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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河间风云 第四十四章 安府议婚
更新时间:2010…7…12 1:34:49 本章字数:3987
夜色中,秋风拂荡,卷起地上片片落叶发出萧索声浪,乐寿县,安府正大前堂上,却是灯火通明。
银发晧首的安老夫人端坐在正堂上首,左下首是安贞与正妻郑氏,再往下则是妾室刘氏、罗氏两个,右首坐着两个人,一位四旬左右风韵犹存的妇人,眉目与莺美生的七八分相似,此妇年少时定也是花魁秀首。
她正是高宠、莺美的母亲高夫人,坐在她下首的便是英伟的高宠,虎背熊腰,挺得有若一杆标枪般。
安府人丁并不旺盛,三代单代,安贞如今也只得安敬这么一个儿子,前文提过,正室郑氏育有二女一子,妾室刘氏、罗氏各育有一女,这多年来却再无所出,安贞这四女一子中安敬却是最小的,他两个亲姐姐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早都嫁了人,而且夫家都在河东那边,政和二年春,安贞上任河间乐寿,和女儿们再没见过面,这趟啸风口事件,北地皆传安氏父子忠贞神勇,前些日子女儿们便给娘家捎来了家书问候父母和弟弟。
但自安敬从开德府返回后一病不起,安府又笼罩在愁云惨雾中,他们只道是安敬体质太弱又得了什么病,却不知安大衙内患得了心病,病中痴痴呆呆的,不是紫珏、玲珑两个俏婢精心侍候,不晓得他能不能活下来。
二婢也不敢说是小姐气走才使衙内病倒的,只怕安家人从此对小姐生出间隙,为高家计、为小姐计,二婢只得守口如瓶,另外高宠也知其因,开始却不认为衙内会对妹妹用情如此之深,至衙内大病不癒卧榻月余,痴痴呆呆之时,高宠始知妹妹莺美在衙内心中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同时他也被衙内至情所感,不由唏嘘。
前些时一件大事的发生,让安高两家本来很和谐的关系蒙上了一道阴影,这事就是河间府郑仕元派来给他七闺女提亲那一桩,自然,以郑仕元如今的尊份,没理由委屈女儿给安家小郎去当小妾,非正室不嫁。
在这个时代,权大一级确实是压死人的,何况郑安两家也存在从亲关系,按宋律,没出五服之内的亲属都称‘有服’,有服亲属是不可姻亲的,但这条律令显然没起多大作用,实际上近亲姻婚者却比比皆是……
封建观念尤在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男婚女嫁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存在阶级差异的,那想也不用想的,就如郑皇后不许妹妹靖国夫人接近安敬一样,靖国夫人何等尊贵?若相就一个七品知县的公子,岂不叫人笑死?
而现在摆在安、高两家面前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对于完全没落的高家来说,如今和安七品结亲似有高攀之嫌,所以当安老夫人、郑氏向高母婉转的言说河间郑府提亲一事时,聪明的高母就知道安老夫人、郑氏的用意了,虽说高母心中为女儿心疼,却无力改变这一局面,又念及安老夫人对高家的照拂也就认命了。
今日更搭成了一致的认识,高母主动的提出莺美愿以妾室侍奉衙内,郑氏确也感动,对亲家母的通达明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安贞也是颇有感触,实因眼下确实倚仗着郑仕元,虽他也看出了高宠非是池中物,但这个世道,若没有人抬举你,想出人投地却是太难了,但在高宠心中却对这件事存有看法,耿耿不能释怀。
直到母亲亲口说出让妹妹以妾侍奉衙内的话时,高宠心中却惊起一片波澜,为此,他虽在座却不发一言,安贞自是看出了高宠心中不喜,也许这次姻亲却可能造成安高两家再无法深融的隔阂,可眼下形势不饶人啊,徒呼奈何,非是郑仕元亲自派了人来提亲,安贞却不愿失了信义,为此他心中也是郁结难舒,甚是惭愧!
不过前几个日子和安敬谈此事时,他却明显的不乐意,然后老夫人、郑氏轮番上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对衙内戏说百般好处和体面大义;只是任她们磨破了嘴皮,衙内却面沉似水,只字不答,沉默却是对抗。
今夜却摆出了这个大阵势,并一发把高家母子两个也请了来,准备最后一次以父母之命迫使衙内就犯。
“……母亲,自敬儿病癒后隔三岔五必往啸风口去,如今更在啸风口建起了‘莺美山庄’,却不知是何意,只是莺美这段时日不知去向,其中怕有隐情,敬儿却不道破,自娘娘省亲于啸风口一役后,这孩子却是变的连我这个父亲也看不透他了,如今南北舟事偌大的局面,却是他暗中主持,我却须承认,我这儿子真的长成了……母亲,今夜所谈婚定一事,只怕这孩子不会轻易顺从了,您老人家却须在心中有个底,莫动肝火!”
