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初知道你走了青釉很是伤心,想为你做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做,还是绿蝉有法子,说你总归要回来的,把当初江南的家给挪到这里来也是好的,幽水阁再好,也不是一样的模样。”
老夫人在旁边轻叹,“这里的一切都是青釉打点的,是她的心意。”
江南的竹林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哪怕竹林深处,闭着眼也能踩对幽径。青瓷抬脚往里走,竹子都大同小异,可青瓷就是知道,这条路走九步往右看能恰好看到旁边拱桥的斜影,脑子一想脚步也跟着停住,眼神往右看去。
那里一片青绿,竹叶茂盛,曲径幽深,没有水声,没有拱桥。
老爷子老夫人跟在青瓷的身后,见她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问道:“怎么了?”青瓷顿了顿才回神,抿唇笑了笑才轻声道:“只是难为绿蝉了,几年过去,她竟把林中小道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里也是她长大的地方,她怎么会记不住呢?晚上她和红檀就来瞧你了,不用急,她们很好。”
今日青瓷刚回来,老夫人想着她累,先休息一番再说,就让绿蝉红檀晚上再过来。绿蝉红檀并没有随着青釉进宫,而是各自在府里找了小子嫁了,现在还在谢家做事呢。
青瓷扶着老夫人在竹林里穿梭,虽然小地方和江南的还是不太像,但小径错落和大致分布都是一样的,添了不少的熟悉和回忆。再走一段就到了石凳石桌,那是往日自己和少卿说话的地方,旁边还埋着好多花呢。
两人都是自小爱兰,偏生又听不得别人的教导,都爱自作聪明对着书上来养花,上手就是兰花。兰花素来娇贵,最初时不知被两人养死了多少株,又气又疼又舍不得,最后死掉的兰花都被埋在了旁边的林子后面,埋了好多小山丘出来。
想起往事,嘴边不免弯起了一抹甜笑。
老夫人只当她是真心喜欢这里,连忙又道:“里面的屋子可是我一手准备的,保管和你当初在江南时的屋子一模一样。”
“当真?”
青瓷配合的表现出期待。
“自然,快去看看!”
三人快去穿过竹林,果然,一切都如老夫人所说,外面的篱笆竹门,院中的石榴树,墙下的蔷薇花,甚至连门梁上挂着的铃铛都是昔日的模样,青瓷惊喜的往里走,真的仿佛回到了江南的旧时光。
老夫人一直看着青瓷的神情,见她是真的欢喜,也不掩自己的高兴。
“如何,没骗你吧?”
“祖母最好了!”
青瓷直接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撒娇。
老太爷虽跟青瓷也很亲近,但到底不像老夫人这般外露,除了刚才在车厢里红了眼之外,一直都在沉默陪同,这时开口道:“好了,你不要同她说了,我们走吧。”
“走?”
青瓷下意识的抓住了老夫人的衣袖。
见青瓷似是误会了,老爷子连忙道:“我们晚上就过来,只想让你好好歇一歇。你在船上呆了几个月,又坐了一天马车才回了家,哪怕身子不累,精神也是乏的,我也知你有好多话要说,我们也是。”
“可到底是你的身子重要,我和你祖母在这,你怕是歇不了的。”
隔了三天,这要的话,怕是几天几夜都说不了,所以老爷子才跟老夫人说好了,送青瓷回来就先走,呆在这,青瓷是绝对歇不了的。
老夫人也同意这个话,拍了拍青瓷的肩膀,“听话,你好好歇息,祖母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晚上就过来陪你睡,明儿你也能见到青釉了。青釉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没告诉她呢,只是通知了太子殿下,太子明天直接带她过来。”
本就是时时刻刻被护在手心,现在又有了身孕,当真是一点都不敢吓到她,哪怕是惊喜的激动。
二老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青瓷真的没有半分睡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好的保证一定歇息也罢了。
老太爷老夫人离去后,青瓷也真的依他们所言,由着宅子里的妈妈伺候洗漱了上床,只是眼睛闭了又闭,真的没有半分睡意,最后无奈睁眼,看着青绿碧波的帐顶。祖母真的很细心,就连寝帐也是自己江南常用的款式花样。
侧头,透过碧波的薄纱看着不远的窗台,那里放着的也是自己爱的兰花,是株乍粉还紫的春兰,花枝正放,隔着床帐似乎也隐隐闻到它的幽香。
只是……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一个少年,带着满面的笑容突然出现在繁花旁边唤自己一声阿姐了。
祖母,旧景不仅是怀念,还更伤人心,草木依旧,人在何方?
