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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记得上次在大觉寺?我落水狼狈,你燃火烤鱼给我,也是只我们二人,一样的宁静,你躺在我身边时,我心中奇异的安定,从母亲和姐姐离世后,第一次那么平静,所以我害怕,你送我的簪子,我才不敢留着,我真的害怕……”
“我也是第一次送人亲手刻的东西。”
听罢,苏靖荷笑了笑:“手艺不错。”
“一个冷宫老太监教我的,还有这个。”说完,从怀里取出个竹哨,轻轻吹出小曲。
苏靖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静静听着,渐渐没了意识。一曲毕,庆王低头看着身侧已暖暖睡着的苏靖荷,眉眼舒展,昨儿夜里她定没有休息好。
小心翼翼将她遮在额头的手臂放下,撩开她额间有些散落的长发,因为醉酒,她脸颊通红,煞是好看,遂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睡梦中或有所觉,她抬头往脸上揉了揉,唇瓣溢出娇柔低哝,又继续睡去,周辰景笑笑,随手折了一杆荷叶替她遮挡了阳光,自己亦双手交叠枕在脑下,在她身侧静静闭目休憩。
小船悠悠在河面漂浮着,四周碧绿荷叶将二人笼罩着,他们肩并肩,一平一侧躺靠在时光里,岁月静好。
☆、第87章 回门
不记得怎么回去的,醒来时,苏靖荷已躺在高床软枕,再没有荷花间的泛舟,若不是周身还散着阳光的暖意和淡淡荷香,都要以为是梦境一场。她揉了揉眼,赤足下地,左顾右盼,才瞧见帘后书桌前的周辰景。
“王爷。”
苏靖荷喊了声,正专注的周辰景立刻回神,收了画笔,几步匆匆到苏靖荷跟前:“怎么不穿鞋子,入夜了,当心着凉。”
苏靖荷亦低头看了眼光着的脚丫子,正微微挪动着脚趾头,周辰景已先一步从床榻边拿了绣鞋,苏靖荷伸手去接,他却完全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弯下腰,小心翼翼捧起她的玉足,替她穿好绣鞋。苏靖荷居高临下看着,唇角含笑,除了母亲,他是第二个肯替她弯身穿鞋的亲人。
穿好鞋,苏靖荷好奇探了探头往桌案望去,问着:“王爷刚才在做什么?”
周辰景却是牵过苏靖荷,往厅上圆桌走去,一边说着:“不过做些批注,你睡了许久,肚子可饿了,我让人送饭进屋。”
晚膳只她们两个人,虽是自在,可因着中午吃得太饱,苏靖荷只略微尝了些菜。
后院里也搭建了秋千,月明星稀,两人并坐在秋千上,由着秋千轻悠晃着,苏靖荷窝在庆王怀中,借着树上挂着的煤油灯,正捧着游记看得入神,天下之大,她却只见过京城去菏泽的沿路风光,她也想去瞧瞧奶奶口中如烟似雾,空气里弥漫花香的江南,更想见识舅父所说的漫天黄沙、一望无垠的大漠豪情,然而却都只能想想……
“你若喜欢,以后我都带你去。”
头顶突然传来一句,苏靖荷讶异抬头,眼中闪烁着欣喜,却不能肯定:“我不比夫君,哪能时常出府,便是菏泽都不敢奢求能再去。”
庆王笑笑,将苏靖荷圈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畔轻轻说着:“我去哪,都可带着你,但凡你想去的地方,我也想去。”
苏靖荷抿着唇,轻声说着:“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几时与你说过假话。”挨着苏靖荷耳边说完,突地将她整个人抱起,手中游记应声落地,苏靖荷想低头去捡,怀抱着她的周辰景却不松手,待她微微挣了挣,却听周辰景说着:“本王允了王妃心愿,王妃今夜可应报答本王。”
心愿还没践行,谢礼却被他要去得彻底,纠缠了一夜,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待睁眼的第一瞬光亮入眼,苏靖荷大惊,她许久没睡得这般死沉,竟没注意时常。
身旁的被褥下已是空空如也,转身的一瞬,却觉四肢酸疼,暗暗骂了句,苏靖荷匆匆起身,下意识冲外头喊着沉香,哪知道屋外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反是连着卧房的小书室里传来周辰景的声音:“我让下人都退出院子了,怕她们吵着你休息。”
难怪屋里还开着窗,原是院中没人。她的夫君文能治世、武能平乱,更有细腻心思,王府里的嬷嬷多是宫里头派来的,未免她贪睡让人嚼了舌根传进宫,索性将下人都遣了走。
苏靖荷掀了帘子进入书室,看桌案前的庆王正将画卷收起投入画缸里,一时好奇伸手去取,却被打断:“也不披件外衣,王妃穿得这般,莫不是故意的?”
