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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眸光看向一身血污的安王妃,安王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更加的冰寒嫌恶。
而罪魁祸首的楼皇后更是如此,非但没有一丝怜悯,更是连自责都没有,反而冷冷笑道:“我害你终生?呵,本宫没怪你无故帮那贱人破了本宫的局,你还来怪本宫么?若不是当年你闯进那偏殿去,那贱人早就死了,何来后面这许许多多的事!?”
若是琼妃在那次就因通奸之罪被太子处死,何来后面的‘复活’?何来苏流萤因复仇缠上自己,更就不会有了楼樾帮她而与自己反目了……
山涧里阴凉的山风往山顶吹,在这样的炎炎盛夏,这样的山风本是让人感觉舒适愉悦,可此是,吹在安王妃的身上却凉到了她的骨子里。
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一向与她感情交好,性情温和的楼皇后,骨子里却是与楼誉一样的冷漠无情、狠辣残忍……
安王妃原本想道出当年自己无故被陷害的实情,以求得安王与楼皇后的一丝谅解,从而网开一面放过她与楼樾,可如今看着站在面前面容阴森可怖的兄妹俩,安王妃心寒如冰,绝望的最后祈求道:“……是我当年做错事对不起楼家,我不求你们放过我,只求你们放过樾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仍然当你们是他敬爱的父亲姑母……求你们放过他吧……”
“不是一家人如何一条心!”
想起楼樾因苏流萤与自己的反目,楼皇后越想越恨,嗤笑道:“之前本宫还奇怪,想我楼家男儿一向风流,为何到了楼樾这里却是出了一个痴情种,如今想想,他根本就是我楼家的人,所以,自然是不同的。”
“而你有所不知,你的好儿子为了苏流萤那个贱婢,早已对本宫心生二心,不但不帮本宫,还暗地里搜集本宫的证据……”
“本宫之前还因他是楼家子侄对他容忍三分,如今却是好了,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敢与本宫做对者,统统都得死!”
楼皇后话音一落,安王已是一脚重重朝匍匐在地的安王妃心口踢去,不但踢得安王妃口喷鲜血,更是将她踢到了悬崖边缘。
山风从身边卷过,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将安王妃卷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去……
她半边身子都悬空在悬崖边上了,求生的欲望让安王妃顾不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拼命往前爬去,痛到昏沉麻木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爬下山去见儿子……
一路艰难的爬到了楼皇后的脚边,楼皇后眸光冰冷的看着她,嘴边勾起最残忍的冷笑。
“嫂嫂这是想爬去哪里?”
安王妃双手无力的往前爬着,所过之处,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而安王方才那重重一脚已踢伤她的心肺,鲜血不停的从她嘴里溢出,喉咙呜咽哽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贱人,你不是喜欢这凉山吗?如今本王选这山涧给你当葬身之地,岂不正合你的心意。”
安王眼也没眨一下,上前抬脚踩在安王妃的手背上,重重蹂躏踩踏。
剧烈的疼痛终是唤醒安王妃昏沉的意识。
她绝望抬头看着居高临下踩在自己面前的无情男人,眸光里涌现刺骨的恨意,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污,咬牙痛恨道:“若你敢害我孩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诅咒你们楼家人都不得好死……”
闻言,安王眸光越发的狠戾,手中的长剑正要朝安王妃的身上狠狠划下,却被楼皇后拦下。
楼皇后冷冷道:“那个野种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还不能让他发现今日之事。所以,她的尸体上不能留下剑伤,踢下悬崖就成了,何必玷污了你的剑!”
听了她的话,安王收起了长剑,重重一脚,再无尽迟疑的将安王妃残败的身子从高高的悬崖上踢了下去……
山风呜咽而过,仿佛在为惨死的安王妃悲泣,也将山顶浓重的血腥味吹散。寂静的悬崖上恢复平静,除了地上残存的血渍,仿佛方才那残腥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楼皇后无事人般对璎珞吩咐道:“将这里好好收拾了,不要留下一丝的痕迹。”
璎珞恭敬应下,带着人一点点的清理着地上的血渍,楼皇后与安王坐上青辕马车悄然离开凉山……
横梁悬崖上发生的这一切,远在京城的楼樾并不知情,他并不知道他一心要带着离开过新生活的母妃,已粉身碎骨的葬身崖底了,还一心欢喜的开始筹备离开的准备,更是让南山放下了手头上已经在筹谋的事情……
而横亘在楼樾心头最最要紧的事,却是如何向苏流萤解释清楚之前的一切,与她冰释前嫌的一起离开。
然而一想到苏流萤,楼樾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眸光一沉,他让南山唤来了红袖。
红袖进屋后,恭敬的向楼樾请安,尔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楼樾的神情,见他面色好了许多,心里默默的放心下来。
请完安后,红袖正要像往常一样上前伺候楼樾喝药,却被楼樾冷冷斥住。
眸光凉凉的看着红袖,楼樾冷冷道:“玉牌谁给你的?”