到底没了睡意,连心情也跟着抑郁了起来,起身,茫然地站在屋子里四顾,这间屋子就是江南的屋子,哪里都一样,哪里又都不一样,没有,没有,没有那个小小的少年,没了他哪里都不一样。
青瓷甚至是狼狈地逃出了这间屋子。
“姑娘?”
在门外候着的两名妈妈诧异的起身,见青瓷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姑娘是需要什么,还是连日奔波身子不舒服,我现在去请大夫给您瞧瞧?”青瓷神色有些发白,妈妈就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了。
青瓷怔怔地不说话,整个人都是茫然无助的模样。
妈妈被吓到了,连忙过来要扶着青瓷回屋,还不忘对旁人吩咐道:“快,快去请大夫来。”青瓷哪里肯回屋?避开了妈妈的手,略微咳了咳,“刚才是我想事情想入迷了,我身子无事,只是睡不着想起来走走。”
“姑娘真的没有不舒服?”
妈妈有些不放心,可到底不是亲近的人也不敢随意上手去探温,说话间很是犹豫。若是往常,青瓷还会细细和她说几句,可现在青瓷自己都静不下来如何去宽慰别人?摆摆手道:“我去林子里走一走,你们不要跟上来。”
不给妈妈们拒绝的机会,人已经朝竹林里去了。
后面那些妈妈们如何想青瓷现在是管不了了,可进了林子,青瓷就发现这是一个更大的错误,因为这林子也是自己当初和少卿几乎一直呆的地步,甚至闭着眼都能知道那边那个角落两人曾一起蹲着看蚂蚁,而这边那个山窝窝下两人一起挖竹笋……
无意识的走到两人坐了无数次的石桌石凳旁边,却没有坐下,而是抱着膝盖蹲了下去,额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团成了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这样的姿势在静谧的竹林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只有似乎越来越来的心跳声。
青瓷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脉搏每动一下,就好像在喊一个名字。
少卿,少卿,少卿……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腿早已没了知觉,现在是初夏,青瓷却觉得浑身都是冰凉。朦胧间觉得不能再蹲下去了,再蹲下去会生病的,祖父祖母会担心 ,明天还要看青釉,她那边情况还不知道怎样呢……
勉强回了神,伸手,撑着一旁的石凳从地上站起来,蹲得太久,起身不仅双腿刺痛差点踉跄倒地,人也有点昏沉,看东西都带着虚影,眼前的青葱竹林都在漂浮,青瓷低着头甩头,又甩了甩。
那边好像有几个小山丘?
青瓷眯着眼,看着石桌旁边的竹林,努力集中视线在竹林间错间看着那下面似乎有几个冒头的小土包?神思还没完全青瓷,人就已经挪着仍在刺痛的双腿慢慢一步一步向那里走,走一步脑子就清醒几分,视线也更清楚一分。
最后,青瓷站在这几在竹根旁边冒头的小土包面前。
绿蝉会记得这些?
绝对不可能。
当年做这个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才□□岁?绿蝉比自己还小一岁呢。而且,虽然年幼,但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埋花这事,是背着丫鬟和妈妈们的,绿蝉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从小就被祖父严厉教导,唯独对养花这件事,那时候非要自己来还不肯让花匠教,算是幼时唯一一次的任性,所以,自己才会记忆深刻。
绿蝉绝对不可能记得这个。
那么,这几个小土包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
站在小土包面前凝眉看了半响,最后还是敌不过心中某些可能会称为异想天开的想法,蹲下,拿起一旁的碎石片就开始刨土。一边刨一边心中暗骂,谢青瓷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里还会有花吗?
你以为这里的一切是少卿的手笔吗?
就算真的埋了花,三年的时间,它已经化成泥了,你分不出来了!