安老夫人一向也是铁腕治家的,秉承了杨氏一门悍妇的精髓,她一顿手中龙头拐杖,威盛的道:“我老婆子今夜却要看看他敢做逆?若非是他病体刚癒不久,前些日便叫他晓得家法的厉害了,子逆父之责,平日却疏于管教,河间府馆驿中对抗侍卫亲军,险些惹下弥天大祸,再不严加管束,却不知要惹什么祸事来……”
安贞和夫人郑氏对望了一眼,心中却祈祷着,我儿这遭却不敢逆了老夫人的主张,不然难逃皮肉之苦。
下首坐的妾室刘氏这刻却道:“老夫人所言极是,老爷,妾身也闻听有些传言,却对安家不利,如今郑知府降尊纡贵,肯来提亲实是安府之幸,在这河间府内亦须瞻仰郑知府颜色,若是折了郑家脸面,却是不妥!”
更下首的罗氏也道:“老夫人主张却对,敬儿是妾身从小奶大的,娇惯的厉害,这些年来何曾舍得动他半个指头?却也宠出他这惹祸的个性,今番大事却由不得他任性逆忤,老爷与夫人也须把心狠下来才是……”
看着安家人这般态度,高母心下嗟叹,看来是事成定局了,要说她心下没些想法却是假的,心念间不由侧首瞅了一眼儿子高宠,但见他一脸的肃容,垂着目光,却没有什么表情,但高夫人却知儿子心里不乐意。
“……老爷,是衙内回府了……”府上总管郑吉这个时候迈进厅来奏报,这一厅堂的人全在等着衙内。
这刻一听衙风回府了,大家目光全聚向这边,但见厅外黑沉沉夜色中,于清冷月光辉映下,白衫散发的安敬正在二婢随护下朝正厅堂行来,他那张清瘦笼着郁忧的俊脸仍旧是一股风轻风淡的波澜不惊,浓黑剑眉蹙锁,眸光深邃的叫人无法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但这里所坐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衙内再不是曾经的衙内了。
这一刻,安敬稳稳迈入正厅,先是朝大总管郑吉微微颌首为礼,郑吉哪敢托大,忙躬了身还礼问候了一句,“……衙内回来了……”堂上高坐的安老夫人此时望着玉树临风、高俊挺拔的孙子心下也不由暗暗点头,他终是长成了,我安家后继有人了,只是这孩子却变了脾性,以往哪敢逆了自已?今夜真要给自已难堪吗?
安敬从来也没有见了长辈要下跪以示尊敬的习惯,所以在老夫人、父母等人面前也不例外,却也是单手负后微微躬身的施礼,这些日子以来,能受他此礼的也是就是这些长辈了,对其他人点头示礼就不得了啦!
“高伯母一向安好,受文恭一礼……高都头……”安敬先向两位客人见礼,双手微拱,这是出于对客人的尊敬,然后他才转回了身朝上首坐的老夫人道:“孙儿文恭给老祖宗问安,儿见过父亲、母亲、两位姨娘……”他立于厅中,向家人见礼时已然左手负后了,右手微捏拳头收拢在身前腹处,身子微微躬了,虽则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却又予人一种孤高矜傲的怪异感觉,连着两番变故,衙内变的让曾经熟悉他的亲人们都陌生了。
老夫人仅是点头,父母、二位姨娘也应了一声,这边高夫人和高宠都还了礼,至此没人拿他当小辈的看。
“……敬儿,今夜奶奶却要和你说些正事,前几日郑府提亲之事今夜定议,明日郑府提亲人等却要回转府上,这遭奶奶便替你做主,须知郑大人的面子也折不得,他又是你母从兄,你之从舅,如今肯把七闺女配给你,确是我安府之幸,你却不可逆了郑大人一片爱心,之前与高家莺美的姻亲一事,也与高夫人重议,刻下高夫人申明大义,代莺美应允愿以妾室侍你,这更是你的福缘,日后你须善待莺美,这遭却是屈了高家。”老夫人娓娓道来,声落时更朝右下首处的高夫人微躬了上身,叹道:“老婆子前言有失,这厢给夫人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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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河间风云 第四十五章 拒(求推荐收藏)
更新时间:2010…7…12 1:34:49 本章字数:4125
以老夫人之尊,肯当众给高夫人折腰赔礼,确叫高夫人心下顺畅了好多,忙欠身道:“当不得老夫人这般礼遇……小衙内英少有才,日后却要成就大业,劣女莺美蒲柳之姿居次室相侍亦是高家之幸,丫头之幸!”
