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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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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这会自然听不进初夏任何的话,只想着过往的种种。想着第一次见到谢明安的场景,想着洞房花烛时的小心缠绵,想着这些年的恩爱如初……这一切,原来是假的。不仅青釉,他还剥夺了自己继续当母亲的权利。
    自己还觉得愧疚于他,事事都以他为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在外面早已有了人,只是瞒着自己罢了!
    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湿了脸又湿了心,苏氏只觉得心像被刀割一般,一刀,又一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又异常清醒。
    “你派人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就说我醒了。”
    本来看到苏氏哭了,初夏更急的不得了,正要再劝时苏氏居然开口说话了,泪水模糊双眼的她,声音异常的冷静,泪眼中的双眸,亮的惊人。初夏顿了顿,“是,我现在就派人去明静院告诉老夫人。”
    苏氏直直的躺在床上,仍是望着帐顶。
    青瓷扶着老夫人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苏氏面目苍白的躺在床上,短短两日,脸颊都瘦得凹进去了,一丝血色也无。青瓷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扶着老夫人走向苏氏的床榻。
    听到下人请安的声音,苏氏侧头望向了老夫人和青瓷,在老夫人身上顿了顿移到一旁垂眼的青瓷,她半张脸都肿了,是自己打的……眼泪更多,却是撑着从床上起来下地,直直的跪了下去。
    “母亲。”
    苏氏一身雪白里衣跪在老夫人面前,肩胛明显,这才两天就瘦得有些脱人形了。老夫人下巴点了点初夏。“扶你们夫人起来吧。”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初夏自当领命,刚弯身就听得没有抬头的苏氏道:“你们都出去。”
    半空中的手顿住,应了苏氏的话,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了,现在只有苏氏老夫人和青瓷在里屋。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苏氏才抬头,脸上泪痕明显,眼中已无泪,直直地仰头看着老夫人的双眼。
    “母亲,这件事,您是否早已知道了?”
    苏氏从前眼里心里都只有谢明安,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怀疑。现在脑子清醒了,今天这事,是老夫人派人请的外面的大夫,为什么不用家里的大夫?显然这件事老夫人早就知晓了,是特地告诉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会在今天告诉自己,除了垂眼的青瓷,还能是谁?
    袖里的手攥得死紧,都是自己作的孽,怨不得谁!
    老夫人由青瓷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氏,没错过她眼底深处的恨意,点头,“对,早就知道了。”得到肯定答案,苏氏闭眼,许久之后又问:“谢明安他,在外面一直都有养外室么?”
    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听到那轻微的颤抖。
    青瓷一直垂眼不看苏氏,只将茶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接过抿了一口,再次点头,“对,一直都有外室,而且,还有庶子。”老夫人不仅回答了苏氏的问题,连那个孩子的存在也告诉了苏氏。
    “那孩子也养在外面?!”
    苏氏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不让自己生,让外面的野女人生,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人眼神带上了怜悯,依旧直言,“没养在外面,养在五服内的亲戚家,也是青字辈。”
    苏氏听到这话,刚才的气势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地上的。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房无子,就算青源可以担两房,如果谢明安他要过继也无人敢说什么。到时候庶子就变成了继承人,自己还会对那个庶子掏心掏肺!
    他,他怎么是个如此狠心的人!
    不让自己生,娘娘就会偏袒大房,青瓷的位置就更稳些,然后他的血脉也有延续!这些年一直陪在身边的枕边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对待自己的!苏氏闭目不发一言,只是额边的青筋明显鼓起。
    老夫人和青瓷都没有说话,给她伤心的时间。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青瓷给老夫人再添一杯的热茶的时候苏氏才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夫人。“请恕儿媳明显,母亲和父亲这次回来,是因为要收拾那个狼心狗肺的人么?”竟连名字也不肯称了。
    老夫人没回话,只看着苏氏布满恨意的双眼。
    苏氏直接双手伏地额头直直得磕到了地上,一声脆响。“儿媳自知以前罪孽深重,现在也不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把黎总管给我,让儿媳能……能亲自收拾了那个畜生!”
