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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这两个字几乎刻在了乔望舒的脸上,季瑶看了看青瓷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乔望舒,到底是怎么了?乔望舒此刻却动了,仍旧不看青瓷,而是走到一边拉着季瑶的另一只手,然后抬步往外走。
季瑶连忙跟上,青瓷当然也是如此。
季瑶偏头看着还冷眼的乔望舒,大大地咧嘴笑了,偏头,用疑惑的语气问着一旁的青瓷,“姐姐,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吗?”乌溜溜的大眼装满了打趣,青瓷也笑了,点头,“对,你三哥正在给你言传身教呢。”
季瑶马上偏头,大声对着乔望舒道:“谢谢三哥,我学会啦。”
乔望舒还是不理姐妹两,只是紧抿的双唇松了些,微微有上扬的趋势。
青山镇不大,此时又不是什么热闹的节日,说是夜市,也不过是一群摊贩卖着些讨巧的玩意儿,这边是捏糖人,那边的茄饼盒子,再外前走是热腾腾的馄钝香,还有妇人拿了斗大的簸箕,摆自己自己做的荷包香袋儿。
不大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的,还算热闹。
季瑶年纪小,刚才的担忧已经丢到了一边,视线不停的扫过,一会子被小木马给吸引了,一会又惊喜地奔向了卖小金鱼的小摊。乔望舒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侧,青瓷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在灯火中四处张望。
看了又看,却没看到半个熟悉的身影。
季瑶正兴致勃勃的拿着竹圈套鱼缸,她已经瞧准了最里面的那三条小黑鱼,只是力道不够,连扔了十个都没靠近,唯一一个靠近的还丢偏了,别说套住鱼缸了,连边都没挨着。嘴边一撇,直接抬头看向了一旁的乔望舒。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求我了。”
刺了季瑶一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竹圈,轻飘飘一丢就把鱼缸牢牢的套住了。
得了小金鱼的季瑶大方的原谅了乔望舒刚才的无礼,回身就要跟青瓷献宝,却见青瓷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很是落寞,刚要开口头顶就被人摁住了,抬头瞪乔望舒,却见他难得正经了神色,摇头。
青瓷回神时就发现三人正往回走,勉强整理了情绪对季瑶笑道:“还早呢,怎么不接着逛了?”季瑶抱着手里的小鱼缸,大眼定定地看着青瓷,然后笑眼弯弯,“明天还要坐车进京呢,今天早点休息吧。”
心情有事,没有注意到季瑶异样的乖巧,青瓷点头,“也好。”
三人回到了客栈,青瓷在门口的墨兰前站定,它还是早上的模样,花枝繁盛清香浓郁。青瓷在它面前站了许久,袖中的双手慢慢紧握,心口胸口不停地传来阵阵钝痛,一阵又一阵,几乎喘不过气来。
既然来了,为何不肯见一面?
你,真的,恨我了?
所以,才用以往的回忆来惩罚我么。
三人的背影早已进入了客栈,抱胸懒懒靠在廊柱的人依旧定定的望着三人消失的地方。懒散的姿态,让他身上原本应该庄严的银色盔甲都染上了几分痞气,眉目依旧清朗,只是当初的稚气已全然不见,眼中的情绪也已完全收敛。
望着对面下方摆着的那盆碎金墨兰,眼眸古井无波。
甲一垂在一旁等了许久,他刚才也瞧清了对面三人的行为和说话间的亲昵。那时就已忍不住抬头瞧瞧打量他的神色,原以为的暴怒却丝毫没有出现,平静到了极点。后来大姑娘在花前站了许久,哪怕只是背影也让人看了有些莫名的不忍心,可他呢,闲散的姿势都没有变半分。
三年前那个为了大姑娘一心求死的人,真的是眼前人吗?
甲一都疑惑了。
不知道静立了多久,轻微的声响传来,甲一抬头看去,他已经站直了身子取过一旁的银色面具戴上,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双眸。面具戴上,身子站直,周身的气势就已经全变了,刚才闲散的痞气完全消失,只余威严,冰冷。
甲一微微抬首,“要走了?”
