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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骂道:“做为兄弟,不能相亲相爱也就罢了,你竟然心思歹毒阴狠到给自己的弟弟喂鹿血,你知不知道他今年才多大?”
赵秩心说老子十四的时候已经睡过很多丫头了,但这话在老爹面前不敢说出来,只有不停的磕头,连连道:“父皇,儿臣错了,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儿臣回去杀了那厨子,您看可好?”
那小刘嫔最近颇受宠,陆轻歌身子不适的几夜,敬帝都是宿在她宫里。她以为自己在敬帝面前还能说得上几句话,遂也理了衣踞,跪在儿子面前,哀声道:“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也只是听说锁阳与苁容皆是大补之物,所以才吩咐秩儿送菜去兴善寺的,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敬帝指着小刘嫔道:“朕就知道你是个蠢货,你哥哥在辽东做节度使,是朕最得力的大将军,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朕因为你哥哥的面子,一次次给你恩宠,你倒好,纵勇着老二去害老三,朕赐你闭宫反省三年,谢恩吧!”
小刘嫔吓的脸色大变,往前两步就要往敬帝的桌子上扑:“皇上,您念念旧情吧,臣妾还给您生了贤和,那样可爱的孩子,闭宫三年,她都该嫁人了,臣妾还没来得及替她置办嫁妆了呀皇上!”
敬帝似乎有些心软,转而看赵穆:“圭儿,你说怎么办?”
赵穆早看出来,父亲雷声大雨点小,虽责的厉害,事实上却压根儿没想真的关小刘嫔三年,如今想让自己给小刘嫔求个情,也算是给他面子,遂一拜道:“二哥与刘嫔娘娘虽说办了错事,心却是好的,儿子恳请父皇收回成命,毕竟闭宫三年,对于刘嫔娘娘来说,也无异于冷宫了,若她再想不开,随我母妃而去的话,父皇您也会伤心的。”
他刻意带出母妃萧氏,倒惹出敬帝一些真感情来,毕竟萧氏天性率真,喜怒表于外,在陆轻歌之前,曾是他宠了十多年的女人。
他眼圈一红,轻轻挣开御案下与陆轻歌相挽的手,低声道:“也罢,那就改三年为三月,刘嫔从即日起闭宫三月思过,至于赵秩,你从今天开始,给朕入护国天王寺做居士,吃斋念佛三月,好好收一收那歪门斜道的心!”
要说让刘嫔闭宫三月,也还罢了,赵秩一听老爹竟要让他入护国天王寺吃素三个月,因护国天王寺方丈同安法师是大哥赵程的人,生怕为居士期间赵程要害自己。
遂往前爬了两步,哭道叫道:“父皇,儿子不过送了些补品而已,您就要这样惩罚儿子,那大哥了,他是真刀实枪带着兵去杀三弟的,到如今事发一个多月过去了,您一不问大哥的罪,二不处理此事,难道就这样要放过他了么?”
赵程一招杀人不成,在次日就命自己在大理寺的内应将手下策反胡二喜的内应,以及胡二喜二人全毒死在了狱中,消灭掉了证据。这也恰是窦师良和陆高峰虽替赵穆证明正身,却没能让他立刻再复储君之位的原因。
他笑呵呵起身,与赵穆并肩,跪到了大殿中央,对着敬帝深深一拜,说道:“父皇,儿臣一颗闲散之心,从没有动过争储君之位的念头,如此冤枉之言栽到儿臣头上,儿臣实在不敢当,还请父皇明查。”
大殿之中虽灯火明照,但无人知道敬帝心中究竟做何想,他定了许久,忽而挥手道:“也罢,朕乏了,今天的讲经筵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陆敏心道赵穆的储君之位还没着落了。
果然,角落里一人沉声道:“皇上!老臣还有言要奏!”
从角落里出来一人,正是丞相余洪,他行止前,与赵穆,赵程三人并肩而跪,深深一礼道:“皇上,萧皇后已然去世,而您已查清三皇子血统无疑,为储君其间,更未犯过错误,即便詹事府有错,也已全部抄斩,为何还不复他的储君之位?”
说着,其余几个来听经的老臣,并窦师良也齐齐跪到了殿中,沉沉叩拜。显然,敬帝若不给个交待,他们是不肯起来了。
☆、真言
敬帝沉吟片刻,忽而问道:“圭儿,你自己的意思了?”
这样问,敬帝大约是想赵穆会自已推辞掉那个储君之位,名为父子,在逼死了萧后和萧焱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仇人了。
赵穆道:“我母妃生前常说,皇上为君王是件苦差事,儿臣身为储君,只要父皇不弃,就该永远做下去,随时准备好为父皇分担忧难,但若父皇不召,儿臣就该自居明德殿,每日勤奋学习,以备皇上召见,为母之遗命,儿臣不敢辞!”