    苏氏也知道自己的糊涂事,现在自己一朝醒悟旁人也未必相信,黎总管一直都是老太爷老夫人的人,把他给自己,自己做什么他知道判断,也知道报告给老夫人,这样,老夫人也能放心,也能相信自己是真的醒悟了!
    看来,这绝望中清醒过来了,脑子也比之前清楚了。
    “好,我就把黎总管给你。”
    苏氏闻言更为激动,又砰砰砰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额头已经通红一片,张口还想说什么老夫人却挥了挥手径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青瓷见状连忙扶了上去。苏氏是可怜没错,但她更是可恨之人,老夫人实在和她无话可说。
    “你也不必感激我,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打草惊蛇,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抬脚往外面走,青瓷自然跟上,身后却传来了苏氏忐忑的声音,却是对着青瓷说的。“青瓷,你脸还疼么?”顿了顿,声音更为愧疚,哭腔明显,“青釉,青釉她现在好么,我……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青瓷停下脚步,转身,双眼微垂不看苏氏。
    “我很好,不疼。这一年青釉的身子也还算不错,至于可不可以看她,您是她母亲,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去看她。”闻言苏氏眼睛一亮,青瓷却又道:“但是现在不行,等你精神状况稳定以后再说,青釉经不起任何刺激。”
    “这是自然,只要能去看她什么时候都可以!”苏氏急切的保证。
    青瓷点头,扶着老夫人回明静院。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府内的各色春花都已竞相开放,花花绿绿,小巧惹人怜。青瓷扶着老夫人慢慢往回走,脑子里闪过最初的苏氏和现在苏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老夫人斜倪了青瓷一眼,“怎么,又舍不得了?”
    青瓷摇头,自然不是这个。
    “只是在想,以后自己定不要在男女情爱上放太多的心思,不然承受不起。”
    这算是在苏氏身上唯一学到的一件事情了。
    青瓷是老夫人一手养大的,说这些也无妨,听到这话却是点头,“没错,哪怕初嫁时他是良人,时光变迁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切记不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男子身子,男子变心起来比谁都快。”
    少卿会变心么?
    青瓷突然想到了这个很可怕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青瓷摇头丢到了脑后,想什么呢,自己和他不可能,他是弟弟,变不变心关自己什么事?扶着老夫人回了明静院,又说了一回家常话才回了幽水阁。
    脸上有伤不能出门,家里的事情有祖母,外面的事情有祖父,青瓷这下子是彻底的空闲下来了,什么烦恼都先丢在一边,现在无人来扰,正好练字。除了用膳和午休的时候,青瓷一直都在窗前练字。
    绿蝉红檀也没在里面吵青瓷,就在门口守着小声说话。
    红檀望了望天色,金乌已快西垂,该提醒姑娘休息了,正想跟绿蝉说些什么,却见她正神游天外,双目无神,显然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推了推她,“你在想什么呢?”绿蝉回神,先是望了一眼里面的青瓷,还是端坐在案前执笔不停。
    凑近红檀小声道:“今天小公子没让人送东西来呢。”
    以前少卿的东西都是绿蝉接手然后交给青瓷的,上一年几乎每天都没断过纸条,至于东西嘛,隔三差五的也送一盒子过来,今天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又联想到姑娘昨日说的那些话,两人是彻底闹崩了?
    红檀神情一顿,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却道:“这事我们不好插手,总之,小公子和姑娘的事,咱两还是别过问了,姑娘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好好伺候姑娘就是了。”绿蝉上次已做了一次尝试结果惹得青瓷不高兴,这回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行了,我去让姑娘休息,你去小厨房看看吧。”
    红檀点头,一个进去一个往小厨房而去了。
    
    第五十章
    
    今天早起时天幕霞光万丈,仰头望去,竟比那金乌西坠时的晚霞还要绚丽几分,明红绯红眼红浅红连天一片,真真让人目不暇接不忍错过。青瓷仰头看了许久,直到绿蝉推门而入才收回了视线,绿蝉亦是笑着的。
    “今儿是个好天气呢,看这天象,怕是有人要鱼跃龙门了!”
