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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晋阳公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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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宝琪说罢,就从腰间摸了摸,扯出一块玉佩与了莲花。
  莲花见这 玉佩冰凉润手,知道价值不菲,忙谢过,又不想走,非要伺候尉迟宝琪。
  “别不识趣。”
  “二郎这是怎么了,先前在莲花舫内,您对妾可是百般亲热爱抚,妾而今愿与——”
  “滚。”
  莲花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下,再去看尉迟宝琪,却早不见他原本那双醉酒迷离的眼睛,眼珠黑漆漆的,冰冷的有些吓人。
  “这——”
  “滚。”
  莲花吓得惊惶失色,忙行礼,狼狈告退。
  ……
  次日刚好逢乞巧节,晋州城白日有花神会,夜晚有灯会。满街人头攒动,四处遍是花香,十分热闹。
  郡王妃为哄李明达高兴,特意打发了身边的大侍女为李明达领路,让她好生在花神会上热闹热闹,正好也可看一看选花神。
  “选花神是什么?”李明达问。
  “这你可问着了。从年初开始,各家未嫁小娘子们便筹备这一事,就为了在今日出彩头。”郡王妃周氏笑道。
  “嫂子还是没给我解释呢。”李明达亲昵地拉她胳膊一下,让她快些说。
  周氏:“好好好,我就简单解释给你。这日城中所有未嫁的小娘子,都可以端一盆自己养的花来,由众人评判,谁养的花最好最漂亮,那这盆花就可被评为今年的花神。而养出花神的小娘子,则会被称为花神女,受大家敬仰赞美。”
  “这倒是有趣,不过做花神女有什么好处,大家都这样争?只为图赞美?”
  “往年但凡被评为花神女的女子,都德才兼备,为众女子的楷模。后来时间久了,这花神女自然而然就被认为,是选拔最为品格端方女子。所以每年的花神女,都会被认为是选拔晋州城内第一德芳女子的盛事。不管是谁家女子,只要有花神女这个身份,怎么嫁人都不难,事后一定会被求亲的人踏破门槛。这可是关系到女子的终身大事,你说重不重要?”周氏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曾当过。”
  “本来不信,见嫂子这般,我倒觉得是准了。嫂子温婉贤惠,才德俱全,却是当之无愧。”李明达赞叹道。
  周氏被李明达哄得笑不拢嘴,“你这话嫂子爱听。不过这而今花神会我却没法子凑热闹了。倒是你要不要试一试?王府里好看的花到还是有一些,你随便拿一盆去,再凭你的容貌才德,定能被选上。”
  李明达点头认可,不自谦道:“我也这么想。”
  周氏怔了下,就笑着去推一下李明达,“你这丫头!”
  李明达笑道:“逗一逗嫂子罢了,花不又是我亲手所养,作假掺和有何趣。再者这花神会的争夺必定十分激烈,又何必去挡人家寻婿的好机会。”
  “妹妹看得通透。”周氏稀罕地抓着李明达的手,感慨自己也想要个女儿,如她这般可人贴心最好。
  “那就要一个。”李明达凑趣道。
  周氏愣了下,苦笑着摇头,“这年岁了却折腾不起,再者不怕你笑话,我与你堂兄早就是老夫老妻了,哪有这些兴致。”
  “母亲当年生我时,年纪就如嫂子这般大,后来还有了二十一妹。”李明达想了下,又攒眉道,“但还是仔细身子最重要,长命百岁,看着儿女娶妻嫁人……”
  周氏知道李明达必然是想到长孙皇后,心有遗憾,忙劝慰她宽心,又把把话头引到花神会上。
  “你再不出门,就要错过最好的热闹了。花神选拔,就在城东的花神台上,但凡晚一点就人挤人,进不去了。”
  “那好,我早点去,看完花神会,嫂子再带我在晋州城四处走一走,吃点好的,玩点有趣的,我就尽快离开。”李明达道。
  周氏挑了下眉,“刚来才住一日,就想着离开?”