“唉……”老夫人再叹气,歉然望了眼高夫人,苦笑道:“这般委屈高家、委屈莺美,老婆子之责……”
厅堂上气氛好象显的相当沉郁,本来谈的是喜事,却无一丝之喜气,安贞和郑氏亦朝高夫人致礼……
“老祖宗不须如此……”清朗的话语传出,一厅人等皆愕然,却是以为这衙内自恃七品家势,不屑老夫人向落魄的高家夫人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话,老夫人、安贞、郑氏皆尴尬不已,高家虽没落,但必竟是开功重臣渤海郡王高怀德之后,又与老夫人本家杨门有深厚交情,也算是世交了,对高家礼遇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老夫人脸色一沉,却要发言时,屹立当厅的衙内却先开了口,他淡淡道:“……老祖适才所言,孙儿不敢苟同,我中原本是礼仪信邦,安家更须重信守诺,即与高家先订婚约,却无反悔的道理,从舅郑大人也是明晓大义事理的通达之人,若知此节,未必会这般行事,然老祖宗与父亲、母亲却甚感压力,始有今番这般行事,须知一但屈从,却要背负一世之愧疚,为全信义之节、为保安家之名,文恭不敢从命,老祖宗三思!”
此语一出,一厅堂的人又楞了,就是站在厅门内的郑吉总管、紫珏、玲珑和厅门外的石秀、石宝、石勇等人也不由紧张起来,这段时间他们也是领教过衙内的脾气,他定下的事绝计不会轻易改变,怕是有戏看了。
老夫人脸色却是难看,正戳到她的疼处,晧首也有些抖颤了,在这个家尊至上的年代,小辈逆上却是一桩大事,便是错误的定夺,亦没人敢争执,所以安贞和郑氏一看老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怒了。
安贞见机的快,当时便起身,瞪了儿子一眼,怒道:“……你这逆子,却知你在和谁说话?还不赔礼?”
“我儿快给老祖宗认个错,按理说你这病也好了,却这般不晓事?须知这等大事老夫人做主便可,眼下问你却是给你脸面,如何敢胡言?况且高家夫人亦通情达理,你却横生事非,莫不是卧病这些日子又宠的你骨头轻了二两?赶紧给老夫人道个不是,长辈们怜你体弱肉娇,多有宠惯,再不晓事,竹板子却不认得你。”郑氏怕老夫人一怒之下把儿子治于家法,只怕一顿竹片炒肉下来,这细皮嫩肉的小衙内又得在榻上趴半个月。
高夫人和高宠听了衙内的说话,心里却是真的舒畅了,不论如何吧,衙内能有这番说话,却叫人心宽慰。
一向最宠衙内的老夫人此时明显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嘴唇都有点抖,只是强压着怒火没有开口,自已最心疼的孙子的确惯坏了,如今反过来逆忤老婆子了,眼见儿子、儿媳双双呵斥这小子,也便等着他先赔礼了。
安敬却没有这层觉悟,他又母亲微躬了身子,开口道:“……好叫母亲得知,你儿子也是堂堂正正七尺高的男儿汉,却不屑背弃了信义,孟公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为大丈夫,孩儿不才,便是个小丈夫也要重此信诺,常言道: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皆同此理,另,儿已与莺美私定了终身!”
“啊?你这逆子……却是要气死为父?须知婚姻大事,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何敢轻诺许人?”安贞颌下三绺稀须也翘了起来,郑氏也翻了个白眼,当真是逆子大胆,这等事也敢自已做主?反上了天去。
高宠看了一眼母亲,苦笑着垂了头去,他多少猜到了一些衙内不会轻易顺从,却不想他道出这番话来,高夫人也傻眼了,此子端的大胆,便是你私定了终身,也不须此时说出来折你长辈颜面,莫非他要一抗到底?