红袖微微一怔,下一刻却是毫不迟疑的沉声道:“苏妃给妾身的。”
闻言,楼樾眸光一沉,冷下脸色冷冷嗤道:“果然是她!”
说罢,他又问道:“她给你玉牌,可有教你如何撒谎骗本世子?”
红袖恭敬道:“苏妃告诉奴婢,若是世子爷问起玉牌,就说是苏姑娘给奴婢的。还让奴婢告诉世子爷,说苏姑娘拿出玉牌,是偿还之前欠下世子爷的恩情。若是世子爷借着玉牌醒来,她欠世子爷的恩情也算还了,从此苏姑娘与世子爷之间一笔两清……”
“果然是她一派的作风!”
如墨的眸子里闪过寒芒,楼樾心中主意已定,冷冷问道:“玉牌如今在哪里?”
从昨晚苏流萤当面向苏诗语讨要玉牌开始,苏诗语已是知道玉牌一事瞒不住了,再加上她也知道楼樾醒来一定会向红袖问起玉牌的来由,所以就教红袖撒下上面的大谎,并做戏做全套,玉牌留在红袖这里并没有要回去,而是让红袖告诉楼樾,只说玉牌又被苏流萤拿走了……
苏诗语机关算尽,并在红袖面前极尽挑拨的说了苏流萤许多坏话,将红袖拉入自己的阵营一起对付苏流萤,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红袖从嫁进王府开始,从头到尾认定的主子只有楼樾一人,又如何会听她的唆使摆弄。
红袖拿出玉牌恭敬上交给楼樾。
看着手中消失四年的玉牌,楼樾面色如霜,冷冷道:“让苏妃来见我。”
红袖走出院子时,不待她去梨园传达楼樾的话,却是在院门口遇到了一脸焦急担心的苏诗语。
见红袖一大早的从楠院出来,苏诗语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嫉恨,下一刻却是亲热的上前,握着红袖的手关怀问道:“妹妹辛苦了,世子爷如今怎么样了?精神头可还好?喝过药了吗……”
红袖不露声色的躲开苏诗语的手,淡淡一笑,道:“世子爷召姐姐进院,姐姐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当面问世子爷好了。”
听楼樾愿意让自己进楠院了,苏诗语微微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捺住心头的狂喜,苏诗语慌乱的整理起自己的仪容,生怕有一丝的不妥当。
然后下一瞬,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红袖,语气迟疑道:“世子爷可有同妹妹问起玉牌一事?”
红袖淡淡一笑,“问了。”
苏诗语心口一紧,不觉紧张小声的问道:“妹妹可有按我说的同世子爷说,他信了吗?”
红袖还是淡淡一笑,缓缓道:“妾身按着娘娘所教的一字不漏的说的。”
闻言,苏诗语心口一松,以为红袖是按着她撒的谎对楼樾说的,却忽略了红袖话里真正的意思。
心头大石放下,苏诗语贤惠的让红袖回院子去休息,自己迫不及待的进了楼樾的院子。
卧房次间的书桌旁,楼樾一身玄色外袍正执笔疾书,苏诗语见了,连忙上前道:“世子爷刚刚醒来,还是将手头的公文放一放,先养好身子再说……”
“磨墨!”
凉凉打断苏诗语的话,楼樾头也不抬的继续奋笔疾书。
苏诗语心中一喜,连忙上前轻挽衣袖帮楼樾磨墨。
彼时还是清晨,淡薄的晨光透过缕空的窗棂在楼樾身上留下薄薄的光晕,这段时间他虽然因为重病消瘦了不少,可俊美的五官却是越发的深邃冷峻,看得苏诗语一片痴迷,竟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看够了吗?”