  “父亲想我了,我也想他。”李明达冲周氏甜甜一笑,就和她告辞,但带着周氏之前给她的几名大侍女,准备出行事宜。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特别是男人。
  这花神会乃是美女云集之地,更非是风月之所那些庸脂俗粉可比。个个都是良家出身,知书达理,各有其才。
  李崇义爱美的性子随他父亲李孝恭,他虽在府中圈养了不少美貌女子,但乃是色而不淫之人,与其占有美,他倒是更爱欣赏美。
  故为了今日花神会,李崇义早在三月前就订好了全晋州城最好的位置。吉祥酒楼,三楼天字三号雅间,位置不远不近,居高临下刚刚好。因知道房遗直和程处弼等人不好这口,遂李崇义今日就只请了尉迟宝琪和长孙涣同来观赏。
  尉迟宝琪上楼之后,便瞧见楼下的盛况,可谓是人头攒动,闹声鼎沸。再看花神台那边,很大的一座木头搭建而成的台子,三丈见方,左右两侧设有翠纱屏风,屏风后便铺着矮脚长方桌,桌后是一排排坐席。坐席自然是参会女子暂作休息之用,桌子该是摆放花盆所用。
  距离花神会开始还有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但人已经几乎聚满至台前,此处的街道两侧皆是酒楼茶铺,设有雅间。
  铺子里这些上等观景的绝佳之所,早在一月前就已经被预订一空。要想在今天临时弄个位置,那可要花上大价钱。
  李明达这时候骑马过来时,瞧见这场景如此热闹,才知道郡王妃所言一点都不夸张。
  郡王妃的大侍女们随后就去了德望茶铺,找了人,立刻就有一房雅间腾出来。李明达倒不知道房间难定,只以为这茶楼是王妃的产业,所以才让她的大侍女特意前来处置。
  李明达到了雅间后,巡视一圈,发现屋内竟有不少名家字画,一些文人的题诗,知这地方颇受文雅人士欢迎。
  既然是看热闹,李明达当然要靠着窗户坐着,好好瞧窗外风景。
  李崇义所在之处,就在李明达的斜对面。
  李崇义此时叫了酒菜,意欲与尉迟宝琪和长孙涣先小酌一通。
  但他一张口,李明达立刻就在闹声中清晰地辨认出李崇义的嗓音。李明达循声一瞧,便看到斜对面楼上的那三人。
  随后李明达就听见李崇义讲晋州花神会的来历,又跟尉迟宝琪细数这些年赢了花神之名的女子,如何各有千秋,与众不同。
  李明达反正也无聊,反正就是不想听这些声音也会进她的耳里,倒不如好好去听,或许还有几分乐趣在。不过终了,李明达还是觉得无聊,手指就不住地敲击窗台,发出很小的咚咚声。
  田邯缮见状,知道自家公主是有了什么想法,遂问是不是煎茶不合口味,还是果子不合心意。毕竟这是小茶楼,所备之物不如王府的精细。
  “这男人聚在一起,都喜欢谈论女人?”李明达问田邯缮。
  田邯缮怔住,然后认真想了想,“该是会偶尔说一说,倒不至于每次都谈。”
  “十次里会谈几次?”李明达问。
  田邯缮琢磨了下,“却也分人,若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少说会有五六次。年长一些,适当减少。”
  “那河间王必定是返老还童了。”李明达免不得感慨道。
  “返老还童?”田邯缮缓了缓神儿,忙问公主是如何知道。这从到了王府之后,他就一直陪侍在公主身边,不曾分开,公主是如何得知道河间王喜爱谈论女人?