瞧他挤眉弄眼的风流样儿,苏靖荷脸颊一红,也顾不得抬手去取画,只赶紧拢了拢散开的衣领,抬眼正好瞧见被掸在屏风上的庆王的外袍,顺手取过披在身上,宽大的袍子将她娇小的身躯都包裹住,有些似偷穿了大人衣袍的孩童。
想着整个小院只她们二人,苏靖荷心情更是愉悦,也放纵了几分,“王爷刚才作画?”取过墨汁未干的画笔,挑衅看着庆王:“王爷可敢和我比一场?”
周辰景亦是挑眉:“比什么?”
“作画,就画……”苏靖荷扫了眼屋子,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窗外的西府海棠,提笔指着:“就画它。”
周辰景顺着她所指方向看了眼,才道:“安国公府上三小姐四岁始学画,十二岁时一幅《海棠□□》惊艳全城,更得画圣顾公青睐,收为弟子亲传技艺半年有余。”
将苏曼荷的事迹如数家珍,她只眨着眼看向庆王:“王爷怕了?”
庆王笑了笑:“怕什么,只是赌注怎么说?”
只是临时起意,倒没有真想过赌注,如今被问及,一时愣了愣,眼珠一转,却有了主意:“谁若输了,等会替另一人提水,伺候沐浴,如何?”
听罢,庆王却是微微顿了顿,而后心情颇好地说着:“就怕王妃细小胳膊拎不起水桶。”
“胜负未分,王爷这话说得早了。”说罢,取了宣纸铺开,微微撩起过长的袖子,便开始勾勒,下笔毫不犹疑,胸有成竹仿若赢家。
一旁庆王却也不急,背着手欣赏着窗外之景,神态悠闲,待苏靖荷画作过半,才缓缓抬手取笔,时间上已是输了大半。
两人接下来都是专注,大约半柱香后,苏靖荷才是停笔,虽然许久不曾作画,毕竟画的是擅长之物,倒也不会生疏,侧头看向庆王时,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画纸里哪有看见半点海棠影儿,倒是将窗棱画得细致。
“王爷这是做什么?”
周辰景适时停下,耸肩说着:“将入目之景画出罢了,画海棠自认比不过王妃,便帮王妃的海棠做个画框。”
苏靖荷眯着眼笑道:“说好画的是西府海棠,王爷可不能耍赖,这算是输了得。”
“是,输了。”周辰景答得爽快,而后将苏靖荷挽起的长袖捋下,道:“看你太过专注,手腕上染了墨都不知晓。”
苏靖荷抬手,手腕上确有一点墨迹,也着实记不得怎么沾上的,却不在意,赢了比赛让她心情颇好:“不是正好沐浴么,烦劳王爷替我拎来热水,别太烫,温热就好。”
周辰景眨了眼,作个揖,颇为文气说着:“夫人且等着。”
待周辰景出去,苏靖荷才偷偷从画缸里挑了刚才被庆王投进去的画卷,展开,唇角微扬,画中人正是自己,坐在秋千架上眉眼弯弯,却也有几分她的神韵。
将画卷重新放回,没多时庆王便一人将热水拎了来,几趟来回,额上微微出了汗,苏靖荷却看着畅快,等热水倒好,苏靖荷伸手在木桶里试了水温,刚刚好,才道:“辛苦夫君了,夫君请出吧。”
周辰景挑眉:“夫人身上哪里我没瞧见过,如今和我这般客气作甚。”
苏靖荷面色一红,板着脸道:“出去。”
周辰景转身:“我不看就是,出去外头怪热的,边说着,已是往屏风后转去,苏靖荷瞧了许久,见他真没再动作,才是放心宽了衣,昨夜一番折腾,想来他也没这个气力了。
身上都是汗渍,起身时已觉着黏腻了,如今整个人泡在温水里,无比舒畅。她仰着头倚靠木桶边缘,闭目满足地喟叹一声,然而舒畅了没多久,肩上突然一只大掌覆上,替她揉捏着,手劲有力,捏得恰到好处,舒服得很。苏靖荷却不敢享受,像受惊的小兔一般惊起,而后整个人迅速缩进水里,就露出下巴以上,转身看着周辰景:“你做什么!”