三年,主子已比自己高半个头了。
当初那个羸弱的三皇子,三年的时间,变成了如今身姿挺拔的少年将军。
没有回答甲一的话,理了理面具,银色面具光滑没有半分纹路,只右下方用金线纹了一朵盛放的墨兰。
“回营。”
低沉的声音刚落,人就已经迈腿向外走去。
真的不见一面么?
二人一同翻身上马,甲一到底没忍住,侧头看着夜色下有些冰冷的银色面具,“将军,真的不见一面吗?”
戴上了面具,就不是三皇子而是将军。
可真的不见一面吗?知道大姑娘要回来,跑了一个月,跑死了三匹马才赶了回来,现在又要马上回营,哪怕甲一知道那边军情耽误不得,可也不差说一句话的功夫罢?好歹,好歹跟姑娘说句话才不枉费了这一个月的奔波。
拉住缰绳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看向天空高挂的明月,神态被面具掩盖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唯独下方那朵金色的墨兰在月华下越发的明显,若隐若现美丽异常。
“还不到时候。”
声音很轻,轻到甲一根本没听清楚,正要再问,那人马鞭一扬骏马随即奔跑起来,看着他在马背上依旧笔直的背脊,甲一无奈一声长叹,马鞭一甩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来老实交代,1…7号,我都在床上挺尸,没有出去玩也没去走亲戚,就一直在床上睡了7天,完全不想动也什么都不想干,唔,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申了榜单,我大概还要继续拖下去…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现实很多事情分散精力是真的,然后,突然发现没有多大的热情了对更文这件事情,我能保证我不坑,但更新就不能保证了,说不定会连续更很多天然后又断更好多天好吧,我承认对不起你们,任性的无理取闹,连个请假理由都没有。
就是觉得很那什么,我其实,连评论都没看,我怕看到催文的,也怕看到骂我的,到时候更不想更了所以,我打算是这个月把它完结,但是不知道这个心思又会在什么时候变成,阿,我真的不想写了…
很抱歉,不用天天等我了,月底来看,一半可能已经完结,一半可能我还在拖拖拉拉。
☆、第104章
近乡情怯。
越靠近京城心中的忐忑就越多,甚至隐隐生出了再次离去的念头,不知道祖父祖母身体是否如信中一般依旧康泰,不知道青釉是否如信中所说没有再怨自己半分,不知道俞伯母俞大哥向晚现在怎么样了……
心中想的人想的事情太多。
从青山镇到京城只需大半天的路程,日出时出发,现在已过午后,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心中的复杂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三年的时光,人是否如旧?
季瑶年纪小,刚上车时还兴奋,途中在路上随意用了点东西后就窝在车里午休,懵懵懂懂醒来就见青瓷正坐在对面出神,满脸的忐忑不安,楞了楞,脑子稍微清醒后就明白了,姐姐是谢家人,可自己,从未听过她听说过谢家人谢家事。
只是当初,那乔望舒唤她青瓷的时候,真真唬了好大一跳。
谢家只有一个谢青瓷,可姐姐是青瓷,那宫里的太子妃是谁?
初时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刚听到时就被吓傻了,完全不敢问也不敢对任何人说,在内在外都只喊姐姐,现在大了慢慢懂了些,还是没问出口你既是谢青瓷,怎么会独自在外面漂泊。
只剩心疼。
想到初见时姐姐对谢青瓷的评价。
却原来,说的是她自己……
白嫩嫩的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衣袖,青瓷回神抬头就见季瑶贼兮兮的看着自己?被她表情弄得一怔,“笑什么呢?”季瑶不答,只是看着一旁的碎金墨兰,小脑袋凑近青瓷道:“姐姐,这花,是男子送的罢?”
顺着季瑶的话,青瓷看向了小桌上放的碎金墨兰。
这是客栈门口那盆。
今早离去时小二抱过来的,只说有人留了话把花给自己,问他是谁可见过,他也答不上来。伸手在有些恹哒哒的花瓣上碰了碰,它的花期在寒冬,这在马车里又没有冰镇着,到底失了颜色。
也不知道别院久不住人这时候存上了冰没。
视线一转刚望向季瑶,就见她猛得往后一推,抱着胸防备道:“车上不稳,姐姐你不能罚我抄佛经的!”