安敬仍就淡然的道:“父亲此言差矣,孩儿敢许下誓言,自当奉若千金,绝不自毁立身之本,须知莺美与儿结下的情谊至深,当日在啸风口孩儿与莺美携手从死人堆里一齐走过,非她相护,儿焉有命返?河间馆驿时,侍卫亲军要拿父亲去牢营,儿据理力争,眼见剑拔弩张,却又是莺美挺身鼎助,我手无缚鸡之力一书生,拿什么和亲军对抗?却于馆驿后庭花言巧语骗得莺美与我结义,但必竟是要对抗朝廷亲军,要以下犯上,莺美也劝我暂忍一时之气,待郑大人到了再理论,但当时情况危甚,却需决断,孩儿只和莺美说了一句话‘通敌之名我父子绝计不担,宁为玉碎,不求瓦全,有死而矣’才拖了莺美淌这混水,以致馆驿一战,高宠才一枪折了那陆敬武……往事历历在目,儿不敢忘却,也无法忘却,今日还是那句话,却是为莺美说的,宁为玉碎,不求瓦全;今生今世安文恭非高莺美不娶……”说着他一撩前襟跪下来,又道:“丈夫一诺,重逾泰山,望老祖宗、父亲、母亲全儿忠义信节,文恭不孝,甘受家法,虽死亦不留憾……”说至此,他眸中迸现泪光。
高夫人却是掩嘴泣声了,得婿如此,自已还有什么遗憾?莺美啊,你却没有看错人,我儿也是福人……
安家人一个个都落了泪,当时情况他们并不知晓,这刻才知此中竟有这些曲折,老夫人也垂了两行泪。
连高宠也真正的让衙内感动了,这刻都忍不住开了口,“衙内高义,宠替高家谢过,但衙内还须顾全大局。”
跪着的安敬却是看了高宠一眼,露出极罕见的一丝笑,“在开德府我却负了莺美一回,心中悔恨交加,痛不欲生,高兄不曾恋过却不知儿女情深几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再不会负莺美了,我安文恭已然没脸见她,若连这一点信义也周全不了,何颜存于世间?莫要劝我,我意已决,恭妻非莺美不纳!”
这一句却是斩钉截铁,任谁都听得的出他语气中的绝然坚定,这刻里里外外十几人都落了泪,衙内至情感天动地了,他们却未见过这般用情深的人,老夫人颤巍巍的起身走过来,众皆惊心,只怕老夫人怒责衙内。
“……孙儿且起身,文恭真的长成了,今夜却是奶奶着了俗相,我孙儿当头棒喝,却全了安家忠信之名……”她拉起了安敬,又对高夫人躬身一礼,“老身惭愧,高夫人莫往心里去……”高夫人却惊慌还礼。
“德忠……明日把安家与高家订婚在先这事与郑家人说明,渤海高郡王后人之颜面安家却也不敢折了。”
“是……母亲,儿知晓了……”安贞中气十足的应诺,这一刻他胸中郁结却也舒尽了,又看了眼自已儿子,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接着朝高宠又微微颌首,一天的乌云至此散尽,紫珏和玲珑两个人喜的哽咽拥泣!
众人散走后,安敬给父亲叫到了书房去,事前安贞也没有想到今夜的事会这样收场,不光他没有想到,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尤其是高夫人更是十分震惊,之前自已也同女儿一样,认定这衙内是个腌臜货,哪知……
“文恭啊…南北舟事筹办的是不错,但却也给为父填了些麻烦,那马令源却在郑大人面前奏为父有异心。”
安敬坐在那里静静没有什么表情,听父亲这般,却道:“父亲却不须理会他,这个狗官在束城县把老百姓搜刮的紧,在郑大人眼中他就是个谄媚小人,不是仗着他自已是郑夫人马氏的内弟,只怕早给捋了,如今却是眼红乐寿县的局面,用不了多久,河间府的官营舟商局却要让郑大人头痛的,当然,乐寿这边也一样……”
安贞心里一震,眼眸锐利的盯着儿子,压低声道:“文恭,为父知你从揭阳镇、浔阳江一带招来千余把人,尽是些水贼河匪,只怕这些事也瞒不得别人,郑大人若暗中查实,却怕我父子担当不下?你这番却要做甚?”
安敬哑然失笑,“不瞒父亲,这里却不是安家久居之所,一待官营舟商局惨淡收了场,河运商事将沦入南北舟事手中,郑大人若容不下我南北舟事,我却转下大名府,又或南下建康府,父亲不是说那郑郡王要迁徒南下吗?建康府却是个好地方,孩儿亦准备在建康府把家人安顿了,北地河间在未来几年可能沦陷入兵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