“惩罚啊,不是夫人说的,谁输了便伺候另一人沐浴?”周辰景无辜眨眼,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有些得意之色。
“你!我是说拎水!”苏靖荷气结。
“当年我沐浴时,夫人可一点没客气。”
说起那时,苏靖荷咬着下唇:“那是……无意的。”
“嗯,我却是有意。”说完,突地将自己的外衣解下退去,苏靖荷瞪大眼看着他:“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沐浴啊,昨晚大汗淋漓,刚才又替夫人拎水桶,你瞧,为夫身上可都是汗。”边说着,上身最后一件衣服褪去,露出精壮的身躯,庆王平日一袭长袍,看着清瘦,可身上结实着。
“你别……”
苏靖荷别开眼,话音未落,周辰景已先一步走进木桶,渐起的水珠沾到苏靖荷脸上,更让她气恼。原本一人躺靠着很是宽裕的木桶,在容纳两人后,倒显得有些狭小,微微一个动身,仿佛都能触碰上对方。
苏靖荷已经将身子缩着靠在木桶壁,再不敢动作,周辰景却是咄咄逼人,大半个身子挨近,惊得苏靖荷闭了眼,却能感觉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庆王逼近她的脸颊微微一嗅,叹着:“好香。”
“无赖!”
苏靖荷低骂一声,庆王却是微微一笑:“无赖?你我什么无赖事情没有做过。”
“这是白天!”
庆王悠哉抬手,双臂扶过木桶边缘,却也将苏靖荷牢牢框在两臂之间,他低下头,轻轻咬着苏靖荷的耳垂,引得她微微一颤,脑海一片混乱时,只听庆王突地说着:“册子里有画水里,我们试一试可好。”
苏靖荷暗骂自己当时不该接过小姨给的春宫,如今倒让人捉了把柄,连反驳都没了底气,接着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肌肤相亲,再无一丝阻隔,苏靖荷只觉水温烫人,也更见识了某人的厚颜无耻。
一番折腾,有些辨不清时辰,只觉很久很久,热水早已变凉,两人却身体如火,最后实在没有气力,苏靖荷瘫软在水中,若不是有庆王手臂揽抱着,怕是早淹没在水中不能呼吸。
晚膳时,想着之前在水中做尽了各种她想都不敢想的羞耻动作,苏靖荷只恨不得将头埋在碗里,然而对面的庆王却神情自如,心情颇好地替她布菜:“多吃些,王妃太瘦了,抱着还不够软。”
“你!外头多得是身娇肉软。”苏靖荷低声回了一句。
周辰景却是摇头:“却都没有夫人可口。”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不用试了,只夫人一个,为夫已经够用了。”庆王满意说完,却见苏靖荷脸红得滴血一般,实在受不住他毫无顾忌的言语,拂袖往里屋去了。
知苏靖荷脸皮薄,庆王也不再逗她,由着她去,一桌子菜色原本是按着苏靖荷口味来的,偏甜一些,周辰景素来不爱这些口味,如今吃着,却也觉得美味,即便一生都吃甜食,有苏靖荷相伴,也无不可。
…
两日的甜蜜闲适过去,便是新妇回门之时,一大早庆王府已备好马车,王爷牵扶着王妃上车后,不过转过一条街,便是安国公府正门。
阖府都记着今日是三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安国公亲自在府门前迎了两位新人,苏靖荷与父亲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后院拜见老祖宗,只翁婿二人在书房畅谈。
老祖宗这些时日身体愈发不好,也就苏靖荷出嫁那日精神了一点,如今却是连坐起都难,还得喜鹊搀扶着才能起身。
“老祖宗可别起了,躺着说话,孙女儿在跟前,都能听着。”苏靖荷半跪上前说着。
老祖宗哪里肯,老国公爷去得早,她一个女人操持偌大的国公府,一辈子要强过来,临了连坐起看个回门的孙女都不能,怎受得住,遂硬撑着起了身。
抬手,瘦的只剩一层皮的手抖动得比以前还厉害,苏靖荷赶紧握过,听着老祖宗说道:“以前老嫌你们一群丫头片子吵闹,如今一个个嫁了人,才觉院子里太清静了。”
“等三弟四弟娶了媳妇,祖儿也再大一点,咱院子里一样热闹,到时候重孙绕膝,老祖宗可得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是不是脑海里勾勒出画面,老祖宗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多久,却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
“怎么不能,老祖宗福气大得很,便是五弟成婚都能看得到的。”
老祖宗摇头:“你莫哄我这老婆子,正儿这孩子我就不指望了,能瞧着佑儿成家便安心了。”
“快了,再过两年佑儿也该成家,还得老祖宗您帮着挑选媳妇呢,大嫂二嫂可都是老祖宗看上的,都贤德得很呢。”
“呵,你大嫂是个不懂事的,若不是念着祖儿……你二嫂虽是温婉,如今却是难得见一面了,就指着佑儿给我娶回一个乖巧的,你做姐姐的也帮他留心着,这孩子脾气虽然犟,小时候却也与你亲近,你多教教他,莫和他计较。”
苏靖荷点头,老祖宗素来最喜欢三弟,如今病成这样也不忘他,然而她今日回门,老祖宗终究连一句她在庆王府过得可好,有无委屈都没有过问……她只浅笑着应道:“靖荷知道,从小大大,我哪有真和三弟置气过。”
从小到大无论三弟如何调皮,她却都没和他真正置气过,然而这次却是不同,中间隔着母亲和姐姐的仇恨,即便罪过不是三弟,能做到漠视已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老祖宗身体不好,也不敢说太多话,又絮叨了两三句,便让喜鹊伺候老祖宗睡下,自己也退了出去。
“三姑娘且等等。”
才离了老祖宗屋子不久,便听见身后喜鹊的声音,顿住脚步,疑惑问着:“可是老祖宗又不舒服了?”