一语直中敬帝心田,倒叫这沉迷于女色的老皇帝竟也伤感了许久。
大约夜里人更容易感伤,感伤之后,他拍了拍面前御案道:“宣朕之命,即日起,复三皇子储君之位,另选能臣成立左春坊!”
小刘嫔与赵秩皆是两眼怨毒盯着赵穆,若眼睛里有手,恨不能将他生撕了。
不一会儿,便有内侍上前,两侧架过赵秩道:“二皇子,委屈您了,随奴婢们一起往护国天王寺吧!”
赵秩回头再看,大哥赵程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也正盯着自己,又气又恨,十七八的人了,拍着地毯大声嚎了起来。
……
赵穆转头去看陆敏,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忽而想起来,梦里似乎也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陆敏出朱镜殿的。
他仔细回忆,当时应当是老四赵稷陪在她身边,从两肩落满雪的他身边走过,陆敏忽而止步,又走回来,留了把伞于他,见他不肯伸手拿,还特意从殿内叫了个内侍出来,吩咐那内侍替他打着伞。
她走的时候曾说:“四皇子,你瞧那个小和尚多可怜,他是犯了错误,才叫人罚跪于这院中跪雪的吗?”
赵稷当时说:“并非。他身负沉沉罪孽,我父皇要他从此但凡落雪,便要跪于雪中,叫天地生成的,最纯净洁白的雪洗去他那满身的罪孽。”
他似乎还说:“快跟上同安法师,否则雪夜迷了路,咱们找不到护国天王寺怎么办?”
他带着陆敏,是往护国天王寺去了。
*
出了朱镜殿,还是上辈子的路径,陆敏由赵稷陪着,一路往护国天王寺而去。
落雪纷纷,陆敏一把伞,赵稷一把伞,前面有同安法师陪同,与上辈子一样,陆敏是受陆轻歌所托,到护国天王寺菩萨面前,给陆轻歌求六字真言咒的。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来,陆轻歌夜里常受梦魇之扰,她想借助佛菩萨的力量,驱赶梦魔。
皇宫本就幽寂,到了夜里更甚,尤其处处落雪。赵稷提着盏八解灯,时时回眸,陆敏圆圆的小脸蛋儿隐在貂蝉帽之中,絮雪时时飘落,她忽而伸舌一舔,仍还是孩子气的顽皮。
赵稷笑道:“不过两月不见,我发现麻姑竟长大不少!”
陆敏不信:“有么,我怎么没发现。”
赵稷道:“你七岁那年初入皇宫,夜里闹着要回家,不肯睡,吵的宿在清宁殿的皇上都无法入睡,还是我送了你一只小袖犬,你抱着那只袖犬玩累了才肯入睡。
皇后娘娘怕小狗儿认生会咬你,要我陪着你睡,那一年我大约十岁,一夜夜坐在床前,和容嬷嬷一起陪你到天亮,那时候你多恋我,时时都要叫哥哥的,如今见了我只知道躲,可不是长大了?”
陆敏一笑,心中再忆起赵稷死于明德殿的惨状,不由又是一阵伤感。
事实上当初她在锦屏山落水之后,赵稷已经另娶了,一正妃一侧妃,辟府在外封了亲王,过的很好。
但陆轻歌为了能叫他做太子,生生将他的正妃李氏降为侧妃,她压李氏一头,做了太子妃。
他跟李氏本是甜蜜夫妻,她横插一脚进去,李氏也曾醋意满满,她也别别扭扭,东宫一年鸡飞狗跳,好容易大家都欢欢喜喜了,赵穆的人持刀杀入,满宫俱屠。
“瞧瞧,都不让我牵你的手了,可不是长大了,都会害羞了?”赵稷一句话将陆敏拉回现实,她果真下意识躲了他的手,但随即,另一只手被轻轻牵起。
来人连伞都不带,在雪中提着一盏灯,黑衣,锭青的头皮,狭长凤眼在雪中半眯着,呼出白色的热气在雪中挥散:“四弟,我听说贤宜犯了哮喘,御医都去了两三拨了,你不去看看?”
贤宜是赵稷的同母妹妹,自幼有个喘的固疾,赵稷一听果然脸色大变,握过陆敏另一只手道:“麻姑,明日记得带五弟到我宫里来,我有好东西给你,不过我得走了,讨真言的事情,就麻烦三哥陪麻姑一起去了!”
