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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司寝女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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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旭也捧着酒,旁边还有一瓶他平日里喜好搜集的药,上面写着草乌二字。草乌便是断肠草,这瓶子里装的,是草乌的根块研磨之后,治成的粉沫。
  陆敏见是郭旭,另取一只盅儿,也斟了一盏酒递给他,对灯晃着自己的盅子道:“当年真是对不起,白白害了你们一家那么多口人,全是我的错。”
  郭旭拨了小药瓶上的木头塞子,笑着递给陆敏道:“是人总有生老病死,不提也罢。”
  陆敏嗅了嗅,无色无味的粉沫而已。她递还给郭旭,一笑道:“这是赵穆的东西,我记得他似乎总爱搜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郭旭接过来,将那半盏草乌悉数倒入酒壶之中,摇匀之后,给彼此都斟了一杯,将陆敏的那一盅儿递给她道:“属于咱们的日子,无论开心的还是痛苦的,都已经过去了。皇上一生要强,走的却很凄凉,黄泉路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咱们皆赖仰他的庇护,才能过这安稳的十年,麻姑,咱们去伴他走一程黄泉路,如何?”
  陆敏似乎很惊讶,不可置信,一把推了那盅子道:“我虽有些对不起他,可还没有到他死了就必得为他陪葬的地步,这毒我劝你不要喝,他死了,咱们的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对不对?”
  郭旭端起盅子,隔案凑了过来,劝道:“小麻姑,喝吧,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陆敏本已醉了,眼看郭旭的盅子就要逼到自己脸上,吓的连连后退,叫道:“郭旭,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想死,可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我要好好的活着。”
  但她终究已经烂醉如泥,郭旭蹬翻那张小案,酒壶滚落,酒洒了一地,黑瓷质的小药瓶咕噜噜滚到陆敏身侧,合着那咕噜噜的声音,郭旭捏上她的鼻子,一杯毒酒,便那样灌进了她的喉咙。
  上辈子就算死后,成了一缕亡魂,赵穆终究也没看懂,陆敏那样算是失忆过,还是没有失忆过。
  无论如何,上辈子那怕至死的时候,陆敏也没有流露过什么过多的悔恨,也没有果真因为他的死而伤心到恨不能随他去死。
  她在他死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最终在郭旭强灌了一杯毒酒之后,生命戛然而止。
  *
  赵穆一把推开门,坐在罗汉床上的陆敏应声而起,掬着两只手,抿唇笑着,两只明睐含笑,十分乖巧的样子。
  “可觉得饿?”赵穆问道。
  陆敏连忙点头,一手不动声色放到了身后:“从早晨熬到现在,我确实饿坏了。”
  赵穆道:“那就吃饭!”
  他有过一段渔猎生涯,颇会做菜,但自陆敏见他以来,从未见他食过荤腥,他一辈子都只吃素。
  饭摆在不设井口天花的东殿。大殿穹顶上的椽梁皆□□在外,如此盛热的暑天,处处热浪蒸腾,唯独种不设井口天花的大殿,冷气从四方涌来,在暑日中,比四面不设围墙的亭子还要凉快。
  菜大多是素的。烧百果栗子,炒孛荠片儿,百合凉膏,另有松菌熬汁配着青菜的面,一人一碗。单有一碟象牙肉,是给陆敏的。
  左边一排,是郭旭带着一群小内侍,笑的十分灿烂。
  右边一排,是彩琴带着一群小宫婢,女婢不比内侍,皆深垂着脸,看不清面上神情。
  陆敏记得方才赵穆说过,下午要带自己入宫。他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总会怀着别样的目的,比如说兴师动众入陆府提亲,实则却是想戳穿陆薇在外散布流言的把戏。
  方才在西明寺骗她,说自己有马可带她入宫,但其实是想骗她去听赵稷和李灵芸两个人的私话儿。
  陆敏暗猜下午这一回,他应当是想叫她看看赵稷,或者陆轻歌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想叫她知道,她所爱的,相信的都是恶人,唯独他是她可依赖依靠的人,半威胁半诱哄,趁着陆府危难之机,要她心甘情愿留在东宫。
