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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着想。”
她几句就将事情摆台面上说起,穆原溪听了眉头一皱,顺着她话道:“竟是如此吗?堂弟最受信任的幕僚竟是个刺客,若那刺客还有别的同伙潜伏在堂弟身边,那他可就太危险了。”
阿沅点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啊,世子平日又好交友,还是得小心一些,也不知世子是受了小人蒙蔽,还是……”
王妃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竟还要将这盆脏水泼到她儿子身上?
她端起王妃的派头,冷哼一声道:“夫人慎言,我今日来就是要问一句,何时撤了城主府外的兵士?我儿身为城主,竟不能自主出行,真是天大的笑话!还是你们夫妻俩妄想一手遮天?”
这话说的便有些严重了,阿沅也冷了神色:“王妃也请慎言,我夫君派兵守在城主府外是为世子安危着想,未曾限制过世子半步,您何不问问世子为何要与蛮族相通?”
这一顶帽子砸下来,震得王妃眼前晕乎乎的,指着她哆嗦道:“你血口喷人!”
阿沅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穆世子和蛮族做交易,故意领着她去守备略松、守城将还是他自己人的西城门上给将士们送饭,然后趁着众人松懈时给蛮族传信号,由此才有了城楼上那一场刺杀。
据说他原意是想将她送与蛮族,让他们用来威胁程让。
阿沅只要一想,便忍不住要呕出来。这人,心都是黑的!
第106章
朔州终成势,赐婚与公主。
定阳王妃最终是被人搀扶着走出将军府的,回到城主府看见自己儿子还在吃好喝好,哼着小曲看戏,气得指着他鼻子骂了一通“竖子无状”。
就在她拿出戒尺,准备执行家法时,城主府外来了位不速之客,客人无视下人通传,长驱直入来到大厅上。
“王妃娘娘。”程让淡淡地叫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跪在地上、将要受刑的穆世子,对着他颔首道,“见过世子。听闻王妃今日特地莅临寒舍,内子招待不周,惹恼了王妃,只望王妃看在她年纪尚幼的缘故,宽宥则个。”
定阳王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叫人扶着自己儿子起了身,转身挺直腰板道:“怎么,程将军以为这是将军府么?竟都不等人通传,视礼仪规矩为何物?”
程让微微一笑:“不敢。只是事急从权,听说王妃要接世子回王府过年,在下特来送行。在下以为明日启程为宜,再过两日便要大雪封路了。”
定阳王妃气得身子微微发抖,不过小小一个守城将领就敢这般对她说话!她怒声叱道:“竖子无礼!我乃定阳王妃,还轮不到你这武夫来叫我哪日启程!”
程让目光转向一旁垂头作鹌鹑状的穆世子,眸色冷淡:“那世子以为何日启程为宜?”
不妨他突然问到自己,穆世子一愣,瞟一眼盛怒的自家母妃,硬着头皮道:“那便明日吧。”他看母妃还要说话,赶紧拉住她道:“母妃,儿臣仔细考虑过了,明日正宜出行。”再不走,指不定程让这个屠夫会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他,还是先平安回到桧山城再谋后事。
将穆世子和王妃都打发出了兴阳城,程让一派轻松,终于不用受定阳王府的掣肘了。因阿沅身子日渐好转,他心情好了许多,否则才不会这般轻易放过穆世子。
定阳王的势力随之撤出兴阳城,朔北一带彻底由程让掌控,与朔南之地形成对峙之势。
程让知道,依照陛下的意思,他接下来应该继续蚕食定阳王的势力,直到彻底掌控朔州以及整个西北地区。等到那时候,他应该就是另一个定阳王,让陛下终日寝食难安,说不定要再派另一个小将重复他如今的路。
定阳王的下场多半就是日后他的下场。
如今朔州内部南北对立平衡的情况应当是他与定阳王目前最好的状态,他无来由地想起刘谨说的那通胡话,前一世他一直未娶最终遭受陛下猜忌而病亡,细想想确实有迹可循。