不知何时,楼樾已搁笔停下,眸光冰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头嫌恶蹙起——
明明那么娇弱无害的外表,为何会有如此腌脏的一颗心呢?
他冰冷的一句话瞬间拉回了苏诗语飘远的心思,脸一红,连忙放下磨砚在楼樾面前跪下,娇羞道:“奴婢一时失态,让世子爷见笑了……”
“啪!”
不等苏诗语把话说完,楼樾扬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她的面前,冷冷道:“你走吧!从今日起,王府不再容你!”
满心欢喜的苏诗语被楼樾突兀的一句话震得呆在当场。然而等她低头看清地上的纸笺上醒目的‘休书’二字,更是吓得神魂俱裂!
“世子爷……”
“七出:一无子、二****、三不顺父母、四是口多言、五盗窃、六善妒、七恶疾……七出之中,你占其三。不顺父母、盗窃、善妒。所以,今日休你出门,你无话可说!”
楼樾眸光冰冷的看着一脸死寂绝望的苏诗语,语气冰冷到没了一丝的温度。
苏诗语全身战栗不已,前一刻还欢喜不已的她,此刻却犹如坠入了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决然的楼樾,颤声道:“世子爷,妾身冤枉,妾身从没忤逆过老夫人与王爷王妃……妾身堂堂安王妃侧妃,苏家嫡长女,何需偷盗……善妒更没有,红袖妹妹还是妾身劝服老夫人将她从庄子里接出来的,妾身冤枉啊……”
“你阳奉阴违,何时真正孝顺过本世子的母妃?更是公然与她做对,将她与流萤拦在门外,这就是你的孝顺?!”
“你接红袖回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而这玉牌,不正是你四年前从流萤手里偷窃的!?”
楼樾看也不看一眼哭得快断气的苏诗语,冷冷道:“本世子尚未娶正妃,而流萤就是本世子认定的世子妃。可善妒如你,她尚未进门你已是费尽心机的陷害她,此举不是善妒又是什么?”
而对楼樾的步步逼问,苏诗语除了痛哭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身子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一挥手,楼樾再无迟疑的下令:“来人,送苏小姐回苏府!”
话音一落,进来两个嬷嬷,架起瘫倒如泥的苏诗语往外走。
走到门口,苏诗语终是从惊恐绝望中回过神来,猛然挣脱嬷嬷的手,扑到楼樾面前,死死的抱紧他的双腿哀哀的求道:“爷……求求你啊,不要休我,我不要做下堂妇……我嫁进王府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世子爷再给妾身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犯了……”
提笔写下休书二字的那一刻,楼樾已心如玄铁,再无回头。
冷冷甩开苏诗语纠缠不休的双手,楼樾冷声道:“给你最后的脸面,让你自己安静回去。若是不然,本世子让人撵你出门!”
楼樾决然坚定的话,彻底将苏诗语打入了黑暗深渊再也翻不起身……
跪在门外同样哭得泪如雨下的杏雨进屋来,扶起全身瘫软的苏诗语,痛哭道:“小姐,我们回家吧……这样的地方,我们不呆也罢……”
苏诗语整个人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般怔然不语,目光空洞没了一丝神采,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哆嗦,脸色苍白如纸。
扶着苏诗语回到梨院,杏雨哭哭啼啼的收拾着行李,苏诗语呆呆的坐在窗前,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这个小院,她住了四年。也在这里盼了楼樾四年……
可盼来盼去,她什么都没盼到,却是被他狠心休弃,成了人人唾弃的下堂妇……
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楼樾,一想到自己的悲惨的人生,还有回到此生要遭受的白眼,苏诗语心中无尽的绝望与痛苦统统化做汹涌的恨意……
眸光落在针线篓里的锋利银剪上,苏诗语空洞死寂的眸光里闪现狠戾之色,突的站起身一把拿起了剪子……
☆、第111章 十之八九
经过玉牌一事,楼樾对苏诗语彻底失望寒了心,一纸休书将苏诗语休出了王府。
回到梨院收拾行李的苏诗语万念俱灰,望着住了四年的梨院,心里苦涩悲痛却又恨意汹涌。
她费尽心机嫁给楼樾,虽然只是他名义上的一个侧妃,但她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再过四年、十年,楼樾一定会被自己捂化,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好,真心的对待自己。
所以,这方精致的小院,虽然困了她四年,她在这里度过了四年难熬的夜晚,在这里盼了楼樾四年,伤情累累,但她却并不舍得离开。
因为,只有待在这里,她才会有接近楼樾的机会。
而如今楼樾一纸休书将她赶出王府,却是将她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苏诗语悲痛得连呼吸都滞住,这些无处宣泄的悲痛绝望又化作无尽的恨意,而这些喷发的恨意,她只想到朝一个人爆发。
一把拿过针线篓里的银剪,苏诗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苏流萤,与她同归于尽!