    今天正是春闱,早起就看到这样的异象,着实让人心情不错。虽然今年谢家并没有学子参加春闱,但熟识的有好几位都要下场,自然是真心祝愿他们都有好成绩的。接过绿蝉递过来的温水漱口,想了想又道。
    “状元坊的酒菜可开始预订了?”
    这状元坊是一间客栈的名字,也是奇怪,过往几年,每次春闱三甲之列总有一位是住在那个客栈里的,久而久之名声也大了起来,这名字也换成了状元坊,每年春闱状元坊的房间从来都是第一个住满。
    而他家的酒菜也十分出名,用料厨艺皆是上乘,又有文曲星的好兆头,每年春闱之时开始预售酒菜,刚下场的学子们都要吃上几口他们家的饭菜,保佑金榜题名。
    “早就定下了,这个不用姑娘吩咐的。”
    “老太爷那边宴公子那几个自是不必说,连客栈的学子们也都纷纷有份。”又笑着凑近在谢青瓷耳边巧笑道:“还给青釉姑娘定了一桌,沾沾喜气!”说起青釉,这两日脸上有伤也不敢去瞧她。
    今天是春闱,学子们在里面奋笔疾书,百姓的小日子们也过得红红火火,各样各色的猜谜灯会酒会也都在着手,就等三日后春闱结束开启,那是春季最热闹的节日了。想了想道:“你派人跟青釉说,春闱结束后我带她出去玩。”
    算是盛事,姑娘家也都纷纷带着帷帽出来,两人隐匿其也是正常,不摘帽子,青釉也不能看到自己的伤。
    “好。”
    绿蝉应下了记在心里。
    这几日青瓷都万事不管闲散度日,今天想必老夫人也有些不安,遂用过早膳后就从园中小路穿过直往明静院而去,到了屋内一瞧,果然,平日这个点儿明静院回话的丫鬟婆子络绎不绝的,今儿一个没瞧见,老夫人正和旁人说家常话呢。
    青瓷上前直接调侃道:“祖母可是担心宴大哥他们?”
    老夫人拉过青瓷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先是下死眼仔细看了青瓷的脸,几日过去,青肿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只是痕迹依旧明显,还算略微放心,看着吓人,幸好没被指甲刮着蹭着,毁容那才是真正致命的。
    心放下了,也回答了青瓷的调侃,竟是直白的认了,“你宴大哥也算我一手养大的,其他几个更是你祖父的学子,说句徒弟也不为过了,我不担心他们谁担心?你祖父天还没亮就去考场了,那才是真担心的!”
    青瓷自然知晓这个理儿,不然这会子肯定在书房练字呢,跑明静院来干嘛?舒舒服服的窝在老夫人的怀里撒娇,亲昵又理所当然,“祖母何必担心,别人不论,宴大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出意外正常发挥,一进中必然有宴大哥的名字,祖母只等着看便是。”
    庄园榜眼探花不敢夸口,三甲必有的!