  “可是巧了,他又出现了。”李明达眼盯着楼下,目光锁定与人群中的一名白衣男子。
  田邯缮忙跟着看过去,却只瞧见无数颗黑人头在攒动,看得他眼都快花了,还是没分辨出哪个人眼熟。
  “张顺心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他做的点心,奴终身难忘。”田邯缮道。
  “就是他,也来看花神会了。我们之前怎么说,他家也有可能在汴州城外,而今看来他真是在跟我们。”李明达发现张顺心的注意似乎不在花神会上,一直没去瞧台子上的情况如何,而是扭头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后来就一直朝李明达的方向移动。
  最后张顺心就到了德望茶铺前头,忽然抬首往上看,目光在二楼的窗户之间徘徊,最终找到了李明达,并和她对了眼。
  张顺心惊讶不已,慌忙移开目光,就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明达暂没理会他。
  她转即把手里的茶饮尽了,再转身靠在窗边,发现张顺心还如之前那副模样站在那里。
  瞧他这幅样子,执拗至极,该是见不着人就不会走。刚巧这会儿等着花神会开始,她无聊没事,就命田邯缮下楼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李明达就听到田邯缮在楼下训斥张顺心的声音。
  张顺心把头低得很深,和田邯缮坦白道:“我猜到你家主人身份必定与众不同,确动了私心,想巧合相遇,一路同行,等想处得有几分感情了,再恳求于他。”
  “呵,还真是满心算计。痛快说,你到底有何所求。”田邯缮道。
  “却要亲自对他说才好。”
  “那你在这等着吧,没人管你如何。”田邯缮说罢,转身就走。
  张顺心噗通一声跪地,哀求田邯缮。因四周人多,张顺心此举当即就引来周边的百姓围观。
  田邯缮见状更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上了楼,欲告知李明达经过。
  但不及他开口,就听公主道一声,“让他上来。”
  田邯缮噎了下,然后不得不把张顺心领上来。
  张顺心一见李明达,谦卑地告罪,不及李明达质问,他便主动承认自己这一路来,确实有意跟着李明达他们。
  李明达见他还算坦诚,遂问他到底何故。
  张顺心先给李明达跪下,“我虽不知贵人的身份,但知道贵人必定是可帮我解难之人。那日我卖了点心之后,听大家议论驿站有从长安来的贵人,便挂心记住了这事。后来我遇到些意外,又听说贵人们要去晋地,就笃定这是天意,让贵人们帮我一忙。所以我设巧合,欲与贵人同行,不想却失败了。”
  张顺心顿了下,随即道:“一到晋州,我就打听到贵人住在了河间王府,便越发确定贵人的身份与众不同,真可帮到我。一时心急,刚刚便冒犯了!”
  张顺心说罢,就跟李明达行礼致歉。
  “叫贵人有些别扭,早说了,称我十九郎便可。”李明达认真看着张顺心,见他闻言面露惊喜,似有千言万语,随后就打发田邯缮准备纸墨,命人将张顺心所言都一一记述下来。
  “我本是晋地慈州人,早些年为避父亲,就从家中逃了出来,而后四处游历,发现泰芜县山水景致极好,我就在那里住下,一住就是五年。这些年,家里人并不知道我在哪儿,我也没告诉他们我在泰芜县。后来时间越久,我便越思念家人,所以就在六月初的时候,打发人捎了一封信给了兄长。谁知我再接到回信时,我兄长嫂子都已经成了死人。”
  “你兄弟暴毙,你自该去奔丧,怎的跟在我身后?”李明达不解问。
  “是该如此,是该好好奔丧。但奔丧早一日晚一日,分别不大。他们若是冤死,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便比什么都重要。”
  “何以见得是枉死?”
  “管家在信中说,我兄弟七窍流血,脸色发青,嘴唇深紫。这显然是中毒之状,但家里的孩子因为惧怕恶棍,未敢深究此事,只得忍气吞声的将他二位安葬了。”
  “若有枉死报案便是,你为何非要因这件事来找我?”李明达问。
  “因为杀害我兄长的凶手,是季知远。”
  “季知远?”李明达挑了下眉。
  “其姑丈便是李道宗,与当今圣人系出同一曾祖。”张顺心解释道。
  李明达了然。
  张顺心:“季知远此人轻狂残暴,在慈州一代乃是恶霸,以强凌弱,以众暴寡,横行乡里,听说他早已经害了数条性命,却因仗着其姑丈的脸面,仍可逍遥法外,自在过活。我心里不服!”
  只是与皇亲沾边,竟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李明达有些难以相信,不过但却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之说,毕竟慈州不比长安,出些恶霸倒也有可能。李明达遂问张顺心的身份来历,方得知他竟是慈州刺史的二弟。
  李明达至此才有些明白,他为何会来找自己了。刺史乃是慈州的大官,他若真枉死了,想有人为此做主,还是要找一位比刺史更高一等的人物来管。
  李明达打量两眼张顺心,问到底为何怀疑他其兄嫂的暴毙与李知远有关。
  “管家在信里和我说,李知远田宅逾制,我兄长一再规劝他收敛,谁知他整日就知道歌舞升平,对这件事半点不上心。我兄长便就命人强拆了他的宅子,收了田地充公,以至于他因此记仇,几次三番来找兄长,当场把毒药喂给鲜活的鸡子,警告我兄长再对他管制就跟那鸡一个下场。这件事之后过来两天,父亲便因中毒七窍流血而亡。您说,这事情是不是跟他有关?”