“呵呵。”
忐忑不安的心情被她的作怪逗乐了几分。
斜倪着她,故意慢慢伸手去拿一旁的佛经,“不能写,还不能念呀?”手在半空就被季瑶给抓住了,苦兮兮道:“姐姐我错了,我才睡醒,不想再睡了,再睡,晚上真的睡不着了。”拉着青瓷的手摇啊摇。
青瓷反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温柔却认真道:“京里贵人多,我的身份多不方便有时候不能帮你争辩什么,遇到事情的时候,你且好好想想该如何做。”
被乔望舒养成了小牛犊子,青瓷少不得要嘱咐几句。
听青瓷说到这个,季瑶也正了神色,严肃道:“姐姐你放心,我知道的,我不会给你惹事的。”姐姐身份肯定有莫大的秘密,是不能暴漏在人前的,自己怎么可能给她惹事呢?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行的。
见她认真成这样,怕她矫正过往了。
“也不是,你只记得,不惹事不怕事就行了,你没错,姐姐怎样都会帮你,不会让你受了半分委屈的,你也不许藏着掖着,一定要早早告诉我才好,万不可自己忍着。”
季瑶看着青瓷半响不说话,然后猛地扑进了青瓷怀里直撒娇,把青瓷乐的,揽着她给她说京里的趣事儿,虽然在一起才三年,但季瑶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代替了妹妹的角色,是真的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季瑶在青瓷怀里也松了口气,姐姐终于不再露出不安的神情了。
谈话间时辰好像过得特别快,马车突然停下,青瓷抬头,正要伸手拉帘子看外面,车门却砰地一声打开,一头银发的老人出现在青瓷面前,青瓷看着脸上沟壑比三年前深多了的老夫人,僵了,“祖母……”
老夫人看到青瓷的瞬间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一下子进了车厢,动作利索的完全不像古稀老人,一把把青瓷死死地搂在怀里,“你这个死孩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竟然三年都不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一边哭一边锤青瓷肩膀。
“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狠心呐。”
“出去了就没想回来,我和你祖父几时死了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青瓷整个人都僵了,这带着檀香的温暖怀抱阔别了三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贪婪的嗅着近在咫尺的味道,这是真的,不是梦,正的回来了,见到祖母了,她老人家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真好。
老爷子紧随老夫人的脚步上了马车,他虽没有像老夫人那般进去就搂着青瓷哭,坐在一侧死死地看着青瓷,眼眶也是发红,见青瓷一声不吭得窝在老伴怀里,以为她是怕了,连忙喝了老夫人几声。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是要把她给骂走么!”
老夫人泪眼婆娑地瞪了过去,“我养大的孩子,骂几句都不行了?”虽是如此说,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到底没再骂了,直接上手在青瓷身上捏来捏去,心疼遮都遮不住,“怎么瘦了这么多。”
“望舒你怎么照顾你妹妹的!”
刚把季瑶从车厢里抱出来的乔望舒动作一顿,她不吃饭我难道死灌吗?!这丫头主意大着呢,你都管不住,现在还怨我了。当然,这些只是乔望舒的碎碎念,抱着季瑶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让他们祖孙三人呆一会。”
刚才老夫人抱着青瓷的那啥那,季瑶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想起谢七娘了,说起来,自己也几年没看到娘了,娘总说她很好,别想着回家给姑娘添乱……
乔望舒低头就看到怀里的小丫头乌溜溜的双眼里满是羡慕,直直地看着车厢内的祖孙三人,单手抱着她,伸手使劲捏着她的鼻子,一点都不带留情的,季瑶马上回神,使劲甩头挣扎下了地,怒道:“乔望舒你干什么!”
“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再抱我啦!”
刚才被团聚的场景给刺了眼,都没发现自己是被乔望舒给抱下车的,呲牙咧嘴地瞅着乔望舒,怒气到了顶点,脸色都给气红了。反观乔望舒,却是一派闲适的模样,点头评价道:“总算不像个老太奶奶了。”
“你可不知道你刚才的模样,真丑。”
“阿!!”