没有牵绊的人生,终日陷在尔虞我诈里,这样的人生应该会无趣到他失去斗志吧。陛下的手段未必是他死去的全部原因。
但是如今不一样,为了阿沅,为了他身后所有的牵绊,他不能按照前世的路走下去。
把定阳王妃气走以后,阿沅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与穆原溪唠嗑:“……事情就是这样子,不过世子那位幕僚其实也与我有旧怨。”
穆原溪爱怜地摸摸她脸:“幸好你没事,哎,我皇叔一家总是看不清局势。也不看现在皇位上坐的可是我家里最小气的那一位,能容忍他们到处蹦跶就有鬼了。”
阿沅听得心痒痒,这可是当朝皇帝的八卦,要不要问仔细些,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没等她问,穆原溪继续道:“你叫你夫君小心一些,我看如今这情形就挺好的,朔州一人管一半,谁也别越界,也别妄想拥兵自重什么的,陛下也放心,你们在这待的也舒心。”
这些堪称是肺腑之言了,阿沅感激地点了点头,身为皇家公主竟能为臣子考虑到这地步,也不知是不是看在了她阿兄的面子上。
唉……可如今看公主对她阿兄的态度,怕是心结难解。
阿沅的伤在除夕前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腹部上趴着一条丑陋的疤痕,歪歪扭扭的,短时间内消不下去。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无比别扭。
“你别看了!”她扭捏地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眸间秋水潋滟,粉面羞似桃花。
程让豪迈地一把把自己中衣脱下,给她看遍布腰腹的伤口:“那让你看,你之前不是特别爱摸我身上的疤痕吗?现在倒是嫌弃自己身上的了。”
他轻笑着凑身过去,在她耳边亲了亲:“我夫人这么好看,连身上的刀疤都长得好看。”他手指在她那一块肌肤上绕着画圈儿,亲昵十足。
阿沅被他的轻触弄得浑身发痒,扭着身子微喘着躲开,嗔他道:“你少来,刀疤哪有好看的?还有,我嫌弃死你身上的疤痕了,摸着一点都不舒服!”
巫医知她爱美,特地制了去疤药给她,说是涂上一两个月,疤痕便会浅淡至慢慢消失。她给自己涂时,偶尔会想起程让胸口那块大疤,便顺手给他涂上一涂,倒成了他嘴里的“爱摸”了,真不要脸。
探讨了下疤痕问题,夫妻俩又进行了深度交流。事后,程让拥着阿沅气息微喘道:“阿沅,未来几年我都回不去京城了。”
阿沅微怔,虽心里早有预感,听他说起来时还是忍不住难过,强撑着道:“回不去也不要紧,这里也很好啊。”
程让抱着她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可是你可以回去的,你可以回去陪在岳父岳母身边。”
啧这话说的酸气都要冒出来了。阿沅想抬起头来看他表情,奈何后脑勺被他牢牢捂住,动弹不得。若她还不知这人真实想法,那也枉跟他青梅竹马这几年了。
她无奈叹气,拍拍他背权当安抚:“我都嫁人了还住在娘家,不是惹人笑话吗?还有,我阿兄也要成家的,未来嫂子看我整日住娘家,说不定要嫌弃我了。还是说,你嫌弃我才想让我回娘家?”
程让心里一松,将人往外面带了带,让自己能低头亲到她侧脸,亲昵道:“不嫌弃,我恨不得每天都把你装荷包里,然后带在身上。”
阿沅嫌弃地将他脸推开:“行了行了,你下巴上还有胡茬呢,扎得我脸疼。快睡吧,我明日约了原溪上街买皮货,不能起迟了。”
算起来,阿沅从十三岁到如今十六岁,每年过年都不在同一个地方,第一年在清州,第二年在岭南,第三年在京城,第四年就是如今,又来了朔州。
不知不觉中,她竟辗转了大半个穆国,从北至南,从东到西。
过了年之后,林潮和穆原溪很快便启程回京了,将军府里少了穆原溪时不时的怒吼,显得安静了许多。幸好还有江见杞偶尔的惨叫略微助助兴。
阿沅本想给自家阿娘送信,写明她之前说过的阿兄的青梅竹马全都是编的,再透露一点穆原溪的意思。后来一想,依如今穆原溪的态度,阿娘必会说她胡言乱语。身份高贵的大长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阿兄那人?