这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甚至越来越快。
“唔?”
握着碎石片,用力再用力,但好像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了?不在往下刨,而是慢慢把两边也给清理出来,一个长方形的墨金盒子出现在青瓷的面前。熟悉的颜色让青瓷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伸手拿盒子的时候双目都是无神的。
看到上面的墨金纹路就知道这是谁放的了。
看了盒子半响,甚至吞了吞口水,手指微微颤抖的拿开盒子,看到是一卷画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莫名,画?打开红线两边一边,一副很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青瓷看着画卷里好像是七八岁时候的自己?
穿着小襦裙梳着双头髻正端坐在书桌前练字,手腕上还吊着小小的沙袋。
青瓷皱眉看了这副画半天,以至于看清了沙袋上面那朵小小的小雏菊,然后才记起这是少卿刚到江南谢家的那一天!那天是祖父第一次让自己在手腕上吊着沙袋写字,非常的不习惯,觉得好难写,又被告之会有弟弟来陪自己玩,写完了才可以去看弟弟。
为了看弟弟,即使难受也忍了下来。
所以,原来自己和少卿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他看到了自己,自己没有注意到他?
因为第一天吊沙袋实在太难受了,哪怕祖母绣了那时候自己最爱的小雏菊也无济于事,晚上就闹性子把那个袋子扔掉了,后面被祖母哄好了也再没用过小雏菊沙袋。
自己早已遗忘的事情,那年五岁的他,记得如此细致?
看了这副画,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闷闷的,顿顿的,妥帖得放回盒子里,看向了旁边的几个小土包,毫不犹豫的继续挖,小半个时辰后,青瓷有些气喘的看着又挖出来的三个一模一样墨金盒子。
全是画?
果然都是画。
第二幅画只看一眼青瓷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有一条即将远行的船,是当年自己坐着回京城的那条船。只有船没有人,青瓷的眼神落在两岸边的枯草,两岸都是枯草连天,衰败寂寥之色明显。
当初自己离开江南的时候正是冬末,虽然寒冷依旧,但江南的春来得早,江南的姑娘爱花爱俏,那时候的码头边鲜花虽不多,但绿植明显,刚刚抽芽的新柳,悄悄换嫩叶的桃花树,还有姑娘们笑嘻嘻扎上去的彩绸假花,分明就是一副迎春景象。
手指微微颤抖地在枯草上轻轻描绘。
原来,少卿你当时的心情,竟是这样的么。
第三幅看第一眼没想起具体时间,看第二眼就彻底想起了。是鸿德书院后面的那个湖泊旁边,水波荡漾,湖边野花铺了一地,色彩明艳,景色宜人,只是被打翻的菜肴,和自己独自离去的背影。
是自己知晓那是太子专属地方吵架的那一天,也是那天之后,再也没去过那里。
这副画不管是乍一看还是猛的一看都没有什么悲伤的色调,就是打翻的菜肴,和风起时自己被吹起的裙摆,明明是最柔软的丝绸,楞是被吹出了凌厉决绝之势,那那个美丽的地方,格格不入,有了裂痕的美玉,再美再入人心,终究都是有瑕疵的了。
青瓷顿了许久,出神了许久,才打开了最后一幅画。
铺天盖地的绝望感。
整幅画像是随意用一浅墨撒了出来,都是各种不同的黑色泼墨,只中间一条黑到极致的路把整幅画一分为二,这条路没有起点没有终点,上面布满了荆棘断剑碎刀,密集到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地方。
四幅画被青瓷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放在眼前,她现在也不蹲了,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从左到右看这四幅画,又从右到左看回去,如此来回,一直来回。
“他记住了初见,记住了你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你为了家人离开了他。”
“你为了太子殿下和他争吵,头也不回。”
“你为了谢明安,彻底放弃了他。”
青瓷极其平静的为四幅画都做了一句话注解。
再次抱着膝盖,偏头看着依旧清朗的天空,清朗到格外刺眼,只看不到一眼就泪如雨下。
“相思是剑,回忆是刀,此时的刀光剑影都是你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血槽已空,虐女儿好像把我自己虐到了…下面放青釉出来缓和一下下
☆、第105章
见到外面无声守着的宫女们公子湛就知道青釉此刻定然还没入睡,进寝宫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西洋大钟,早已过了入睡的时辰,快步无声地绕过紫檀雕花屏风就见青釉只着一身里衣正坐在床前整理东西。
罗汉床摆满了衣裳。
细细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折起,放进一旁早已背好的包布里,双肩突然传来轻微的触感,低眼就见外套批在了身上,笑着抬头,望进公子湛温润的双眼,“今天回来的还算早。”
公子湛坐在青釉身侧,从背后搂住她单薄的身子,她太瘦了,一手就可以把她揽在怀里,顿了顿,伸手覆在青釉微凸的小腹上,勉强笑问道:“孩子今天可听话?”青釉整个人向后窝在公子湛的怀里,听到这话笑了。
“他才多大,听太医说,要五六个月才有胎动呢。”
“可是孩子他娘不听话。”
公子湛低头在青釉的颈窝蹭了蹭,极力控制声音还是露出了恐惧,像孩子般无助。“你今日还是什么都没用,只喝了几口白粥是不是?”