  “所以你找我来的目的,便想让为你做主?你知道我是谁么?”李明达问。
  “知……道,草民拜见公主!”张顺心忙磕头,磕磕巴巴赔罪,“因做点心结识了泰芜县驿站的人,详询之后,便得知您的公主身份。”
  “知道我是公主,却在起初的时候,假装不知。”李明达对于张顺心的那声‘公主’颇有几分不满,“你有求于人,却从初始就未曾诚心待人。你以为你夸我几句厉害英明,我就会插手这件事?杀人案,乃是刑部之事,你也知我是公主,不改插手地方政务,你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你上报,但至于其它,恕我不能帮忙。”
  张顺心听此话,慌忙给李明达不停地磕头,恳求她一定要帮自己,“那季知远晋地多名官员关系要好,平日里长与他们饮酒作乐,沆瀣一气。公主若不能为我做主,我兄嫂便会白白枉死,任由贼人逍遥!”
  张顺心喊声很大,令李明达听得有些耳痛。
  “你需要冷静。”李明达说罢,便让田邯缮把他带下去。
  这时,张顺心忽然从胸口里掏出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倒是对自己十分心狠,只拿刀在勃颈处比量一下,脖子就见了血,被割出一道浅口子。
  张顺心一脸视死如归之状,“公主若不帮我,我便死在公主面前。”
  “你在逼我?”李明达眯起眼睛,语气里不悦意味十足。
  “若能以我之死,来换公主对我兄嫂命案的关注,我倒是死得不冤了。”说罢,张顺心就抬手狠劲儿地要把刀往自己的脖颈上插。
  李明达微微睁大眼。
  程处弼见状,一个纵身就擒住张顺心拿刀的手腕,随即重重地磕掉他手里的刀,让他切勿冲动。
  “我不是冲动,我早想好了,公主不答应,我就死在这里。”张顺心忽嚎啕大哭,如丧失心智的疯子一般。
  李明达皱眉。
  这时候,因为李明达这边吵声响亮,惊动了斜对面李崇义等人。
  他和尉迟宝琪、长孙涣随后就带人冲了过来,见此情状,三人都满脸发懵,但更气愤。
  房遗直和狄仁杰不知何时也来了,随后上楼。二人见到李明达安好,紧张之色才稍有缓解。
  “这人是谁?”李崇义蹙眉瞅着这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毫无体面可言的男子。
  “说是慈州刺史的二弟,张顺心。”李明达道。
  “慈州刺史?上个月不是死了么?”李崇义惊讶道。
  此话一出,张顺心身子哆嗦了下。
  李明达定神看向李崇义,欲听他后话。
  “早前听说他们张家有个离家杳无音讯的儿子,莫非就是你?”李崇义低头问张顺心。
  张顺心抬眼看一眼李崇义,却是懒得回他话的一副态度,低下头,然后不停地冲李明达磕头,痛哭流涕起来,请她一定要帮自己找到杀他兄嫂的真凶。
  大家这时也都瞧出来了,这张顺心竟连河间王都都敢不敬,倒是有胆量。
  “公主凭什么要答应你,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李崇义见他不敬自己,来了火气。
  张顺心看眼李崇义,冷笑一声,“好啊,你现在就想杀我灭口?求之不得,正好可让公主瞧瞧,你们这些晋地官员的如何迫害良民!”
  李崇义气得无以复加,转头就命令随从们去把疯癫的张顺心押入大牢。
  李明达随即听到一声撕扯,而后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往窗边冲去。
  接着,“咣”的一声,什么东西从二楼砸了下去。
  李崇义等人忙去窗边看,就听见楼下传来尖叫。
  李明达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蓦地与矗立在门口的房遗直对视。


第53章 大唐晋阳公主
  张顺心竟然从茶铺的二楼跳了下去。
  他自己摔得在地上打滚痛叫不说,还撞倒了两名路过的行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上下,抱着左腿喊痛。妇人则蹭破了胳膊,腰不能动,趴在地上流泪直哭。但哭声最大的还要数妇人身边的男童,滚了一身尘土,岔着两条胖乎乎的短腿,坐在妇人身边嚎啕大哭。男童才四五岁,显然被眼前突然闹出的阵仗给吓着了。
  事发突然,也吓到不少人跟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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