她叹气,从前是看得上的,如今却不一定了。
她阿兄那人向来不把情爱之事放在心上,不像寻常文人雅士,还会处一两个红颜知己。除了阿娘和两个妹妹之外,大长公主应当是他接触颇多的唯一一位异性了。
她不敢想象阿兄奉父母之命娶一个完全陌生的姑娘,想想总觉得会是一对怨偶。阿兄那人,飘忽不定,寻常姑娘难以镇住他。
就在她心中思虑之时,隔了一个多月,京城突然传来消息,皇帝竟然给大长公主和林侍御史赐婚了!
阿沅把这个消息放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天哪,林侍御史就是她阿兄啊!
她心心念念的两人的终身大事就被陛下一道旨意给定下来了?而且,陛下不怕臣子反对吗?直接就下旨赐婚,也不怕结亲不成结了仇?
程让告诉她内情:“陛下即将立后,但大长公主尚未婚配,怕天下人说他登上皇位便忘了自己皇姐,与太后商议后,再寻了岳父岳母,才定下了这道旨意。”
他说着眸中神色复杂:“听说岳母一听赐婚对象是大长公主时,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阿沅目瞪口呆,忍不住掩面,她是不是间接为阿兄和穆原溪给牵了红线?
若她当初没和阿娘说瞎话,阿娘也不会无端揣测到穆原溪身上,还以为自己儿子求而不得。如今一听儿子竟能娶到心上人,便立马答应下来。
不然的话,阿娘怎么也会犹豫几日,再与阿兄商议,阿兄若坚决不同意,那这门婚事也就告吹了。
她有些忐忑问道:“那我阿兄什么反应?”
程让摸摸她的头发,不忍打击她:“你阿兄知道你之前编的瞎话了,说要请你回去观礼。”
不!回去会被阿兄报复的!
她可怜兮兮拉着程让的袖子:“不要,我阿兄生气时骂人可厉害了。”
“不会的,有我在,他不敢骂你的。”程让忍不住笑,小可怜欺负起来别有趣味,“再说了,你和大长公主关系好,她也不会看你白白被骂的。”
可她这次还间接坑了穆原溪啊!若穆原溪和阿兄两看相厌,那他们两人都会骂她的!
“我不管,我不要回去!”
程让叹气:“大舅兄的请柬就快到了,陛下也透露出让我回京一趟的意思。你倒说说有什么借口能不回去?”
其实他在心里憋笑,若真不想回去,他能用的借口一大堆,现在不过就是逗弄自家夫人而已。
“我怀孕了。”声音细若蚊蝇。
程让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阿沅提高了声音,揪着手指头道,“我自己把了脉,又去找了巫医和徐先生,都说没满三个月不能往外说,我就没和你说……”
“林沅!”
第107章
孕期暖晴阳,留夷与江三。
阿沅既然怀了孕,回京观礼一事自然被放到一边,并且因孕妇这一身份,她的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前她就是将军府地位最高的,现在发现居然还有更高,享受的待遇更上了一层楼。真是人间乐事!
所有人看到她时,眼神都不自觉怜爱几分,这么个小姑娘肚子里就揣了个小娃娃了,怎么看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因而这些人视线转到程让身上时,立马就变成了谴责——禽兽!
程让每每被这种眼神给搞得一头雾水,他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江见杞看见他时,则是满眼的羡慕嫉妒,掩都掩不住。
程让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心思,嗤笑一声道:“羡慕我就直说,看你坦诚的份上,说不定我还能传你两招。”
江见杞纠结,眉头紧锁着摇了下头:“唉你跟我不同。你和嫂子可是有婚约的,成亲自然而然,哪需要招式。若你们当初没婚约,以你的……嗯……性格,指不定现在还成不了亲呢。”
他说的是大实话,可惜程让不爱听,冷冷剜了他一眼,一脚飞踹过去:“给我滚去练兵场!”
江见杞被他踹得一趔趄,往后跳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叫嚷道:“你怎么打人呢?都要当父亲的人了,也不知稳重一点。”
程让的心情诡异地愉悦了几分,挑了挑眉,又抬脚作势要踹:“去不去?”
江见杞佝偻着背揉了揉腰,一脸苦相哀求:“今日真去不了,腰快废了。”
这动作……怎么和阿沅之前做的一模一样呢?程让瞳孔微微张开,眉间掠过一丝不敢置信,江三居然是被摧残的那一个?晃了晃神,他惊觉自己想的有点多,咳了一声问道:“咳你这是怎么了?”