青釉怀孕后反应极大,什么味都闻不得什么也吃不进,吃什么吐什么。好容易养出一点肉的身子,眼见的就下去了,手背隐隐可见青筋。
青釉神情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凸的小腹,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后拍了拍自己腹上的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手,避重就轻道:“太医也说了,这是正常的,过几些日子,月份再大些就好了。”
坐起身子回望他。
“倒是你,边关那边如何,少卿还是坚持主战吗?”
明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公子湛还是不忍再继续追问她什么,从善如流的点头,伸手让青釉的衣服拢了拢,叹气道:“三弟他已跟我说了,哪怕父皇下令他还是主战,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
说起这些,公子湛只觉头疼,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几年的战事下来,三弟领军确实很出色,这几年也没有败绩士气大增,只是,人又不是铁打的,两三年下来,再强悍的兵都会累的。可是,这燕国,却是不同的。当初,就是他们先闹的事,还勾着旁边的几个小国一起,所以才有了两年多的战士。
如今其他国家纷纷败了,燕国见大势已去,故宣布投降。
他说投降,接不接受,朝廷是一半一半。
一半和三弟的意思一样,当初是燕国先挑衅的,还是他勾结了小国一起进犯,他才是最大的主谋,从犯死了他想这么轻松的摆脱,怎么可能?他一挑衅咱们就打,他一投降咱们就收,面子都被踩在泥里了!
至于接受的那一半,原因就多了。
当然,表面上是连年战事士兵吃苦,边关的百姓也不得安稳,既然燕国已经投降,何不接了他们的降书,战事没了,百姓安稳了,还可彰显我大周泱泱大国的风度。实际上呢,原因多得去了。
就说今日张老将军,他已年迈早已不入战场,当年的张将军真是一员猛将,只是这后辈生在虎门却成了那偷食的猫儿,想要营长的位置却没胆去边关。再说李大人,他倒没有后辈想入军营,只是他岳家小舅子做得就是边关的生意……
“我也是主战的。”
哪怕公子湛心中温和,但也由不得那燕国在头上踩,现在接了他们的降书,等他们恢复过来再来扰我边疆安宁?那些人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也不想一想,几年的战役不用全胜来结尾而要接受那毫无诚意的降书?
那才真的是让战死的将士们死不瞑目!
紧皱的眉心被素手轻轻抚平,公子湛抬眼就看到了青釉担心不解的眼神,“你既是主战,为何从未表明态度?”反手将青釉的手握住,看了她半响,最后还是不忍欺骗她,明言道:“燕国虽小,可民风凶悍,还有几位真材实料的将领。”
“几年下来三弟身子多有亏损,我怕他撑不住燕国的抵死顽抗。”
皇上也是考虑这个原因迟迟没有下决定,所以朝廷上才争论不休。
当然,他们不知道现在无人不知的常胜将军是三皇子,当真以为皇上也在犹豫而已。
话音刚落就觉手中的柔软一下子僵硬了,果然,青釉担忧无比,连忙安抚她道:“你先别急,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可,可三弟他有自己的考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