  陆敏心说这人虽也重生了,可毕竟死于高位,没有像我一样,临死前受过那么多的白眼,他不知道家人与爱的重要性,不知道于一个人来说,亲人有多重要。
  *
  松菌汁味道很鲜,细溜溜的银丝面,拿冷水湃过,咬在嘴里弹丝丝的。
  毕竟相隔了十多年,于陆敏来说,曾经和赵穆的亲密相处不过前世一场大梦,她于他的愧疚已经还清,早已不再爱他,如今让她装□□他,她也装不出来。
  陆敏竭力装做乖巧,慢慢挑着那碗面。
  赵穆喜欢用面条卷着孛荠片儿,一口一个,陆敏猜他大约喜欢那种筋筋脆脆的口感。那瓶乱神之药,还在她左手手心里攥着,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想要下到碗里面却有难度。
  赵穆吃了片刻忽而抬头,见陆敏正在东张西望,停楮问道:“难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陆敏连忙摇头,搅了一大筷子面一口嚼了,连连点头道:“很好吃,很合胃口。”
  赵穆另取一双筷子,挟了筷子象牙肉压在她的面上道:“那就快些吃完它。”
  象牙肉是里脊肉的别称,精瘦之肉,陆敏不甚爱吃它,她更喜欢肥瘦夹花的五花肉。上辈子跟着赵穆,她慢慢也就习惯于只吃无味的瘦肉,清淡素食。
  徜若摒除热恋时盲目再来细看彼此的关系,陆敏发现她和赵穆其实压根儿就不适合,他是个食素,古板无趣的男人。凡事总有目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她喜吃肉,乐观开怀,若不是天大的仇恨,凡事都不会记在心里,因为父母的保护,虽活了两世,如今却是越老越活回去,果真像个孩子一样。
  按原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这时候一家人应该都在收拾细软了,陆严应当知道她是被赵穆带走的,这个点儿,应该要到东宫来找她了。
  果然,不一会儿汗气腾腾的傅图进来了,隔着鲛纱螭纹花扇,他扬了扬手中之剑。赵穆随即起身,去外面了。
  郭旭适时上前,笑问道:“可是菜不对胃口,这是咱们太子的口味,若您喜食蒸豆腐,奴婢传人再替你做一份?”
  陆敏搁了筷子道:“那就快去!”
  她如此不客气,倒把个郭旭说愣在那里。他顿了一顿,带着一群尾巴样的小内侍们走了。
  如今就只剩下彩琴带着一帮小宫婢,这些小女孩规矩森严,若主子无唤,是连头都不敢抬的。
  殿中清静,陆敏侧耳听着外面赵穆与傅图的动静,一只手挑开药瓶上的小木塞,将那白色的药粉倒在手心之中,暗道这殿中也太干净了,怎的连只苍蝇都没有,若有苍蝇,就可以假装挥苍蝇,把药粉洒到赵穆那碗面里头了。
  穿堂的凉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又涌出去。陆敏额头浸着浅浅的汗,静静的听着,隐约能听到傅图说:“殿下,陆严叫不开门,正在外头大骂,陆启也要见你,怎么办?”
  赵穆声音太低,陆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接着,傅图脚步沉沉,转身走了。
  窗外一只贪凉的蝴蝶飞了进来,白色的小面蝶儿,挥着翅膀四处飞舞,大约是嗅到百果栗子的清香味儿,挥着翅膀飞了过来,就在它飞上桌子的时候,陆敏伸手一挥,在彩琴的注视下,白色的药粉便洒到了赵穆碗中。
  赵穆已经转身进殿了。半数药粉融入汤中,倒还瞧不出什么来,有几捋洒在青菜叶子上,瞧起来十分显眼。赵穆已经坐下了,低头要去看那碗面。
  陆敏连忙挟起一筷子象牙肉,仰面撒娇:“张嘴,我喂你吃!”
  赵穆看着那筷子肉,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陆敏:“我不吃荤!”
  

  ☆、爱意

  陆敏连忙将肉送入自己口中:“糟糕; 我竟忘了,你是个不食荤的。”
  菌汤终于浸湿了青菜上的药粉,看不出什么来了。陆敏率先挑了一筷子道:“方才傅图说的话; 我全听见了,他说我哥哥来找我。”
  赵穆挑了一筷子面; 与孛荠片儿挟在一起吃进嘴里,唔了一声。不一会儿,他就吃完大半碗面,只剩汤了。
  陆敏道:“我不想入宫,我想回家看看我娘; 明天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赵穆又挑了一筷子面,剑眉略簇:“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否则我要罚你多吃一碗。”
  这人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肯再放她回家了。
  陆敏见他伸手要去拿调羹,连忙伸手抢了过来; 递给他道:“天气太热,快喝两口汤好解暑热。”
  她这举动太过亲密,倒弄的赵穆有些难堪,他侧眸一扫,彩琴带着小宫婢们适时退了出去。
  赵穆接过调羹; 喝了两口汤,忽而调转调羹,轻声道:“张嘴!”