江见杞抱怨:“还能怎么?被留夷打的。明知我功夫远不如她,下手也不能轻点。你说她是不是冷血无情?”
程让随口说了几句安慰了下,佯装无意问道:“那她为何要这样待你?从去年岁末,你们俩就每日打来打去,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头儿?”
说起这个,江见杞就是一肚子苦水。因受了留夷的胁迫,他们俩之间那破事他也没往外说过,如今也许是看发小家庭和睦,忍不住就想倾诉出去顺带取取经:“兄弟我信你才与你说,你可别往外说。”
每当要吐露什么秘密时,前面必有这么一句,程让淡然地点了下头,保证自己绝不多言。
“那时候我与她一道去请徐先生,路上也不知怎的,她脚滑掉进个水潭,我当然以为她功夫好,自己能上来,谁能想到她竟然不识水性!”
程让动了动眉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往后阿沅要去水边的话,除了留夷是不是要多配个女护卫?以防万一也好。
江见杞还在说:“……看她在水里挣扎,我当然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她了!你也知道在水里救人多有不便,她又一个劲地挣扎,我就摸到了点不该摸的地方……你懂的吧?”
程让随意点头,其实心思又发散了出去,成了亲就是好,阿沅身上能摸的不能摸的,他有那个地方没碰过?对比江见杞,他心中颇为自得。
江见杞怅然叹气:“从那以后她见了我就像看见仇人似的,肆意打骂就不说了,还打击我的自信,我原先将全部身家都送出去然后拜她为师,她现在就仗着是我师父,对我肆意凌辱!”
这话里夸大成分居多,程让不太信,留夷打人倒是有目共睹,可骂人却是没听说过的。再说了,留夷能骂他什么?朽木还是烂泥?这不都是事实吗?
“那你想过与她道歉再与她谈谈吗?她总不能因为你的无心之失就对你如此。”思索了会儿,他勉强给出了个建议。
江见杞神色一僵,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嘴硬道:“我、我当然道歉了!”
看他神色有异,程让冷笑:“我看你是真讨打,回头被打死也别找我伸冤。”
“那我就找嫂子去,让嫂子替我做主!”
“你敢!”程让咬牙将人揪过来,“你敢去找阿沅,我就让留夷多下几次狠手。”
江见杞见威胁不成,干脆耍无赖:“那你给我支个招儿,我就保证不去麻烦嫂子。”
程让皱眉思索,过了会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江见杞听了,嘟囔了一句“这能行吗”,半信半疑地走了。
阿沅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是初春时节,朔北前两日才刚下了些雪,屋檐下还挂着冰凌,冷气逼人。在屋子里窝了两日,看今日出了太阳,天色又好,她便让人将自己常卧的软榻给搬到了院子里。
程让回来便看见她半躺在软榻上,一边摆着茶盘,另一边摆着糕点果盘,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叹气,阿沅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阿沅抬起头来朝他软软一笑,嘴边还有糕点渣子。院子里的侍女已经自觉退了下去,程让十分自然的过去将人抱起,自己坐下去,再把人搁自己腿上。
他摸了摸阿沅的肚子:“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阿沅摇摇头:“他可乖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因她怀孕的原因,他们不能回京,皇帝又起了疑心,生怕他在西北与定阳王苟且,这些日子又特地下了好多道命令,让他忙得连轴转,都没时间陪她了。
程让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些,轻松道:“事情做完了,便回来陪你。”他看阿沅嘴角的糕点渣还没弄干净,低头,舌尖在她唇边轻舔一圈,甜腻的香味便在舌上蔓延开来。
“太甜了。”他点评了一句,忍不住又舔了下,“小心牙坏了。”
阿沅推开他的头,张大嘴巴给他看:“啊——我才没有坏牙!”
“对了留夷想去碧月潭修行几日,我允了她,跟你说一声。”部分武者有修行的习惯,目的是为在人迹罕至之地领悟武学之道,使自己功夫更为精进。从前留夷也出去过,长则大半个月,短则三五天。
程让不解,脱口而出:“她不是不识水性吗?”碧月潭可是朔北最大最深的湖泊,只是落了个“潭”的名字而已。
阿沅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