心里疯狂的恨意和濒临崩溃的绝望,让苏诗语成了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
趁着他人都在收拾行李,她一个拿了银剪径直走出门,走出王府大门,朝驿馆而去。
苏诗语舅家的一个表哥就在驿馆当差,问过他后,她却是很快就找到了韩钰的院子。
可彼时,苏流萤正从萧墨的院子出来,准备向韩钰说一声,然后去凉山的庵堂找安王妃。
原来,一夜没睡的苏流萤,脑子里全是楼樾与萧墨之间的事,越想,她越是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最后终是呆不住,天一亮就去隔壁院子找了萧墨。
萧墨刚刚上床躺下,听说苏流萤求见,心里微微一惊,却是衣裳都没换就召她进来了。
相比苏流萤的震惊与徨然,萧墨着一身淡紫色的寝服悠闲的斜靠在榻上,邪魅笑道:“刚刚分开一下子,小傻瓜就想我了?”
苏流萤眸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萧墨,越看,她心里越是震惊!
之前没有注意,今日细看之下才发现,除了眼睛,萧墨与楼樾的其他五官竟是惊人的相似。
心肝一颤,苏流萤颤抖着开口,开门见山道:“萧太子能让我看看你的玉牌吗?”
闻言,萧墨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沉,心里已是明白苏流萤一大早急忙找来的的原因了。
眸光定定的看着苏流萤,萧墨似乎在思量着,半晌后却是勾唇凉凉一笑,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牌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莹白的两块玉牌静静的放在小几上,苏流萤上前怔怔的看着,尔后终是颤抖着取下脖子上楼樾给她的玉牌一起放在了小几上。
除去中间的图文各有不同,三块玉牌,从颜色到玉质以及做工雕花,皆是一模一样!
心口‘突突’的跳着,苏流萤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玉牌,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萧墨的眸光同样落在三块玉牌上面,眸光深沉。
良久,苏流萤拼尽全力,艰难开口问道:“太子要找的哥哥……可是这玉牌的主人?”
萧墨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片刻后凉凉道:“十之八九!”
听到萧墨的回答,苏流萤脸色白了,突然想到,那日在庵堂遇到萧墨,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特意去找安王妃的。
那么,安王妃向他承认了吗?
还有,若是确定楼樾是萧墨的哥哥,是胡狄的皇子,并不是楼家的世子爷,那么,萧墨与胡狄王会怎么做?让楼樾回胡狄吗?
可是,安王与楼皇后会让他走吧?他们会接受一脉单传的楼家世子成了胡狄人吗?
脑子里一时间杂乱纷纷的闪过无数念头,苏流萤白着脸怔在当场,一想到安王与楼皇后的凶狠,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更是莫名的闪过一丝慌乱害怕!
她一把抓起自己的玉牌,哆嗦道:“事关重大,萧太子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万不能因为这一块玉牌就认定世子他是……太子可知道,此事若曝出后,会引起多大的震动……”楼皇后与安王一定不会放过楼樾的!
她神情间的慌乱担心一一落进萧墨的眼里,他冷冷道:“如果楼樾真的是我的哥哥,那么他就是胡狄的大皇子,就与楼家没了一点干系……到时,你与他之间再无阻拦,岂不更好!”
苏流萤全身绷紧,萧墨说得是不错,楼樾如果真的是胡狄皇子,那么,他就不用再夹杂在自己与楼家之间左右为难了。
可是,苏流萤太了解楼皇后。
若是让她知道楼樾不是楼家人,撇开楼樾掌握楼皇后那么多的罪证不说,单是这份耻辱与不甘,只怕不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