  说着,调羹已经送到了她的嘴边。
  陆敏心说就算上辈子; 我跟他也没有这样亲密过,难道他已经看穿我给他下毒了,才要叫我喝他的汤?
  她伸手推了那调羹道:“我才吃过肉,小心脏了你的勺子!”
  赵穆那双眸子里满是究寻,一直看着她,手还伸在半空,又道:“张嘴!”
  陆敏连忙捧起自己的碗来,就着碗喝了几大口。
  这下,赵穆再没有理由给她喂汤了,他收回调羹,低眉许久,忽而抬头问道:“陆敏,把你的左手拿出来给我瞧瞧,好不好?”
  显然,他已经知道她下毒了。
  陆敏闭了闭眼,将左手伸了出来,鼓腹细腰的黑琉璃瓶子,在她纤细的手掌中滚来滚去。
  那上面写着药名,乱神之药。是他的字体,这药,是他的。
  赵穆闭了闭眼,苦笑一声:“陆敏,我是否得谢你不杀之恩?”
  一抽屉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倒温情,挑了一样不害命的。
  陆敏丢了瓶子道:“谢就不必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东宫,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若你果真念我今日不杀之恩,那就请记着,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种所谓的乱神之药,无色无味,赵穆也不知它的药性,只知道它不害命。
  他吃面吃到一半,忽而觉得心口躁热,渐渐整个小腹都紧到了一起,才觉得自己是被陆敏给下药了。
  仿佛一股火从喉咙处烫起,游窜遍他周身的脉络,赵穆一把抓起桌上铜盏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喉头之火恰如遇到油一般,燃的越发激烈。他忽而一把拍上桌子,吼问道:“我都说过会帮你,为何你还要害我?”
  桌上汤汗乱溅,盆翻碗砸,陆敏下意识一声惊呼,跳起来转身就要跑。
  赵穆快行两步,一把将陆敏拉入怀中,抑着粗息问道:“为何?”
  本就是热到人们连动都不愿意动的天气,他的双臂像焦炭一般,勒的陆敏几乎喘不过气来。陆敏道:“于我来说,活着很重要,自由也很重要。你上辈子关了我十年,这辈子明知我是失忆了,我是无错的,却还想关着我,凭什么?”
  郭旭亲自捧着碗蒸豆腐而来,远远瞧见赵穆将陆敏搂在怀中,还以为自家太子终于开窍了,为了方便他办事情,伸手一呼,把所有下人全都带走了。
  赵穆一双手臂越勒越紧,两鬓青筋爆起,牙床咯咯直抖,陆敏暗道这毒也发作的太快了,她怕再这样下去,他要勒死自己。一口咬上赵穆的手臂,狠命挣扎开,转身便跑。
  赵穆往后退了两步,忽而双目呆滞,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陆敏已经跑出门了,往前跑了几步,遥遥见郭旭在穿堂处吹风。这院子共有前后两处门,郭旭守在通往明禧堂正殿的前门处,后门应当无人值守,她只折向后门,就可以离开东宫,回家了。
  烈日当头照着,汗自她两颊不停往外渗着,她舔了舔躁干的唇,回头再看,赵穆直插挺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陆敏心横了又横,仰头看天还这样早,暗道就算全家一起出城,也必须要等到半夜,我总得回去看看赵穆有没有死才行。万一他果真被我给毒死了,倒是我的罪孽。
  她又奔了回去,先去试赵穆的鼻息,竟是浅浅一丝也无。
  想杀人的时候雄心万丈,人真的死了,陆敏才慌了,她拍了拍赵穆的脸唤道:“赵穆,赵穆!”
  ……
  试不到鼻息,陆敏又侧耳去听他的心跳。脸还未伏上他的胸膛,赵穆忽而一个反扑,将陆敏压在了身上。
  “陆敏!”赵穆忽而睁开眼睛,十分费力的,扭转她的脸,一口咬上她的耳垂:“你可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药?”
  那粘粘糯糯的舌头仿如虫子爬过,陆敏哇的一声叫,基于忽而顶上小腹的东西,她已经猜到所谓乱神之药是什么东西了。
  她慌不择言叫道:“赵穆,赵穆,你行行好儿,我帮你去找个姑娘来好不好?”