赵穆一笑,目送赵稷离去,仍握着陆敏一只绵乎乎的小手,信口道:“你似乎一直跟他玩的很好,是因为他性子和善的原因么?”
虽说今生不比前世,但一想起东宫上下几十口人被屠,陆敏气还是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当然,比你和善不知多少倍。”
赵穆虽不比陆敏,真真切切活过一世,但梦里也曾切骨体会过前世的悲凉。
他至死不知陆敏失忆,到如今仍还以为将来的陆敏是为了能助赵稷得到江山,故意在锦屏山落水,随他到竹溪,也不过是为了帮陆轻歌找到他的踞点,杀光他的手下。
也许她是因此而想补偿他,就想补偿陆轻歌一样,但她给过赵稷的,可是爱情。
雪越落越大,已经到了护国天王寺的门口。
陆敏忽而脚下一滑,赵穆旋即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小小的丫头,轻的像片鹅毛一样。
两旁开路的和尚们正挥舞着扫把,扫出一条干干净净的路来。赵穆忽而问陆敏:“小麻姑,你自己书的那纸梵文,写的是什么?”
陆敏下意识嘟了嘟嘴,嘟完了才觉得这种小女儿神态太不适合自己的年龄,又自嘲一笑:“就不告诉你!”
进了大殿,赵穆才放陆敏站到地上。
菩萨脚边堆卷如积,同安法师笑的慈眉善目,弯腰对陆敏说道:“陆姑娘请瞧,这些全是是由历代高僧大德书成,供在菩萨面前的真言,您自挑一卷,回去之后一定要供在高处,至少高过眉眼,也不能置于卧室,明白否?”
陆敏才解了貂蝉帽,一张小脸儿热的红扑扑,笑着点头道:“好!”
一卷一卷,完全相同的宣纸,红绳子系着。陆敏上辈子恰就挑中了那一卷,她抬头去看同光法师,他站在条案之后,在两侧的香气缭绕之中也正盯着她,两目似有微微蓝光忽燃,短暂的,她神游恍惚,手仍伸向上辈子所挑的那一卷六字真言。
同安法师随即微笑:“陆姑娘,可要老衲遣人送您回去?”
“不必,本宫送她即可。”赵穆已经观赏罢大殿内一尊尊的佛像,手中多了一卷经书,伸手牵过陆敏道:“麻姑,咱们走吧!”
出了殿门,外面依旧大雪纷飞,不知何时傅图赶来,带着东宫一干人等,静静立于阶下。
赵穆出殿便将陆敏打横抱起,下了台阶,郭旭随即塞了个热烘烘的手炉给陆敏,悄声道:“恭喜殿下,重又回到储君之位。只是……”
他看一眼陆敏,剩下的半段话却不敢往外说了。
当初赵穆指天发誓时,他就在旁边站着,既回到储君之位,这辈子想娶陆敏,可就难了。
*
回到清宁殿,敬帝还未至,陆轻歌一人坐在大殿中,正闭着眼睛,那大太监贾士平正在给她轻轻揉着两鬓。
陆轻歌今年才二十二岁,还未生养过孩子的女人,按理来说正是最好的年纪,但在灯下,卸掉妆容之后,她的脸却显着一种灰败,那种火州中年妇人们气血不足之后,才会有的憔悴与灰败之感。
贾士平轻声道:“娘娘,您该吃药了!”
陆轻歌皱了皱眉道:“你配的药吃了,果真能叫我一夜好眠?”
贾士平笑道:“果真可以!”他双眸深暗,笑起来活脱脱像只猫头鹰一样。
陆轻歌皱着鼻子端过汤药,扭着鼻子一饮而尽,极嫌弃的砸了药碗:“就算能好眠,果真入了梦乡也是满满的噩梦,睡着了又如何?”
帘外一阵脚步声,陆轻歌双眸忽而就充满了光彩:“是我的小麻姑回来了!”
她亲自起身撩帘,见刚复储君之位的赵穆也跟随身后,一头寸发青青,白肤秀面,狭长一双凤眸笑看着陆敏。
她一脸笑容随即变僵,说道:“难为圭儿送麻姑回来,今夜下着大雪,要不要留下来喝盅茶再走?”
若在平常,赵穆听到陆轻歌喊圭儿二字都要皱眉,还会十分倨傲的离开。但他今天居然笑的十分温和:“天太晚,儿臣在此毕竟不便,改日再往母后宫中喝茶吧。”
☆、红鸾天喜
陆轻歌说的当然是客气话儿,敬帝那么多疑的人,要是瞧见成年的儿子半夜在皇后宫里,止不定又要发什么醋意。
目送赵穆离去,她揽陆敏进了卧室,接过那卷六字真言,递给贾士平道:“你找个干净显眼的地方做神位,将它供起来,有菩萨保佑,想必能驱散本宫的噩梦。”
贾士平凑前两步,捧卷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护国天王寺佛前供的经卷之中,颇有些警世明言,能给俗尘中人指明前路,咱们不如打开先观赡上一回,再将它供奉到神位上去,可好?”