喜鹊摇头:“老祖宗睡下了,是奴婢有话和姑娘说。”
苏靖荷抿唇,先前两年里,喜鹊多少是帮了自己的,否则素来不喜‘苏靖荷’的老祖宗不会态度转变如此之多,遂静静停着她说话。
喜鹊看了眼苏靖荷左右,没有说话,苏靖荷明白她心思,便让兰英等人推开几步在回廊后等着。
喜鹊这才说着:“老祖宗并非完全不念着姑娘,姑娘出嫁,老祖宗也是落了泪的,今儿许是见姑娘气色好,才没有担心。”
苏靖荷笑笑:“喜鹊姐姐多心了,里头可是我的亲奶奶,又岂会乱想了。”
喜鹊抬眼看着苏靖荷,欲言又止,静默了会儿,苏靖荷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一直等着。
好半晌才听喜鹊道:“老祖宗愈发不记事了,如今少爷小姐们虽然还记得住,可时常叫混下人名字,且每日睡着的时间也都比醒着多,奴婢怕……怕老祖宗时日无多……”
苏靖荷叹了一声,今日老祖宗的情形她也看得明白,点头道:“陪着老人家安心走完最后一程吧。”
“奴婢定然尽心,奴婢伺候老祖宗十多年,望姑娘念着奴婢从无大错的份上,等老祖宗不在了,姑娘可能开恩,放了奴婢归家,奴婢感激不尽。”
说完便欲跪地,却被苏靖荷搀扶起,盯着喜鹊瞧了许久,才道:“可是有了难处?”
喜鹊抿着唇,道:“奴婢没有福气伺候老爷,奴婢一辈子是粗使丫头的命,姑娘若不肯放喜鹊归家,让喜鹊去王府伺候姑娘也可,或是打发出去做个低贱婆子也罢。”
苏靖荷瞬间明白了,喜鹊怕是被父亲瞧上了,之前老祖宗身边离不开喜鹊,父亲便没动心思,如今任谁都看出老祖宗时日不多,这才打了喜鹊的注意,府上几位姨娘死的死,冷落的冷落,确实太过清静,父亲这般性情,纳姨娘是迟早的事情。
苏靖荷看了眼喜鹊:“我已经嫁人,国公府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
“姑娘,这府上虽是三太太掌中馈了,可奴婢知道在老爷跟前说话最有分量的还是姑娘,姑娘就当发发慈悲心,可好?”
苏靖荷静了会儿,还没来得及应答,苏正的声音却是传来:“三姐!三姐!”
苏靖荷回身,看着苏正远远跑来,在她跟前站定,却又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规矩喊了句:“三姐。”
想起之前的正儿还总喜欢远远扑进她怀里,如今却是变了些,遂道:“在父亲那里教养,确实长大了。”
苏正抿了嘴:“总是会长大的。”
苏靖荷笑笑:“你这孩子,才在父亲身边几日!我本想见过老祖宗便去看你,如今倒是省事了。”
“三姐真有想过来看我?”苏正一喜。
苏靖荷瞪了他一眼:“你这一年都是三姐带着,你倒以为姐姐是铁石心肠的?”
苏正笑笑:“我刚见到姐夫了,不过父亲没让我上前和姐夫说话,但姐夫长得真好看。”
“想和你姐夫说话?”
苏正先是愣了愣,而后赶紧点头。