仄。
  付允之怔了下,心下惶然,亦惊叹不已。他真没想到,这位房大郎博议多闻竟到了如此地步。连他小小的福县县衙发生过的事,房大郎竟然都能通晓。这县衙死人的事,那还是他上上任,名唤林平,因弄权贪污,被人揭发,便自尽于寝房之中,其妻女也同他一起去了,一家五口都吊在了房梁上。
  李明达因不知此事,遂问房遗直所言出处为何。
  付允之先行对房遗直道歉,接着讨好般地对李明达讲了当年林平一家自尽经过,随即他又评判道:“下官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说当时尸身被发现的时候,把几个衙差都吓得尿了裤子,可知当时境况多渗人了。终归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却也是真凄惨,真可怜。”
  付允之感慨完,然后继续对房遗直和李明达道歉,“二位郎君说的不错,下官身为一县之令,竟因对死忌讳而道些缪言,错之太甚。允之知错,向二位郎君致歉。”
  因夜色深,付允之道歉的表情李明达倒是无法看得太细致。总之乍给人的感觉,这付允之的道歉倒是挺诚恳。李明达随之多打量他两眼,三十多岁,相貌中等,身材胖得发圆,言谈中时而表现出机灵,时而又给人以厚道的印象。而背地里,李明达所听闻的付允之的言谈,则是话脏脾气暴。
  这位付县令,至少是一位双面人。
  付允之骑马急急赶回县衙,本打算赶在房遗直到之前,他能抄近便小路先赶回县衙,把事情处理干净。不过因付允之本人体胖,加之他所骑的马匹并不如房遗直和李明达的好。所以便是他选择抄了小路从安州城赶回,但还是晚了李明达和房遗直一步,令付允之紧张害怕不已。
  经过观察付允之后,李明达不得不怀疑,尸房内八名挑唆者的死因,并非是付允之先前呈报的所谓“自尽”。
  倘若这八人不是自尽,便就没有什么死士之说,那她和房遗直之前推敲的一些情况便就要重新推翻再来。
  付允之笑请房遗直和李明达到了府衙正堂上座,备了羊奶果汁等物上来,又问二位郎君的行程,今夜是否该是要宿在府衙。
  房遗直点点头。
  李明达道:“便就把你所言那位县令的亡故之所腾出来,与我住,便叫你瞧瞧你那些所谓的忌讳有多没用。”
  付允之大骇,忙敬佩地和李明达鞠躬表示他都明白了,以后改正,但若让贵客住在死过人的房子,到底是有些不好。付允之转而看向房遗直,希望他能说句话劝一劝他朋友。
  房遗直也被李明达的话惊到了,不过他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温言问李明达:“你可想好真要如此?”
  李明达点头。
  房遗直虽弄不清她为何会有如此要求,但公主的聪慧厉害之处他早见识过。房遗直自然相信公主的每个决断都有其必要的原因,遂打发付允之就如此安排,不必犹豫。
  “但那屋子因一直封着,许久没人住,必有很多积灰。下官这就命人立刻打扫,可能会需要些时候,还请尉迟郎君稍等片刻。”
  李明达道:“只怕你们人手不够,我打发几人帮忙。”李明达随即将田邯缮碧云等人派了去,还特意给田邯缮打了个眼神。
  田邯缮点头,随即便去了。
  因再没什么话可问,留着付允之也是碍眼,房遗直便把付允之打发付下去,转而就忍不住去问李明达此举何故。房遗直自认好奇心不重,但从和晋阳公主接触之后,他真的是一天比一天问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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