陆敏记得上辈子取回经书之后,陆轻歌是叫胡二喜劝着当面打开的。胡二喜大概在三年后才会死去,这贾士平,也是三年后才入清宁殿当差。但显然胡二喜不过他的棋子,就算胡二喜死了,该推动的事情贾士平仍会推动。
她早换了其中谶言,就不怕这奸佞小人再在陆轻歌面前捣鬼。笑嘻嘻从贾士良手中夺过卷轴,陆敏道:“既是我求来的,还是我打开来给姑母看,好当了?”
陆轻歌在她颊上香了一口道:“快快,叫姑母瞧瞧,小麻姑给我求了什么吉言回来。”
陆敏故意背着身子不给那贾士平看,急的那人高马大的太监抓耳挠腮。
她一字一字展开,上面全是梵文,但绝对比六个字多,陆轻歌看了很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笑了笑道:“也罢,姑母认不得,管它写的什么,还是拿出去挂起来的好。”
敬帝龙袍御冠,金袖微拂,大步走了进来,顺口问道:“什么好东西叫皇后笑的这样高兴?”
陆敏连忙前行礼,说道:“皇上,贾公公说护国天王寺除了能求来六字真言,有时候还能求到警世良言,为俗世之人点明心境,我方才求了一幅,可是我们几个不识梵文,正打算将它挂起来呢!”
恰巧,敬帝因为常读经书,对梵文颇有研究。他伸手道:“拿来朕瞧瞧!”
贾士平显然心里有鬼,又要来抢,陆敏恨恨瞪他一眼,将卷轴转到身后,故意笑道:“贾公公,就叫我给皇上献回宝,争点您的宠,您不会生气吧?”
很多时候,人对人的嫌误喜爱,就在这些小事上。非但陆敏,就连敬帝都觉得这个人高马大的太监太过多事,不过一幅卷轴而已,也要抢着递宝,在主子面前跟个小姑娘争宠,简直吃相难看。
敬帝挥手喝道:“狗奴婢,这里只有一家人同乐,你给朕滚出去!”
贾士平变了变腰,连忙躬着腰退了。陆敏这才欢欢喜喜呈上卷轴,徐徐展开给敬帝过目。
敬帝初看是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忽而拍腿大笑:“轻歌,这果真是良言,但却不是给你求的,而是小麻姑替自己求来的。”
陆敏暗道不对呀,我当时改的是:苍天朗朗,黄河浩浩,黑衣为天子,国之正道几个字,皇上看了应该会加以思索,然后发现儿子当中只有赵穆着过黑衣,会从心里认定赵穆才是天赐的储君,他怎么忽而就笑了呢?
陆轻歌轻揉着敬帝的肩膀道:“臣妾不识梵文,还是请皇上译成汉文,读给臣妾听的好。”
敬帝弹着宣纸一字一读:“天喜鸣阳,红鸾朝凤,黑衣为连理,天命所归。红鸾天喜乃是婚姻之吉言,你已有了朕,朕宠着你就很好,这句吉言,当然是佛菩萨赠予麻姑的。”
陆敏连忙凑过去,一看之下差点气了个半死。那全然不是自己的字迹,显然她走之后,赵穆再一回潜入护国天王寺,又另换了一份进去。
陆轻歌因为连日失眠,也懒的动脑,下意识说道:“黑衣为连理,难道说麻姑要嫁个穿黑衣的男人?”
敬帝到底是皇帝,只一念便想到了赵穆,皇子出家才会着黑衣,这句谶言,瞧着似乎是要给陆敏和赵穆联姻的意思。
他旋即觉得这是陆轻歌一手导演的鬼把戏,毕竟她自己无子,居于皇后之宠,又跟他差着整整二十岁,也会比自己死的晚。若不想在新帝手里活的凄凉,自然就要早早为自己谋划,好抱紧新帝的大腿。
他也瞧出来了,陆敏这小丫头,是陆轻歌手中唯一的法宝,她想把陆敏嫁给最终能登上帝位的那个皇子。好让自己在太后的位置上活的风光一点。
情人眼里不仅出西施,还会把一切的工于心计变成狭促,敬帝既能看穿陆轻歌的心思,这份千方百计递到他手里的谶言,也就变的又可爱,又叫敬帝不由更加心疼自己年青的皇后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