季瑶被气得怒佛升天,直直地对着乔望舒怼了过去。
老夫人被季瑶的声音给震得,抓着青瓷的手臂一抖,扭头看向了窗外,“外面怎么了?”青瓷也被这声怒喊给喊回了神,随即就听到啪叽一声响亮的倒地声,乔望舒嚣张肆意的笑声马上响起。
青瓷:……
两冤家又闹起来了。
不过乔望舒一向都有分寸,季瑶也是个心大的不会放在心上,是以青瓷并没有看外面情况,自己严肃了神色,起身,然后在二老面前跪下,磕头。
“不孝孙女让祖父祖母担心了。”
额头抵在地上,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二老说,日日的思念,时时的牵挂,可真到了现在,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深深地跪着,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青瓷,一身素衣,一身青丝因为跪地也垂到了地上。
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怪她?
又怎么舍得怪她,最不应该道歉的就是她,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被季瑶打断的泪意再次汹涌而来,双眼再次浑浊,伸手把青瓷拉了起来,骂不出来说不出来,只是摸了她的脸,一直不停地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如今边关不太平,城内的巡防严了许多,进出城都要仔细的盘查,是以城门处排了长长的车龙,幸好谢家的别院在城外,并不需要进城,下了官道就绕到了小路上,乔望舒低声对跟着的人嘱咐了几句,然后直接骑马又转向了出城的方向。
季瑶伸着脖子诧异地看着向另一个方向驶去的马车。
“我们去哪呀?你不跟姐姐说一声吗?”
说,说什么?等老太太念够了青瓷,她不敢逼青瓷倒是很乐意戳自个儿,才不会送上门去呢!乔望舒伸手把季瑶还再往后伸的脖子给转了回去,见她还要乱动,恶声道:“再动,就不带你回家了!”
季瑶身子一僵,仰头看着乔望舒,从小而上,黑羽的眼睫,根根分明。
青瓷已经整个人都傻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夫人,诧异道:“二叔给您添了个孙女,青雯生了个大胖小子,青雅也怀胎六月了,向晚生了对龙凤胎?”再加上青釉肚子里的,所以说,自己离开三年,回来就要面对一群豆丁吗?
这三年,自己在外面看遍风景,他们都在努力造娃……
这,这确实不奇怪,可心里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青瓷不明白,老夫人却明白。她一个人在外面,念着的想着的都是三年前的她们,她还是当初的模样,其他人却都为人母,这确实是种落差。嫁人之后自然是生子,这是很平常的模样,只是青瓷她还是姑娘,所以她不懂。
轻抚青瓷的长发,孩子,你的归宿又在哪里?
老夫人不敢问,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嫁远了舍不得,嫁低了又委屈了她,这三年的书信来往,她也半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自己有意无意提了几次都被打诨带过去了,所以,你是存了不嫁的意思么?
震惊中的青瓷并没有发现老夫人哀伤的目光,却是老爷子对着老夫人摇了摇头。
青瓷主意大着呢,管不住她了,到底是欠她的,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罢。
没说出口的话都在眼睛里,老夫人看得明白,所以,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
马车停稳,青瓷扶着老夫人下车,抬首却只见驾车的青泽,三哥和瑶瑶都没看到人。不待青瓷发问青泽就主动回话道:“老爷子老夫人姑娘,三爷说他带着季姑娘回家走一趟,玩几天就回来,不必挂念。”
青瓷还没说话呢,老夫人就先骂开了。
“什么是带人小姑娘回家,分明就是躲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呢!”
就是他在前头带的坏榜样所以青瓷现在也不想嫁人了,看回来怎么收拾他!
这个话老夫人自然不会当着青瓷的面说出来,只是拉着青瓷的手,指着后面献宝般,“你瞧瞧,可喜欢?”青瓷刚才扶着老夫人下车,一心都在老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景致。闻言向后看去,瞳孔缩了缩。这个院子就是当初青釉初来京时待的别院,临湖背山端得好风景,现在却变了模样。
依稀记得当初左右虽隔得远了些,但是有几户人家的,可现在,只有一片青郁的竹林,远看望不到头,侧看估不了边。
“当初知道你走了青釉很是伤心,想为你做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做,还是绿蝉有法子,说你总归要回来的,把当初江南的家给挪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