    这点自信老夫人自然还是有的,只是为长辈的时候,明知道小辈无事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的,现在青瓷来陪自己说话儿,好歹打发了一些事情。说着说着老夫人突然想起了苏氏,想着黎总管跟自己说的话。
    挥了挥手让众人下去了。
    没有隐瞒青瓷,直言道:“你娘这几日跟黎总管要了慢性的□□。”其实,也不能算得上□□,只是不好跟青瓷明说,那,那是会让男子那个不能的药,一点点加进去,会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直到不举。
    不好明说只能含糊说是□□,表情难免有些讪讪的,青瓷见状就知自己不好明着再问了,便问起了这几日苏氏和谢明安的相处如何。说起这个,成亲这么多年,除了最初几日,现在是自己对苏氏最满意的时候了。
    她没吵没闹,而是和往昔一样哄着谢明安,做伏低小了几日,谢明安好像也相信了苏氏似乎真的是悔改了,两人的相处已经没有那么冷淡,渐渐在回暖。至于那药,谢明安从不认为苏氏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从未在这方面防过苏氏,已经入口了几日了。
    “或许她是真的醒悟了,日后,不管如何,会让她生活无忧的。”
    这点不光老夫人想到了,青瓷也是这个想法。不管谢明安得结局如何,苏氏既已和苏家形同陌路,自己自然会看顾她的以后,至少保证她生活无忧。
    说起谢明安和苏氏,老夫人虽然心意已决可还是难免伤心。谢明安是长子,自己和老头子都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而他从小读书观政事亦是十分敏锐,这点更让老头子欢喜,花了大力气在他身上。
    为何后面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和老头也老啦,没有了年轻时的决断,一时的懦弱,竟是局面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实在是太对不起青瓷和青釉了!想到这,老夫人就眼眶一红,怔怔地看着青瓷,却是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这种情况青瓷已经见过许多事,在江南时,每次提到谢明安,祖父和祖母都是愤恨,然后就愧对自己和青釉。当下窝在老夫人怀里蹭了蹭,轻声安抚道:“昨日的事不必再想,今日越过越好才是常理。”
    老夫人轻抚青瓷如墨的长发,“你放心,这次不会再心软了。”
    这一日,青瓷没有回幽水阁,而是留在明静院一直陪着老夫人,闲话说完后,老夫人开始处理家事,青瓷则是拿了一本游记随手翻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青瓷从书中抬头看墙上的大钟,竟是快到午膳的时候了。
    动了动有些酸胀的脖子,看向一旁还在翻册子的老夫人,“祖母,中午祖父可要回来用膳?若不回来,送膳食的可安排妥了?”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册子,揉了揉眉心,“你祖父这几日怕是都不会回来的,膳食就在考场用,送些醒神的汤水给他就是了。”
    闻言青瓷不再管在外面的老太爷,从塌上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又拉着老夫人在房里转悠了两圈,看一上午的账本了,也该松乏一会子了。拉着老夫人转了两圈两人就移步花厅准备用午膳,结果午膳还没开始上菜,以为不会归家的老太爷居然回来了?!
    谢青瓷迎上前来,疑惑道:“祖父?”老太爷眉心紧缩,眼中风雨欲来,青瓷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老夫人,挥手对着丫鬟婆子们道:“你们先下去吧。”其他人听命离去,老太爷坐上首位,显然气愤到了极点,胸膛都在不停起伏。
    青瓷观他既心寒又有些不信,还是很多其他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了一起,上前再次询问,“祖父,出什么事情了?”老夫人更急,直接道:“说话!”老太爷捂脸低头,似是没脸再见人,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道:“宴君作弊了……”
    宴君作弊?!
    这话青瓷不能接受,老夫人更不能接受!青瓷和宴君接触得少也认为他是一个君子,老夫人几乎日日都能见到他,是看着那个孩子怎样刻苦读书虚心求教的!怎么可能作弊呢?“你亲眼所见么?那考场都是你们派人监督的,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怎么可能作弊?”
    “这件事一定是弄错了!”
    老夫人情绪激动,也不知道那句话刺到低头的老太爷了,猛得抬头眼睛发红,“我也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他没有作弊,他帮别人作弊了!他的字迹我会认错么?!”几乎是被当场抓住,连辩解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上的信任了!”
    “这件事没有闹出来,皇上压下来了,其他人都不知晓,皇上这是为了我面子,我的学生,他帮人作弊!!!”
    老太爷今天真的是,入场的时候还对宴君敦敦教诲,他亦保证不会让自己失望,才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他怎么就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春闱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去帮着别人作弊!
    老夫人被这个话给蒙傻了,宴君那孩子帮着别人作弊?一时间也是非常难以接受。青瓷最先回过神,“宴大哥帮谁作弊了?”脑子里回想的是老太爷曾偶尔提过和宴大哥交好的几位学子的人名,难道是他们?
    “不认识,是鸿德的人。”
    说起这个人老太爷心中更为恼火,若是天祈的学子也罢了,还可辩解同窗之谊不忍心,鸿德算什么?!这话青瓷心中的诧异就更多了,“宴大哥一直在江南长大,来京城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天,他和谁感情那么好,好到可以帮着作弊了?还是鸿德的人?”
    “这件事有问题,宴大哥现在在哪,可以探视么?”
    老太爷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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