  赵穆又掰正陆敏的脸,鼻息又游窜着看了她许久,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他两脚踢上门,又一处处关着窗子,忽而回头,见陆敏缩坐在桌子下面,粗声问道:“你们整个陆府的人都要跑了对不对?”
  陆敏瞧他又是关门又是关窗的,暗猜他只怕是要干点什么事儿,欲哭无泪,又道:“我帮你叫个往日你睡过的姑娘进来,我保证悄悄儿的,不会告诉任何人。这种药又不是毒,劲儿过了也就好了,你不会有事的。”
  赵穆关上最后一扇窗子,拉开墙角摆茶碗的柜子,从里面寻出把分水果的匕首来,调转匕首递给陆敏,自己坐到地上,一手把过陆敏的手,指引着她攥上那把匕首,忽而使力一扎,却是将匕首扎上了自已压在地上那只手的手背。
  手背上筋膜交错,万一扎上筋,一只手都会废掉的。陆敏哇一声叫,欲松手,一只手叫他的手握着,想挣扎也挣扎不开。她哀求道:“赵穆,算我错了,你放开匕首我替你包扎,好不好?”
  赵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苦笑道:“接你住在东宫,是我的爱意,上辈子你不肯接受,我只当你是失忆了。这辈子,你记得所有过往,为何仍然不肯?”
  陆敏道:“因为两辈子加起来过了将近二十年,我已经不爱你了。”
  赵穆轻轻哦了一声,松开手,任凭陆敏拨了匕首,又抽了掖下帕子出来替他压止着血。他道:“在我想来,那不过昨日,怎么会过了二十年那么久?”
  陆敏将帕子紧紧压在他的伤口上,说道:“你算算,上辈子你死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这辈子我们又过了很多年,算来算去,可不是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都够一个孩子长大,娶妻,做爹了,我怎么可能还爱你?”
  她是重生的,从十岁开始,两辈子不同的人生都切切实实经历过,所以回首往事,总有不真实的感觉。
  但赵穆不同,他的回忆都来自于梦境,与陆敏相识相逢,以及在一起渡过的那段日子,总是萦绕于他的梦境中,仿如昨日。
  他不懂她的重生,就像她不懂他的梦一样。
  赵穆又道:“ 我既然答应保你们陆府所有的人,自然会说到做到。至于陆轻歌,我救不了她,因为杀她的人并不是我。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想离开我,可以告诉我的,为何要下毒呢?万一那瓶子里装着能致人命的毒/药,我死,你也活着走不出东宫,是不是?”
  陆敏反问:“若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
  当手臂上的疼痛渐渐消退,来自身体某一处的焦灼之欲又开始熊熊燃烧,赵穆两条腿外翻着八字而撇,整个人靠仰在桌脚上,摇头道:“不会!”
  若非她真的下毒在他碗里,他无法理解她那么迫切想逃离他的心情,所以依旧不会放她走。
  陆敏将匕首递给赵穆道:“恰是如此,你不会放了我,因为你觉得你给我的都是爱意,而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无法消受你的爱意。
  既放血能让你好过,那就自己扎自己吧,我该走了,再见!”
  他就那么坐在地上,两只眼中布满红血丝,直勾勾的盯着她,轻声说道:“好,保重!”
  陆敏没想到能走的这么轻松,拉开门再看赵穆一眼,恰见他手攥着那把匕首,又要往自己的手背上扎。陆敏终究心软,又扑了回去,夺过匕首劝道:“不过春/药而已,我帮你叫个姑娘进来,那彩琴姑姑就挺好,你又何必如此自残?”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来吧,自我奉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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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

  赵穆欲扎; 又未扎,一把将那匕首扔远,想要坐到椅子上去; 却又觉得地板上冰冰凉凉要舒服许多,遂依旧那么坐着;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道:“你们陆府三房加起来,将近二十口人,就算你叔父陆高羊早有准备,要收拾细软,要等陆轻歌出宫; 最早也得今夜子时才能起身,如今天才不过午,还有一个对时的时间,你又何必急着走,不如陪我说说话儿; 如何?”
  他这完全是要放她走的样子。陆敏又折回来,撩起裙子相对着赵穆而跪,一块帕子重又按上他略一挣扎便流血的手。
  赵穆今天还是头一回如此仔细的端详陆敏。她垂着头,一捋未归拢的秀发掠过额头,她似乎自幼不爱流海; 露着饱满光洁的额头在外面,鼻梁挺挺,长长的睫毛闪烁,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的伤口。
  她身上这件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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